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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扯,眼角無意中見到自己的QQ在閃爍,嗯,原來有陌生人請求加自己為好友,媽的,男人就滾,美妞就歡迎!今天肚子和媽媽買東西去了,難得的自由空間!看看這陌生人的呢稱,咦,還真有個性!
是個男的,居然叫“癟十排骨”,找死!捅老子的馬蜂窩!
石偉立刻劈裏啪啦發出一段話:你丫的!你是欠抽還是皮癢?叫個名字也叫得這麽低級!你知不知道現在排骨漲價?深圳據說都賣十二塊一斤了!排骨也敢癟十?報上名來!你是不是個賣豬肉的!要搞什麽網上促銷?
嘀嘀嘀嘀!
石偉雙擊頭像,對話框裏又出現一段話:騎着單車帶着狗,有了肚子用雕牌,男人洗澡玩偷窺,我鄙視你!
石偉立即感到這一定是一個非常熟悉自己的人,并且一定是自己的同學!他馬上對話筒那邊的海濤道:老大,有點情況,等下再和你聊!
他馬上又打過去一段話:玩玩迷藏我最愛,你的帽子歪歪戴,八字臭腳穿皮鞋,一腳踢你屁股開!有種的報上名來!
對方過了一會,又傳過來了:雪地裏打兔,大河中撈魚,餐館裏打工,酒桌上成人。
石偉心裏已經開始激動,他飛速的又打幾個字:哥們,來點可以确認身份的秘密的私事。這裏我孤身一人,正和海老大在聊聊語音聊天室,安全。
對方立刻回話:秘密的床上大便,屁股和豬接吻,僞裝的浪子,現實的處男。還需要提示嗎?
石偉兩眼放出無比興奮的光芒,立刻寫道:收到!!!莫改名字,立刻來聊聊語音***聊天室!等你!我馬上通知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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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兒和爺爺坐上了上海起發的火車,一老一少反正假期沒事,順便出外旅游一下也好。
靜兒坐在卧鋪車廂過道旁的小凳子上,凝看窗外飛馳的景物,數這遙遠地界裏的山峰,數着均勻節奏的鐵軌聲,秀眼中的憂郁似乎已經完全遮蔽了她的靈氣。
爺爺索性過來和她對面坐着,拍拍她的小腦袋,呵呵笑了兩聲,道:丫頭,怎麽你也看出來這些風景萬物裏有思想了?來,說給爺爺聽聽,可惜了,這火車上沒有好水泡茶。
八十歲的老人了,身子骨還這麽硬朗,口齒還這麽不饒人,打斷了沉思的靜兒似乎感到被爺爺識破了心事,嬌嗔起來,粉臉一抹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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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最好的酒店就是山城賓館,的士車倒很多,起步價三塊,從車站到賓館只要四塊錢。
髒亂差,這是所有人對山城的感覺。
靜兒雖然身處龍镔的故土家鄉,心裏有些激動還有些酸楚,但卻對山城的城市環境是在沒有好感,講起來山城也是座千年小城,可是規劃建設依舊這麽無序,給人的感覺就是這座小城居民的社會公共素質不高,和自己老家無錫不能比拟。
安頓好住宿,靜兒和爺爺按照石偉所說的地址去找那個長胡子老頭。
爺爺其實早就掐指算到今天一定會與故人相逢,而且這個故人已經身在彌留,即将離開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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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中醫拿出半根野山參和一顆小黑丸,吩咐老人的兒子馬上用淘米水磨一點,喂給老人喝。
沒有想到,癱瘓在床口齒不靈意識糊塗幾近八年的老人,居然從上午11點開始就突然開始很清晰的表達自己的思想,叫嚷着肚餓,吃了一大碗碎豬肝粥,還直叫再來。
劉老中醫的還魂湯在山城久負盛名,更況且他還和這個長胡子老頭有幾十年的交情,因此劉老中醫昨天就被老人的兒子用車接到縣城來了,兒孫們想聽聽老人最後的遺言。這過去的幾天裏,老人的情形非常危險,有一兩次都被胸口的痰堵住,差點就搶救不過來了。
老人是非常固執的,他早就交代過兒孫,自己一定要死在自己家的床上,決不能死在到處都有髒東西的醫院裏,誰敢違背,誰就是不孝,任何人都不能剝奪他死在自己床上的這個權利。
吃過了粥,老人就開始嘟囔:該來了,該來了。還不停的用那完全只剩骨頭的手掐算着。
劉老中醫把老人兒孫叫到屋外,告知他們老人這是回光返照,根據脈象,過不了今晚12點,可以作些後事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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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這麽漂亮的外地小姑娘?居然還有個看上去六十來歲的老人,和她在一起站在門口打聽這個将死的老頭。
靜兒爺爺一待主人開門,就直往裏屋走,滿屋的人都納悶了,怎麽回事?
長胡子老頭依舊還在嘟囔:該來了,怎麽還不來?
靜兒爺爺雖然見慣了人生無常,但是當親眼看見五十年不見的師弟在五十年後竟是這副模樣,如今再度相逢卻馬上即将永別,心頭還是有些悲涼,握住師弟的完全沒肉的手,緊緊的搖了搖,不忍說話。
長胡子老頭已經認出來了眼前的這個神采渙然老人就是自己現實苦等着的大師兄,禁不住嘴唇抖索,兩行濁淚順着眼角流下。
已經沒必要再喂還魂湯了,靜兒爺爺已經護住了師弟即将離體的元神。
兩位老人閉門在內談了一個時辰,沒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麽、靜兒爺爺出來了,把老人的兒孫叫進去,聽老人交代後事,見老人最後一面。
老人請求靜兒爺爺給他的兒孫打了一個卦,最後要長孫給他點上一鍋煙,留下了長孫跪在他床前,吩咐任何人都不能再來吵醒他,也不要哭得太早,要不然他又要回來會很辛苦的。
晚上七點剛到,長胡子老人阖然而逝,臉上略帶微笑,似乎已經滿足。
老人走的時候,靜兒和爺爺沒有在房內,而是站在大院當中,爺爺反手看天,靜兒看着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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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兒和爺爺還有劉老中醫一起租了一輛的士前去天雷鄉。
劉老中醫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來歷,知道他們的目的是為了他喜愛的龍镔。
靜兒緊緊盯着窗外,心裏一直默默念叨:這是龍镔曾走過的路,這是龍镔曾走過的路。
到了十二中,靜兒特地要求停下,用小巧的數碼攝像機攝下了龍镔曾學習了三年的學校場景,攝下了龍镔曾經經歷生死大關的資江河。
在劉老中醫兒子劉德賢,也是龍镔以前的班主任指導老師的帶領下,靜兒和爺爺來到大風村,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攝下了沿途值得細細研究的風物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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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景德鎮工地附近的網吧出來,已經是快到吃晚餐的時候。
相信憑這麽狡詐的聯系手法,應該警方不可能追蹤到什麽線索。石偉不也說了他是在網吧上網,就是為了等自己和他聯系,石偉還開玩笑說他要删除上網記錄,尤其要把QQ裏的內容清空。
也許自己實在是有些杯弓蛇影了,這一個月來,幾乎沒出過大門,要不是陪着宋文化回老家一趟,被勾起心中那刻意壓制的情感,冒險通過QQ用巧妙的呢稱試着聯系石偉,還真不知道現在那件事情的局面狀況。
沒想到石偉海濤居然為了和我可以安全的聯系上,可以這麽持之以恒的堅持大半個月,我現在完全不需要他們的資金資助,我可以憑自己的勞力養活自己,永遠不會淪落到沿街乞讨的的地步。他們提醒得對,我必須得把身上的那點逃命錢分開放置,身上留一點,農行卡裏存一點,這樣安全一些。
從目前形勢來看,這個敖成的身份暫時沒有露出破綻,沒有人起疑心。我以前沒有想到,人在壓力的作用下,會爆發挖掘出自己的潛能,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沒有語言天賦,沒想到這一個月來,我的景德鎮土話也有點那麽回事了,以至于宋文化都表示怪不得我是小時在這裏長大的,學自己的老家話就是學的快。
我相信,再到工地幹上一個月,我就基本上可以完全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徹徹底底底的,江西景德鎮以泥瓦手藝謀生的青年農民,我細致的觀察着身邊這些人的舉止言談,比較着他們的生活習慣,分析研究着他們的思維想法,感受着他們小氣自我計較狹隘粗魯善良好心率真的內心,體會着他們對社會的對鄉鎮政府對村幹部的些許簡單憤懑,對現實世界貧富懸殊巨大的妒忌和羨慕,對金錢物質的夢寐渴求心理,我真實的發現他們說歸說,罵歸罵,可切身的要求其實非常的渺小卑微,僅僅只需要能長久的有一個可以出賣勞力獲得勞動報酬的地方。
可我置身于他們之中,卻形成如此強烈的對比,顯出如此巨大的反差!
我是在網逃犯,他們是守法公民;我是冒名頂替,他們是合法良民;我背景複雜,他們經歷單純;我虛假的對他們進行欺騙,他們善良好心的接納我;我時刻警覺的探察周圍空氣,苦心為自己下一次逃匿做着準備,可他們簡單的生活着,勞動着,他們最渴望的目标就是把孩子送出書來,養大成人,最樂意的事就是抱着家裏的黃臉婆,美美的光着身子睡她一覺,最浪漫的癡想就是啥時候才能整整那些個電影明星,最滿意的是領工資時比往常多得了百八十。
生活在他們眼裏就是這麽回事,他們平靜平凡平常的悲着笑着愁着苦着恨着憤着樂着。
可我沒有這個權利。
老鷹依舊在天上,滿世界搜尋闖禍的麻雀,絕對有幾分驚恐膽怯的麻雀藏身于小雞群中,竭力想将掉落在地的雞毛粘在身上。
我還是決定盡快脫離這個群體,我不能真的把自己當成小雞,我是一只麻雀,麻雀應該有麻雀的生活,有麻雀的責任,再怎麽掩飾,也還存在麻雀的危險。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只有不停游動不斷改變位置不斷隐形的魚才相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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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不如變化快,随機應變,判斷迅速,正确行事,是逃往生涯對龍镔最好的鍛煉。
宋文化老是叫龍镔幹活小心,千萬要謹慎,不要圖急,要慢慢來,特別要看清自己的腳下是不是踩實了。誰知道八月十號,他自己就出事了。
這也怪他,本來先天晚上就已經加班到九點了,大家匆匆沖完澡,都準備安歇。這家夥牌瘾又犯了,硬是左拉右扯的把幾個老牌友弄起來紮金花。
龍镔照舊看着那兩本書,這書我都看了十幾遍,越看就越覺得深奧無比,感到簡直囊括了人類的心計智慧。
龍镔從來不參與他們賭博,雖然他們平時打牌輸贏并不是很大,但是紮金花的時候輸贏就會上百。其實紮金花完全就是如何從別人的眼神表情動作的細微變化區別,來分析判斷對方手中的那三張牌的大小,并且要抓住對手的心理,怎樣巧妙的欺騙對手,可這麽簡單的道理宋文化就是學不會想不明白,他明顯不是那幾個人的對手,他只要有了大牌,別人都會看出來,可別人有大牌,他一點都不知道。
約定的兩個小時下來,他就輸掉了一百多,別人都睡覺了,他還在拿着撲克反複演示,一直折騰到兩三點才睡。
第二天自然精力很差,幹活有些迷糊,一不小心把腳踏空了,從房屋裏腳手架上摔了下來,腦袋砸在灰桶上,出血了,手肘也折了,幸好腳手架不算高,傷勢還不算很嚴重,我們把他送到醫院包紮打針。
傷病自負這是包工頭早就交代過的。人民醫院的費用對于文化來說太過恐怖,手摔斷居然要幾千!在他老家衛生院最多也就千把,如果是到草藥郎中跌打師父那裏治的話,還不用七百。
文化躺在人民醫院病床上,得知費用後堅決要求去把大家湊起來的住院押金拿回來,他要回去治傷。
龍镔和文化的一個朋友來到醫生值班室,好說歹說總算以窮人的苦衷折服了醫生的堅持,經過幾道手續,被醫院以亂七八糟理由扣除近兩百塊錢後,便到結算處準備把剩餘的錢領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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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鷹一樣的銳利,麂子一樣的警覺!
正對着小小的窗口和裏面工作人員講述情況的我,從眼角的餘光裏瞥見了一個從我身後擦過的身影,一個時常在大學宿舍食堂裏撞見過的,同屆同專業不同班的同學!
他從我的身後走過,敲開了結算處的鐵門,叫裏面那位阿姨的“媽”。
無疑,肯定,絕對!我的事他一定知道,我的被通緝故事是每個同學的飯後談資,睡前笑餌,他是絕對認識我的!
沒想到,在這裏竟然會碰到一個知曉我底細的人!
我的形體太招人注意了!盡管我的衣服上全是水泥石灰的印漬,但是并沒有掩蓋住我麻雀的本色。
我迅速低頭別臉用手假裝梳理頭發,并用極低的聲音對同來的同事道:我上個廁所。
就在我轉身離開的時候,我清晰的聽到他在問:媽,外面怎麽回事?那個高個子的背影怎麽那麽象我們大學裏的一個同學?!他們是什麽人?媽?
阿姨漫不經心的道:什麽人?還能是什麽人?沒錢治病的民工呗!才來半天就鬧着要結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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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镔迅速收拾了自己簡單的背包,以老家有急事要自己馬上回去處理的理由,在呂叔那裏結完帳,來不及等宋文化回來,立刻趕到汽車站,坐上了景德鎮到鷹潭的班車。
他不能冒險,因為對方太過強大,自己只是一只麻雀,既然已經有可能暴露了隐匿的行蹤,那就必須馬上轉移到一個新的無人知曉的地帶。
畢竟自己已被網上追逃,自己不過是一直在逃的麻雀。
這是兵法的要義之一。
靜兒和爺爺從山城又坐上了深圳西到張家界的火車,準備前往張家界去游玩幾天。
花錢在車上補了硬卧,畢竟爺爺年紀大了,有個卧鋪躺躺總歸對老人好些,但爺爺堅持不坐軟卧,爺爺很反感空調,說空調讓他出不了汗,不好,熱就是熱,冷就是冷,大自然既然有冷熱濕燥,為什麽要貪圖感官舒适,依賴人為環境呢?夏天嘛,就是要熱,要出汗的。
靜兒給爺爺泡好茶,又給爺爺捶捶背,試探着問道:爺爺,你是不是覺得什麽風水可能跟龍镔的事有關系?到底爸爸嘴裏老是念叨的易經八卦風水堪輿奇門遁甲,是不是真有那麽回事?為什麽你不教他?
爺爺最喜歡靜兒的小手捶打自己老背的感覺,因為他不但可以享受到孫女的親情,而且可以借此懷想一下那早已別世多年的靜兒奶奶,想當年,年輕時靜兒奶奶也時常這樣給自己舒舒筋骨。
爺爺總是想逗逗自己的孫女,他嘻皮的樂道:怎麽啦?丫頭。幾年前爺爺問你,看你想不想學爺爺的本事,你還說爺爺是個封建迷信分子,裝神弄鬼的神漢,你說孔老夫子早就表明了你的态度:子不語亂力怪神!?是不是因為龍小子的緣故,現在一下子就對那些東西感興趣了?說給爺爺聽聽。
靜兒被爺爺老沒正經的話有些羞惱,撅起紅潤的小嘴,語氣假裝嚴肅道:爺爺,你要還不回答我的問題,還要瞎說別的什麽的話,當心我就再也不向你請教啦!我看你怎麽對你的祖師爺交代!
說罷還故意在爺爺背上輕揪一把,停手宣告罷工。
這可一下點住了爺爺的死穴。
爺爺一直沒收傳人,根據祖師交代的方法出外尋訪了幾次,都沒遇上合适的傳人。爺爺很低調,這個世上除了有數的幾個人外,大師“不過五”的師門嫡傳執掌弟子一直不為外所知。
靜兒爺爺遵照先師遺命,全國一解放,立刻就回到故土,隐去行蹤,對外界事情一概不答不理,安心和靜兒奶奶過起了小家庭生活,工作任由村裏領導安排。靜兒奶奶在生下靜兒父親後不到兩年就過世了,遠在幾百裏外修建鐵路的他雖然早就預測到這種結果,但是在那個絕對年代,也只能聽天由命。好不容易既當爹又當娘把靜兒父親拉扯大,上了大學,成了家,生養了靜兒。
老人很豁達,知天達命,萬事講緣,唯一于心耿耿的就是師門的傳承大事。玄家講求悟性,沒有悟性就達不到境界,可是在老人看來靜兒父親的資質不高,決非理想人選,可偏生靜兒父親對這些玄家玩意極為感冒,老人怕給自己兒子帶來禍端,索性幹脆什麽都不教,随靜兒父親瞎折騰。自打靜兒長到七歲,老人就知道師門有傳了。
可這兩父女玩極端,靜兒根本就無視玄學的存在,她號稱自己是徹底的唯物主義無神論者,決不會被這些腐朽的封建迷信思想左右自己的智慧,反倒給爺爺上了一堂政治思想教育課。爺爺知道機緣未到,不可強求,還是順其自然罷。
果然,靜兒上大學後,态度有了變化,開始要爺爺講述一點古代的玄家事件,對一些現代科學理論解釋不了的東西有了興趣,時不時趁假期就向爺爺請教,爺爺知道時候快到了,尤其是在見到了孫女對龍镔的态度之後。
今天可是老人收傳人的最好機會,老人不會錯過的。
爺爺笑着拍拍靜兒的頭,樂呵呵的道:丫頭,等到了張家界後,爺爺就跟你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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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任何一個字來形容張家界的風光都不為過。
奇峰險壑,鳥澗鳴幽,參天巨木,山溪漫流。可惜它的敗筆就是人工建築雜亂,四面八方的游客消減了自然的寧靜與祥和,千古天然的美景被現代事物破壞了本源的和諧。
靜兒和爺爺坐在山道旁的涼亭。
爺爺的目光深邃,用手指着四周層巒疊嶂的山脈,示意靜兒好生細看,抿着今年采摘的野茶,道:靜兒,別看爺爺讀的是老書,沒有經歷你們的現代教育,但是爺爺可不是老糊塗。現代的科學技術已經這麽翻天覆地的改變着現實世界,和老祖宗他們那時已經完全不同了!所以爺爺也經常了解學習現代科學技術理論,從不迂腐的只讀些古書。
呵呵,玄學也必須跟随時代發展嘛!
你看看,古人神話裏描述的上天入地,九天攬月,五海捉鼈,千裏眼,順風耳,在這個時代不是都變成了現實?飛機,汽車,坦克,大炮,導彈,航空母艦,萬噸巨輪,一百多層的高樓大廈,什麽激光,原子彈,氫彈,人造衛星,航天飛機,登月計劃,行星探測器,還有什麽高能物理,量子力學,黑洞白洞,脈沖星,中子星,白矮星,時空扭轉,質能轉化,甚至還有什麽UFO,外星生物,基因工程,克隆羊等等諸如此類的,全部是古人幻想或不能想象的東西,在這短短的百十來年全部變成了科學現實!是不是?
這些東西,肯定祖師爺們難以想象也無從知曉的,對嗎?丫頭!
老人睿智的眼神慈愛的看着心愛的小孫女,靜兒點頭稱是,沒有出聲打亂爺爺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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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繼續談論說解着,任由自己的話語傳遞在這些山,這些樹,這些風,這些水中。
但是,現實的人窮盡各種技術,花費無數金錢與精力,他們其實無非就是在探求世界萬物的表象,只是一種表象的變化或改變機理或手段,制造着表象的技術工具,他們以為自己是在探求萬事萬物的本原,他們以為自己可以了解和掌控着世界,殊不知他們完全忘記了他們的根本,他們永遠只是上蒼的一個構成部分,只是一個細胞群體,永遠時刻被上蒼用它奇妙的邏輯和規律影響着。
從前的古人因為眼界的局限,信息的閉塞,對玄學難免有些不求甚解,知道天人感應,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感應,為什麽能彼此相互聯系産生影響。但是我們人本身、我們世界畢竟有很多東西是現代科學解釋不了。
雖然爺爺現在也不能解釋龍小子家族的神秘,但是爺爺肯定将來會給你這丫頭一個答案。知道你整天在為龍小子犯愁,爺爺不是告訴你了嗎?你就好好完成你的學業得了,其餘的你就是擔心緊張也沒有用。
現在知道你又因為那小子你想學爺爺的東西了,小丫頭,你可不要把這些東西看成簡單的文學作品來對待啊!你那笨牛老爸學了一二十年,連邊都沒摸着,居然就敢測卦!整天背那周易理論有個屁用!
你要學你得把你要學的緣由給我想出來,龍小子的事你就不要費心思了,至于風水到底是什麽,到底有沒有玄學存在的事實依據,這些問題你得自己找答案來回答我。
爺爺老了,師門傳承的擔子得你給我抗起來了,不過你還是得想清楚,你學了,接了擔子,就會影響你一輩子,你就會開始一條未知的人生路;你要是不學的話,雖然爺爺的東西失傳了,但是你會過得很平靜很安逸,也許會很幸福。
爺爺意味深長的拍拍靜兒的手,最後道:丫頭,好好把爺爺說的話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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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日的時候,靜兒正在家裏寫詩填詞,意外的石偉和杜慈登門造訪。
其實嚴格的說,石偉和杜慈有點興師問罪的勢頭。
他們并不知道靜兒對龍賓的幫助,龍镔沒對石偉提起過,靜兒也沒有。
各自都相互保着密,以為越少人知道越保險,這不能說做的不對,但也不能說作對了。
他們兩個是昨天才從武漢來到常熟市杜慈家的,一回到家杜慈媽就給了他們一封秋雅兩天前從上海寄的快件。沒想到秋雅居然請假一年休學了,發信的時候人已經到了上海,估計現在已經到了加拿大,更沒想到信裏還有這樣的內容!
石偉和杜慈經過一夜商謀之後,第二天清早就去了蘇州看個究竟,沒見到秋雅父母,但是從從保姆的口中驗證了這個事實。
滿懷一肚子悶氣,決定找靜兒問個究竟。
從蘇州到靜兒家在的無錫只有半個多小時路程,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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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語:故變生事,事生謀,謀生計,計生儀,儀生說,說生進,進生退,退生制;因以治于事,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數也。
從景德鎮一上車,龍镔就反複思忖着這句話,同時又仔細推敲着自己今後的去路。
如今全國撲天蓋地民工潮,絕大部分都集結在沿海省份,尤其又以廣東為甚。
成千萬的青壯年湧向廣東淘金,只要自己能完全融入他們之中,以相同的謀生方式生活,相信憑現在敖成的身份沒人會過多追根問底,自己也在古塘鄉悄悄打聽過了,敖成是個在上海浦東打工的老實本分青年,老婆都和他在一起,他的孩子才三歲,就放在老家。
自己可以繼續搞建築,建築行業的危險度高,勞動系數大,對自己目前的身體不利;也可以進廠當工人,可惜沒有文憑,沒辦法進企業的管理層,不過最好還是進廠穩紮些,太過勞累對身體不利,年底或者明年初還要把腿上的鋼板取出來。
以打工者的身份進入幾十萬個企業中的一個隐伏下來,以江西人敖成的身份和別人交往,付出勞力得到報酬,安全的吃住在廠裏,鍛煉身體,擠出時間讀書,親身接觸現代企業的管理過程,把知識理論與實際結合起來,積累經驗,等時機成熟,自己總可以找到合适發展的機會。
現在是絕對不能把常成廖業的借刀殺人陰謀,告知石偉海濤他們的。
當然也就更沒有必要向鄭學家或者警察去申訴喊冤,那樣的話,自己無異于一個孩童的思維。那都是些沒有直接證據在手的計策,如果常成廖業早有防備的話,警察也不會輕信我這個逃犯的話,那樣自己不但起不了借鄭家懲治他們的目的,反而會增加了一個明敵。
根據邏輯,這件事應該完全就是常成廖業背着鄭學幹的,并且把鄭學當成了犧牲品,有可能他們之間有了什麽矛盾,便出現了這種借刀殺人一箭雙雕的詭計。
從常成廖業的角度來看,很有可能他們還希望自己永遠不要被警察抓到,在這點上,他們跟我是一致的,不過我想也許他們更希望我死。雖然他們有防備,但他們也會怕我把事情捅穿,這應該也是他們的顧忌所在。
堅決不把兄弟們和靜兒牽扯進來,不能讓他們陷進這個泥潭,這個泥潭的水太深,內裏的機心後果太難以預測,況且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愚蠢才犯的錯,怎麽可能在因為自己的愚蠢又導致給他們帶來傷害呢?他們的善良義氣真情我是絕對必須好好珍惜的!還好,相信他們都會聽取我的意見,各自保守自己的秘密。
唯一的擔憂就是秋雅,真的,很挂牽她,她外剛內弱的性情可能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我完全沒有和她進行過任何聯系,因為我強烈的感覺到警方會監探她的一切,包括網絡。希望石偉可以向她傳達去我的信息,我在本來詛咒短命的基礎上,如今更成為一個沒有平靜生活權利的人,犯了罪,逃犯,命運如今又重新簡單,簡單得就是逃亡,逃避追捕,生存,發展,積累實力,複仇,一洗清白。
這種情況下的我有什麽理由來要求一個花信年華的女孩,枯守白耗她的青春來等待不知命運的我?!
理想已經遙遠,如果有幸能有條件,我還是一定要讓它變為現實,但也幾乎已經沒自己親自去實施的可能。
我的罪不管自己怎麽解釋,罪就是罪,故意傷害罪,一定要坐牢的。
潛伏!發展!健康!安全!金錢!實力!這幾種東西如今對我是何等重要!
孫子告知了我應該如何進行戰略的宏觀規劃,鬼谷子讓我領悟到了具體戰術的鬼神莫測。
我本來就只是一個熊山上的世代土農民,這短短十七年經歷了親人如海的深情,嘗過了世間的炎涼,諸多磨難,見識了險惡人心,承受着那些關懷着我的父老鄉親們的恩情,感受到了愛情友情的真摯與決裂,體會到了人類思想的複雜多樣,我已初步懂得了人性,我不再無知的單純着,我不再簡單的思維着,我不再幼稚的被動的生活着。
我本來就只是一個熊山上的世代土農民,現在十七歲了,十三歲轉眼就到,而今在有限的生命裏,在不知結局的逃往裏,我必須盡快的達到我那已非常明确的目标。
生活,已經是絕對的戰鬥!
戰車滾滾,旌旗風卷,殺聲震地,狼煙蔽天,片片刀光劍影,處處血肉橫飛。
人生有寧靜嗎?人生有安逸嗎?人生有和諧平安的幸福嗎?
有!但不是我!
在我的世界裏,只有悲憤,只有離愁,只有痛苦,只有傷懷,只有無奈,只有不停歇的命運抗争!
身背莫名其妙上蒼詛咒,心懷千般複雜的情感,就連那一點曾經的歡樂如今都已随風逝去,盡化成孤旅天涯遙遠的記憶。
有,的确有!但真的不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