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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時候柳鏡還沒有回來,心想着她八成又在外面打麻将去了,反正父親胡脈天忙着工作很少在家,她便也得過且過的過日子。
算了,胡源玥也不指望這個後母能夠為自己做些什麽了。
自己去廚房燒開水,然後就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什麽也不做。等水燒好後就稍微放涼些,然後自己死命的灌了兩杯下肚。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緣故,肚子好像是沒有那麽痛了,便心安理得的回房間打開了電腦。
胡源玥上線後不久陳繪繞也光榮上線,一上來就開始對胡源玥發問。
枯木逢春:玥玥啊,你好些沒?
冷月光:好多了,沒事兒。
枯木逢春:哎呀,每個月那幾天總是很麻煩的啦。
冷月光:海牙,我做女生那麽久了我還不知道麽……
兩人又閑扯了一會兒,約定好明天一起去壓馬路這才罷休下線。
其實關于網名本來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是放在現實裏就總像是帶着那麽一絲意味不明的寓意。
胡源玥總是在想陳繪繞改的網名“枯木逢春”到底是什麽意思。每次總是後知後覺的嘲笑自己真是愛多想。
也許,只是因為她同自己成為了好朋友所以才枯木逢春呢?
——但是,你還是會想,有沒有可能,真的是你也愛上了一個人。
晚上沒有吃一點東西的胡源玥半夜在床上痛醒。
腹部傳來的陣痛惹得自己冷汗直冒,整個身子弓在床上直不起腰來,蜷縮成一團。只有這樣才能減輕疼痛。
她向來知道經痛是正常反映,也安慰自己自己只不過是比別人的反映大一些而已。況且每個月這樣來一遭,早就痛習慣了。
而且現在的自己,甚至還可以淡淡的來上一句網絡上的冷幽默:“要提防流血一周還不死的生物。”
其實總是在想,習慣這種東西真的很恐怖。它可以吞并你的意識,可以扭轉你的想法,可以讓你怯懦,也可以讓你淡然。
不知道這樣算是好還是壞。
痛了好一陣,胡源玥見痛覺減小後才起身去廚房裏倒開水喝。經過主卧的時候不着痕跡的瞥了一眼,門是關着的,也不知道柳鏡回來沒有。
想來覺得這也不管自己的事,胡源玥搖了搖頭走向了廚房。
第二天和陳繪繞約定十點在校門口見面,因為胡源玥這個宅女加路癡真是不怎麽識路。
胡源玥到的時候還很早,也許是周末的原因,路上的人還挺多。
她向來是一個守時守信的人。很多時候,她寧願早到多等也絕不遲到失信。這也算是自己的一個優點吧,胡源玥想起這些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站在校門外的車站前傻笑。
胡源玥無聊了就低着頭用腳在地磚上打拍子哼歌,時間也就緩緩的從曲調中掠過。看到周圍有小孩子的時候她就走過去看着他們玩兒,偶爾和他們聊幾句,順便把自己一直揣在身上不離身的糖果拿出來分給他們吃。
很少有人知道胡源玥有這個習慣,包裏喜歡揣一些糖果,自己也不怎麽吃,見到可愛的小孩就分給他們。
等到胡源玥意識到什麽擡起頭時,剛好就看到不遠處朝自己不停招手的陳繪繞。
陳繪繞今天穿的倒是較于平時算是很簡單了,黑色蝙蝠衫,百褶裙,白色細高跟。也許是為了迎合胡源玥萬年不變的T恤牛仔平底鞋。
雖然胡源玥覺得這樣還是有些高調,因為陳繪繞那種與生俱來的氣質還是讓她吸引了街上衆多的目光,但是這已經算是很低調了啊!
“玥玥,你怎麽還是那麽喜歡小孩子啊,趕明兒幹脆自己生一個。”
胡源玥“诶”了一聲,卻在看見陳繪繞惡作劇的表情後毫不客氣的追了上去和她打作一團。
那天陳繪繞帶着胡源玥幾乎逛遍了R城的各個繁華地段,一邊帶着胡源玥這個劉姥姥參觀“大觀園”,一邊還跟她講解,引得胡源玥連連驚嘆自己這個“居裏夫人”是不是也太沒見識了一點?
其實胡源玥一直很高興有陳繪繞這個好朋友。她知道陳繪繞家裏很有錢,但是卻會在和自己一起的時候放棄自家的私家車而和自己擠公交車,會放棄一切的特權而和自己做平凡的高中生。
——如果,沒有那麽多的造化弄人的話。
後來胡源玥想起那些快樂絢爛的青春時總是欲言又止。
周三的晚自習,胡源玥突然收到以丹的線報,說是劉箐又出事了。胡源玥有些緊張的收拾了東西準備找個借口提前回去。
旁邊的陳繪繞見了胡源玥的模樣也有些擔心,之前看她收了條短信,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所以在胡源玥起身準備去找老師請假的時候拉住了她。
“怎麽了?”
胡源玥愣了愣,脫口道:“阿姨有急事叫我回家。”
陳繪繞想着是她那個後媽柳鏡,害怕待會兒胡源玥回去遲了她後媽找她麻煩,便一巴掌把她推了出去,口中還大大咧咧道:“既然她找你準沒好事兒,待會兒回去遲了鐵定找你麻煩,你先回去吧,我幫你跟老師說。”
胡源玥也沒反對,背着書包就從後門出去了。這樣的事情發生很多次了,其實對于陳繪繞胡源玥總是有些歉疚。
可是原諒她,她早已是一個說謊慣犯。有些時候編的謊話,連自己都可以套進去。就比如之前所說的與劉箐的第一次交集。
不,那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上高中後在學校裏的第一次交集而已。
如果你足夠細心,就會發現她們兩個人的語氣,分明是熟悉已久的朋友。若是換做平時別人碰掉了自己的書,那人會道歉說“不好意思”,而胡源玥自己也會有禮貌的說“沒有關系的”然後還是溫和的笑。
但是她們沒有,掠過這些客套的東西。
其實,她從來沒有告訴陳繪繞,她和劉箐并不只是學校裏并不交談的普通同學,她們是好朋友。
時間不會比自己和陳繪繞的短,感情也不會比自己和陳繪繞的淺。
只有很少數人知道,劉箐也是周晨暄報道那天所說的從陽楓初中部直升上來的那一小部分人之一。
她和胡源玥,也同周晨暄一樣,和胡源玥做了三年的初中同學。不過在學校裏她一直是冷淡且透明般存在的人,永遠坐在教室的最角落,在外人眼裏也很少注意到她這個人。對她而言,時間也不過就是從陽楓初中部搬到陽楓高中部的距離。
而在初中時,由于比較矮,胡源玥永遠坐在前三排,好不容易到了高中自由座位的時候才脫離了這種狀态。
在同學們的眼裏,冷漠透明的劉箐和安靜沉穩的胡源玥永遠都不可能有交集。但是手機裏大段大段的短信,卻像是在昭示着,其實,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那時兩人覺得這樣的游戲很好玩,看着那些愚蠢的人類不明所以的樣子很搞笑,便也這樣的玩了下去。
本來就是兩個怪異的女生,即使外表平靜,彼此也深知彼此的孤怪。
但是這樣的游戲,只要我們兩個擁有相同磁場的無愛人士玩就好。那個時候這樣對對方說。
真正的交集是在初一的冬夜。
夏季消磨了太多的日光,所以冬日,之前耗盡的光明要靠黑夜來償還。
呵氣成霜的天氣裏,時間還早卻天色已晚。
那天放學時已經有些晚了,胡源玥還是因為不想回家所以在街上慢悠悠的走。那時候父母離婚不久,她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只是自己漸漸的就安靜了下來,不想說話也不想回家。
于是就漫無目的地走,消耗時光。
在經過一家叫做“火”的酒吧的時候,還沒走近,胡源玥就看到一個女生被一群人從酒吧裏架着拖到酒吧對面的深巷裏毆打。
內心的恐懼源源不斷地流溢,在胡源玥幾乎想要拔腿而逃的時候,她借着巷口微弱昏黃的光芒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劉箐!
此時那群人已經走了出來,胡源玥躲進樹樁的陰影裏。那群人好像并沒有注意到她。等那群人都走進了酒吧,胡源玥才跑進了巷子,扶起躺在地上重傷不已的劉箐。
“劉箐,你怎麽樣啊?”胡源玥的語氣中充滿擔憂,“我送你去醫院吧。”
劉箐拂開胡源玥的手,微弱的搖了搖頭。
胡源玥小心謹慎的扶劉箐靠坐在牆上,見也勸不動她,況且以她這個樣子想必也去不了醫院,便丢下一句“你等我一下”就飛奔去了附近的藥店。
買了些藥水、棉簽和邦迪之類的回來,胡源玥就不顧劉箐的反對和疑惑幫她簡單的處理起了傷口。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個工作一做就是好幾年。
劉箐看着胡源玥,深邃黝黑的眼中像蒙着一層很深很濃的霧氣,她說:“我不認識你。”
胡源玥對于像劉箐這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知埋頭睡”的同學也不抱什麽希望,想來她平常也不和班上的同學來往,只好無語的說:“我是胡源玥,我們同班的。”
事後劉箐一想起這事兒就樂,她總是說:“小玥啊,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你真的很爛好人嗎?”
那時候兩人半夜跑到世紀廣場吹風,夜風把劉箐的頭發吹亂,遮蓋了她一臉精致的妝容,胡源玥也和劉箐一樣拿着一罐啤酒悶聲喝,好半天才轉過頭來瞪了劉箐一眼。
劉箐哈哈大笑:“小玥,你不知道你這表情多像今晚被我拒絕的那個經理。”她的語氣總是雲淡風輕,但是只有胡源玥理解她看似雲淡風輕中的深深的傷悲。
為自己的命運,也為自己的遭遇。
——“阿箐,你醉了。”
夜風吹了劉箐一臉眼淚,她還是轉過臉倔強的說。
——“沒有,我沒醉。”
以丹也和劉箐一樣是“火”裏面的駐唱,算是唯一一個裏面和劉箐還算合拍的人,由于胡源玥是劉箐的朋友,所以兩人便認識了,劉箐如果發生了什麽事也都由以丹來找胡源玥幫忙。
胡源玥剛趕到“火”的時候,就看到坐在暗處的以丹和臉腫的老高的劉箐,她有些心疼的走過去,也不想再去問清緣由再傷一次劉箐的心,只是默默的拿出自己書包裏一直放着的藥水幫劉箐擦藥。
劉箐臉上還是無所謂的表情,但是胡源玥還是注意到她微涼的手心。
這裏的酒吧本就不太平,胡源玥也勸過劉箐很多次了,但是她也不聽。
劉箐總是說:“我年齡不夠又要上學,除了在這裏唱歌之外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去。況且除了受點氣挨點打之外也沒什麽,也不虧了我那死去的爹媽給我留的好嗓子。”
胡源玥也沒有辦法,除了每次在劉箐受傷的時候替她處理傷口,在她需要的時候及時的來到她的身邊外。其他的,她真的都無能為力。
那個時侯她聽五月天的《超人》。
——誰要這樣超人,連自己都救不起。
覺得如此合拍。
樓道裏的燈壞了,胡源玥好不容易的摸到了自家門前。掏出鑰匙,插入鎖洞。
她一直在糾結命數這種東西。她總是想,三個人的宿命,是否從一開始就注定是連在一起的。因為分享過彼此的秘密,細數過彼此的傷痕。所以,才可以那樣的依賴共存。
但是又是什麽,總是無形的橫亘在彼此的周身。
——因為處境總是不同的,所以總是帶着一些難以啓齒的隐瞞。再好的友誼,也總是帶着一些欺騙。
胡源玥突然想起陳繪繞擔憂的眼色,然後又想起自己送劉箐回去的時候她在自己耳邊輕聲的說:“小玥,我很累。”
無力的靠在門上了好一會兒,才強迫自己鎮定地直起身來。
鑰匙插入鎖洞後向左轉兩圈。
門開了。
“這麽晚才回來啊,真該叫胡脈天好好教訓教訓他的寶貝女兒了,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胡源玥對柳鏡的所作所為也不理會,心想着她自己徹夜不歸的時候怎麽不去告狀呢?
瞥了一眼整齊光潔的餐桌,沒有任何東西。有的只是柳鏡邊敷着面膜邊看愚蠢狗血的泡沫劇,還外加不停地自言自語。
像是尋求心理安慰似的,不知是說給胡源玥聽的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在胡源玥看起來的瘋言瘋語。
胡源玥把書包放回房間,走進廚房,在看到空空如也的冰箱後,一邊想着柳鏡是不是又在外面打完麻将就直接在外面吃了,一邊想着自己書包裏早上吃剩的餅幹或許還可以湊合一頓了。
吃完稍微有些回潮的幾片餅幹後,胡源玥又倒了兩杯白開水灌進肚子,然後才開始寫作業。
在做閱讀的時候,胡源玥看到了這樣一個句子: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然後她就突然趴在桌上不知所措的哭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故事中的人物而悲哀,還是為自己的遭遇所痛心。
她的難過黯淡了窗外的星光,也省略過枕頭底下振動的手機。
——其實,我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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