29 靜宜洩天機遭打

“你們都聽說了嗎?定安公主的驸馬王同皎被斬首啦。”

“這個月的長安城分外的血腥啊。”

“都亭驿前血流成河啦。”

“我怎麽聽說,他是被設計陷害的。”

“聽說他妄圖聯合一衆人等殺掉武三思,後者先下手為強,讓當今聖上相信他要謀朝篡位,當今聖上才下令殺人的。”

“都閉口吧,你們都不想活了。”

“怕什麽,這是妓院,我們無聊說說難道也犯法嗎?”

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論起王同皎被殺一事,玉娘聽得仔細,悄悄到林靜宜身邊說:“真是讓你言中了,你可真是神算,不知歡喜怎樣了,這個把月都沒來了。”

林靜宜沒有說話,她也一直在考慮那個将軍的事,都怪歡喜,不明白挑明那人的身份,害她自己瞎猜。

“哈哈哈,有趣,有趣,你們聊的甚是有趣。”突然,人群中站起一個人來,林靜宜和玉娘打眼望去,玉面潘安,氣質出衆,很是精致的一個男人。只見那人旁邊還坐着一人,也是俊俏挺拔,只不過目露怒色,臉色灰黑,與說話之人的心情剛好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兩人皆穿平常人家的衣衫,但卻難掩滿身的貴氣。

“我這裏有二兩黃金,倒是不多。”只見說話之人把個錢袋子扔在桌上,“我們來玩個游戲如何?”

一聽有二兩黃金,大家七嘴八舌地開問:“是何游戲?如何玩法?”

“哈哈哈,玩個預測的游戲,不不不,是賭博的游戲。”他說完就叫樓裏的打雜去請袖娘來。

“喲,今兒大廳怎的這麽熱鬧,我這可是小地方,只适合聽個曲,看個舞的,如果要是別的,就請別家吧,別家吧。”袖娘嗅出了不安的氣息。

“呵,可不要說喪氣話,我這有賺錢的營生,你都不接嗎?”那人見鸨母來了,說的倒是軟話,可看他的表情,好像不容反駁。

袖娘當然做事老道,連聲應着問究竟。“我和這位仁兄剛聽各位談論政事,很是精彩,我就和他賭了一把大的,我們來推測一下這皇位會傳于誰,那安樂公主是否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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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此言後,人群開始議論紛紛,有離開的,也有掏錢袋的,而那位黑着臉的,則更加臉色難看了。袖娘也不知所措,直向林靜宜她們揮手。

提議的人馬上接着說:“我出這二兩黃金,就買安樂公主勝。”人群中紛紛開始叫嚷,那提議的人可是眉開眼笑,直招呼袖娘收錢記賬,大廳一片混亂。

“我押我全部身家賭衛王勝。”那個黑面人也發話了,但聽着不是很情願。

“哈哈哈,哈哈哈。”提議的人反而笑的更大聲。

“我賭李重俊勝,而且今年秋天,他必登太子之位,請各位都不要在此争執了,上言國家大事,後果嚴重與否,要看你說與誰聽,如今這魚龍混雜的青樓之處,有誰能防備沒有朝廷的耳目,我言下之意,請各位好自為之,散了吧。”說話的是林靜宜,她并排和袖娘站着,向大家發話,衆人聽她所言極是,就真的各自散開去,只留下最初唱戲的兩個人。

那人擡眼看到林靜宜時,更樂了,“這不是李思沖苦苦思念,日夜尋找的婢女嗎?哈哈哈,我還真答應幫他找人來着,你跟我回府,我改日送你回去。”那人走過來,林靜宜只是隐約覺得在哪兒聞到過他身上那股深幽的獨特香氣。

“哎呦,我的好客官,先樓上房間有請,來來來。”袖娘引他去樓上雅間,那人伸手拉住林靜宜,“來,和我一起。”他聲音很有誘惑力,林靜宜就那麽任他拉着,并一直凝視他,從背影到身形,說不出在哪兒見過,但給她一種可怕的感覺。

那個黑面的人也一起随着到了雅間。誰知,四人進入房間,雅間外竟然嘩啦啦不知從哪兒多出了十幾個壯漢,把個門把守得水桶一般嚴密。玉娘一見不好,當下着急,苦于想不出辦法,自己一個女流,就算有些功夫,對付這十幾個壯漢,那簡直是不可想象。

房間裏,袖娘剛一進門,就被那個黑面人扇了一個耳光,吓得她魂魄不知去向。“滾!”袖娘踉跄後退,出了門才發現陣仗不對頭,她急急下樓看見了一樣憂心惙惙的玉娘。“這來的是何人,如此陣勢?剛吓得我人形都沒了。”玉娘則一言不發,心裏直盼着兩個人的到來。

“我有多久沒見你了,你還是這麽伶牙俐齒,李思沖說你失蹤了,啊,原來你也嫌他沉悶,呵呵呵。”那人松開拉着林靜宜的手,林靜宜好奇地看着他,也不答話。

“怎的,你好像不認得我了。”那人也覺得不可思議,“我就是你嘴裏剛提的李重俊啊。”

林靜宜話一聽完,頭一下子眩暈起來,她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但現在沒有退路,她壯着膽子,開口說話。

“恭喜太子殿下。”林靜宜施禮并不故意卑微。

“哈哈哈,你真的确定我能做太子嗎?你是什麽?妖女嗎?你這麽說會陷我于謀權篡位之境地的。”

“當今主上共有四子九女,唯有衛王有成就後世的能力,我說此話的确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但确實肺腑。”林靜宜緊張地掂量着說話的尺度和分寸,她對那個一直情緒不佳的人一無所知,既然是一同前來,兩人當然熟識,但他的表情又好像很不滿意自己的話。

“我得承認,你很會講話,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對武三思怎麽看?”李重俊抛出個可怖的問題。

“朝中重臣,權傾天下。”林靜宜盡量找合适的字眼,但剛一出口,臉上随即招來一掌,出手的是那個黑臉的人。

“你個下賤的骨頭,權傾天下是只有當今天子才能匹配的詞語。”那人咬着牙怒視林靜宜。

林靜宜也咬牙低頭。

“哈哈哈,崇訓,你何必動怒呢,她不過就是說說,她都不當真,你倒是在意。”李重俊話裏有話。

“你不認得我,自然也不認得他,他可是武司空最忠孝的兒子,你說話要留心啦。”

“接着說,接着說。”李重俊看似溫和,但好像要借刀殺人。

今日,如果自己繼續依着李重俊的意思評論武三思,恐怕真的招來殺身之禍。林靜宜一邊思考一邊避開武三思,直接講武崇訓,看他一直憋着氣,讓他找個借口在自己身上出了這口惡氣,反而可能會大事化小,“如果衛王冊封太子,武驸馬便會是太子賓客,這是今年的喜事,但武驸馬依然會難得安樂公主的歡心。”她又補一句,“公主的心可能本就不在驸馬身上。”

此話一出,效果的确明顯,林靜宜如期得到一頓拳打腳踢,好在之前預料到了,她竭力忍住疼痛,護住頭縮緊身體,她也不求情只是在疼極時,不自覺發出□□。

李重俊轉過頭不看也不勸,突然,門被推開,李思沖慌張闖入,他見此情形,上前拎起林靜宜,啪就是一巴掌,林靜宜一直忍着的眼淚突突地湧出。“賤婢!你面前的是衛王和驸馬,你有一百條命也不夠剮殺,滾出去,滾!”

他将她用力推出去,力道之大,林靜宜一下子栽倒在地,她強撐着身體爬起來,扶着門出去,李思沖拼命眨眼不讓自己流淚。他轉身抱拳跪下,對着衛王道:“請衛王和驸馬饒她不死!”李思沖不卑不亢,從容言辭。

李重俊當下拉起他,“說哪裏話,她可是我的大福星,我怎麽會取她性命,是你太擔心她了。快去安慰吧,我們也回了。”

李重俊說完就走,後面跟着怒顏甩袖的武崇訓。李思沖還跪在地上想着剛才的林靜宜,懊惱和悔恨一下子把他徹底吞噬。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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