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身後的追兵太多, 他又對皇宮人生地不熟的, 幾次都險些被那些人給抓到, 周書郊無奈,只好卯着勁的往前逃。
他現在太後悔了,如果知道徐舟會死, 他方才哪怕是把徐舟手指頭拽出來一個也要把單子畫了, 現在徐舟已死,單子成了死契, 他只剩下兩個選擇, 要麽花上幾年時間籌錢還違約金, 要麽去殺了二皇子。
而在做出這些選擇之前, 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先逃出去。
皇宮太大了,好像一層套一層的、人一輩子都出不去一樣, 周書郊第一次有了種慌亂的感覺, 暗暗後悔沒有等夏幼幼傷好些之後再出來,和她并肩作戰習慣了,單獨出來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眼看身後的追兵越咬越緊,還不定時出現一些攔截的人,前方出現一條三岔路, 周書郊腳下一頓, 咬着牙朝一個名叫司禮監的地方沖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一進這個地方,身後的追兵就少了許多。周書郊更加警惕的溜進殿中,當他看到殿中些許物件時, 頓時想起這裏是什麽地方了。
司禮監,“十二監”之首,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就是傅明禮平時住的地方,難怪外面那些人不敢進來,想來是不敢因為皇後的命令得罪了東廠之主。
不過他們進來搜查也只是早晚的事,傅明禮不可能放任一個危險人物在他這裏。周書郊緩了口氣,偷偷的進到了主寝中。
一進這裏就覺得十分熟悉,好像自己來過一樣,周書郊失笑,暗道自己莫非腦子壞了,他此生第一次入宮,怎麽會覺得這太監住的地方熟悉呢。
外頭又傳來一陣騷亂聲,周書郊忙跳上房梁躲了起來,待下面的聲響都過去了,他才從梁上跳了下來。
一從梁上下來,便忍不住好奇心往書桌旁去了,看到上面批紅的奏折,周書郊只覺得更熟悉了。
“奇怪,這些字跡我好像在哪見過一樣……”周書郊拿起奏折喃喃道。
盡管知道現在就該離開,可看到這房間的布置、書架的擺設角度,怎麽看怎麽覺得眼熟,眼熟到讓他明知此地不宜久留,卻還是忍不住這看看那看看,越看越覺得自己好像見過傅明禮一般。
“督主的房間看了沒?”一個尖利的嗓音響起。
“還沒。”
“還不快去查!不能讓皇後的人留在督主這裏。”尖利嗓音怒道。
周書郊一驚,還沒來得及逃門就被撞開了,他本能的往後退了兩步,正撞到書架上。
眼看屋外的人已經走進了外間,再走兩步就到自己面前了,周書郊此刻站在書架前,往前也不是,往後也不是,正當他覺得自己要經歷一場惡戰時,右手無意識的撞到書架上一本論語,書架立刻無聲旋轉,周書郊本能的往後一退,書架又立即阖上了。
外頭還能聽到太監們搜查的聲音,周書郊眨了眨眼睛,看着這書架後的暗室,長長的舒了口氣。
這叫啥?這就叫命不該絕!周書郊得意,此時皇宮裏正是忙亂的時候,那傅明禮想必也沒功夫回來抓他,他只需在此等這些搜查的人離開,就能出宮去了。
如此想着,周書郊便不着急了,優哉游哉的走到暗室中去觀察,走了一圈後發現和外面的布局大致想同,就連東西都是一樣的。
“這個傅明禮也太奇怪了,搞了間暗室卻不藏點什麽特別的東西,那還要暗室做什麽?”周書郊不死心,總覺得這裏藏着什麽金銀財寶,于是又認真的翻了一遍。
這一次還真讓他翻着了什麽東西。
他拿着從牆角石板下找到的箱子,從懷裏掏出匕首砍斷上面的鎖,搓着手興奮的把箱子打開。
裏面的東西一出現在眼前,周書郊立刻就愣住了,盯着裏頭的東西看了半晌,才從裏面拿出來。
是一把軟劍一把鞭繩。好像只是普通的兵器,但這兩樣兵器的柄上都被青芷花染成紅色防鏽,這種做法的兵器他只在一個人手中見到過,那個人正是和他做了許久搭檔的夏幼幼。
周書郊掂了掂手裏的兵器,發現這兩樣東西比夏幼幼的更沉一些,好像用料也更精純,握在手中更像是男人的兵器。
所以……
聯想到甫至的死,周書郊覺得此事定然與傅明禮有關,或許甫至當初接的就是殺傅明禮的單子,結果反被傅明禮給害了。
周書郊推斷出結論,立刻無心再觀察傅明禮的暗室,輕手輕腳的跳到門口聽着,确定外面沒有動靜了,便去摸書架上那本論語,可不管他如何像之前一般拿起放下,書架都沒有再旋轉。
周書郊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糟了!”
******
昏暗的寝房中,傅明禮看着床上剛睡醒的小姑娘:“醒了?我有事問你。”
“……”夏幼幼眨眨眼睛,有些忐忑的去撐床面,想要坐起,只是還沒用力,傅明禮便坐到了她身邊,面無表情的把她扶起來,又在她身後放了兩個枕頭。
“這樣還疼?”傅明禮蹙眉問。
夏幼幼舔了一下嘴唇:“不疼了。”怎麽一會兒好像想揍死自己,一會兒又這麽擔心自己的,搞得她一點都摸不清他想做什麽。
二人這麽一問一答之後,再無話可說。最後還是夏幼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要問我什麽?”
傅明禮看她一眼,起身去外間給她倒了杯溫水,扶着她喝下後淡淡道:“你許久沒有歸家,可想你的父親?不如我們明日去西河看看他如何?”
夏幼幼一愣,心想幸虧他沒在自己喝水的時候問,否則她還不得被嗆死啊。
她剛要答話,可又突覺他這話問得有些奇怪,他們都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怎麽這會兒才想起問自己這些?
“我現在還傷着,不如等我傷好些了再去如何?”夏幼幼謹慎道。
提起她的傷,便想起那日她突然出現在行宮,傅明禮神色微暖,有些不忍心再去逼問她,但有些事情不說便如鲠在喉,他沒辦法這樣裝一輩子的糊塗。
“你可知道劉成今日為何沒跟我們一起回都城?”傅明禮輕聲問。
夏幼幼小心的看他一眼,搖了搖頭。
傅明禮端起她喝剩下的溫水輕飲一口,平靜道:“聽說人會在受傷的時候額外思念家人,尤其是女子,這方面的心思更是細膩,我便着劉成去柳家,想請西河提督前來相見。”
夏幼幼怔了片刻,才明白他說了什麽。奇怪的是,她本以為自己會很慌,但事實上卻是沒有什麽情緒,只有一種“該來的總算是要來了”的感覺。
“然後呢?劉大哥見到西河提督了?”夏幼幼問道。
傅明禮眼底一暗,她沒有稱呼西河提督為父親。
“劉成說,西河提督的女兒柳茵茵一直在柳家,這段時日并未離家出走,”傅明禮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你是誰?”
一聽到‘你是誰’三個字,夏幼幼的耳朵裏像灌滿了風,呼嘯的同時心髒産生一瞬尖銳的刺痛,這疼痛來得猛烈又迅速,她還沒來得及皺眉頭,疼痛便消失不見了。
“我……”耳朵裏的風好像還在,她開口之後才發現有些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于是又緊緊閉上了嘴。
傅明禮覺得這是他最耐心的一次,耐心到可以天長地久的等下去,皇位、翻案,這些他前半生一直在努力的事情好像都不重要了,他要繼續等,等她給自己一個答案。
“你叫什麽名字?”半晌,他開口問道。
夏幼幼澀澀的看着他,遲鈍道:“夏幼幼。”
“夏幼幼。“傅明禮重複一遍。
自己的全名被他念出來的感覺還挺奇妙,夏幼幼還沒來得及耐心感受這份奇妙,便聽到他問道:“夏幼幼,你是誰?”
夏幼幼怔怔的看着他,不知該從何向他解釋。傅明禮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樣子心頭一緊,忍下那份異樣堅定的看着她。
又是一陣沉默,時間越是流逝,夏幼幼的胸口就越是堵得慌,在她快要無法呼吸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劉成急促的敲門聲。
“督主!二皇子在宮裏遇刺了!”
夏幼幼和傅明禮同時一愣,下一秒傅明禮便朝外走去,走了兩步後又回來,看着床上微微震驚的夏幼幼道:“等我回來,便和我說實話。”說完便盯着夏幼幼的雙眼,大有她不點頭他便不離開的意思。
夏幼幼怔怔的看着他,半晌點了點頭:“好。”二皇子遇刺?二皇子怎麽會遇刺?周書郊那貨不是進宮找皇後了麽,為什麽二皇子還會遇刺?
“會将全部事都告訴我?”
夏幼幼頓了一下,心緒微微收攏:“會,我會全部都告訴你。”
傅明禮目光微柔,半跪在床上輕吻了她的額頭一下,低聲道:“不要怕,等我。”
夏幼幼沒想到他還會親自己,如果沒聽到劉成那句話,她這個時候大概就落淚了吧。可惜此刻她滿腦子都是那句‘二皇子遇刺了’,并未看到傅明禮眼底的柔情。
傅明禮安撫完她便轉身出去了,劉成等到他出來後二人立刻往宮裏趕,傅明禮邊走邊問:“怎麽回事?可是受傷了?”
“禁軍趕來的及時,并無生命危險,但二皇子身上的刀傷失血過多,此刻太醫正為他止血。”劉成繃着臉道。
傅明禮眼底劃過一絲狠戾:“什麽人做的?”
“二皇子昏迷了,那人跑的太快,只知道是個男人,并沒有人看清他的長相。”
“一群蠢貨!”
“……”
“下令皇宮戒嚴,任何人不得外出,全力搜索刺客!”
“是!”
傅明禮剛出門口,夏幼幼就從床上竄下來貼在門板上了,只隐隐約約聽到刺客是個男人皇宮戒嚴之類的,她當即就坐不住了,一邊罵周書郊個混蛋不知天高地厚,一邊忍着肩上的傷口痛翻出自己那件宮裝,抱着便往皇宮跑去。
皇宮果然已經戒嚴了,宮門緊閉,外頭堵着幾十禁軍,一只蒼蠅也飛不進去。這還只是最外頭的防衛,夏幼幼還沒進去,就已經想象到裏面嚴查成什麽樣了。
從宮門處是不能進了,夏幼幼在外頭将衣裳換了,沿着宮牆一路向南,拐了幾次彎後走到一個極度偏僻的地方,她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沒人後掀起地上的石板,直接跳了進去。
這裏的暗道還是當初師父告訴她的,她在沒來皇宮之前一直當做是師父的胡話,但師父出事的那年,她第一次來皇宮,苦于一直進不來時想起師父口中的暗道,她便尋了過來,沒想到還真的被她找到了。
她當年就是通過這條暗道背出了師父的屍體,這次又要通過暗道去尋周書郊那個不要命的。夏幼幼快速的往前跑,肩膀上的傷口裂了也不知道。
暗道的盡頭便是已經廢棄的宮殿,往日根本沒有人的地方也被重重篩查,夏幼幼耐心等他們搜查完才從下面上來,躲過又一波搜查的人後才發覺這皇宮太大,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找人。
無奈之下,她只有兵行險遭,随便找了個位置比較中心的宮殿,趁防守的人不注意,跑到院子裏丢了個信號彈,然後迅速跑到旁邊的宮殿躲了起來。
天早已經黑了,如煙花一般的信號彈在黑夜裏煞是明顯,将天空炸出一秒的白,信號彈引來無數禁軍,宮殿火速被包圍了,此時的夏幼幼正在包圍圈之外,時刻注視着宮殿那裏的動靜。
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夏幼幼胳膊腿兒都等得酸痛了,也沒有見到周書郊的身影,就連守着宮殿的禁軍也漸漸少了,比信號彈剛放出時少了近一倍。
夏幼幼躺在房梁上打瞌睡,一雙圓圓的眼睛下頭挂着黑青,看起來憔悴極了,在她又一次差點從房梁上摔下來時,她終于看到了周書郊鬼鬼祟祟的身影。
看到他并未往信號彈亮過的地方去,而是選擇周邊的宮殿挨個搜索,夏幼幼嗤笑一聲,心想着這貨總算不是太蠢。
眼看要找到她這裏了,夏幼幼跳下房梁,躲到門後藏着,等他推門進來時一拳打了過去。周書郊一驚,忙反手去擋,還手之後才發現對方的招式很眼熟,當即一喜:“阿幼!”
“怎麽,見到親人了?”夏幼幼冷笑一聲收手。
周書郊看到真是她後先是笑了幾聲,随後繃起臉抱怨:“你偷襲我做什麽,就不怕被外面那群人發現?”
“你都不怕,我怕什麽?”夏幼幼冷漠臉。
周書郊掃她一眼:“你怎麽知道我不怕,我都快怕死了,對了,你是怎麽進來的,為什麽我找不到能出去的地方?”
“你怕?你怕你還敢去刺殺徐延?”夏幼幼磨牙看着他。
周書郊一愣:“誰刺殺徐延了?”
“你!”
“開什麽玩笑!”周書郊眉頭一豎,氣得臉都紅了,“老子剛被皇後追殺,是嫌命大麽又去刺殺徐延?!”
“除了你還有誰?”夏幼幼看着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撒謊。
周書郊憤怒的叉着腰:“我比你還想知道,老子這都要跑出去了,禁軍突然就把每個宮門都封鎖了,還不準任何人進出,我躲起來之後才聽說徐延被刺殺的事。”
“……真不是你?”夏幼幼懷疑。
周書郊氣得要拿懷裏的饅頭砸她:“你愛信不信!”
他這麽一說,夏幼幼反而相信了,倒不是覺得他人品有保障,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在家時聽到的,劉成說是男子刺殺的,而周書郊此刻一身女裝,劉成說的顯然不是他。
“……不是你,那還有誰?”夏幼幼蹙眉。
周書郊翻了個白眼:“那誰知道,他的仇人肯定海了去了,反正你知道不是我就行。”他倒是想去殺,但也得看準時機不是,哪能一點準備都沒有的就動手。
“要是知道他們抓的不是你,我就不來了。”夏幼幼郁悶的看他一眼,這叫什麽事啊,此刻的她應該在家裏擔心怎麽跟尚言解釋、而不是跟他在這玩躲貓貓!
“別啊,雖然他們抓的不是我,但我現在也是被通緝的,只不過通緝我的是皇後而已,”周書郊嘆息,“要不是你來了,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辦,皇宮看着挺大,能躲的地方真沒幾個。”
“你怎麽得罪皇後了?”夏幼幼挑眉。
“你不知道?”周書郊反問,說完才想起這事剛發生不久,估計消息還沒傳到外頭,“我跟皇後去見了徐舟之後,徐舟就死了,皇後以為是我做的,就讓侍衛抓我……對了,我方才在司禮監找到點東西,是關于你師父的,等回去後跟你說。”
“怎麽還有我師父的事?”夏幼幼滿眼複雜的看他一眼,“算了,先離開這兒再說吧。”
“去哪?”周書郊不解。
“回程府。”
“外頭全是禁軍,你怎麽回去?”
夏幼幼嘆了聲氣:“跟着我來就是了,我有辦法帶你出去。”
說完就先行一步了,周書郊忙在後面跟上,二人一路暢通的走到廢棄宮殿,正要進去時,周圍突然明起火把,夏幼幼這才驚覺她放信號彈的意圖已經被識破,那些禁軍之所以會慢慢離開,不過是迷惑他們的假象,實際上這些人已經守在暗中等待時機,一旦他們會合往外跑,就會引來這些人的圍攻。
二人當下不敢遲疑,立刻轉身朝來時的路沖去,身後的追兵緊咬着不放,他們又不敢分開行動,只得拼命在前頭跑,好在二人身上都穿了宮裝,混到宮女太監裏不算明顯,于是他們對視一眼,默契的朝宮人最多的宮殿去了。
直到跳進宮殿,二人還能聽到外頭搜查的聲音,正好前方兩個宮女端着盆子走來,夏幼幼跑過去一個手刀砍暈她們,周書郊接住她們手上的東西,二人一人一半的端着朝殿內走去。
一進去便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夏幼幼意識到不對,朝周書郊眨了眨眼睛,二人端着東西剛要出去,便聽到身後的太監尖聲道:“你們兩個還不快過來!”
夏幼幼還未來得及動,外頭便有宮人急急的跑過來:“李公公,外頭有禁軍來報,說刺客好像進了這裏,要請示一下二皇子,可否進來搜查?”
“唉,我這就去問,”太監剛要轉身,看到夏幼幼兩個還沒動,立刻不悅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快進來!”
夏幼幼一咬牙,忙轉過身去,太監立刻眯起眼睛:“你們是誰?阿紅阿綠呢?”
“回李公公,她們方才好像被刺客吓着了,正跌在外面休息,由我們兩個替她們送來。”夏幼幼小心道。
“這兩個不中用的東西,”太監磨牙,看着他們兩個的眼神懷疑不減,“我為何沒有見過你們?”
外頭的禁軍已經進來了,眼看就要走到這裏,夏幼幼心裏着急,面上卻不敢顯露,周書郊忙開口道:“回公公,我們是今年選秀剛進來的。”
太監還想再問,屋裏便傳來太醫不耐煩的聲音:“我要的繃帶和熱水呢?!”
“來了來了!”太監忙應道,扭頭瞪向他們,“還不快滾進來,慢手慢腳的要你們有什麽用!”
……不是你先問東問西的麽,夏幼幼嘴角抽了抽,心想果然這才符合她對太監的一般印象,前些日子遇見的小太監之類的,還是太柔和了。
咦?話說那個小太監沒把她的事告訴尚言吧?夏幼幼心裏一緊,随後想到尚言已經查到自己不是柳茵茵了,那再多知道一件自己會武功的事好像也沒什麽。
一想到回去後要面對尚言的質疑,她這會兒才不合時宜的開始緊張起來。
“把繃帶送過來。”太醫道。
太監瞪了夏幼幼一眼,夏幼幼忙将思緒收回,低着頭恭敬道:“是。”
一進到這裏,血腥味就更重了,寬大的床上似乎躺着一個男人,身上血糊糊的一片,看起來煞是嚴重。夏幼幼盡量把頭低下去,拿着繃帶走到太醫旁邊。
周書郊看着夏幼幼去給太醫遞繃帶,自己立刻站到一旁,仔細的聽着外頭的動靜。禁軍像是怕打擾了這裏面的人休息,只在外間小心的找了一圈之後便離開了。
二人同時松了口氣,然而沒等這口氣松完,便聽到太醫對床上人說:“二皇子,您忍着些,微臣給您包紮。”
他們這是跑到徐延屋裏了?!夏幼幼驚悚的瞄了周書郊一眼,結果就看到對方出現了同樣的眼神。
“……好。”剛從昏迷中醒來的徐延啞着嗓子道。
夏幼幼耳朵一動,只覺得這聲音好似很耳熟,便忍不住朝前看了看,結果太醫擋着,沒辦法看清楚是誰。
太醫接了繃帶,将徐延扶了起來,徐延擡眼正好掃到太醫身後的宮女,頓了一下後問旁邊的太監:“明禮呢?”
“回二皇子,傅公公帶人去抓刺客,還沒有回來。”太監忙道。
徐延點了點頭,道:“你去告訴明禮,傷我的人是曾随伺先皇的道士。”
“是!”太監急急的出去了。
比太監還急的是夏幼幼,如果說聽第一句話時還不知道他是誰,在他說了這麽多話後還沒聽出,那她可就太蠢了。
所以!她的恩人!剛交的酒肉朋友!是二皇子徐延??!!!
夏幼幼暗暗叫苦,只得盡量把頭往下低,祈禱他不要注意到自己。一旁的周書郊在聽到傷徐延的人是黑山後,內心也立刻炸成一朵煙花。
他太明白這是什麽套路了,顯然是黑山國師夢做不成了,就打起了他單子的主意,想在他之前殺了徐延,好拿到那五千兩的黃金。
雖然能幫他解決徐延這個麻煩很好,但是不代表他樂意有人搶他的生意,這個黑山老王八,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周書郊低着頭,遠遠看去十分賢淑有禮,誰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有多猙獰。
房間裏陷入沉默,太醫手腳麻利的幫徐延包紮好,垂首恭敬道:“二皇子,已經好了,微臣這就去給您煎藥。”
“嗯,出去吧。”徐延無力道。
待太醫走後,夏幼幼偷偷擡頭看周書郊一眼,示意他趕緊離開,可惜二人的腳還沒動,就聽到徐延輕笑一聲,道:“你這是知道我受傷了,所以特意看我來了?”
“……”夏幼幼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索性嘆了聲氣,搬把椅子坐到他旁邊,“我說是巧合,你相信嗎?”
“不信,我剛被刺客傷了,你就出現在此地,我只會懷疑你跟那個刺客是一夥兒的。”徐延淡淡的看着她。
夏幼幼無語的看着他:“你既然不相信我,剛剛怎麽沒把我交給禁軍、讓他們把我抓起來?”搞得現在屋裏就他們三個,她随時都能打暈他逃走。
“即使不相信,我也不會把你交給任何人,”徐延眼帶笑意的看着她,“誰讓你是我朋友,我又拿你沒辦法呢。”
夏幼幼抖了抖,嫌棄道:“別這麽肉麻行不……既然你拿我當朋友看,我就再真誠的告訴你一遍,我和那個刺殺你的人不是一夥的。”
“一夥的我也不會抓你……”
“你聽不懂人話麽?”夏幼幼十分想發火,但看在他慘兮兮的份上忍住了火氣,“你不信就算了。”
“我信你。”徐延忍不住笑出聲來,下一秒又因為牽動傷口皺起眉頭。
夏幼幼看了一眼他的傷口,确定沒有再出血後坐回椅子上:“咱們還真是難兄難弟,我剛受傷,你就也被傷成這樣。”
“你受傷了?”徐延急着要起來。
夏幼幼忙把他按下去,好笑道:“一點小傷,你這麽緊張做什麽?”說話時看了周書郊一眼,示意他出去看看情況。
周書郊正被這倆人老朋友一樣的交談唬得一愣一愣的,被夏幼幼瞪了之後才想起要緊事,腳下立刻朝外移動,夏幼幼适時從椅子上挪到床邊坐下,擋住了徐延的視線。
“不過話說回來,你竟然是二皇子?”夏幼幼挑眉,“沒想到二皇子還有戲弄人的興趣,竟然瞞了我這麽久。”
徐延失笑:“第一次見面時我便告訴你我是誰了,是你自己笨,竟然不知道二皇子的名諱,那就不能怪我後面戲弄你了。”
夏幼幼一頓,這才想起二人在源廣寺第一次見面時,他好像說了自己的名字,但是自己又不關心朝堂皇室,自然不知道這些個皇子都叫什麽。
“好吧,本還想拿這件事為難你一下,看在是我自己蠢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夏幼幼掃了他一眼,咳了一聲道,“那你現在的身份猛然高貴了,咱還算朋友不?”
“你想當我朋友嗎?”徐延定定的看着她,如今徐舟已死,再無人與他争奪皇位,想來三日之內便能拟诏登基,原先計劃的三年之後将她收了,此事似乎可以提前做了。
他的目光有些炙熱,夏幼幼只是不舒服的往後退了退,并未發覺裏面隐藏的勢在必得。
聽到徐延這麽說,夏幼幼立刻道:“那是自然……”
周書郊已經回來,看到夏幼幼看自己後立刻苦着臉搖搖頭,看來黑山那老賊真的犯下大事了,此刻的皇宮燈火通明,五步一崗,根本沒辦法離開。
“那便先做朋友。”徐延微笑,至于旁的,徐徐圖之。
夏幼幼點了點頭:“既然是朋友,那我也就不瞞你了,大皇子在造反前向密語閣下了殺你的單子,接單的就是我。”
徐延皺起眉頭,夏幼幼立刻道:“我又不知道你是徐延,如果知道的話肯定不會接的!你先別忙着不高興!”
徐延本就沒有不高興的意思,這下更是被她緊張的态度給取悅了,抑住愉悅的心情道:“我沒不高興,你接着說。”
“那個殺你的老道士也是密語閣的殺手,是排名第一的黑山,他有查看單子的權限,想來是搶單子,所以就動手了。”夏幼幼輕描淡寫的将單子的事化成無意中接的,盡量的将自己從造反一事中摘了出來。
徐延點了點頭:“怪不得他會冒險進宮,那你呢?你來是做什麽?”
夏幼幼噎了一下,看到他調笑的眼神後放下心來,小心翼翼道:“我方才說了,不知道你就是二皇子。”
“徐舟出手定然大方,我現在重傷在身,你就不心動?”徐延促狹的看着她。
心動,太心動了,那可是五千兩的黃金啊,黃金啊!周書郊一顆心都要激動的顫抖了,但在接收到夏幼幼的瞪視之後迅速捶了捶心口,迫使自己不再激動。
“你既是我恩人,又是我朋友,我豈會因為這點錢就對你動殺心,徐延,你太小看我了。”夏幼幼嫌棄道。
徐延笑了起來:“是麽,那不如我起身向你道歉?”
“說正事,別鬧,”夏幼幼蹙眉,“黑山那家夥密語閣的老資歷了,他既然對這單子動了心,那你之後就危險了,現下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
“什麽辦法?”
夏幼幼舔了舔唇,正經的伸出手:“大皇子下了五千兩的黃金,你給我三倍,我去退單,沒了單子,黑山也就沒有了殺你的理由。”
周書郊在知道徐延和夏幼幼是朋友之後,便知道這單子只有退單一條路了,正當他為未來背債的生活痛苦時,一聽到夏幼幼的解決方式眼睛瞬間亮了。
如此一來他不用還錢,徐延不會被黑山威脅,簡直不要更兩全其美。
“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徐延思忖片刻,倏然笑了起來,“可是我沒錢。”
“……”
“……”這丫都要當皇帝了,竟然說自己沒錢?周書郊很想殺了他領賞金了。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