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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成親,非同小可,京都五品以上官員沒有不到場的,裴家自然也不例外,且宮裏傳話說,還有兩位公主屆時也要去燕王府恭賀,故而也請了幾家的姑娘們,燕王府為此,專設了十桌宴席。
馬氏歡喜的很,一大早上就來看裴玉畫,給她一番精心打扮,從頭上發飾到繡花鞋,都親自審視過。瞧着鏡中的臉,明眸皓齒,顧盼生姿,她頗是得意:“叫那些人看看,你可一點不比你兩位姐姐差。”
論到容貌,裴玉畫總是排在後面,馬氏心裏是不服氣的,在她眼中,自己女兒才最漂亮,那兩個,一個愚笨,一個性子不讨喜,哪裏有裴玉畫嬌媚可人。
今次去燕王府,定是要她一枝獨秀,指不定能得一門好姻緣。
裴玉畫卻是心不在焉,勳貴家族的子弟多數不上進,不提別人家,便是自家哥哥弟弟,都是靠着祖蔭吃飯。她自己是偏向那些書香門第的,只可惜沈夢容沒看上自己,她暫時沒了目标,什麽念想都沒有。
聽到母親把她跟兩位姐姐比較,她淡淡笑道:“各花入各眼罷了。”
雖然她把裴玉英當對手,可相處久了,有惺惺相惜之意,至于裴玉嬌,也不似往前傻,她倒越發覺得她可愛起來。
馬氏皺了皺眉。
裴玉畫卻是好奇問馬氏:“說起來,朱家姑娘怎麽能當上燕王妃的?她實在生得不好看,為人也不如何。莫不是她朱家使了銀子賄賂皇上?”
馬氏被她說得笑起來,一戳她腦袋:“胡說什麽啊,小鬼頭!”她解釋給裴玉畫聽,“那朱家姑奶奶嫁與秦家,如今秦老爺可是江西總兵,手握兵權,他們這些王爺啊,怎麽能不想着籠絡?加之有人推波助瀾,這親事自然就成了。”
“原是為這個。”裴玉畫撇撇嘴兒,“皇家子弟就沒個真心的。”
“誰不為權勢,你也給為娘放聰明點兒,人生在世,真心能保什麽?你看你姨母……”
“好了,好了,又要說姨母傻,嫁個窮書生,女兒曉得。”裴玉畫雖然嘴上敷衍,可心裏并不贊同母親,要她嫁個存是為利益結親的男人,她才不肯呢!
等到下午,裴玉嬌收拾下也要去了,上輩子太夫人怕她不懂事體,故而沒讓着去,而這回她才受傷,太夫人也不讓她去,她軟磨硬求,才得到這個機會。
眼見外面太陽大,有些熱,竹苓拿了纨扇出來,澤蘭則笑嘻嘻,又看了下鏡子方才跟上來。
她一個奴婢打扮的花枝招展,竟比主子還要精心,裴玉嬌這會兒真明白司徒修為什麽要懲治她了。上輩子,澤蘭就很愛美,也喜歡湊熱鬧,那時候不能去燕王府,她很失落,這回能去,她興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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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作為奴婢,滿腔心思放在這種事情上面怎麽是好?裴玉嬌淡淡道:“你莫去了,留在家裏。”她叫了別的奴婢代替。
澤蘭吃了一驚,只覺全身到腳都被冷水澆透,失聲道:“姑娘為何不讓奴婢去?竹苓她,她都去了。”
“你不是……”裴玉嬌原想找個借口,可想起妹妹說的,她是主子,她說什麽都不應該向奴婢交代,當下改口道,“沒什麽,叫你留着就留着。”
她說完徑直走了。
澤蘭臉色鐵青,那可是燕王府啊,來了多少權貴,她原想着跟在姑娘身邊,還能結識公主,說不定還能說上兩句話,博得青睐,那是做夢都夢不到的榮耀,然而姑娘竟然不帶她去。
枉費她花了那麽多功夫!
她眼淚忍不住流下來,滿腹委屈,可也恨透竹苓了,不明白她給姑娘灌了什麽迷魂湯,樣樣都依賴她,反而她成了多餘的人。
竹苓回頭看她一眼,她低垂着頭,看起來極其可憐,忍不住低聲與裴玉嬌道:“她昨晚上那樣高興呢,說可以去燕王府,姑娘是不是……”
“不管她。”裴玉嬌道,“她這樣是不對的。”
竹苓老實,不太明白,可主子發話,她什麽都聽的,當下就沒再多嘴。
到得傍晚,辭別太夫人,衆人随着裴孟堅出去,姑娘們坐轎子,男兒騎馬,裴玉嬌急着與裴應鴻說話:“大哥,你等會兒酒要少喝點兒。”
她從來不曾與他說這些,今日竟像個大姐姐,裴應鴻好笑:“今天熱鬧,酒是少不了要喝的,不過我聽妹妹的,不多喝。”
裴孟堅皺眉:“不止酒要少喝,跟那些纨绔子弟也少混,別與他們坐一塊兒,吃完早些走。”
祖父發話,裴應鴻一疊聲的答應。
可事實上,真到了酒桌上,觥籌交錯,劃拳行令的,身不由己,又是這樣的大喜日子,好多事情推脫不得。故而裴玉嬌知道,哪怕祖父叮囑,後來裴應鴻還是喝了不少酒下去,結果才會倒了大黴。
不得已與甄家大姑娘定親,後來甄大姑娘嫁進來,鬧得二房雞飛狗跳。
太夫人也頭疼,說起這事兒就嘆氣。
雖然不知具體緣由,可裴玉嬌知道,全是因為這天發生的事。
她吓唬裴應鴻:“我昨兒做夢,夢到大哥你很背運,就是因為喝了酒,大哥,你記得祖父說得,千萬莫醉了。”
可裴應鴻哪裏相信什麽夢,他到底還年輕,只當裴玉嬌又在犯傻,敷衍兩句了事。
衆人各自出發去燕王府。
此時天已微暗,然而府裏張燈結彩,連樹上都挂滿了燈籠,故而整個王府亮的如同白晝,賓客們互相見禮,談笑風生,姑娘們不便參與,随府中奴婢去往內宅。
果然有兩位公主在,一位是安成公主,一位是常寧公主。
于多數姑娘來說,都是不曾見過的,然而裴玉嬌卻一點兒不陌生,她輕輕拉了拉裴玉英的袖子:“妹妹,常寧公主看起來不太和善,你莫與她搭話。”
常寧公主是皇後的嫡親女,極是嚣張跋扈,尤其在太子死後,也不知怎麽,她越發放肆,裴玉嬌印象裏,她很不好惹,她自己是挺害怕她的。
裴玉英輕聲道:“你還會看人了?”
“相由心生呀。”
“真聰明。”裴玉英捏了捏她的臉蛋,“我知道了,盡量避着她。”
二人說話間,陸續來了好些女眷,裴玉嬌瞧見許黛眉,心裏咯噔一聲,暗自心想,今日事兒只怕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到得吉時,鞭炮聲響起來,一聲接一聲,震耳欲聾,響徹了整個天空。
燕王騎着高頭大馬出去迎親了,等到回來,她們便是在內宅都能聽到外面的熱鬧聲,好似燕王撒了不少喜錢,百姓們紛紛恭賀,一時鑼鼓聲又打響。
沒有哪家成親能比得上這等氣派。
有些姑娘忍不住便有些羨慕,裴玉畫懶懶靠在椅子上,輕聲與裴玉英道:“也不知你跟大姐嫁出去,是什麽樣子。”
裴玉英啐道:“說什麽呢,我還早呢。”
裴玉畫嘻嘻笑道:“早什麽,大姐招婿哪有這等容易,我瞧必是你先嫁。”
裴玉英臉蛋一紅,不與她說了。
這時只聽身後“啪”的一聲,緊接着桌上碗碟也碎了幾只,衆人瞧過去,竟是常寧公主甩了許黛眉一巴掌,後者捂着臉,眼睛瞪大了,驚叫道:“你,你竟敢打我!”
“我打你怎麽了,什麽東西,竟敢在本宮面前放肆!”常寧公主輕撫一下手掌,又吩咐下人,“把這裏收拾下,莫耽擱了喜宴。”
她轉身又去與安成公主說話。
再也不瞧她一眼,許黛眉氣得渾身發抖。
裴玉畫噗嗤笑起來:“活該,仗着許家出了個皇貴妃,可皇後還沒死呢,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腦子。”
衆人都竊竊私語,看笑話,許黛眉咬牙切齒,其實她也沒怎麽過分,不就是問候了下皇後娘娘嘛,聽說好似在生病,結果常寧公主就動手了。
可她卻不敢還手,也失了時機,只得忍辱朝外走了去。
尋到周繹,她把頭埋在他懷裏哭,控訴道:“你不是副指揮嘛,她這樣侮辱我,等會兒回去,你一定要給我報仇!”
周繹安慰了幾句,輕聲道:“你到底說什麽了,惹得她生氣?”
“我沒說什麽,”許黛眉叫道,“也不知她發什麽瘋,許是恨姑母,把氣都出在我頭上,你等會兒使人把她轎子翻了,叫她好好摔一跤。”
“這怎麽行。”周繹皺眉,“你才受氣,她就出事兒,順藤摸瓜,早晚查到。你不要着急,這等仇,慢慢再報。不過你也……明知道她的身份,何必湊上去呢?”
“你還責怪我?”許黛眉大怒,“現在是她羞辱我,你不幫我,竟然還來怪我?我,我要你何用?”
周繹聽着有些惱火了,沉聲道:“就算你許家現在得勢,也不該總無事生非!我雖是副指揮使,卻不能幫你做這些,別說,還會留下後患,你難道不知,皇上疼愛常寧公主?便是你姑母,還得忍讓幾分呢!”
“我就是看不慣她,不知得意什麽,她都沒有兄弟了,将來天下……”
周繹厭煩她不顧大局,出聲打斷她道:“我還有事,你既然覺得在此待着不舒服,便先回家罷,莫再來找我。”
他轉身走了。
許黛眉怒氣攻心,又轉去找她大哥。
司徒修陪着司徒瀾迎親歸來,又幫着待客飲了會兒酒,也有些微醺,走到園子裏透透氣,馬毅輕聲道:“王爺,裴大姑娘也正往這兒來。
這算是心有靈犀?司徒修嘴角一翹,從袖中滑出一管黑玉膏,原本還在想法子送與她,不知她那日撞得重不重,這下倒省了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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