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六只佳人

? 楚末靜下心來繼續用膳，還沒吃兩口，便聽見宣西婵柔弱惹人憐的聲音想起，

“臣女敬太子殿下，太子妃，願殿下與太子妃平安常樂。”

說完甜甜一笑，端起酒杯矜持地抿了抿。

纖霜上前給楚末斟酒，楚末莫名地感到心煩。很敷衍地仰頭喝下這杯酒。一旁的蘇塵也十分配合楚末，随意地舉了舉酒杯，對于宣西婵都沒正眼瞧上一眼，便一飲而盡。

宣西婵似乎對二人的态度有些不甘，撇了撇嘴，斜眼瞥了一眼立于楚末身邊的纖霜，沒事找事地說道，

“若我沒記錯，太子妃的貼身丫鬟是前幾年塵哥哥從帝都街邊人販手中救下來的那個丫頭吧。”

蘇塵沒有回答她，當她不存在似的，自顧自地一口一口抿着自己杯中的酒。

衆目睽睽之下，宣西婵一個人杵在那兒，十分尴尬。她的臉色有些難看，求助地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宣遠，宣遠朝自己的女兒遞了個眼神宣西婵立馬會意。

“不知太子妃的陪嫁丫鬟去哪兒了？倒是從未見過呢。”

不出宣西婵所料，楚末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面色有些冷硬。宣西婵目光中帶着一絲得逞的得意，看着楚末。

楚末大方地回應着宣西婵挑釁的目光，放下筷子，淡淡道，

“本宮的陪嫁丫鬟在本宮當初出嫁路途中被草原狼群所傷致死。不知宣小姐還有何疑問？”

宣西婵當然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只是想揭一揭楚末的傷口罷了。只是龌龊的心思如此正面迎上楚末坦蕩平靜地目光，宣西婵突然有了一絲心虛。

蘇塵側過頭，看見楚末淡漠的側臉，心中微微扯疼。

關于楚末和親途中突遇狼群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蘇塵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為何會傳到宣西婵耳中，不過想來必是皇後告訴的。

北蘇和南楚交界處有一片廣袤的草原。偶爾會有狼群出沒，但次數極少極偶然，所以也沒有人會介意。這片草原乃南楚至北蘇之必經之路，楚末出嫁時除了兩車嫁妝外，還帶了兩個貼身侍婢，一個梧雪，一個桐雨。皆是楚末從小玩到大的玩伴。如親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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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萬萬沒想到，送親隊伍在草原上安寨紮營時竟然遇到了狼群。還好送親隊伍中有一半是蘇塵的人，在與狼群拼搏中盡心盡力。

最終，在一片血腥之後，楚末安全，送親的隊伍死傷一半以上，而梧雪和桐雨皆為保護楚末而死。

這些都是蘇塵從下人口中聽來的，但他知道，楚末所經歷的，所承受的，都遠比他所聽到的這些驚險得多。

天知道她當時有多恐懼多無助，而且是在忘記他之後。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蘇塵看着一旁繼續悶悶低頭用膳的楚末，除了心疼便是愧疚，很想去抱抱她，明明難過委屈卻依舊裝作很堅強不給他丢面子的她。

這個時候，卻聽見久未說話的皇帝突然緩緩開口道，

“太子妃嫁來北蘇也有将近半年了吧。”

楚末起身，低頭道，

“是。”

楚末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覺得這皇帝話裏有話，果然，

“這都半年多了，太子妃這肚子怎麽還沒半點動靜啊。”皇帝笑眯眯地說道，

楚末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有動靜才怪，要是真有了動靜，蘇塵應該會殺了她...

但她還是微微一笑，答道，

“許是福分還未到。”

蘇塵在一旁提心吊膽地聽着自家爹與媳婦談話，聽見媳婦的回答，蘇塵滿意地點了點頭，答得很得體啊，傻媳婦變聰明了？

然而，皇帝的心思哪裏是這麽容易猜透的，他可是話裏有話裏有話。

“塵兒府中如今就太子妃這一個，你看看你二哥，別說王府中的女人，孩子都滿地跑了。”

衆人的眼神随着皇帝的話語一起轉向蘇浩，然而蘇浩完全沒有意識到殿內發生的一切，依舊興趣盎然地調戲這身旁的小宮女。衆人又默默地把眼神轉回皇帝身上。

皇帝略尴尬地咳嗽了一聲，然後繼續義正言辭地說，

“塵兒，你是太子，需要為皇家開枝散葉。要不今天父皇就替你做一回主，将宣家的小女兒宣西婵賜與你做側妃，如何？”

宣西婵在一旁雙眼亮晶晶地看着蘇塵。

蘇塵面無表情地起身，走到殿中央，跪下，向皇帝俯身，說道，

“兒臣心領父皇好意，但兒臣如今實在無意于宣小姐，且兒臣平日裏事務繁忙，也無心流連于胭脂粉黛之間。還望父皇諒解。”

說着朝皇帝磕了一個頭，皇帝喚了蘇塵起身，也沒再做過多的說服。只是斂了笑容，靜靜地看着蘇塵。

接下來的除夕宴似乎因為這件事變得有一些沉悶。

......

晚宴結束，所有人陸續告退，蘇塵牽着楚末轉身欲出門，卻聽見皇帝叫住蘇塵，

“太子暫且先留下，朕有些事要與你商議。”

蘇塵囑咐下人們要把微醺的楚末安全送回府後，便跟着皇帝進了偏殿。

一進偏殿，皇帝臉色疲憊地坐下，對蘇塵說，

“替朕揉一揉頭，朕乏得很。”

蘇塵沒有動。

皇帝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蘇塵，嘆了一口氣，道，

“罷了，你不願便算了。”

皇帝自己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睜眼道，

“為何不娶宣家小姐。”

“不願。”

“因為她？”

蘇塵背過身去，沒有作任何回答，皇帝便當他是默認了。

“有些事并不是你不願意便可以不做的。你是太子，也該明白這個道理。宣家勢力龐大，我們必須拉攏。”

蘇塵輕笑，

“為何不鏟除？蘇家才是皇族。”

皇帝擡手捏了捏眉心，道，

“你知道，宣家于蘇家有恩...”

不等皇帝說完，蘇塵便打斷道，

“即使有恩，那也是幾十年前祖父的事情了，于我何幹？何況如今宣家猖狂，何能留？”

皇帝微怒，

“先皇的遺诏怎能不遵？你已是太子，也該懂得身不由己。不過是個側妃而已，你何必斤斤計較。朕告訴你，宣西婵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說完站起身，袖子一甩準備離去。

“你知道明天是什麽日子嗎？”

皇帝一愣，

“若桐的祭日。”

蘇塵轉身出門，

“你自己親身受過的痛苦，為何還能狠心再一次加注在自己兒子的身上。我不希望以後我的兒子，會像我一樣，恨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