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安敘做了夢。
“還記得去年你說的那個窮人富人的幸福問題嗎?”克裏斯問。
“哪個?”
“你說,兩個人的幸福不能算成整體,如果窮人富人的願望彼此沖突,無論怎麽選擇都有一半不幸,而富人的影響力更大。當時我問你弱小的人是否必須被犧牲,你并沒有回答我。”
“哎?你還在想這個啊!其實都是在說瞎話啦……”
“的确是瞎話。”克裏斯笑道,“我很久之後才意識到,你的假設一樣有問題。”
安敘比了個手勢,表示願聞其詳。
“我在巡警隊裏遇到這樣一件事。平民被貴族指控侵占了他的家族領地,只好離開幾代人居住的地方,跑去異獸出沒的邊境生活。在随後的獸潮當中,平民一家五口人都死在異獸口中。他們絕不是唯一的例子。”克裏斯說,“所以,你所說的同等數量的貴族和平民并不存在。”
克裏斯看着她,條理清晰地敘述道:“平民供養不起相同數量的貴族,就像一頭鹿無法供養一只老虎。他們的組成就像被對半斬開的棗核,基底大頂部小,唯有數量衆多的平民才能滿足一名貴族的欲望。所以,根本不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要讓百分之一的貴族得到幸福,需要犧牲的恐怕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民衆的利益吧。”
“即使一名貴族的影響力能勝過十名平民,他卻要消耗百人的資源,需要犧牲上百人的幸福,我完全不覺得這樣的犧牲合理。”他說。
“恭喜你,發現啦!”安敘鼓掌道,“只是詭辯而已,用你沒發現的錯誤條件得出錯誤結論。”
“這樣來看,那個天平取舍問題恐怕也是詭辯。”克裏斯無奈地說,“所謂的‘一邊是潛力無窮的異能者一邊是有這種各樣罪狀的罪人’的選擇,不就是說你和蘇利文家族嗎?當時如果我說旬異能者’,你立刻就會說‘所以我沒錯’了吧。”
“哎呀,克裏斯真了解我!”安敘捧着臉扭來扭去裝可愛,仗着長得好,這副樣子居然真的挺可愛,讓克裏斯很想對她的腦門敲上一下,努力忍住了。她扭了一會兒,又問:“所以你還是犧牲少數拯救多數嗎?”
“不用犧牲任何人是最好的。”克裏斯搖了搖頭,“但如果必須要犧牲,我還是會選擇讓整體獲得更大利益的那一邊。”
“再給你出個題吧!”安敘狡黠地笑道,“你駕駛着一輛疾馳的馬車,在一條分割出兩道的大路上前行,此時前方相近的地點出現了在玩耍的孩子。左邊是規定的馬車道,道上有五個不按照規則在玩耍的小孩。右邊不是規定的馬車道,道路上有一個遵守規則的小孩。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你會開向那一邊呢?”
克裏斯沉思片刻,問:“你會開往哪一邊?”
“當然是不變道繼續開咯。”安敘回答,“安安靜靜自己玩的孩子沒有錯,為什麽要為別人的過失被犧牲?做錯事危害他人的家夥,無論有多少個,都還是去死比較造福社會。”
“他們還很小,而且罪不至死。”克裏斯說。
安敘翻了翻白眼。
“沒法說服你。”克裏斯聳了聳肩,“不過我會選擇變道。”
“壓死哪個無辜的孩子?”安敘笑道,“你确定那五個小小年紀就不遵紀守法的熊孩子長大會為社會做出更大貢獻嗎?”
克裏斯無奈地看了“小小年紀就不遵紀守法”的安一眼,正色道:“并不是這個理由。你大概沒駕駛過馬車吧?一輛疾馳的馬車接連撞上五個障礙物,就算是孩子,也很容易側翻。”
“哎?”
這下安敘真的吃了一驚。居然是這個理由?克裏斯的人設不是正義使者嗎?她還以為自我犧牲是他的固有技能呢。
“早上一兩年,我肯定會回答‘為了救多數’。”克裏斯笑了笑,“但在現實生活中,并沒有那麽理想化的選擇在。一旦馬車側翻,不僅駕車人會受重傷,那五個孩子也好,另一邊的一個孩子也好,全部被牽連,等于七個人無一幸免。如果周圍人力不足,受傷的幸存者也只能等死而已。”
“所以我會選擇一個人的那條路。”克裏斯說,“壓過一個馬車不會側翻,我會在停下馬車後檢查那一個孩子的狀況,只要沒當場死亡,就有帶着他或她去尋找治愈者求救的機會。即使那一個孩子死去,我也可以對那個失去孩子的家庭負責,盡我所能補償他們的痛苦和損失。一個孩子的家庭我還負擔得起,但如果是五個,以我現在的能力就做不到了。”
克裏斯呼了口氣,總結道:“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度的,超出自身力量的‘拯救’只是自不量力的愚蠢,除了感動自己和給人添麻煩外沒有任何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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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敘醒了過來。
她想起之前的夢,啊不對,夢中夢的內容,不太意外自己會夢見克裏斯。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過了一年,昨天明明是說好的會面日,克裏斯居然沒來,真讓人沮喪。
不過為什麽會夢到這一段呢?他們之間的通信兩個月一來回,見面時除了自己的生活,還談在各處知道的奇聞異事,這種哲學談話占得比重并不大。安敘還以為她會夢見克裏斯做的菜呢。
想到食物,她又饞了起來。現實中安敘明明算不上吃貨,現在卻三天兩頭想着吃,都是苦修士小院的錯。她飯量很大,個子卻沒長高多少,現在愛絲特小學妹都快和她一樣高了。
安敘憤怒地錘了一下枕頭。
“安!”有人在門口輕輕敲門。
“來啦!”安敘打了個哈欠,飛快地洗漱完畢走出去。愛絲特站在門口等她,就像每個她睡過頭的早上一樣。
當初被莫名其妙冠以神眷者之名,又和小夥伴克裏斯分開後,安敘終于迎來了遲到的學院生活。她進度尴尬也沒人管她,于是索性成了走讀生,看到什麽課有意思就去教室後面坐着。她過目不忘的超強學習能力不愧神眷者之名,再加上對宗教氣息濃厚的洗腦課程毫無興趣,僅僅一年就學完了神學院十二個年級值得學的東西。
此後安敘的生活就像脫離了緊張的高中,進入到自由散漫的大學時代,開始了自己房間、南希小院和食堂三點三線的生活。南希老師覺得她一個人太孤獨,把她打發去“和同齡人交流”,她為圖方便直接找了唯一認識且沒有仇的愛絲特小妹妹,當成日常任務每天刷。愛絲特由開始的一見她就兩股戰戰,終于進展到每天給安敘當人肉鬧鐘,空閑時鬧着要她講故事的地步。
“早上好,愛絲特。”她打招呼道。
“早上好,安!”愛絲特露出一個治愈人心的柔軟笑容,惹得安敘伸出魔爪,扯了扯她的臉頰。
“嗚……安又咧瓦臉!”愛絲特哭喪着臉口齒不清地說,盡力從爪下搶救自己的臉頰,“臉要變大的哇!”
“這是在按摩哦,臉會變小的,看小黃書臉才會變大呢!”安敘兀自說着對方不懂的梗,又揉搓了幾把才松開那兩團軟軟的臉肉。
“真的呀?”愛絲特遲疑地說,“小黃書,就是黃色封面的書嗎?”
“嗯哼。”
“不好了,我那本課本的封皮就是黃色的!”愛絲特慌亂地說,一下松開了捂住臉頰的手,“要不你再捏捏我吧?”
傻白甜長到一米八都是傻白甜。
愛絲特小妹妹小安敘四歲,入學比她晚一年。她沒看到安的鞭刑,只聽到一堆關于安娜。蘇利文的大魔王流言。這些流言過于超現實,以至于另一個官方超現實說法——安娜。蘇利文是神眷者——一出現,愛絲特就毫不猶豫地相信了後者。
她似乎是某個貴族家的私生女,被保護的太好,滿腦子天真念頭,神眷者安敘說什麽她就信什麽。安敘感到自己有義務保護她天真可愛的腦袋,以防她長成腦子壞掉的嗜好詭異者(像是瑪麗嬷嬷),或是一肚子壞水白瞎了一張好臉的蘭斯。
具體保護方式,像是:
“神創造天地,将日月星辰挂上天幕……”老師在講臺上說。
“其實我們也在一顆星星上,地球是圓的。”安敘在愛絲特耳邊說。
“于是神創造地上的生靈,又按照自己的模樣造人……”
“……但是為什麽人會分為男的、女的、alpha、beta、omega呢?如果神按照自己來造的話,神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愛絲特張着嘴巴點着頭,眼中仿佛有蚊香的圖案在轉圈圈。在這種自帶彈幕的環境下上課,真不知她最終的世界觀會變成什麽樣。
随性妄為的安敘完全沒想過這種問題,下課鈴一響她就跳了起來,揮手和愛絲特告別。“今天也不用找我啦!”她告訴小學妹,三步并兩步往外跑去。
希望今天克裏斯已經在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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