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烤魚

下午四點從山上回來, 沈舟誠帶着小狐貍出發去縣裏, 把小狐貍丢在座位上, 這次出來，小狐貍終于沒有要求戴帽子也沒有要求綁安全帶, 它就是小孩子心性，嘗過一次新鮮就忘在腦後。

姜洋的烤魚店開在濱江路，他們縣裏的濱江路, 在夏天的夜裏極其熱鬧，來往散步的人們沿着江邊欣賞月色和江岸風景，夏夜裏涼爽的江風也是極其令人享受的。

因此, 濱江路附近的燒烤店、KTV、菜館和茶館等都非常多且非常熱鬧，其中還有一條著名的小巷子, 拐進去, 那條小路上兩排的店鋪全是烤魚店, 縣裏的人最喜歡在夏天的夜裏，叫上一桌烤魚和各類燒烤, 配上啤酒來聚餐。

夏天江邊的生意的确好做, 這快到冬天嘛……

沈舟誠帶着小狐貍下車看了看風景，就迎面翻滾而來一股強烈刺骨的江風, 小狐貍被吹成小刺猬, 一頭紮進沈舟誠懷裏卷縮成一團。

風再大點, 能直接把這小東西吹走，沈舟誠抱緊了小狐貍，這樣的天氣, 确實很少有人還願意來江邊散步。

他也有些納悶，既然要開烤魚店，為什麽不選擇在夏天開？姜洋那邊則解釋說，本來他是準備趕在夏末開一家店，結果合作的一個夥伴撤資離開了，租不下店鋪，再加上其他各種事情耽擱，才會耽擱到現在才開張。

“現在開也好啊，這會兒租金便宜……”姜洋在電話那邊說道，在電話裏告訴沈舟誠地址後，他挂斷了電話，而後皺緊了眉頭。

旁邊的那家阿川烤魚店已經來了四五桌的人，哪怕是在寒冷的日子裏，他們店裏生意的火熱程度也依舊不減。整條街上，就數他們那家店生意最好，把旁邊的兩家搞得冷冷清清，因此，阿川烤魚店附近的這間鋪子也最便宜。

為了開這家店，姜洋還去一家培訓學校學了兩個月技術，也買了最好的烤制機器，去大學城邊去開家燒烤店都綽綽有餘，他自己學習成績不好，但在廚藝方面還算有點天賦，也自認為自家的烤魚味道還不錯，可偏偏生意清淡，沒幾個人來吃。

他吃過阿川烤魚店的味道，也沒比他做得味道好吃多少，當初就是自信于自己的手藝，他才敢租這裏的店鋪。

然而開店之後，社會的毒打很殘酷。

小縣城的地方小，做的都是熟人生意，阿川烤魚店開了七八年，在這個地方很有口碑，經過口口相傳，很多人都喜歡去那家店，這也就算了，畢竟一家小小的烤魚店很容易坐滿，有些不耐煩等待的客人會選擇去其他的烤魚店，旁邊的店鋪還是能有不少客源。

更讓姜洋吐血的是，阿川烤魚店的左邊是他姜洋的店，右邊居然被阿川烤魚店的表弟給租了，也開烤魚店，阿川烤魚店等待的人多後，他表弟就去表哥店裏拉人，說是一家人，味道都一樣……

經過這麽一輪後，能走到他店門前的客人少之又少，他的生意也就涼的飛起……他的手藝再好都沒用，一個晚上基本沒有客人，火都不用開。

他這個店的位置，也怪不得上一任主人做不下去轉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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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對面一家烤魚店老板說，他這家鋪面位置風水非常毒，去年就轉手了好幾次，都沒能開幾個月，姜洋究竟是第多少位接盤俠，他也不清楚。

難怪租金便宜……

“哎呀，姜洋，這幾天出貨少，都被那幾家要完了，你這一天反正都沒什麽生意，明天再給你把魚送來吧，我看見你店裏還有一兩條，你今天能賣出去就不錯了……”

撂下這幾句話後，那邊直接挂了電話，口氣這麽大，顯然是不想做姜洋這邊的生意了。

被挂了電話的姜洋氣得肝疼，再想打回去，一直打不通。

什麽叫一天賣不出一兩條魚？

可老子今天要請老同學好朋友吃烤魚啊……

屋漏偏逢連夜雨，姜洋瞥了一眼魚缸裏陪伴他好幾天的兩條孤寡老黑魚，他這也不好就請老同學只吃這兩條魚吧。

去別人店裏買幾條。姜洋瞬間在心裏做下了決定，他這一個開烤魚店的，日常生意涼涼，還得去別的店裏買魚，這也太丢人了。

他正打算出去買魚，就撞上了找到他店裏來的沈舟誠，沈舟誠在車上對他招手。

姜洋露出笑臉，“沈舟誠你來了？正好，你幫我看會兒店吧。”他得偷偷去買魚。

“你等等再走，幫我一起把後備箱裏的東西卸下來。”沈舟誠肩膀上圍着小狐貍，叫住了正打算走的姜洋。

“什麽？你還帶了東西？”

“恭喜你開店的賀禮。”

“要不要這麽客套啊，太麻煩了。”姜洋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他這店都快倒閉了。

實際上，他今天請沈舟誠嘗嘗他的手藝後，要是烤魚店生意還沒有起色，他就打算下個月關了。

打開後備箱，姜洋發現裏面裝的是兩桶魚，估摸着有十幾條，有一條比較調皮的，跳出了桶外，在車毯上癱着，現在已經是一條廢魚了，但是還活着。

“你怎麽帶這麽多魚？破費了。”姜洋驚訝了，趕緊把這些魚提出來，倒進專門用來養魚的大缸裏。

“我在村裏承包了魚塘，這就是我養的魚，你開張我送你幾條。”

聽到這裏，姜洋就放心了，他笑道：“你這哪裏是幾條，是十幾條啊。”

“我今天就用你的魚，來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姜洋本人是個熱情開朗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也顧不得再想什麽生意涼不涼的事，先和老同學聚聚搓一頓比較重要。

烤魚店倒閉了就倒閉了，大不了他回去繼承家業。

“你這脖子上是狗？又不太像啊，什麽品種，好漂亮啊，估計我侄女會喜歡。”

沈舟誠捏了捏小狐貍的爪子，回答姜洋的話，“這是一只小狐貍。”

“哇，狐貍哎，很少見哦。”

“據說狐貍是很邪門的動物，你看西游記，還有聊齋裏面的狐貍精，還有以前那首歌，白狐，你聽過沒有，萬一沈舟誠，你懷裏這就是條狐貍精怎麽辦？”

沈舟誠：“……”

用不着你說，我知道我懷裏就是條狐貍精。

“嘿嘿嘿。”姜洋露出了一個暧昧的笑容，“你養它這麽久，有一天她會不會變成大美女來給你報恩做老婆啊。”

沈舟誠：“……”

沈舟誠無情指出：“這是一只公狐貍。”

“哦……”姜洋失望地嘆了一口氣，所有的遐想都沒了。

姜洋讓沈舟誠坐裏面的位置避風，沈舟誠為了方便和外面烤魚的姜洋說話，就坐在外面那桌，把小狐貍放在長凳上，一邊跟姜洋說話，一邊用手給小狐貍剝瓜子吃。

沈舟誠注意到，旁邊那家店的生意是真的好，他才在這坐了一會兒，又來了兩波客人。

唐夢丹和謝薇薇兩人剛從濱江ktv出來，便決定晚上去吃烤魚，兩人頂着江風，一路拐進烤魚巷子。

“好久沒吃烤魚了，去吃哪一家？”

“我也不知道哪家好吃。”

“哈哈，你傻不傻啊，哪家人多咱就去哪家，肯定好吃。”

大部分顧客有從衆心理，也不管究竟好不好，反正人多，肯定代表着不會太差。

烤魚店中，生意最好的肯定要數阿川烤魚，唐夢丹兩人走到阿川烤魚店門口，又猶豫了，因為裏面人的确很多，烤魚又需要時間，輪到她們兩個，也不知還要等多久。

“薇薇，我們去哪家吃？”唐夢丹和謝薇薇唱了一下午，早就餓了，實在不想排隊太久。

“這個嘛……”

那邊眼尖的一個消瘦男子看見了這兩個糾結的姑娘，就計劃上來攬客了，這男子是阿川烤魚店老板的表弟。

唐夢丹和謝薇薇左看看右看看，猶豫不決，她們又往前走了幾步，正好看到隔壁一家姜方烤魚，店裏靠近外門的那一桌，坐着一個穿牛仔外套的男人，五官很英俊，長得也很高，那男人手邊似乎還趴着一只白色的小奶狗，在磨蹭他的手背。

“你們是不是要吃烤魚，我和這家店老板是老表，味道一樣，都是一家店……”

唐夢丹和謝薇薇互看了一樣，異口同聲說：“我們去前面那家試試……”

說完後，兩個人都有點淡淡的臉紅。

姜洋的店今天終于來了第一波客人，然後就是第二波第三波……生意變好了，但是姜洋卻感覺自己遭受了更大的暴擊。

他把魚端了上來，架好火，“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事，你先照顧客人的最重要。”

“哇，沈舟誠，你真是招財貓轉世，你說你有這顏，咱何必回去種田養魚，來，咱們堕落一點，一起開家店，你就在門口抱着狐貍騙小姑娘得了。”

沈舟誠擰開一瓶涼茶，給自己、小狐貍以及姜洋都倒了一杯，“我不賣藝也不賣身。”

姜洋嫉妒地“哼”了一聲，吐槽道：“畢竟你可是有一片魚塘的男人。”

沈舟誠嘗了一口姜洋烤的魚，外酥裏嫩，很好地保留了魚肉的鮮美，不老不柴，吃起來唇口生香，姜洋用的醬料也不錯，各種配料都給的充足，他忍不住誇獎道：“姜洋，你的手藝真不錯。”

比他沈舟誠烤出來的好多了。

從他家小狐貍那餓老虎投胎的模樣就可以看出來。

“是嗎？”

姜洋坐下來拿起筷子，也嘗了一口，舌頭一沾上魚肉，他的眼睛就亮了，“真好吃。”

他吃過各種魚，能感覺到他現在吃下的魚中含有一種極致的鮮味，魚肉裏沒有任何雜味，只有至鮮至美的純粹。

最表面烤的那一層香酥可口，那種淡淡的焦香誘惑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都吞下，而裏面的魚肉，飽滿而鮮活，帶着一種奇異的鮮香，仿佛不用咀嚼，就能化在嘴裏一樣。

姜洋忍不住多了幾口，“你家這魚養得真好啊，比我訂的那些貨色高檔多了。”

“老板！我們這桌再烤一條！”一道好聽動人的女聲在背後響起。

姜洋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最開始進門的那兩位女孩子，那兩個女孩子都穿的很時髦，小短靴、針織連衣裙配上毛呢大衣，臉上畫着淡妝，是兩個漂亮的小美女。

再要一條？

兩個瘦瘦的漂亮女孩，能吃得下那麽多嗎？“是要打包帶回去？”

謝薇薇捂着臉，特別不好意思，唐夢丹則十分大大咧咧道：“沒有，我們要現吃，老板，再來兩個鴨蛋。”

姜洋內心一驚：“好……好……我去烤。”

唐夢丹和謝薇薇兩個人進這家烤魚店，一開始是圖人帥哥的美色，後來烤魚端上來後，眼前身姿誘人，發出極致鮮美誘惑力的小嬌夫烤魚，才是她們眼中最美的美色。

這烤魚的味道實在是太好吃了，謝薇薇原本并不是一個特別愛吃魚的人，因為她介意魚的腥味，然而這條烤魚，她沒有感覺到一丁點令她難以忍受的魚腥味，她甚至覺得，那股淡淡的腥味是一種勾引人的魚香。

魚肉的至鮮至美在舌尖上跳動，好吃的舌頭都要吞下去，唐夢丹兩個女孩子，很快就把一條魚分吃完了，吃完了後，聞着剩下的魚香，她們竟還覺得餓。

兩人糾結着互換了意見，決定她們今天豁出去了，這麽鮮美的魚肉難得吃上一次，她們再要一條。

為了極致的美味，哪怕是當衆暴露出大胃王的本性，也在所不惜了。

帥哥誠可貴，萌寵價更高，若為美食故，兩者皆可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