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婦幼保健院

“奶奶，我這邊也有件好事告訴您。”

沈奶奶眼睛睜大了，“什麽事呀？”

沈舟誠嘴角微微翹起，寬大的手掌給懷裏的小狐貍撸毛，“縣城裏也有人想要咱村裏的菜。”

沈奶奶高興地叫了出來，“哎呀！這下可好了！咱們的菜不愁賣了，我這裏可心安咯，對了，也不能光咱們自己高興，小誠，你幫奶奶用電話告訴一下村長媳婦還有春燕她們，尤其是春燕，別叫她擔心了。”

“春燕不容易啊，一個女人帶着孩子，要是能想辦法創收，她不知道多賣力多高興。”

沈奶奶獨自一個人将沈舟誠帶大，最是感同身受，也最是同情王春燕，想幫幫她們家。

沈舟誠打電話告知了奶奶她們在村裏搞的那個集體蔬菜種植婦女互助小組的成員，告知她們安安心心伺候自家的菜園子，以後的菜呀，有銷路了。

這消息一出去，沈家就熱鬧了，村長媳婦柳梅、王春燕和劉若蘭等幾個婦女，全都來他們家寒暄熱鬧，喝茶吃米餅嗑瓜子。

沈家原本就一老一少，這下人多了起來，可熱鬧了，沈奶奶笑着給她們倒茶，幾個婦女圍在一起，嘴裏說個沒停，又是誇沈奶奶好手藝，又是在暢想未來，或是八卦村裏閑事……

沈舟誠這個大小夥子，自然不參加她們的婦女聚會，自己關了門，躲在房間裏，優哉游哉端着一碗香菇蒸雞腿肉來喂小狐貍。

這雞腿，自然是他靠臉買的打折冷凍雞腿。

小狐貍饞雞肉饞得緊，只要有肉吃它都不挑，毛絨絨的小尾巴興奮地搖來搖去，眼睛裏亮晶晶的，沈舟誠用手幫它把肉給撕下來，喂到它嘴裏。

小狐貍吃得很香，吃完了後，被沈舟誠用濕毛巾擦幹淨身體沾到的油漬，放回自己的窩窩裏，吃飽喝足後，它不停用小腦袋磨蹭沈舟誠的手背，依戀的味道很濃。

動物表達自己的喜歡和開心就是這麽純粹。

雪白的身體，沒有一絲雜毛，趴在破簸箕上的舊被子舊衣服上，它絲毫不嫌棄，在褪了色的舊衣服上仰着頭看沈舟誠，斷了的那條腿還纏着繃帶，沈舟誠點了點它的小鼻子，它就在舊衣服上打了個滾，露出渾圓的小肚皮。

它伸出小舌頭在沈舟誠的手背上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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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真是記吃不記打，不記仇的傻東西。”

沈舟誠嘴角不自覺上揚，心想這個不聰明的傻東西還是有點可愛的。

他低頭摸了摸小狐貍的頭，看見它滿足而閑适地趴在破舊衣服壘成的窩窩裏。

這畫面在沈舟誠眼中，溫馨之中卻又讓他感覺到一陣心虛，他能感受到小狐貍真心實意的歡喜和對他的喜愛，然而沈舟誠想了想自己做的事。

快過期的中老年奶粉、打折降價不知道哪一年死掉的冷凍雞腿，還有那破舊衣服堆成的狐貍窩……

沈舟誠覺得自己做人有些虧心，他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等幾天殺只雞喂喂這傻東西吧。

“媽，我想要回家住兩天。”

“又吵架了？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哪有回娘家的道理……我挂了。”

和女兒王苗苗說了幾句話，唐蘭沒好氣地把電話挂斷了，今天真是一點好事都沒有。

聽說沈家的菜賣不出去了，她本來還等着看沈家的笑話，誰知道又攀上了個大酒店老板，那個老板也是眼睛瞎，什麽地方的菜不好買，要來買她們這破窮村的。

唐蘭一直看不上清泉村，也更不認為這窮山惡水的地方靠種植能夠發家致富，想她小時候，跟着父母種地種田，聽說種花生能賺錢，辛辛苦苦種了一年，輪到她們家賣的時候，價錢就賤了，種辣椒，也是同樣……

種地就是沒出息，幸好她家的兩個女兒都有出息了，大女兒嫁去了縣城，小女兒上了大學，說出去別人都要羨慕她呢，她就留在村裏享福就成。

劉若蘭還想拉着她一起去種什麽小菜，她才不去，白費功夫又賺不到幾個錢，呸。

柳南新區。

斷了沈家的貨後，沒幾天，許家的生意一落千丈。

最開始的幾天，張雲娜和丈夫把店裏的菜換成廉價菜，的确降低了成本，獲得了比往常更高的收益，然而幾天過後，他們店裏門可羅雀，上門來買菜的人越來越少。

人家寧願去更遠的市場買，也不上他們家。

“張姐，你家的貨越來越差了。”

“昨天炒了一盤你家的青菜，葉子幹得我都咬不斷。”

“你家的豬肉是不是打水了？你們做生意怎麽這麽不老實？”

周圍人的各種怨言讓他們店裏的名聲每況愈下，除了不明所以，或者為了趕時間沒空去市場的，才會來買他們家的菜。

張雲娜和兒子算了一下這幾天的賬，那叫一個心慌意亂，再這樣下去，連成本都賺不回來。

生鮮蔬菜賣不出去，那就砸在了手裏。

張雲娜只好跟丈夫商量着降價處理，把價格降到比市場低五毛後，生意的确比之前好了不少，一部分為了省錢的老太婆，也不在意菜的質量和口味，願意上他家買。

生意算是救回來了一些，卻也只是不虧本的地步，張雲娜仔細一算，利潤減去成本，才賺幾塊錢——那就相當于，他們一家三口，在店裏忙來忙去，完全是幹白工！

以前賣沈家的菜，他們一天最差也有上百的利潤，好的一天能有大幾百，現在才幾塊錢，這落差讓張雲娜恨不得把先前的自己罵死。

沉下心來後仔細一算，賣沈家的菜絕對是大賺的，照看這家生鮮超市，一個人看店足以，他們許家卻偏偏要靠三人來維持，收益攤到三個人頭上，自然盈利不多，而若是算一人，那簡直是大賺。

他們以前就是太貪了。

小區住的人也不傻，菜質量不好，他們為什麽要來買？

“完了完了，我們的店要完了。”

“都怪你都怪你，說什麽無奸不商，你把小區人當傻子，人家現在都不搭理你了。”

更讓張雲娜感到坐立不安的是，随着搬進柳南新區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小區有其他人看到了這個商機，也想來分一杯羹了。

漸漸開始有其他商鋪賣起了生鮮果蔬。

“老張那個王八蛋，他們也開始買肉蔬了！”

張雲娜氣得嘴巴長燎泡，有氣發不出去，看見窩在收銀臺前無所事事打手機游戲的兒子更是氣得無以複加，直接拿起賬本就敲他的頭，“我怎麽養你這麽個兒子，廢物！”

兒子抱着頭躲竄，依舊顧着手機，“關我什麽事啊，媽，生意不好也別耽誤我玩游戲，有什麽事等我打完這一局再說。”

“你還打游戲！你還打游戲？店裏都要倒閉了，你還打游戲，你給我出去打工去！”

許家生鮮超市的生意更差了，已經到了每天虧損的地步，張雲娜焦急地想辦法試圖挽回，讓丈夫聯系王村長，繼續找沈家采購蔬菜。

但是那邊回複：沈家近期的菜已經被一個大老板包圓了。

張雲娜和丈夫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奈何也無濟于事，漸漸的，已經沒有人光顧他們店裏。

後來，柳南新區的人發現許家生鮮超市不見了，變成了一家紗縣小吃。

另一邊，柳南新區廣場的一家菜攤子開張了，王羽妃利用自己的門面，一部分隔起來用來做快遞收發，另一部分則架起貨攤賣新鮮果蔬。

一天下來，營業額不少。

原本逼她考公務員當老師的父母也慢慢接受了她的自主創業。

許家生鮮超市不賣沈家的菜後，最愁的人要數住在柳南新區的婦幼保健院産科護士蘇菊英，作為一名護士，她經常加班，上夜班熬通宵更是家常便飯，整個人胃口精神都很差，直到她每天吃上了許家生鮮最初賣的時令蔬菜，清淡可口的新鮮蔬菜讓她胃口大開，漸漸的，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都改變了。

後來許家生鮮賣的菜越來越差，她又不去許家買了，改去城南菜市，然而在那麽大的菜市裏，她卻買不到合自己胃口的果蔬。

直到又聽說柳南廣場有家菜攤賣的菜極好吃，和曾經許家生鮮超市是一個采購渠道，她便馬不停蹄過來買回家嘗嘗。

果然和之前是一個味道。

蘇菊英去問店鋪的老板王羽妃，“妹子，你家賣的菜是從哪進貨的？”

“是找咱本地一個村子裏買的農家菜，他們家種的蔬菜可好吃了。”

“你有他們家的聯系方式嗎？”

“有。”

回到家裏，蘇菊英照舊快速的做好了飯菜，把老公兒子叫過來吃飯。

“媽媽，你今天做的飯菜好香啊！”兒子楊小央抱着碗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老公楊國濤夾了一口菜，嚼了兩下，也誇獎道：“老婆，你終于恢複正常廚藝水平了，前幾天的那些飯菜，哪能吃啊，我和咱兒子都瘦了好幾斤，寶貝兒子，你說是不是？”

“就是，媽媽，我和爸爸還以為你心情不好呢。”

蘇菊英抱着碗筷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飯，“哪裏是我的廚藝變好了，是今天的菜好——話說，老公，你是不是認識咱們院裏食堂的那個承包商？”

“老高啊？認識，怎麽了？”

“明兒我買些菜帶去給院長還有同事們嘗嘗……要是這事說成了，咱們以後院裏食堂的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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