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六只佳人

? 楚末這一病雖不嚴重，卻着實延綿，拖了兩月有餘也未好全。整日裏咳個不停。

楚末一開始倒是樂在其中，因為可以借此窩在府裏享福，哪兒都不用去。可是時間一長，她便覺得這日子乏味至極。

可偏偏蘇塵管得極嚴，哪兒都不讓她到處亂跑，更別說出府溜達了。

楚末覺得自從那一夜之後她和蘇塵的關系就變了很多，說不出具體變化，卻讓她覺得他們的相處模式越來越像一對恩愛至極相伴多年的夫妻。

楚末性子不沉穩，總是上蹦下竄的倒騰闖禍。蘇塵性子靜，總是由着她鬧騰，然後等她停下了，再一聲不響地幫她收拾殘局。

府中人皆說平日不近人情的太子不可思議地極寵太子妃。這話不知為何也傳到了府外，在北蘇一時間竟成了一段佳話。

楚末聽見這話時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切，蘇塵若真寵她那還不讓她出去玩，整天憋在這府裏悶死了。

極寵太子妃的太子殿下無意中聽見了太子妃的抱怨，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上了張奏折。

皇帝看見自家兒子的奏折，嘴角抽搐了一下。潇灑的九個大字。

“明日恐身體不适，勿擾。”

皇帝苦笑着搖了搖頭，他這太子啊，性格太有特色了。然後提筆寫了個大大的“批”…雖然沒有什麽用…

——

“明日出府。”

蘇塵對楚末說道，

楚末無精打采地看着蘇塵，

“哦，你天天都要出府，沒必要跟我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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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發現太子妃好像會錯了他的意。

“明日你出府。”

惜字如金的蘇塵斟酌片刻後，在上句話的基礎上加了一個字。

楚末不敢相信的看着蘇塵，然後歡呼雀躍，滿屋亂竄，然後好像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乖乖站好。臉上還是掩不住的欣喜若狂。

“哈哈哈太棒了，蘇塵謝謝你啊。哦對了，你愛吃什麽街頭小吃，愛玩什麽街頭小玩意兒，需要我幫你帶帶點什麽回來嗎”

呃…太子殿下發現太子妃好像又會錯了他的意。

惜字如金的蘇塵又斟酌片刻後，想了想自己應該怎麽表達才能讓小妻子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在上句話的基礎上改動了兩個字。

“明天我們出府。”

楚末愣了一下，

“我們，一起？”

太子殿下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太子妃終于弄懂他的意思了。

可是楚末的表情微黯，眉頭微蹙是怎麽回事。

蘇塵立刻有點不高興了，原來楚末不喜歡和他一起出去。

蘇塵立馬開始反思自己，這是為什麽，難道他待她不夠好使她嫌棄了？可是他自認為他對他夠好了。

難道是因為他們相處時間還太短，而且相處地點只限于太子府，使她對他的依賴與信任還不夠？

如果是如此，所以蘇塵立即得出結論，那他明天更得陪她出去了，這是一個增進感情的絕好機會。

蘇塵在一旁糾結着，而楚末完全沒有這麽多心裏活動。但她看見蘇塵看她緊張的眼神，覺得蘇塵太關心她了。心裏還是挺感動的。

畢竟她只是說話時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

是夜，楚末有些睡不着覺。

她感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心情和從前父皇答允陪她出宮玩的前一夜一模一樣。

一點點興奮，一點點忐忑。

蘇塵感覺到楚末在自己身邊翻來覆去極不安穩。開口問道，

“睡不着？”

“嗯。”

楚末翻了個身，面向蘇塵。

“我小的時候，總被禁锢在宮裏出不去，但又對宮外極其感興趣，就整日裏嚷着要出宮玩。父皇拗不過我，但又擔心下人們照顧不好我，只好自己微服出宮陪我玩，順便體察體察民情。從前出宮前一夜的心情，便和我現在的一樣。就好像…回到了以前，父皇還在的時候。我還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公主的時候。”

身邊沒有聲音，楚末以為蘇塵睡着了，覺得無趣，正打算合眼，然後聽見蘇塵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你父皇一定很疼你。”

楚末點了點頭，

然後突然想起來現在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的，蘇塵根本看不到她點頭。于是說，

“是啊。父皇說，母後是他這一生中最愛的女人，而我是上天賜予他們最珍貴的珍寶。”

楚末的聲音裏帶着自己也未曾發覺的幸福，然後卻又變成滿滿的憂傷，

“可惜他們都不在了。”

蘇塵記得，景後是在三公主，也就是楚末十歲時病逝的。

那時候，他們還未曾相見。他不在她身邊。

那一年，南楚全國陷入悲痛，景後一向賢良淑德母儀天下，全南楚上下對其稱贊愛戴不已。

景帝以最高禮制下葬了這位皇後，讓她沉睡在景陵，等景帝百年之後他們會永遠在一起。景後逝後，景帝雖有後宮嫔妃數人，卻再未娶後。

蘇塵懂得幼年喪母的悲痛，所以理解。

他用手支起身子，側身替楚末掖了掖被角，楚末卻正好口渴起身，伸手去夠床頭的水杯。

然後楚末感覺到自己的唇擦過了一個軟軟涼涼的東西。

楚末的動作僵住了，蘇塵的動作也僵住了。

楚末不傻，她當然知道剛才那是什麽。蘇塵也知道。

兩人互相愣了一會兒，楚末尴尬地咳了一聲，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伸手繼續去夠水杯。

蘇塵也跟着咳了一聲，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側身躺下了。

楚末慶幸現在是晚上，蘇塵看不到楚末紅得發燙的臉頰。

楚末喝完水，靜靜躺下，背對着蘇塵。慢慢閉上雙眼。腦海裏突然回想起剛才的觸感，好不容易褪去紅暈的臉頰又“蹭”的一下燒得火紅。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吻。

雖然這只是一個意外。

很輕很柔，轉瞬即逝的一帶而過。

然後兩個人卻都很青澀的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說。

只是心中都無法否認那一瞬間的情動與心顫。

很多年以後的他們回想起這一刻，不禁相視而笑。

它在你未發覺的時候悄然埋入心底，卻在某一瞬間猛然發芽，然後不可抑制地長成參天大樹。一切都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

也許，這就是愛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