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從道歉開始

從公司加班出來，路邊停了一輛白色的BMW，車主靠在車子的一旁，寧澄見之趕緊繞路走，沒想到他擡高了聲音道，“我送你吧。”

一同加班的同事見到，個個瞪大了眼睛，“寧澄，這就是你男朋友啊。”

“哇，長得又帥，又特地來接你下班，好好哦。”

寧澄頭也不擡，“不是。”

這冷漠的态度，可和平常的作風不太一樣啊？幾個同事見好就收，紛紛與之告別，加快腳步先走了。

“那，明天見啦，寧澄。”

“嗯，明天見。”

“喂，宋寧澄。”那人從身後追過來，抓住她的胳膊，“我有話和你說。”

“我不想聽。”她瞥了眼他的手，“放開。”

“我不放呢？”他看着她。

“你知道，這樣會讓我不舒服吧。非常，非常不舒服。”她一字一句，試着提醒他，“你是不是還想······”

“被你打嗎？”他竟然微笑起來，“因為越界了，讓你不舒服，因為我不道歉。所以宋寧澄，用這種方法來保護自己。”

“那時我年紀小，掌握不好力道。而現在，你再不長點記性，我保證會更狠。”

“真的很痛，宋寧澄，真是厲害啊。”他緩緩松開她的手，“記性已經長得夠多了。所以，我選擇道歉。”

寧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

“比起一直記着的痛，我想道歉。為我對你做的所有事，我向你道歉。”

“李銘軒，你又在玩什麽把戲？”

他雙手插兜，輕笑道，，“你感興趣了？想聽聽嗎？”

車裏，輕緩的鋼琴聲緩緩流淌，寧澄卻感覺無比煩躁，伸手把音樂關掉，看着旁邊假寐的人，“我不是來跟你耗時間的，你到底想說什麽？”

“剛剛已經說了，只是你不肯相信，非要找我證實。”

“是，我不想聽不明不白的話，這樣自己也累。你坦白說吧，是爺爺讓你來的嗎？”

“本應該是他讓我來。但是，我卻不由自主的自己來了。不知道怎麽回事，像中了毒一樣，就這樣來了。”

寧澄皺眉。

“這些天我一直反複的想，讨厭宋寧澄和喜歡宋寧澄，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他怔怔的看着窗外，“讨厭宋寧澄，從小便被這樣的聲音包圍，宋寧澄漂亮，聰明，讓人讨厭，宋寧澄可愛，善良，眼淚，孤單，也讓人讨厭。最讨厭的是，宋寧澄對我這樣的讨厭視而不見。”

她問，“你這樣讨厭我，有我媽媽的原因嗎？”

“嗯。”

“你就那麽相信，林致說的話嗎？”

李家和宋家是世交，寧澄的媽媽宋寧玫和銘軒父親李致遠自然也是從小認識，李致遠從小愛慕宋寧玫，但不曾想寧玫父母出事故後，李光耀将寧澄作為養女，也變成了他的妹妹。

他一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曾幾度與父親發生争執，更何況，他那□□的父親很快給他安排了一場聯姻，便是林致。

林致怎可能看不出李志遠對宋寧玫的愛意，這同樣也是宋寧玫很快搬出李家的原因之一。

寧澄記得小時候她見過這位叔叔，帶着黑框眼鏡，一臉的書生氣。

恰巧那一天她因為爸爸的問題和媽媽生了氣，一臉的不高興。李致遠很會逗小孩開心，給了拿了一個大大的洋娃娃，于是寧澄脫口而出，“致遠叔叔，不然你來當寧澄的爸爸好了。”

當時她并不知道，這句無心之言會造成別人的恐慌，她只記得，李致遠的神情仿佛回到很久之前，輕輕的嘆氣道，“叔叔沒這個福氣。”

不久之後，李致遠便與林致鬧翻，只身去了美國，繼而病逝。

而她，也徹底成為了林致的眼中釘。

“媽媽對我說過，她對致遠叔叔只有兄長之情。她若是想破壞你們，也不會那麽早結婚。所以李銘軒，你如果因為你媽媽的原因讨厭我，我不能接受。但一切都過去了，我和你說這些，只是不想你誤會我媽媽。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我不知道，我不了解她。”他坦言，“我之前的世界，都是我母親一手建立的，通往哪條路去選擇，該讨厭什麽人，喜歡什麽人，她總是在前方牽着線，指引我。我緊緊攥着線，好害怕迷路。可是，我越跟着她走，越覺得前方一片黑暗，我成了瞎子，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我好想松開這條線，好想找其他的路，可是我不知道出口在哪，不知道該怎麽走下去。寧澄，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想對你道歉。”

這是完全不同的李銘軒，那個自私自利高高在上，做錯事也不肯承認的李銘軒，好像變成一個迷路的孩子，不知道方向在哪。

他怎麽會道歉呢，而且還因為不肯道歉受到過寧澄的教訓。

那是高二的暑假，寧澄被小知她們幾個拉着去泳池游泳，非要見識她天生“美人魚”的本領。看過之後，紛紛要拜師學藝，她挨個教，還有兩個是旱鴨子，結果幾乎在水池泡了半天。

洗澡的時候全身都酸痛不已，手上都起了白皮。她洗澡時間太長，其她人先去了餐廳等她。

沒想到在走廊卻遇到了李銘軒，他譏諷道，“沒想到從不上游泳課的人可以在外面當游泳教練了。”

“管你什麽事？”

走到他身邊時，他伸手攔住路，寧澄摸了摸脖子，“我很累，要說什麽趕緊說。”

“你就這麽讨厭我？”

他直視她，似乎要看到她心裏去，然後一步步逼近，寧澄後退，直接靠到牆上去，眼前是他直勾勾的眼神和放大數倍的臉。

“你能不能······”

“安靜點！”他的手突然拍到牆上，不小的聲響吓了寧澄一跳。

“安靜點。”

他的聲音突然溫柔起來，臉一點點的靠近，寧澄能清晰的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和他呼出的氣息，他的頭發還是半濕的，水滴從發梢上，一滴，兩滴的滴在寧澄的白色T恤上。

他怕是瘋了，突然像失了神盯着寧澄的嘴唇，喉嚨上下滾動，她想躲，想走開，可是全身的力氣都被他抽光了一樣。

他用手環着他們兩人的空間，寧澄突然覺得呼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