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她像魔鬼

在他的手剛剛觸碰到她的臉頰時,那冰涼的感覺一下子讓她清醒,寧澄用盡力氣把他推到一邊,狠狠的瞪着他,聲音嚴厲,“你幹什麽!”

他沒有說話,左手還是保持着張開的動作,臉上是道不盡的失落。

“我一定是瘋了。”他喃喃自語。

“我看你病得不輕。”寧澄攥着手裏的包,反譏道。

剛剛,她竟然有一絲害怕,她害怕李銘軒會傷害她嗎?他們雖然彼此讨厭,彼此敵對,但從未有過這麽近距離的身體接觸,讓她猝不及防。

他擡起頭,嘴角又恢複了譏諷的表情,雙手握拳,看着寧澄道,“我還真以為,你有多勇敢。今天倒是見到一個新的宋寧澄啊。”

轉身準備離開,寧澄叫住他,“等一下。”

她不急不緩的走到他面前,直視他的雙眼,一字一句道,“請你,為你剛才的行為,向我道歉。”

“什麽?”他像是不敢相信的樣子。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你剛剛的舉動,讓我覺得受到了侵犯,是我産生極大的不适感。而且我們之前也說過,以陌生人的方式相處。所以,請你對你剛剛的行為,向我表示歉意。”

“你瘋了嗎?”

“你以為你剛剛的行為很帥嗎,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的。而且我的确是受到了驚吓,暫時出于弱勢,如果這就是你的目的,你也達到了。這麽喜歡占據上風,應該也懂得處理後果吧。”

他無言,轉身想走。

寧澄再次伸手攔住,“知道你不是有擔當的人,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事既然不肯,那麽就用別的抵消吧。”

話完,包扔在一邊。

袖子卷起來,拳頭對着那張毫無防備的臉打壓下去······

一頓胖揍。

“我不知道。”

良久,寧澄還緩緩開口,“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不知道該不該接受。從李家出來之後,每一天都很開心,心裏很滿足很踏實。其實從前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想過什麽樣的生活。所以在面對那樣的安排,或者說交易。我心裏,還是抱着一絲絲希望,如果不知道要什麽,或許別人替你選擇的,就已經是最好的。後來慢慢發現,這根本是錯的。生活是我自己的,只有我自己,掌握我自己生活的主動權,一切才會都有意義。”

“我只是希望想清楚。”

“你要怎樣想清楚呢?過去的所有,我沒辦反忘記,更不會假裝什麽也沒發生。”寧澄真摯的開口,“但是,我可以摒棄,可以讓它盡量不影響我今後的生活。所以,今天的話就當我沒聽過。以後,也盡量不要見面了吧。”

“寧澄,我真的,真的很痛苦,為你,我······”他手覆在方向盤上,低着頭,糾結着開口。

“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所以,我的諒解,能夠減輕你的痛苦。你今天的,真正的目的是這個嗎?”寧澄問道。

“我想改變一些東西。”

“那麽,我覺得你應該從你母親開始。你來找我的事,她知道嗎?”

銘軒搖頭。

“如果她知道了,你猜她會對我說什麽?”

“我不會讓她知道,我不知道她到底對你······”

“是啊,你根本什麽都不懂。你甚至不了解,你媽媽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寧澄露出一絲冷笑,“你不知道她多害怕我把你搶走,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等于狠狠的在你媽媽心上刺了一刀。而她,會恨不得殺了我。”

“寧澄······”

“我媽媽搶了你爸爸,我又會把你搶走。這就是林致的想法,她把她生活裏所有的不幸都歸結到我們身上。”車內的溫度很低,寧澄不禁摸了摸手臂,說話的聲音都不禁有些發顫,“林致,她像魔鬼。”

“她到底對你做過什麽?”李銘軒不禁發問,在他印象裏,媽媽不過是一個不盡如意的貴婦人,想要把事情做好,卻不肯下苦功而總是想着走近道。想要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卻永遠背道而馳。這樣的媽媽,也是很累的。

她讨厭寧澄他也清楚,但是有什麽,是他所不知道的嗎?

他仿佛覺得,自己被蒙在一個巨大的謊裏。

這個謊言,伴随着他的成長。

他想伸出手握住她的,寧澄下意識的躲開,轉眼恢複正常,對着他,“我們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談話,還真是像做夢一樣。”

“不太真實。

“李銘軒,我們就維持原狀吧,你可以告訴你媽媽,她想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你有你的錦衣玉食,我有我的小日子,我們互不打擾,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我媽媽不希望的,是我所渴望的呢,就算不能實現。”

“不可能實現的事,我從來不會去想。”寧澄淡淡道。

他偏過頭去,慢慢的開口,“你不希望我打擾你的生活,但是你不能阻擋,一個新的李銘軒的成長。要以道歉開始,我一定要了解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不想再做傻子了。”

寧澄嘆氣,“就算了解了,你要對我抱歉到什麽時候?”

“那是我的事。寧澄,你不相信,我能理解。而且,我的餘生還很長。”

“你會和你媽媽鬧翻嗎?如果你知道她做了什麽。”

“如果是不可饒恕,一定會。但她畢竟是我母親,是一手帶大我的人。我會想改變她,讓她變得幸福。”

寧澄愣了愣,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覺已經在車裏快呆兩個小時。

平安無事的兩小時,好像比他們認識的時間都長。

“對話該結束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我坐公車。”寧澄俯身開車門。

他突然道,“寧澄,謝謝你。”

她停了一下,他接着道,“就算以後不會有這樣心平氣和的對話,還是很感謝你。我向你保證,不算我查到什麽,一定把對你的影響降到最低。”

“不管你知道多少,什麽也不要跟我說。”

夜晚的風有些涼意,夏天,快要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李銘軒也是很可憐,他屬于被父母影響很深的人。爸爸的離走讓他感覺不安全,媽媽又灌輸他的負能量,他深陷其中。對寧澄的感情也十分複雜,但是好在,他沒有放棄,一直在成長,你期待,他最後會怎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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