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 今天中午，潘穎秋在食堂吃着飯的時候接到個電話就匆忙走了。又過了一陣，丁子康收到潘良和的信息，給了個地址說是小秋家，叫他下班後過來。

于是一下班，他就來到了小秋租住的房子。但屋裏只有風塵仆仆的潘良和一個人。

雖然兩好友不經常見面，但潘良和并沒有跟丁子康寒暄，招呼過他坐下來就說了：“我剛讓小秋回家一趟，要不給她弄出了什麽來可就麻煩了。”

“她不是真的——？”丁子康沒想到小秋真的擅自作主去查那個案件，還令潘良和親自過來A市一趟讓她回家，只是這也太緊張了一點吧。

“沒法，這事弄得我爸知道了，所以不得不讓她馬上回去接受家裏的教育，這事還好你及時告訴了我。”聽到廚房燒開水的聲音了，潘良和走了進去，泡了壸茶拿出來。

“阿康，我這次過來不但是抓她回家治一下，也是有事想跟你說說。”潘良和倒好了茶，然後直接坐在了丁子康對面。他頓了頓，摸出了煙遞了一支給丁子康然後自己點上了一支。

潘良和用他沉思時獨有的平靜，一字一句慢慢吐出：“我想跟你說說那案子，這只是朋友間的聊聊。”

朋友，丁子康聽了他刻意強調的這個詞，心裏同時産生了種怪異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他之前一直回避這個案子，此時卻突然說起來，那本來想點煙的手放了下來。

潘良和吐了口煙圈，接着說出了一句讓丁子康大吃一驚的話。

“其實那個案子已經結案了，所以你也沒沒必要再查什麽了。”

“什麽？什麽時候結的案？阿良，到底什麽回事？”丁子康難以置信得幾乎跳了起來，這個案子不是說一直沒有證據查不下去嗎，就算是時間太久、沒有人接手暫時封存，也不是作結案處理啊。怎麽可能呢？

“還有那兇手呢？是誰？”他突然想到這至關重要的問題。

既然要說也沒必要隐瞞下去，潘良和斟酌了一下字眼繼續說：“這案算是內部結案，所以不會再有人跟進了。至于兇手是認定為兩名死者中的丈夫行兇，砍殺完妻子後自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丁子康再度沖口而出，強烈的震驚讓他一時說不上反駁的說話。雖然當年他還小，但是所有的旁人都知道裴興漢平時有多疼老婆的，怎麽會這麽殘忍地砍死她。而且案發的現場當年被人描述得血腥恐怖，怎麽也不像是一般的家庭慘案。

“阿康，”潘良和只是叫了他一聲試圖讓他冷靜一點，而自己繼續在吞雲吐霧。

丁子康整個人慢慢蔫了下來，他苦苦思索着并低下了聲音：“不可能的，一定有什麽搞錯了。是了，動機呢？他們一家本來好好的，男死者怎麽會無緣無故這樣做。”

“基本認定是由于家庭經濟引起糾紛導致丈夫殺死妻子，然後畏罪自殺。”

“荒謬！”那個年代的人遠不如現在那麽現實，何況那時候小地方的民風純樸哪會為了這些家庭小事會做這樣的舉動，“這些怎麽能胡亂結案呢?辦案的人到底怎麽回事？”丁子康一說完，立即愣住了，自己父親不就是有份負責該案的人員，為什麽……

潘良和知道他想到了什麽，他把剩下的煙熄滅了，接着不緊不慢地說解釋：“那案子在當時引起很大轟動，連上級都驚動了，查了一段時間一直沒有什麽有力的證據，後來第二年全國開始了第一次嚴打，上面對破案率要求很高，這案子又影響不好，所以市裏面要求以內部結案處理。”

丁子康無力地垂下了頭，一陣無力感襲向胸腔，原來真有這麽荒唐的事，為了應付上級的要求而要将真相掩沒。原來自己心中一直追求的警察形象原來是這麽不堪一擊的，自己一直崇拜引以為傲的父親竟然才是掩飾真相的人，難怪他一直對這案閉口不談。呵呵，這種事說不定都不止一次了，自從這案以後他可是步步高升，很快上到市局裏當領導了。

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潘良和繼續說：“這些事其實不能怪某一個人，完全是制度上的錯誤，有時候很難避免的。”

丁子康知道他的話是事實，也是安慰，不過不能接受的是這個案子是發生在裴家的，影響裴靜一家人的。這回輪到他默然地拿起煙點火，然後有點麻木地抽了口，再幹巴巴地問：“那這事後來是怎麽樣跟受害者家屬交待的？”

潘良和苦笑了一下，“交待？我想根本不用跟家屬說什麽，當時剩下的也只就是三個什麽都不懂的年幼小孩，哪怕現在大了也忙着為生活奔波吧，還能對案子怎麽關心呢。而且對外的說明怎麽都是證據不足。”

說得沒錯，幾個小孩如今大了重心也放在生活上了，那案子根本不用費心應付家屬，甚至連忽悠都不用。

“所以，你不要再碰這個案子了，以後也別提了。”

丁子康有點心酸有點苦，原以為拿到卷宗的話也許有機會尋到兇手幫她去除那份心病。沒想到，這卻是個不可再解的局。

突然，丁子康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你怎麽知道這些事的？”

潘良和再度苦笑：“那年你第一次跟我說的時候，我已經去查了這案，也知道了這結局。”

所以就一直沒讓我插手這事吧，丁子康擡起頭認真地望着他，“那你一定看過卷宗了，那你也認為這案真的破不了？”

他的目光從悠遠變得漸近漸近，直到再次投在丁子康的面上。

“當年這案子的直接證據可以說幾乎沒有，所以連嫌疑人也沒有半個。我想除非有新的證據。不過，都十九年了吧……”

他的話讓丁子康剛提起的心慢慢下沉，越沉越深。也是，如果二十年刑事追訴時效過了，再說什麽也沒有意義，看來真沒什麽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