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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兒徐徐往前拉着車廂,細雨早就停了,只留下幾處水坑,輪子滾過去,擠壓出一串串的水珠。
她聲音漸漸小了,像小獸兒的嗚咽。
他坐着,一只手環住她的腰,閉目養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懷中有動靜,他睜開眼,看見她已經擡起頭,臉上全是淚斑,混合着炭灰,越發顯得髒兮兮的。他從袖中抽出一條帕子,給她輕輕擦臉,問道:“想好了嗎,若是還嫁別人,本王得準備好刀子。”
他狠心威脅,手段毒辣,裴玉嬌哭的時候就已經認命,既然皇上都知道了,她還能怎麽抵抗,父親能強過皇帝嗎?再說,她也不能害人性命,真有人因此掉了腦袋,怎麽辦好?
她搖搖頭。
他滿意的笑了。
女人果然也不能太慣,早知如此,他原先就該這般說了,她哪裏還敢去招惹別人?他道:“你想清楚就好,本王也不會太為難你。”他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臉,一只手仍細心的給她擦眼淚。
然而裴玉嬌雖知道自己必定要嫁給她了,心裏仍不服氣,見他給自己擦臉,大着膽子道:“禮尚往來,我不嫁別人,那王爺也要答應我兩件事。”
還知道提條件了,不過打了巴掌,給顆甜棗也應當,司徒修挑眉:“你說。”
“我得經常能回家。”
“好辦。”
見他毫不猶豫的同意,裴玉嬌一怔:“你,你說真的?”
“嗯,女兒家回娘家乃人之常情,有何不可?”
可上輩子他并不準啊,裴玉嬌心想,他真的不一樣了,那麽自己嫁給他,總算還有點盼頭,她微微松了口氣,又道:“第二條,你不能欺負我。”
“欺負?”司徒修目光掠過她全身,手指在她臉頰上捏了捏,“這算欺負嗎?”說着,又往下,擡起她下颌,“這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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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嬌被他輕佻的動作弄得臉都紅了,捏起小拳頭道:“是不準打罵我!”
不能再打她手心,打她屁股。
司徒修聽着想笑的很,她還在記着這些事呢,所幸自己頗有遠見,沒有透露真實身份,不然她心裏記着這賬,不定怎麽怨他,他假裝奇怪的道:“本王為何要打罵你?本王自從認識你以來,從不曾打你罷?”
裴玉嬌不知怎麽解釋,讷讷道:“反正就是不準,不然我死也不嫁你的。”
“好罷。”司徒修道,“本王也答應。”
聽他都應承了,裴玉嬌心裏又有了些底氣,雖然事情與她期望的不一樣,但他也不同了,這輩子她還能經常回娘家,他也不訓斥她了,到時候她去宮裏,樣樣都注意些,不被毒蛇咬到,也許就不會死了罷?或者她能活到七老八十呢!
她的心情從最初的絕望中走出來,撥開雲霧見青天,又開朗了。
祖母說,柳暗花明又一村,人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沒有路走的,到時候诏書下來,她好好安撫家人,以後他們常見到她,也就不會那麽擔心了!
她自己開解着自己,混不覺司徒修把她的臉擦好了。
将髒掉的帕子一扔,打量着親手弄幹淨的臉,他微微一笑道:“答應你兩件事,那本王收些回禮也是應當的罷?”
她疑惑,歪頭瞧他。
他靠上來,吻住她的唇。
唇瓣被吸進去,好像在被啃食一樣,她嗚嗚着後退,他一只手卻壓住她腦袋,令她動彈不得。他享受着這一刻想念許久的甘甜,就像在吃夏日裏的果子,汁水流入口中,交纏在一起,令他呼吸都重了起來,慢慢得也不再滿足于此。
吻從臉上往下延伸,移到脖頸間,他忍不住輕輕咬了一口,她悶哼聲推他,小手卻無力,在他胸口又敲又打,反令他越發亢奮,手本能的撫上她胸口。
十六歲的姑娘此處豐滿,形狀美好的好像熱乎乎剛出爐的饅頭,他手指将将碰觸,只覺渾身一緊,所有血液都湧向了一點,将她猛地反壓在車座上。
裴玉嬌吓得驚呼一聲。
聲音太清脆直傳到外面,他捂住她嘴唇。
昏暗的車廂裏,見他眸色迷離,俊面竟顯出一種妖豔的美,勾魂奪魄般,裴玉嬌驚得一口咬在他手指上,他吃痛松開她,她坐起來,斥責道:“你,你還沒娶我,就想……”想在車上要了她,裴玉嬌豈能不怒,她對他這種反應再熟悉不過了,故而知他想做什麽。
見她生氣,司徒修一下又清醒過來。
委實因太久沒碰女人,自她去世後,他沒心情與別人歡愛,後來他被算計也丢了命,算算時間,這都隔了多久了?他現在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要了她,想到剛才手中的觸感,有長龍在某處彈了彈,卻又很無奈。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把目光從她身上撤回來道:“是本王一時沒控制住。”
根本就沒控制好不好,要不是她咬他,只怕他還不知道停手呢,裴玉嬌撇過臉不理他。雖然人不一樣,可都是急色鬼,她心想,但這些事都是要成親之後才能做得,不成親,是不對的!
她坐得離他遠些,又看向窗外,心想怎麽還沒到呢!
沈家不是離裴家很近?
結果這一看,竟發現在集賢街。
她瞪大了眼睛:“車夫不認識路嗎?走錯了。”
難怪,司徒修心想,照理是該到了。
他輕咳一聲:“新換的車夫。”
“你快些叫他去侯府。”裴玉嬌着急,“萬一誰來看我,我不在家,不好圓謊。”
“就說偷出來玩了,他們難道會打你不成?”司徒修道,“本來就在做壞事,現給本王裝什麽乖巧?”
“我做什麽壞事了?”裴玉嬌瞪他。
“私會男人。”司徒修道,“要不是本王及時趕到,還不定你會做什麽。”
說得是跟沈夢容抱的事情,裴玉嬌心想,她原本就是寧願跟他抱,也不給司徒修抱的,只可惜沈老爺不同意,不然她嫁給沈夢容,他那麽溫柔,肯定一點兒都不會欺負自己,如今也只好罷了。
要嫁給這個壞蛋!
她轉頭不理他,貼在車窗上,只看着到家就回去。
司徒修暗道,耍脾氣沒事兒,他忍,只等娶到她,看她到時候怎麽叫饒!
他淡定的坐着。
終于到東平侯府,裴玉嬌從車上跳下來,急匆匆就往角門去了。
司徒修問馬毅:“怎麽繞路了?”
馬毅忙道:“王爺沒吩咐去哪兒,屬下就叫車夫随意轉轉。”
最近為裴玉嬌,司徒修花了不少功夫,他知道主子的心思,一早念着裴大姑娘,如今眨眼就到裴家,多沒意思啊,自然時間越久越好,但他仍也有點忐忑,生怕司徒修怪罪,耳邊聽他道:“明兒去盧成那兒領五十兩銀子。”
馬毅忙高興的應是,吩咐車夫駕馬回王府。
西角門那裏,竹苓等得渾身冰冷,心想姑娘什麽時候回來,她真擔心司徒修會将她怎麽樣,可在沈家,沈夢容說楚王必會将她送回來,令他們都不要聲張,她便在這兒等了小半個時辰!
夜色裏,小姑娘都在瑟瑟發抖了,忽然聽到一聲輕喚。
竹苓忙走出去,見到是裴玉嬌,差點要哭,輕聲道:“姑娘你沒事兒罷?”
“沒事兒,咱們這就進去。”裴玉嬌走到一處牆頭,使力敲了兩下,那邊正蹲着丁香呢,聽到聲音便會引開看門的婆子,這樣她們就能悄無聲息的進去了。
丁香聽見,果然去行動。
裴玉嬌與竹苓瞅準時間,像兩只小貓兒一樣竄了進去。
自家院子,當然也熟悉,她們假裝小厮走到垂花門口,把外面的衣服一脫,頭發一揚開又是小丫頭的模樣,跟在丁香後面就回了望春苑。
經過這番波折,裴玉嬌累死了,動都不想動,竹苓要了水給她洗澡,一邊輕聲詢問:“姑娘,楚王……”
她關心她,到底之前過了好一會兒。
裴玉嬌嘆口氣,幽幽道:“我只能嫁他了,你先別告訴別人。”
竹苓吃驚,目光落在她胸口,難道剛才在外面,他們二人怎麽了不成?畢竟姑娘此前一點不像嫁他的。
裴玉嬌臉一下紅了:“不是這個,是他求了皇上,早晚就要下诏書的!爹爹怎麽阻止得了?”
“原來如此。”竹苓松口氣,安慰她道,“其實他待姑娘挺好的,救過姑娘兩次呢,再說,姑娘嫁了就是楚王妃,多威風呀,姑娘別擔憂了。”
裴玉嬌嗯了聲:“你說的沒錯,我也知道,反正他答應我能常回來的。”
竹苓笑嘻嘻道:“那更好了,姑娘!”
主仆倆說了會兒話,裴玉嬌清洗完,剛一沾到枕頭就睡着了。
要說七月,除了中元節還有個七夕,又稱女兒節,姑娘們在這節日裏又拜織女,又放河燈,聚在一起,乃是一年裏最熱鬧,最歡快的時候。
裴玉畫一早躍躍欲試,還未到呢,就已經使人把拜織女的案臺都設置好,又早早約上裴玉英,裴玉嬌,甚至還去沈家請了沈時光,然裴玉英已經定了人家,日日都在做女紅,裴玉嬌認命的要嫁給司徒修,對未來的丈夫毫無期待,也只有裴玉畫自個兒滿腹绮念了。
到得七月七,太夫人使人買了好些巧果,叫她們三個一起吃:“願你們都得好兒郎,晚上早些拜織女。”
三人笑着道謝。
裴玉畫眼見天慢慢暗了,便使人在案臺上擺了新鮮摘下來的花兒,又有茶,果子,紅棗等祭品,在案前又放了一座紫金香爐,插上三只香,就等着人來齊,到時候她們一起拜織女,再去白河放河燈。
見她那麽細致,裴玉嬌與裴玉英道:“瞧三妹當真是急着嫁人了,也不知等會兒許什麽願。”
尋常姑娘只怕早紅了臉,裴玉畫一向臉皮厚,笑吟吟道:“二姐已經定了人,你又有那麽多男兒給你挑,怎得,還不準我許個願啊!我啊,我要嫁個世間最英俊最能幹待我最好的男兒。”
裴玉英都替她臉紅,真是什麽都敢說。
遠處一聲噗嗤笑,蔣琳不知何時來了,啧啧兩聲:“三表妹可真厲害啊,祝你心想事成。”
她來了,那三個都很吃驚。
因上回在馬車上,裴玉畫與蔣琳算是鬧翻了,沒料到蔣琳竟然還會來裴家,裴玉畫鄙夷得瞧她一眼,暗想這人真是不要臉到家了,她懶得理她,只目光掠過她一身打扮,倒是微微有些吃驚。
蔣琳今兒穿了身梅紅色金銀錯織纏枝蘭花的衫子,下頭一條十二幅月華裙,走動間如湖面波光閃動,裴玉畫向來也喜歡奢侈之物,瞧出料子不一般,豈不吃驚,蔣夫人何時舍得給她這庶女買這些衣物了?
裴玉英跟裴玉嬌也看出來了,
如今蔣家與裴家關系仍算不錯,瞧在這份面子上,裴玉英笑道:“表妹打扮的真好看啊。”
蔣琳微微得意。
自從上回周王司徒裕用馬車送她回家後,蔣夫人的态度就有些不同,大概也明白她這個女兒的作用了罷,只要她好好收拾一番,哪裏比不上裴家三個呢?她今兒就是來示威的,等會兒也要跟着她們去放河燈。
她就不信那些男兒還只朝着她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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