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有話說忘記恭喜自己了
小光的一片好意,于是就伸手去接那生煎和稀飯。
還沒接到,楊小光就直接放了手,生煎和稀飯就這麽砸到了地上,暴雨如洗,沒一會兒,就把塑料袋子沖得扁扁的。
何苗有些詫異,“小光?”
楊小光滿不在乎地一嗤,“既然你都不餓了,那就別吃了。”
語氣裏有顯而易見的賭氣,也有少年被傷到自尊心後的難過和失落。他頓了片刻,忽地又嗤笑了一聲,這一聲是在笑自己。頭頂的傘搖搖欲墜,眼前的傘卻穩固如山。楊小光此時才發覺自己好像個跳梁小醜,醜就醜吧,又能怎麽樣?
他手一甩,直接把破傘扔了,整個人就這麽站在暴雨裏,瞬間就濕透了。
何苗看得一驚,“你幹什麽啊?”
“我淋雨啊。”
楊小光眼睛都快睜不開,眼睫毛像脆弱的羽毛一樣,被雨水沖刷得低垂着,擋住了楊小光的視線。何苗皺着眉,不由地嘆口氣,擡手去握馮照緯手裏的傘柄,好心想把傘挪過去一點,也好替楊小光遮一遮。
哪想,傘柄拿在馮照緯手裏不動如山。
這種把戲,八百年前馮照緯都不屑一玩,更別提現在。
他依舊是那副淡漠的神情,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這把傘撐不下三個人。”
“你以為我稀罕?”
楊小光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前一秒還想不服輸地笑一笑,可後一秒臉就垮了,一是真的笑不出來,二是雨實在太大,他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被雨淋得變形了。
忽然有點後悔。
憑什麽啊,他站在這兒可憐巴巴地淋雨,面前這倆人倒好,滴雨不沾地看他笑話。
他一直是個混世大魔王啊,在家也是被千人捧萬人哄的,就算屈居在天橋下,他也給自己封了個天橋之光啊,怎麽在這兒就是個配角的命呢。
楊小光心裏特不平衡,特想哭,但哭了有什麽用呢,這麽大雨,誰能看出他在流眼淚啊。頓時,他就委屈得舉起了手,指着馮照緯和何苗的鼻子罵:“好啊,你們兩個聯起手來對付我!你們恃強淩弱,你們以多欺少!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這什麽三歲小孩兒的指控啊。
“楊小光你幾歲了?成年了嗎?”馮照緯淡淡地瞧他一眼,也不指望他給什麽回答,偏過臉,朝着何苗,說,“你先坐車裏去。”
何苗點點頭,馮照緯就扶着她走到車旁,等她上了車關了車門,他才回過身,又走了回來。
楊小光這時候看清楚了,馮照緯臉上哪是什麽淡漠的神色,和他說話的聲音一眼,根本就是滔天的怒意。怎麽,這是趁何苗看不見,所以暴露本來面目了嗎?
楊小光咽了咽口水,明明天不怕地不怕,可兩腳怎麽不聽腦子使喚,自顧自地往後退了一小步呢。
馮照緯很快近前,楊小光只覺得雨驟然停了,頭頂擋着馮照緯的傘,傘下除了雨聲,只有讀秒般難熬的安靜。
“你想幹嘛?”
楊小光的身體也不聽使喚地後仰,此刻他只想離眼前這男人遠一點。
哪料馮照緯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猛把他又抓回傘下,一字一頓地說:“這是我捧在心尖上的人,你竟敢害得她像現在這樣又累又餓?你不是喜歡她麽?你就是這樣喜歡她的?”
“我怎麽喜歡她,你管得着嗎?”
“成年人說話做事就該成熟一點,你這樣變着花樣引她注意,有用嗎?”
“有沒有用,你管得着嗎?”
“你只會胡攪蠻纏?看來何苗平時對你很寬容,我是不是該讓你清醒一點?”
“我清不清醒,你管得着嗎?”
複讀機嗎,就會說一句你管得着嗎。
馮照緯一笑,忽覺得在這兒和他講道理是一件很傻的事,當即收了那些張揚的情緒,連帶着把傘也一并收回。楊小光重新回到了暴雨之下。
馮照緯沒再對他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
楊小光又變成那副半眯半睜着眼的瞎子模樣,目送着馮照緯的車離開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第二更送上啦,開熏。
何苗小朋友:我家長終于來接我啦,我可以肥家家啦。
楊小光小朋友:你忘了自告奮勇替你出門買生煎稀飯的我了嗎?
何苗小朋友:家長我要抱抱。
楊小光小朋友:買個生煎稀飯最後還冒着風雨了呢。
何苗小朋友:居然下雨了呀?幸好家長帶了一把大傘傘哦。
楊小光小朋友:……
楊小光小朋友:請問這位何苗小姐姐能聽見我說話嗎?
何苗小朋友:好啦,傘傘也有了,家長也有了,抱抱也有了,我們肥家家吧。
楊小光小朋友:……我摔!
☆、海鹽冰激淩
車上,馮照緯一聲不吭。何苗看了看他冷硬的側臉,琢磨着剛才楊小光是不是又說話不動腦子,把人惹毛了。遲疑了一下,她還是開口問:“你們剛才說了什麽啊?”
“沒什麽。”
“哦。”
何苗不敢再問,看馮照緯這副樣子,肯定是不高興了。
回到家,何苗帶馮照緯進門,想給他倒杯水,馮照緯手臂一攔,眉心皺起來,說:“不是又累又餓嗎?還倒什麽水啊?瞎客氣什麽。”
“哦。”
何苗覺得此時的馮照緯不是那麽好說話,只好他說什麽,她就聽什麽。
“那你自便啊。”
“你去床上躺一會兒。”
“哦。”
噠噠噠,何苗聽話地轉身,踏着她的小拖鞋進了卧室。剛在床上躺下,她就覺得舒服不少。整天忙活這忙活那的,她小小年紀都腰酸背痛了。再過一會兒,她眼皮子就有點沉了,迷迷糊糊地要睡覺,可耳朵還醒着,聽到卧室外有乒乒乓乓的聲音。
她又爬起來,走出去看。
馮照緯在廚房裏,正給何苗熬粥。冰箱裏食材豐富得很,看樣子何苗在家經常自己煮東西吃。馮照緯像在自己家似的,毫不客氣地把這些豐富的食材這也拿一點,那也拿一點,在砧板上切碎成丁,一股腦熬進米裏。
多種蔬菜和肉食入味,沒過一會兒,高壓鍋噴出的氣裏就彌漫着一股濃濃的香味。
何苗瞬間食指大動。
她悄無聲息地溜到馮照緯背後,靜靜地觀察了片刻,馮照緯刀工很一般,應該不常下廚。但正因如此,他這樣站在廚房裏,才顯得格外珍貴。
猶豫了好一會兒,何苗趁人不備,從背後抱住了馮照緯。
不知道是不是熬粥太專注,或者是高壓鍋的聲音太吵,馮照緯竟然都沒有發現自己身後多了個人。腰上忽然多了一雙手臂,他先是一怔,而後很快反應過來,也不回身,繼續幹自己手上的事,說:“你幹什麽?”
何苗把臉埋進他寬厚的後背,他的體溫傳遞給她,仿佛一下子就安撫了躁動的人心。何苗忍不住在上面蹭了蹭臉,聲音悶悶的,“我在哄你呀。”
知道他因為楊小光的事不高興,所以才要哄。
馮照緯手上一停,好幾秒都沒有動靜。正當何苗疑惑着呢,這人猛然間又轉過了身,反把她抱住,微低着頭,說:“我是教你這麽哄我的嗎?”
真是個小傻子,正确的哄法,是不是還要他再重新演示一遍。
馮照緯不由分說地壓下去,何苗動作比他快一秒,馮照緯只覺得嘴上忽地一涼,何苗的食指就這麽豎着貼了上來。
“我又累又餓呢。”
聲音居然帶着點撒嬌的意味。
“你的粥呢?什麽時候熬好啊?”她眨着眼睛,指了指身後的高壓鍋。
馮照緯盯着她看。
這哪是什麽小傻子啊,他都沒教她,她居然都知道什麽時候該撒撒嬌了。分明就是個懂得觸類旁通,舉一反三的小機靈。
好吧。
他認栽。
馮照緯又轉回去,繼續盯着高壓鍋。
這一晚的雨,下到後半夜才肯停歇。何苗喝了粥就睡了,馮照緯洗了鍋碗瓢盆才悄悄離開。他伴着雨聲開車,楊小光伴着雨聲入睡。從寫字樓回來以後,他澡都不洗,直接脫衣服上床,房間裏開着冷氣,楊小光就是不蓋被子,就這麽抱着自己發抖。
第二天天一亮,他就昏昏沉沉地起來,摸了摸自己,渾身上下好像都是冷冰冰的。拖着腳步去醫療箱裏取溫度計,夾在腋下,接下來就靜候5分鐘。這5分鐘格外漫長,漫長到楊小光暈乎乎地眯着眼,覺得眼前的鐘似乎都停止了走動。
時間到了。
取出溫度計擡在眼前一看,媽哎,37.5度,怎麽這麽正常呢。
楊小□□得直接把溫度計扔回了醫療箱。
到了工作室,何苗和梁磊都已經在了。梁磊瞧了他一眼,故意說:“楊某光怎麽這麽沒有時間觀念呢?都遲到了1分48秒了。”
楊小光心情正不好呢,偏偏梁磊要撞他槍口,登時蹿過去,罵:“1分48秒算什麽遲到?你怎麽跟娘們兒似的,這麽斤斤計較呢?”
梁磊好笑地提醒他,“某苗從來都是提前十分鐘到的,你還說人家沒有時間觀念呢,你才娘們兒,不僅是斤斤計較的娘們兒,還是空口白牙的娘們兒。”
“……”
楊小光被噎了一下,臉上一紅,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說:“你別來煩我,我昨晚都淋雨了!”
梁磊一頓,這事兒他倒是不太清楚,只知道昨晚楊小光去買生煎和稀飯,回來後渾身都濕漉漉的,他還想應該是楊小光出門沒帶傘,運氣不好撞上大暴雨了。
“那是你自己要淋的。”
說話的是何苗,梁磊看過去,然後又看回楊小光,笑着,覺得這事兒好像不是他想得那麽簡單。
楊小光冷不丁又被噎了一下,嘴硬着說:“不管怎麽樣吧,反正我淋雨是事實。我血肉之軀好不好,昨晚我淋了很久呢。”
何苗看他的眼神很平靜,“那你生病了嗎?”
楊小光扁扁嘴,“差點就生病了。”
何苗轉回臉,沒再說話。事情已經很明白了,楊小光自己作死要淋雨,淋了半天還啥事兒沒有,身體倍兒棒。還要別人說什麽呢。
梁磊拍拍楊小光肩膀,聲音帶着難以掩飾的戲谑,“怎麽着?你這是想演苦肉計,結果演技太差沒演成?”
“什麽演技太差,是身體素質太好。”
“笑死我了。”
“笑死你吧!”
兩個人打了一會兒嘴炮,然後才漸漸安靜下來。楊小光和梁磊是真兄弟,兄弟沒有隔夜仇,之前再怎麽鬧不愉快,再怎麽互相說狠話,最後還是能和好如初。這一點,楊小光還是很欣慰的,再看何苗,一個人坐在另一邊的木質桌旁,靜靜做自己的事,好像對這邊的事毫不關心一般。
楊小光剛因為欣慰而燃起的小喜悅,就這麽滅了。
兄弟情是真,喜歡的女孩子不喜歡他也是真。
哎。
楊小光故意大聲嘆了口氣,結果何苗跟聾子一樣,看都不往這邊看一眼,倆眼睛只盯着自己手機屏幕。馮照緯給她發微信,好像有什麽事要跟她說。
她回複:【什麽事啊?】
馮照緯問:【你們都在工作室?】
【嗯。】
何苗一時沒注意,馮照緯問的是“你們”,而不是“你”。
【好,那我過來一趟。】
【???】
【微信上說不清楚,我當面和你說。】
這句話收到沒多久,馮照緯就趕到工作室了。何苗迎他進來,“什麽事啊?這麽急。”
“倒也不是急,這種事本就該徐徐圖之。”
馮照緯一邊說,一邊用餘光打量着周圍。他一進門,本來好好工作的兩個人就被他吸引了注意,尤其是楊小光,倆眼睛跟大燈泡似的,唰地一下亮起來,跟燒起了戰火一樣。
很好,有火就該澆滅。
何苗還是老樣子,很細心地給馮照緯榨了一杯果汁,馮照緯接過,也不喝,捧在手上看着,好像果汁的顏色多鮮豔,多吸引他的目光似的。
“說吧。”
何苗看着他,他還在看着果汁,一邊看,才一邊慢悠悠地說:“什麽時候有空,要安排一下,我爸媽想見你。”
???
何苗怔住,等消化完畢這個消息以後,才說了一句:“什麽?”
見見見見見父母?
“昨天來接你之前,我在呂叔叔那裏,可能是我不小心說漏嘴了,呂叔叔知道我有女朋友了,他和我爸是至交,肯定會通風報信的。”
“怎麽會這樣?”何苗眨巴眨巴眼,剛才心情還很平靜呢,現在卻猛然掀起狂風巨浪,沒來由地慌張。
“你不用擔心,我爸媽都是很好說話的人。”
“……”
何苗舔了舔唇,又捏了捏手指,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好緊張啊。
還沒安排什麽時間見面呢,就好緊張啊。
她看了看馮照緯,這人倒好,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絲毫不見慌亂。而且這種事情,他還當面和她說,她更加手足無措了。其實一兩句話就能說得很清楚,還非得上樓跑一趟,何必呢。
馮照緯這時候想起喝口果汁了,一邊喝,一邊瞄了眼工作臺。楊小光站在那兒,一句話都沒說,正握着刀切着什麽呢,不知在想什麽走了神,刀下無情,咔嚓一下,刀鋒磨到手指上了,眨眼間,血就滲了出來。
梁磊最先發現他不對勁,走過去一看,驚了,大呼小叫地說:“哎,小光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趕緊的,清洗一下,我給你貼個創口貼。”
何苗也走過去,看楊小光整根手指頭都紅了,說:“小光你沒事吧?傷口大不大啊?”
依着楊小光的性格,這種事情,就算傷口只有黃豆粒那麽大,他也得嚷嚷着說傷口超級大,可現在呢,他低着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居然就說了兩個字:“沒事。”
周圍人才不會真覺得他沒事,梁磊替他清洗傷口,嘴上啧啧啧地感嘆,心疼得不得了,說着,“你這刀再快一點,手指頭都要掉了。”
何苗去拿醫療箱,等傷口幹淨了,又消了毒,才把創口貼遞過去。
這倆人都在緊張他,他倒好,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包紮的間隙,他還有心情擡起頭,看了看馮照緯。馮照緯也正在看着他,什麽也沒說,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可楊小光卻覺得,他什麽都說了。
就像昨晚在暴雨裏一樣,馮照緯說他不成熟,說他沒用,說要讓他清醒清醒,果然,現在他很清醒了。
馮照緯和何苗都要見父母了,而他楊小光呢?除了眼睜睜看着,還能做什麽?
這一盤棋,已經到了他的死局。
他耍了無數花招,馮照緯都安之若素,到了關鍵時刻,卻只用了一招,就把他打得節節敗退。怎麽會這樣?簡直一敗塗地。
好痛啊。
楊小光嘶了一聲,收回了手。
梁磊擡眼看他,小心說:“很痛?我下手沒輕沒重的,但你還是忍一下吧,手過來。”
“我自己來。”
楊小光說着,把梁磊手裏的創口貼搶過來,胡亂地貼在自己的手上。
怎麽搞的啊,傷口血流得吓人,可其實刀口不深,好好養着就會自己愈合,可楊小光卻好像十分消沉。梁磊下意識地看了眼馮照緯,心裏不禁在想,手上的傷口會愈合,那心上的呢,該怎麽愈合。
作者有話要說: 馮照緯內心os:呂叔叔這個助攻還是比較給力的。
☆、海鹽冰激淩
入秋,天氣轉涼。冷飲的視頻是不能再拍了,楊小光和梁磊在琢磨該拍些什麽新的東西。何苗管理着微信公衆號,這個公衆號緊随着微博的腳步,微博上發過的視頻,公衆號裏都要再發一遍。
這段時間還算比較空,自從得知何苗要和馮照緯的父母見面後,楊小光就再也不幹預何苗午飯在哪兒吃的問題了,也不再安排什麽亂七八糟的加班了,該下班就下班,該上班就安安靜靜地上班。
對,安安靜靜。
何苗覺得楊小光整個人都變了,以前楊小光恨不得把何苗捆在褲腰帶上,現在呢,好像連多看她一眼都懶得。
微博上的視頻好幾天沒更新了,公衆號也跟着空了幾天。剛接手這個公衆號的時候,何苗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用文字加圖片的形式分享一些做菜的小技巧,可現在她實在不知道該發些什麽了,于是就到工作臺那兒,問楊小光下一個視頻準備得怎麽樣了。
楊小光正在回複微博下的粉絲評論呢,何苗跟他說話,也不知道聽見沒有。生怕他太投入沒有聽見,何苗又問了一遍,這回看見楊小光噼裏啪啦按手機鍵盤的手頓了一下,何苗知道他聽見了。
可也就是頓了這麽一下,楊小光連頭都不擡,又接着噼裏啪啦地按鍵盤。
何苗孤零零地站在那兒,顯得有點尴尬。
另一邊坐着梁磊和錢妍妍,梁磊手頭上還有事,錢妍妍是個大閑人,她馬上就要開學,趁着暑假的尾巴,這幾天打算駐紮在工作室裏,持續性地騷擾梁磊。
她盯着楊小光和何苗看了好久了,前段時間沒見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氛圍怪怪的,尤其是楊小光,怎麽好像開始走高冷人設了?
錢妍妍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撞撞梁磊肩膀,問:“哎,磊子,楊小光這是怎麽了?話這麽少,我都有點不适應了。”
“他啞巴了。”
梁磊繼續做着手頭的活,話卻說得很大聲,錢妍妍被他吓了一跳,楊小光也瞪着眼睛看過來,回罵:“你才啞巴了呢!”
“你沒啞巴那就回答人問題啊。”梁磊這才抽空指了指何苗,說,“這麽大個活人站你邊上你沒看到啊?那看來你是瞎了。”
本來楊小光還戰鬥力十足地想和梁磊好好讨論一下啞巴和瞎子的問題,但一提到何苗,他頓時就覺得沒勁了,繼續懶洋洋地劃着手機,劃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劃些什麽東西。
此時此刻,楊小光滿腦子都在想,憑什麽啊?憑什麽何苗問什麽他就得答什麽啊?他是何苗的應聲蟲嗎?不是,他楊小光什麽也不是,何苗都是有主的人了,他一個外人,跟着熱乎什麽啊。
這麽一想,楊小光又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了。不知不覺地,心中竟然升起一陣報複的快感來,嘴上還忍不住嘀咕,“視頻準備得怎麽樣有什麽好問的,我準備好了自然會說,整天催催催的,催什麽玩意兒呢。”
話說得不輕不重,但卻明顯透露出一股不耐煩。何苗不是什麽惹是生非的人,平日和誰有矛盾,也很難吵起來,像楊小光這樣明裏暗裏給她難堪的,她通常也就是忍了。
一兩次好忍,三四次好忍,可長期以往的,何苗的忍耐也快到極限了。
一天工作8小時,人的一天裏,大部分時間都是和同事一起度過的。而何苗和楊小光一起度過的這8小時,除了忍耐就是忍耐,她覺得自己就像條擱淺的魚,快要不能呼吸了。
當下,何苗就深呼吸一口,然後抿抿唇,準備還是回去自己一個人待着吧,哪想剛轉了個身,背後楊小光還不放過她,居然又補了一句,說:“一個專門管理公衆號的人,成天就知道跟發微博上的視頻,視頻不出,公衆號就沒東西發,那還管理什麽公衆號啊,這麽沒腦子,我直接找個機器人得了,不,機器人都沒必要,我找個複印機吧。”
說完,楊小光哼了一聲。他倒是發洩得挺痛快的,何苗聽了卻很不是滋味,這句對楊小光來說不痛不癢的揶揄,對何苗來說,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轉回身,面朝着楊小光,咬着唇說:“楊小光,你什麽意思?”
楊小光扯扯嘴角,“這還不明白嗎?意思就是你管理不好公衆號,管理不好那就別管理了呗。”
“你是想收回公衆號嗎?”
“……”
楊小光頓了頓,其實他沒這麽想,但說出口的話卻是反的,“對啊,收回。”
“好。”
何苗當即取出手機,把大聖與鲲的公衆號退了,然後把手機屏幕展示給楊小光看,說:“你收回吧,這個公衆號我再也不管了。”
說完,她也沒猶豫一下,直接走出了工作室。
工作室裏剩下三人都愣住了,誰都沒想到平日溫順的何苗會忽然炸了。其實也沒有怎麽炸,無論怎麽看,這個劇情的發展都是很合理的,不合理的人是楊小光。
梁磊懵了,懵得他直接給了楊小光後腦勺一掌,“你腦殘吧?何苗她公衆號管理得井井有條的,你說收回就收回啊?你腦殘吧?!”
楊小光後腦勺一痛,整個頭都往前傾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腦殘腦殘!你有必要罵兩遍嗎?!”
錢妍妍在一邊很應景地點點頭,有必要啊。她抱着手臂,忍不住點評一下楊小光,說:“楊小光,你可真幼稚!”
梁磊補刀,“他不是幼稚,他是弱智!”
楊小光引起人神共憤被混合雙罵的情景,何苗是看不到了,她一出工作室,就發現自己其實也沒處可去,最後只好先在樓梯間裏躲一下,背對着樓梯間門口,面朝着樓梯間的窗。
窗戶開着,呼啦啦地送風進來。就這麽迎風站了一會兒,何苗就覺得眼睛被吹得有些酸澀,沒過一會兒,眼圈就漸漸紅了。
公衆號是她一氣之下交回去的,現在想想,內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舍。
自從入職以來,她對待這份工作一直盡心盡力,做事也任勞任怨,真的完全不嬌氣。但這麽長時間以來的付出,最後她收獲了什麽呢?楊小光為了一己私心,冷言冷語不說,公衆號更是說收回就收回,完全不管不顧,任性至極。
何苗知道楊小光現在對她這副态度到底是因為什麽,但她又有什麽辦法?她只當楊小光還是個小孩兒,小孩兒不懂事,鬧脾氣,她年紀比他大,那就讓讓他吧,可她何苗的心也是肉長的啊,她也會覺得難過,心裏也會不舒服。
這麽想着,何苗的眼淚就越噙越多,眼眶都快裝不下了,很快就撲簌簌地滾了出來。
熱淚劃過臉頰,沒過一會兒,就被窗外的風吹幹了。何苗漸漸平靜下來,不過就是工作上和同事相處遇到點挫折,也不至于哭吧。
她吸吸鼻子,把眼眶裏剩下的那點眼淚都逼了回去。
繼續吹了會兒風,腦子慢慢地就空了。腦子一空,人就沒什麽精神。但何苗暫時不想回工作室,于是就靠牆站着,掏出手機刷會兒朋友圈。
此時正值上班時間,朋友圈裏很安靜,何苗才刷了幾下就沒東西看了。
然後她點開了馮照緯的微信,知道現在他肯定在忙,也沒好意思打擾他,只是翻看了一下他們之前的聊天記錄。
看着看着,就手滑了,一不小心發了個表情包出去。
【你的小可愛忽然出現.jpg】
吓得何苗忙點撤回,但已經來不及了,她這邊剛撤回,馮照緯那邊就也發了一個表情包過來。
【撤回也沒用,我都看到了.jpg】
何苗囧。
緊接着,馮照緯又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小可愛,你現在是不是在工作室呢?我上來找你?】
【不要,我現在在外面呢。】
【你去哪兒了?】
何苗想了想,總不好說自己正躲在樓梯間哭呢吧?
【沒出寫字樓,我就寫字樓裏随便逛逛。】
【這麽有閑情雅致?那麽請問小可愛,能不能麻煩你逛到26層馮照緯的辦公室來呢?】
【你不忙嗎?】
【現在還好。】
何苗頓了頓,好像和馮照緯聊了這麽會兒微信,心情輕松了不少,于是她簡短地回了一個哦字,收好手機就準備下樓。
才一層樓而已,她也不打算等電梯了,直接爬樓梯下去。
自從何苗讓馮照緯不要再來工作室以後,馮照緯果然極少再來,白天上班時間,何苗和馮照緯幾乎是不見面的,這時候忽然決定去馮照緯辦公室,何苗也是一時興起,等到了26層,進了馮照緯公司,何苗才覺得自己沒考慮周到。
首先,辦公室外的格子間裏,全是認識她的前同事。
她剛一進門,幾個同事就喊住了她,語氣裏充滿驚訝,“何苗?你怎麽來了?”
何苗幾乎是脫口而出,“我來找馮——”她本想說馮照緯,但及時戛然而止,最後改口稱呼馮總。
“哦,馮總在辦公室呢。不過我看剛才有個女人過來找他,進了他辦公室現在還沒出來呢。你要不先等一等?我替你倒杯水?”
“不用了,謝謝你。你忙你的吧,我到那邊去等就好。”
何苗指了指馮照緯辦公室門旁的格子間,那本來是她和盛嬌惠的位置,現在居然還空着。
同事往那倆格子間瞧了一眼,說:“也好。哎,何苗,我和你說,自從你走了以後,馮總就再也沒有新招過文秘啦,所以那倆位置一直空着,這麽久沒人坐,可能都落灰了,你坐之前最好擦擦。”
“好,謝謝啊,那我過去等啦。”
同事嗯了一聲就坐下了,何苗走到自己曾經坐過的格子間,手指在桌面輕輕一抹,哪有什麽灰啊,明明幹幹淨淨的,也不知道誰這麽好心,把這裏也打理了。
她坐下來,靜靜地等着。時間一分一秒地走,不知過去多久,馮照緯辦公室的門總算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何苗內心os:哦不能讓曾經的大喇叭同事們發現馮總已經不是馮總,而是她的馮·男朋友·總了。
☆、海鹽冰激淩
辦公室裏,馮照緯正在查看文件,手上還提着鋼筆,時不時在文件上寫着什麽。他的辦公室門忽然被人敲響,他頭也沒擡,只說了聲:“請進。”
等人進來,又輕輕地關上了門,馮照緯才放下文件和鋼筆,擡頭一看,笑了笑。
蘇寧也朝他笑了一下,不得不說,馮照緯馮總的時間可真難湊,前前後後她大概約了三四次,今天才約到本人見一面。
其實她見馮照緯也沒什麽特別重要的事,不過是之前同學會,她把人叫到一邊有事相求。當時蘇寧的情況有點緊急,所以她和馮照緯本身并不是特別相熟的關系,但病急亂投醫,蘇寧只想着馮照緯是大金主,于是就開口請求借一筆資金。
那段時間,蘇寧家的美容院正因為一些原因而陷入資金周轉不足的境地,美容院本就是小本生意,和那些大企業不好比。像蘇寧家這樣的美容院,要真遇到資金方面的難題,一時沒法解決的話,極有可能很快就會關門大吉。
蘇寧父母早就急得團團轉了,兩個人都要面子,親朋好友那裏實在拉不下臉去借錢,商量來商量去的,怎麽也商量不出什麽好辦法來。蘇寧身為獨生女,看着父母為這事兒矛盾得不得了,好像一夜之間都多出了幾根白發,于是就想着能不能從自己的同學朋友這下手,恰逢要辦同學會,他們這一班裏,有出息的不少,其中又屬馮照緯最出色,所以蘇寧當然一眼就看中了這頭肥羊。
當時四周都沒什麽人,可真正要開口借錢了,蘇寧又覺得臉皮薄了。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件事,被蘇寧磕磕絆絆地講了老半天才講清楚,她怕馮照緯會拒絕她,那可真是拿不到錢還丢了面子。
哪想馮照緯幾乎是想都沒想地就答應了,對于資金的去向和用途,蘇寧不多說,馮照緯就不多問。當時,蘇寧心裏感動得不得了,以前讀書的時候,她和馮照緯說過的話不多,所以對他本人也并不是很了解,當馮照緯點頭的時候,蘇寧愣了一下,然後馬上連連感謝,并承諾等美容院熬過難關,一定會把這筆錢掙出來還給他。
現在,蘇寧就是過來還錢的。
馮照緯示意了一下他對面的椅子,蘇寧點點頭坐下。馮照緯起身替她倒了杯水,蘇寧接過說了聲謝謝,他又回去坐下。
水是新泡的茶葉水,滾燙的,還袅袅飄着茶香。辦公室裏很安靜,蘇寧低頭看了看一次性茶杯裏飄着的茶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馮照緯也不急,靜靜等着。
蘇寧擡頭看了他一眼,這才說:“馮總,那筆錢我已經打到你的卡上,真的太謝謝你了,沒有你,我家的美容院真的完了。”
“都是同學,不用客氣。”
好一句都是同學。蘇寧的思緒翻飛,一下子回到過去的學生時光,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心中不免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以前我們的關系其實也就是普通同學的關系,可是你說借錢就借錢了,和我關系要好的那幾個,分明知道我家美容院遇到難關了,卻連電話也沒有打一個關心過。是啊,大家都是同學,不管關系如何,也就只是同學而已啊。”
班上有出息的那些人裏,有好幾個都和蘇寧關系要好,美容院的事他們早就知道,可偶爾私下見面提都不提一句,見完面各自分道揚镳,之後也不怎麽打電話了。
這幾個都是女生,心裏可能有自己的打算,普遍也不如男生大方。但和蘇寧處得還不錯的男生裏面,郭一鳴也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還記得當時蘇寧坐在三四排,郭一鳴是她這個大組的最後一位,蘇寧是大組長,老去郭一鳴那裏收作業,郭一鳴又老不做作業,蘇寧一過來,他就嬉皮笑臉地讨要她的作業本想抄,蘇寧磨不過他,總會借他抄。
一來二去的,蘇寧和郭一鳴的友情就在抄作業和收作業的輪回中建立起來了。
座位是按照身高排的,郭一鳴又瘦又高,跟個電線杆子似的,他同桌是馮照緯,比他還高一點。但當時的馮照緯挺胖的,同學們都不叫他本名,直接叫綽號馮胖。
這倆人一胖一瘦,跟雙煞似的坐鎮班級後排,給了整個班莫大的安全感。尤其是郭一鳴,這人嘴皮子溜得很,能言善道,花言巧語那是信口拈來,三兩句就能把人說得暈頭轉向,被賣了還得幫着數錢。
郭一鳴和全班同學都維持了一個友達以上的良好關系,他鬼點子多,有時間就連老師都拿他沒轍。這些拿他沒轍的老師裏,大致可以分為兩撥,一撥是特別喜歡他的,一撥是特別頭疼他的。
班主任就特別頭疼他,郭一鳴一犯事,班主任就要把他拎到教師辦公室裏請喝茶,後來請喝茶的次數多了,別的班級的老師都認識他了,一見這瘦高個進來,都要忍不住打趣幾句。班主任都不好意思了,郭一鳴還舔着臉笑呢。
後來,郭一鳴再犯什麽事的時候,班主任就不請他喝茶了,直接把他喊到班級後門口罰站,一邊罰站,一邊對他進行思想品德教育。
這樣挺好,班主任心想,讓惹禍精郭一鳴被路過的人圍觀一下,也好刺激一下他的自尊心,順便,班主任也可以透過後門口對全班同學進行一個暗中觀察。
觀察着觀察着,班主任的視線就瞄到郭一鳴的同桌身上,這樣就免不了進行一頓對比。
“郭一鳴啊郭一鳴,同樣是大高個,你瞧瞧你同桌,多穩重啊!你就不能學着點兒?”
郭一鳴眼珠子一轉,然後就笑了,說:“班主任啊班主任,我同桌那是天生穩重,基因決定的,我後天學不來啊!”
這是拐彎抹角地說人胖呢。
班主任對着郭一鳴的鼻子指了半天,氣得說不出話來。
班主任vs郭一鳴,郭一鳴勝。
上課鈴一打響,郭一鳴就回了座位,同桌馮胖小聲問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郭一鳴聳聳肩,“能把我怎麽樣?不過就是上課看個漫畫書而已,有必要這麽大驚小怪的嗎?搞笑。”
馮胖沒說話,那本漫畫書是他帶來的,日本直郵,國內買不到的。
“放心,我沒把你供出來,就是可惜了你那本漫畫書,拿是肯定拿不回來了,辦公室那群魔鬼指不定還要輪番借閱。”
“沒事,漫畫書我還有,下次再帶本過來。”
“可以啊馮胖,你真夠意思的!”
郭一鳴一興奮,嗓門就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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