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崇祯5

于是，在範文程的提議下，皇太極做出了“經蒙古科爾沁部，破喜封口、龍井關，分路進搗洪山、大安二口，直入馬蘭峪，遵化。若是一旦遵化得手，京師便動搖了。”

這個策略倒是夠惡心人的了，不過顯然皇太極的目标不止于此，這仗是要打，人心自然也是要一起收買的，竟然說什麽“朕仰承天命，興師伐明，拒戰者不得不誅，若歸降者，雖雞豚無得侵擾，俘獲之人，勿離散其父子，夫婦，勿淫人婦女，勿掠人一副，勿拆廬舍祠堂，勿毀器皿，勿伐果木，如違令殺降、淫婦女者，斬！”

這幅正氣淩然的模樣，将聽到消息的崇祯給氣了個半死，特麽的，自己若不是通過商人安置了大量的探子在滿洲，說不定還不會被氣死呢。

不過生氣歸生氣，這要打仗的消息還是要立即地傳下去，通知各部開始準備了才好，當然，這一切都是要秘密進行的。

話說袁崇煥對于和後金這一戰，自然是早有準備的，是以他一直都在關注後金的各種動向，可誰知，今天探馬送來了皇帝的密旨，竟然傳遞來了這般确切的消息。

這讓袁崇煥贊嘆不已，既然後金想要繞過遼東走遼西來進宮大明，那麽袁崇煥你就直接攻打沈陽，抄了他的後路，倒是看看他到底有幾個膽子能攻打大明？

看看這位枭雄一時的皇太極是不是真有那個膽略再一次地攻到京城下，崇祯發誓，自己這次一定要一雪前恥。

盧象升帶着新軍秘密地調往遵化，咬住了這裏，鉗制住主要兵力，讓袁崇煥全力攻打沈陽，搗了他的老巢最好，若是不能，也要以完成最大的破壞，讓他三五年不能翻身。

這已經是崇祯的底線了，雖然不知道自己這次的戰争到底有幾分把握，不過他真的已經盡力了。

現在，一切就看将士們的了。

前方備戰，後方自然也不能閑着，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崇祯還是明白的。

是以，內務府的工匠們在皇帝的支持下拿出了無數的好發明，竟然還有一個自熱的飯盒兒，這讓崇祯大受震動，一向都是“奇思淫巧”的工匠們竟然有這樣的能為，這些人可都是大字不識幾個啊。

不過似乎目前只能裝備盧象升的新軍，這就夠讓崇祯滿意的了。

新軍是他傾注了大量心血方才練成的，這裏面花了多少的財物，人力，簡直無法計算，崇祯對于新軍抱有極大的信心，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當然了，這次，錦衣衛和三廠也派出了大量的精英出去，這些人身負秘密任務，當然，收集情報，和探子們接頭什麽的，也是這些人的職責。

駱思恭對于皇帝能信重廠衛，讓他們承擔這麽重要的任務表達了感激，男兒行走世間，自然是以建功立業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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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機會就放在眼前了，當然不能放過了，至于皇帝的任務，就算是搭上自己的這條小命，也在所不惜。

話說皇太極和範文程因後金國內的矛盾和災害是以發動了這次對大明的戰争，他們也只是想要轉移注意力，再弄點糧食啊，布匹等戰利品罷了，并沒有想着要一股腦兒地搗毀了大明。

兩人自以為對于崇祯和大明了若指掌，是以信心滿滿。倒也不是驕傲自滿，蓋因範文程和皇太極自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并不是盲目而動，他們是掌握了大明秘密之後，這才開始準備戰争的。

這種偷襲，講究的就是個快字，若是慢了，時間久了，效果自然大減。

征調了剛降服不久的蒙古部，既是向導，又是前驅，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得逞那就再說了。

範文程自己是漢人，自然能和來自大明的商人們說上話，這些人為了能在後金做生意，巴不得巴結這位大汗身邊兒的紅人兒，大明境內的新鮮事兒，說說又有什麽關系呢？

外加上大金自己的探子，兩下裏外一結合，這下子還能看不明白大明的新帝是個什麽樣的人物麽？

眼高手低之輩！

當然了，崇祯皇帝也不過是個孩子，要求不能太高了是不是？範文程和自家兄長在沈陽陷落之後主動找上了努爾哈赤，為大金效力，自然是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的。

不過後金的這些無謀匹夫們不是那麽容易信任他，倒是努爾哈赤和皇太極二人對他多有倚重，這才讓範文程得以一展長才。

盡管他并沒有什麽官職，不過位卑未敢忘憂國，範文程自覺自己算的上是大大的忠臣，能臣了。

這次南征謀略，就是他進階的第一步!接下來，一步一步，總有一天，要讓這天下人都正視自己才行。

天下知，天下贊，方不負自己這些年的努力。

範文程的心思倒是不難猜，不過後金的官員們誰能瞅的上他？不過是賣國求榮之輩，即便再有才華，那也得讓大汗提防着，如若不然，将來有一天，為了他自己的富貴榮華，再賣了我大金可如何是好？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漢人的話還是有那麽幾分道理的。

雖然看上去頗受努爾哈赤和皇太極信任，不過他沒有官職這一點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戰争一觸即發，後金的偷襲戰在大明君臣的準備下失去了效用，盡管前面都沒有守住，可是到了這遵化城下時，後金的前驅兵還是被吓的一身冷汗，紅夷大炮不要錢似的架滿了城頭，當然了，還不乏火铳裝備的神機營。

這大明看上去并不像是不了解情況的樣子啊？他們早有準備！

這下子，大家想哭的心都有了，前驅部隊大部分都是蒙古人，大家也不想白白送死，既然如此，就将消息送到後方，然後咱們慢慢等消息吧。

看着後金開始安營紮寨，盧象升倒也不着急進攻，只是秘密地派遣了小分隊去執行任務，雙方開始僵持了。

這個時候，大明軍隊的裝備優良便顯現了出來，每天熱飯熱菜，好吃好喝的，香味兒迎風飄出城外去，讓不少人覺得自己手裏的肉塊兒沒了滋味兒。

人心啊，就是這麽奇怪，皇太極接到前方軍報之後，自己也傻眼了，當然了，現在并不是後悔的時候，還是要趕緊的想辦法啊，範文程倒也沒想到，大明竟然有了準備。

他這次出征前，總有一股子不安，看來就是應驗在這裏了啊。

範文程在衆位高層的目光的衆，穩了穩心神，然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開口了。

即便現在大明有了準備，這仗也不能不打啊，都勞師動衆地出來了，若是沒有點收獲，可怎麽回去？

大家自然知道他說的在理，可是心理還是不爽啊。就是皇太極自己，也有些懊惱，一方面覺得自己輕敵了，至于另一方面麽，自然就是覺得自己太過輕信範文程了。

就是這麽一次不是失誤的失誤罷了，範文程也沒想到，皇太極竟然會對自己産生不信任。

這個後果，可比什麽都嚴重!

範文程雖然是讀書人出身，可為人勇猛，并不是純粹的文人，于是他請命，自己帶一支先鋒人馬，去前線會會這大明的軍馬去。

大家巴不得有人主動出來去當炮灰呢，還如何能不同意，皇太極假意挽留了兩句，然後就同意了他的求懇，範文程倒是自信滿滿，雖然可能不會成功，但至少，依着自己的智慧，不會失敗。

也就是說，和明軍鬥個平局，這就足夠自己再想法子來破敵了。

想好了策略之後，這位便信心滿滿地出發了，不過很快，範文程以及軍中的範氏子弟，竟然消失了。

這個消息被有心人一傳播，簡直一片嘩然。

難道說，這範文程，竟然去投降大明了麽？

這種猜測一時之間甚嚣塵上，皇太極一方面命令人前去尋找範文程，另一方面就是打壓謠言，頓時焦頭爛額起來。

前線傳來的消息似乎證實了前面的謠言，範文程真的是一夜之間就不見了的，就是他身邊的親兵也一并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消失的，怎麽消失的。

這下子，事情似乎是大條了。

就在這亂七八糟之際，一直龜縮在遵化城內的盧象升，竟然對着城外的後金兵馬開炮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這紅夷大炮不要錢似的先轟了半個時辰，聽着外面一片哭爹喊娘之聲，大家便高興了。

就在皇太極準備全力進攻遵化時，後方的消息傳了過來，袁崇煥竟然攻打沈陽，而且這已經是三天前的消息了。

現在的沈陽城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情況，誰也不知道。

老巢竟然別人給端了？皇太極還哪裏能顧得上遵化的戰事？急忙地命令大軍回撤，至于蒙古人，誰管他們的死活呢？

大金的兵馬一撤退，蒙古人自然不會傻到自己在前面頂着，他們也開始撤退，盧象升帶着大隊兵馬在後面緊追不舍，當然，更多的就是騷擾，讓他們疲于應付，這法子可真不壞。

走到哪兒，一起跟随的大炮先來兩發再說，出了關之後，這裏就是一馬平川的草原，這運輸大炮都覺得輕松了許多。

衆人現在信心滿滿，自己也能與這鞑子兵一較高下，甚至是打的他們落花流水了。

戰争似乎從一開始就是一邊倒，崇祯雖然心中焦慮，不過面上一副穩妥之态，之前因為反戰，君臣之間鬧的不可開交，至于現在嘛，很多人都保持了緘默，大家都在等着這最後的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