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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做賊心虛,心不在焉的書旋走在路上沒注意腳下,啪的一聲摔在地上,那姿勢可不怎麽雅……
有人聞聲望來一眼。
書旋緊了緊袖中荷包,從容不迫起身,街上來往行人不多,她丢下一只繡了戲水鴨子的手帕,匆匆走人。
劉止寒見她生的眉目清雅,主動搭話道:“姑娘你的帕子!”
糟糕!
書旋回過身去,“別多管……閑事……”
她話音落地,劉止寒已撿起她故意丢的帕子。
帕子下面被女子繡花鞋踩過的一坨,散發着新鮮出爐的味道。
牛糞?
劉止寒愣過片刻,再一擡頭,那女子早已不見蹤影。
文山看不過眼,手捏鼻子,“公子,扔了吧。”
“哦。”劉止寒眼底滑過一絲可惜。
繡了兩只鴨子戲水的帕子便又一次被人丢掉,蓋在地上那一坨上。
書旋去附近店鋪買了一雙新的繡花鞋,和老板娘好一陣砍價,花去的十幾紋錢叫她好一陣肉疼。
塗抹大紅嘴唇的老板娘扒拉扒拉算盤,“你這姑娘長着一副老實相,嘴巴可怪伶俐的,下次再來呀!”
書旋呲牙,不踩牛屎誰來,黑店!
大搖大擺的出了店門,書旋朝城門走,得罪的人多了,城內待不下去。
“站住!”黃衫姑娘大喊。
遭人喊打喊殺慣了,書旋條件反射往前竄,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還我荷包!”黃衫姑娘在後面追。
到手的財物,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書旋痞痞一笑,回頭做個鬼臉,竄得比猴子還快,片刻後不見了蹤影。
這會兒陽光緩緩升上枝頭,街上人來人往,若梅嬌弱的大戶小姐,長期圈養閨中,能跑的上整日偷雞摸狗的大長腿書旋才怪,她皺巴巴着臉快哭了。
“小姐,小姐……”
“佩香,我的玉佩在那荷包裏!”
什麽玉佩?
佩香氣喘籲籲追上自家小姐,還從不知道嬌弱的姑娘能跑這麽遠,可把她累死了,“小姐不是有很多玉佩麽,別追了,回家吃點冰的解解渴吧。”
若梅搖頭,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淚,“沒了紅鸾佩,爹娘便沒法為我去劉家退親,我和肖哥哥也就……”
幽城自建立起來算已經有幾百年歷史,城內商戶關系盤根錯節,多數以兒女聯姻方式來穩固合作關系。幽城的劉家世世代代為商,和李家聯姻幾次,如今到了劉止寒這一代,正好和李家的李若梅自小訂下娃娃親。可同一幽城住着,李若梅愣是因為面皮薄,七歲之後從未與劉止寒碰過面,倒是和舅舅家的表哥走得比較近。
這一來二去的,李若梅便心系于自家表哥肖景升,對自小定的娃娃親也就越發的不滿。準備在過了十五歲生日以後和父母坦言,推掉劉家的親事。李若梅是個有主意的,奈何今日出門竟是将劉家給的定親信物随着荷包一起弄丢,那個該死的小賊偷誰不好偏偏偷上她。
聽說紅鸾佩是劉家祖傳的,專門用來給女方家當定親信物,連了幾輩人的姻緣,如今讓她弄丢,怕是很難蒙混過關。
大街上人來人往,姑娘家家的當衆啜泣當真難看。佩香想通其中關鍵,趕忙拉着李若梅躲進一旁的店鋪,安慰道:“小姐莫急,不想讓老爺知道的話就去衙門,請求官大人抓賊,不過小姐應該看到那偷模樣了吧?”
“她蒙着面紗,穿白衣,不過眉眼甚是清雅,想來容貌出衆,很容易認出。”李若梅沉思道。
塗抹大紅嘴唇的老板娘扒拉算盤的手頓住,心道兩個小姑娘太嫩,旁若無人的談話不妥。她咳嗽幾聲引來兩位姑娘的注意,這才笑眯眯道:“兩位姑娘衣着華麗,大戶出身吧,不瞞你們說,那位白衣小賊剛剛就在小婦人店裏買的鞋子。”
“那你認識她嗎?”李若梅喜聲問。
“這個……”老板娘兩根手指輕搓,故意欲言又止,大紅的嘴唇好像那頭貪婪的獅子。
佩香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啪得一聲将荷包甩至櫃臺,“說!”
老板娘抓了銀子眉開眼笑,開始“賣友”,“書旋姑娘在幽城名聲之大,啧啧,慣偷!不過她為人嘴巴甜又長了一副好皮相,就算是偷也很受幽城公子們歡迎,石榴裙下一群追求者,沒有哪個狠心的願意送她進大牢,所以很多人被偷就偷了,看在公子們的面子上不好計較。不過嘛……”
老板娘話鋒一轉,頗為讨好道:“再如何美貌也不過是個偷,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哪能和姑娘您比,既然書旋不長眼的手欠,姑娘盡管去衙門找官大人吧!”
佩香張大了嘴,倒是不知一個偷也有這般大的魅力,也道幽城公子哥們色迷心竅罔顧王法。
李若梅則是神色難看,佩香不知她這個當小姐的卻知道點小道消息。幾日前爹娘才告誡她不可得罪城裏的一個叫書旋的女賊,不然會招來殺身之禍。李若梅雖然不知書旋一個賊人能有多大的背景,卻不敢再輕易行事,唯有愁苦着臉招手佩香,兩人一同走出店鋪,回家。
書旋走至城門口,和一個趕着驢車的老大爺搭上話,給了幾枚銅錢,坐驢車出城。
老大爺姓張,今早趕驢車進城是賣柴火。
據張大爺說,幽城十幾裏外有着不少的小鎮子,鎮上的居民很多是靠賣柴賺點零花錢。不過年輕力壯的自然不會做這等賺不來幾個錢的買賣,上了年紀的人才會閑不住上山砍柴,然後趕着小毛驢進城。
書旋自小錦衣玉食,出宮以後花錢又大手大腳慣了,體會不到那種窮苦吃不上飯的苦惱。更主要的,沒錢她可以偷啊,父皇說整個大虞國的土地都是他家的,随便她偷!
書旋的夢想是偷遍天下無敵手,重要的事要大笑三聲,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大爺怪聲問,“你這丫頭好好的笑個啥?”
“沒啥,想到好玩兒的事了!”能告訴你本姑娘是個賊才怪!
張大爺搖搖頭,告誡道:“如今這世道,孤身女子出門事事要小心,省得被人拐騙了還傻乎乎給人數錢。”
“嗯嗯,聽說幽城最近采花賊出沒,我就趕緊溜了出來。”姜還是老的辣,書旋對老人話不抱着必信的态度,但抱着必聽的态度,聽過之後如何決定還不是在她?不過張大爺的話書旋深以為然,孤身女子在外特別不容易,招流氓。
張大爺點頭說:“城裏議論的挺熱鬧,你這丫頭也聰慧,知道趨吉避兇。”
張大爺又問,“出城以後準備去哪?”
“随便走走,我朋友會來接我。”書旋不喜別人打聽自己去處,歇了繼續談下去的心思,偶爾張大爺的問話她會選擇沉默。
劉止寒回到家中收拾細軟,和劉父劉母知會一聲,轉身便要走出家門。
劉母叫住他,苦口婆心道:“兒你才回家幾日,等李家姑娘及笄,成了親再走不成麽!”
“娘。”劉止寒伫立門前,面上閃過一絲難色,“再等兩年吧。”
劉母搖頭,“兒子長大了,不聽娘的話了,當娘的不知你作何整日往外跑,但你二十好幾不成家,不是讓外人看笑話嗎?”
“再等兩年吧。”劉止寒幹巴巴的又來上這麽一句。他答應過陛下在外照顧公主五年,換取一枚免死金牌,如今才過去兩年還有三年要等呢。但爹娘不知他曾入宮當暗衛,有些牽連皇宮秘辛之事,不談也罷。
“老爺夫人,李府的李老爺過來拜訪。”半月門的樹蔭下走出個粉色衣衫的婢女,畢恭畢敬傳話。
劉母朝劉父看去,用眼神詢問,有生意上的事要談?
劉父搖頭,大概也在奇怪李老爺這個時辰登門作甚。
而劉止寒一聽未來的岳父登門拜訪,立馬精神了,道:“爹,娘,我先走了,過幾個月就回來。”
劉母翻個白眼,沒好氣道:“走吧走吧,別回來啦!”
雖然劉李兩家有聯姻關系,但平日裏除了生意上的往來,兩家人走動甚少,今日李老爺上門,卻是有苦難言。
婢女給請進大廳去坐的李老爺倒上清茶。
自家閨女不光想退親,還丢了人家的定親信物,李老爺臉皮沒地放,有心思品茶才怪。和親家劉老爺寒暄一陣,厚着臉皮直言說,“紅鸾佩遭偷了。”
“什麽?”
劉老爺差點拍案而起,好在多年來的修養讓他板住了,告訴自己別沖動,聽李老爺慢慢說。
而李老爺苦笑道:“是被那個從京城來的姑娘偷的!”
京城來的姑娘?
劉老爺一時沒反應過來,劉母一旁細聲道:“止寒提起過,虞城高官之女,動不得,能忍則忍。”
“哦!”劉老爺若有所思的捋一捋下巴上的胡須,“就是那個叫什麽書旋的?”
“對。”
“這姑娘好像特別喜歡偷,若梅姑娘如何惹上的她?”
“這就說來話長了。”親家沒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李老爺緊張感稍去,端起桌上的清茶抿一口,潤潤喉嚨繼續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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