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徐延猛地站了起來, 死死的盯着地上跪着的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先皇遺诏, 卑職不敢不從。”傅明禮淡漠道。
老王爺見徐延十分不情願, 立刻跪下道:“皇上,這是先皇的旨意,縱然皇上不舍, 也請皇上大局為重、秉公處理!”
“大局為重?秉公處理?”徐延冷笑一聲, “那太後的事怎麽說,難道你要朕剛繼位就弑嫡母?”
皇後猛地看向他, 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傅明禮早就料定即使自己做了唯一的太後, 也不會在登基大典之日放過他, 所以選在今日把她資助私兵的事說了出來, 無非就是料定她作為皇上嫡母不會被懲罰,而他也可以順理成章的留下一命。
想到自己無意中又成了傅明禮活命的墊腳石, 她的臉色漸漸發白。
老王爺面色也難看起來, 倒不是想為皇後求情,而是徐延剛繼位,哪怕皇後是有造反之嫌,也不能立即對她做什麽。
可若是不這個時候置傅明禮于死地,以後再想用诏書逼迫徐延殺他, 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正在老王爺為難之際, 徐延淡淡道:“朕剛繼位, 本就要大赦天下,又有不饒親人之理?嫡母雖有錯,可朕不忍她晚年凄涼, 過去的事便過去吧,只要朕在一日,她便是朕的母親,依然是大寧朝的東宮太後,只是不能再掌鳳印,便将鳳印交給西宮太後,衆愛卿覺得如何?”
徐延說完,淡淡的掃了皇後一眼。大臣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還贊新皇大度,否則以皇後做下的事,早已經夠她問斬了。
這是要将她廢了?皇後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徐延,只聽到徐延繼續道:“至于傅明禮,既是先皇遺诏,自然是要殺的,只是老王爺這遺诏拿出來的太晚了些,今日是朕的登基大典,總不好開殺戒,便先打入天牢,再做處置。”
“皇上!這是先皇遺诏,不能再拖了!”老王爺急忙跪下。
徐延陰晴不定的看着他:“既然不能再拖,你為何今日才拿出來?!可是存心要朕留下殘暴之名?”
“……臣不敢!”老王爺慌道,他此刻心裏也是後悔的,不該聽皇後的話,将此事壓至今日才說,以至于徐延拿登基一事拖延。
“既然不敢,就按朕說的去做,”徐延深深看了傅明禮一眼,“先皇遺诏,朕自然會遵循,不必老王爺操心。”
話已至此,老王爺只得俯首,站在一旁的皇後想繼續逼徐延殺傅明禮,可她此刻和傅明禮都是該死又被特赦之人,已經沒有資格要對方的命。
她是想魚死網破,可是不值得,傅明禮會丢命,她也會丢命。權衡之下,皇後冷眼回到珠簾後坐下,看到淑妃一臉焦急之後,心情立刻暢快了不少。
至少她還活着,不管鳳印是誰的,她始終是東宮太後,而傅明禮不管死不死,都做不了東廠的督主了。
“來人,将傅明禮押至宗人府。”徐延沉聲道。
傅明禮低低嘆息一聲,便要跟着上前的侍衛走,李大人猶豫的站了出來:“皇上,宗人府是押關皇親之處,将傅明禮關在那裏恐怕不妥,不如押至天牢如何?”
“傅明禮可是犯了什麽罪?”徐延平靜的問。
李大人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
徐延輕笑一聲:“先皇寵信傅明禮,駕崩也想他伺奉左右,所以才要他死,這是無上的皇恩,縱然是關進宗人府,也不能當做犯人關押,懂?”
李大人忙跪下,老王爺皺眉,不甚喜歡他的說辭,如此一來傅明禮還成了功臣不成?
他正要上前勸阻,徐延便打斷道:“朕猜測父皇就是這樣的想法,若有人比朕更了解先皇,便出來說說,父皇這要賜死傅明禮的理由是什麽?”
很明顯是怕傅明禮左右朝政,不過此話一出便将這些陰謀陽謀都擺到明面上了,再有人看不過眼傅明禮,也不敢這個時候說這些。
老王爺怒其不争的看了眼這群朝臣,直視徐延道:“那皇上能保證,一個月後定然會殺了傅明禮?”
“自然會,先皇的遺诏,朕不照做豈不是大不孝?”徐延淡淡道。
老王爺面色一松,徐延在群臣面前如此說了,便很難再反悔,不過是讓傅明禮再多活一個月而已,這點小事他能忍。
朝堂靜寂一片,侍衛想押着傅明禮離開,被徐延瞥了一眼,幾個侍衛立刻站定了,傅明禮平靜的看向他,徐延悠悠道:“朕方才已經說了,要大赦天下,還有一件事朕沒說,朕要大理寺徹查陳年舊案,逐件處理确認,以免有漏網之魚,也省得有人蒙受不白之冤。”
群臣面面相觑,顯然不明白他這麽做的原因,畢竟清查陳年舊案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查出了什麽,顯得先皇在位時有疏忽,若查不出什麽,又好似白費心力。
老王爺隐隐覺得不舒服,若是以往,他定要大力反對,可想到今日反對的話他已經說得夠多了,再說下去,恐怕會惹得新皇厭倦。糾結之下,他還是閉上了嘴。
查案一事輕易的定了下來,徐延這才看向傅明禮,朝他微微點了點頭後,傅明禮嘴角微微揚起,朝他感激的笑了笑。
傅明禮被帶走,登基大典繼續舉行,等一套流程走下來,天也已經黑了。
夏幼幼打着哈欠坐在大門口等着,門房猶豫一下還是走了過來:“夫人,回去歇着吧,想必老爺很快就回來了。”
“不必,我等他回來。”夏幼幼笑道,尚言已經幾日未回,她想他回來後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她。
門房見勸不通,只好任她坐着。
月至中空,夏幼幼伸了個懶腰,盤算着他或許今日不回來了,便略有些失落的站了起來,正準備往院中走時,遠處便有輛馬車拐七拐八的朝私宅沖了過來,一看便知駕車的人逼得太緊,馬兒已經要瘋了。
眼看馬車要撞上大門,而馬車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目光一凝,沖過去将馬勒住,險險在距離大門一尺寬的地方停下。
馬車上的‘車夫’從車上滾了下來,慘叫着翻了幾圈才停下。夏幼幼嘴角抽了抽,看清是自己救過的小太監後将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問:“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冒失了?”
“夫、夫人!”小太監顧不上疼了,看到是她後立刻跪了下來,“夫人,不好了,督主被皇上抓起來了!”
“你說什麽?”夏幼幼眉頭一挑,第一反應是不相信,徐延和尚言如何,她這段時間可看得清清楚楚,以徐延對尚言的喜歡,怎麽可能會抓他。
小太監急急的點頭:“奴才說的是真的!今日登基大典時,老王爺突然拿出先皇遺诏,上面明明白白寫着要殺督主,等到一月大赦的期限過了,皇上就要殺督主了!”
“……怎麽可能!若是如此,為何只有你來告知我?”夏幼幼的臉沉了下來,右手在背後張握成爪,小太監若有一絲異動,她便頃刻要了他的命。
小太監全然不知她的想法,驚慌道:“劉公公也跟着督主一起進了宗人府,奴才就是怕沒人告訴夫人,所以才來找夫人的。”
“你們督主被關起來是什麽時候?”夏幼幼皺眉。
“午時。”
“為何你現在才來?”夏幼幼挑眉。
小太監頓了一下,羞愧道:“今日宮中繁忙,奴才有不少事情要做,沒辦法脫身。”
“……”夏幼幼緊緊地盯着小太監的眼睛,他的眼神越是真誠擔憂,她的心就越往下沉,半晌,她深吸一口氣,“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太監一愣:“就這樣?”
“不然呢?”
“您、您不去救督主?”小太監喃喃。
夏幼幼輕笑一聲:“我雖會些武功,可到底是一個人,怎麽可能跑去宗人府救人。”
小太監一想也是,頓了頓道:“那夫人您要不要先出去躲一段時日,朝中有不少恨督主的人,奴才怕他們會對您不利。”
“……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若是回去晚了,可是要有麻煩的。”夏幼幼道。
小太監點了點頭,似乎還有些擔心夏幼幼,但看到她面色平靜後,便一步三回頭的乘上馬車,朝着城中飛奔而去。
直到馬車的影子消失,夏幼幼的臉才徹底沉下來,轉身回院中時叫門房将大門緊閉,然後就去了周書郊的住處,破門而入後将周書郊從床上拉了起來。
周書郊驚悚的睜開眼睛,看到是她後松了口氣,無語道:“幹什麽?”
“起來,陪我去趟皇宮。”夏幼幼急促道。
周書郊奇怪的看她一眼:“這個時候去宮裏做什麽?”
“方才那個伺候過我們的小太監過來,告訴我尚言被徐延給抓了,就關在宗人府裏。”夏幼幼冷聲道。
“……你怎麽知道那小太監說的是對的,就這麽貿然去宮裏會不會有詐?”周書郊皺眉。
夏幼幼微微搖頭:“此事重大,宮裏的人定然都知道,我們到了便随意抓幾個宮人問,若口徑一致,那便是真的。”
“确認之後呢?若是假的我們見了傅明禮之後回來就是,可若是真的呢?”周書郊不放心的看着她,“若是真的,你打算怎麽做?”
“據說徐延是為了老皇帝的遺诏才要殺尚言,若是真的,”夏幼幼眼底閃過一絲狠意,“老子便殺了這個沒良心的混蛋,再去宗人府将尚言帶出來。”
“……”先前還勸自己為大局考慮不要殺徐延,這會兒她便要因私憤殺人了,這姑娘的冷靜恐怕都喂狗了。周書郊嘆了聲氣,“行吧,你去換件衣裳,我也做一下準備,我們這就去。”
“好。”夏幼幼當下不猶豫,立刻轉身去了主院旁邊的小院,換上夜行衣後裝了滿滿一袋子暗器,又将鞭子和軟劍帶上,想了一下後又将拿了幾樣毒,做了萬全的準備後去找周書郊。
周書郊已經準備好了,還是那身狐貍精裝扮,額間一點花钿,背上扛着他的長刀,看到夏幼幼來了之後吹了一聲口哨:“夜裏溜出去那麽多次,第一次見你穿夜行衣,不錯啊,英姿飒爽。”
夏幼幼看他一眼,沒心情和他開玩笑,滿心都是被關在宗人府的傅明禮,不知道他受傷沒有,宗人府裏可有人欺負他。
周書郊見她不接自己話茬也不計較,從府裏的馬廄裏牽了兩匹烈馬,二人直接奔皇宮去了。
依然從暗道裏出去,出去後二人定好見面的地點,便朝相反的方向去了。夏幼幼直奔司禮監,在裏面轉了一圈并沒有找到傅明禮人後,她的心便縮成了一團。另一邊周書郊一連找了幾個宮人詢問,得到的答案都是同一個,他當即不再猶豫,問了徐延的位置後便去找夏幼幼了。
兩個人一見面便将所有信息彙合,夏幼幼深吸一口氣,壓着怒氣道:“徐延在哪?”
“清和殿。”
“走!”
“……”周書郊咽了一下口水,為徐延默哀片刻,便興奮的跟了上去。他這輩子殺了很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可哪一個都比不上徐延,那可是個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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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殿內,徐延随意的獨坐在地上,腳邊一堆文書,他手裏捧着一本厚重的卷宗,仔細的盯着上面每一個字看,就連身旁有人靠近都沒發覺。
等他發覺時,自己的脖子已經被勒住,整個人都朝後摔去,手裏的卷宗也随之掉到地上。
“呃……”徐延拼命的掙紮,僅僅片刻臉就被憋得通紅,他艱難的回頭,正對上夏幼幼充滿殺意的眼神,“!”
夏幼幼松開了他,徐延拼命喘息,半晌眼底含淚的看向她:“你……”
一開口嗓子就傳來一陣劇痛,想來是被她的鞭子給傷了喉嚨,徐延見她朝自己甩了甩鞭子,忙往後退了兩步,坐到了卷宗上:“你!你是不是知道了明禮的事?”
“你還敢跟我說明禮?”夏幼幼冷笑一聲,盯着他的小身板看了片刻,最後将手裏的鞭子扔了,握着拳頭朝他揮去。
徐延掙紮着想躲,可在地上根本起不來,想喊人過來救命,嗓子又發不出大的聲音,只得護住腦袋在地上滾來滾去。
到底是認識的人,還對他們不錯,周書郊有些看不下去單方面的毆打,便抓住夏幼幼的胳膊往後拉:“算了算了,給我個面子,我看他不像真抓了傅明禮,先聽聽他怎麽說。”
若是真想傅明禮死了,徐延看見夏幼幼後絕對不該是這種坦蕩蕩的眼神,夏幼幼身在怒火中沒有發覺,他可是看得分明。
至于為什麽沒有在一開始就攔住夏幼幼,自然是周書郊沒見過揍皇帝,想看看是什麽樣子,現在熱鬧看夠了,為避免夏幼幼真把徐延打死,他便只得将人給攔下了。
“是啊!聽我解釋!”徐延捂住脖子怒道。
周書郊看着他嘆了聲氣:“小聲點,你聲音太難聽了。”
“……”徐延憋屈的看他一眼,對夏幼幼道,“你是不是知道明禮被我關起來的事了?”
“你倒是個男人,還敢承認這事,”夏幼幼冷笑一聲,摸出一片蝴蝶暗器,“如此,我便給你個痛快的。”
“!”徐延忙往周書郊身後躲,周書郊攔在他前面笑道:“阿幼!聽皇上解釋!”
夏幼幼瞪了他一眼,将徐延從他身後拎出來:“解釋,一刻鐘的時間,不能說服我你去滾去見你死鬼老爹。”
“……這是明禮的主意。”徐延立刻道。
夏幼幼皺眉:“逗我呢?他說讓你把他關起來然後殺了?”
“是真的,”徐延嘆息,跑去給自己倒了杯水灌下,緩解了喉嚨的刺痛後道,“皇後和老王爺手裏有先皇遺诏,明禮猜測他們會趁登基大典,逼我殺了他,便要先下手為強,先将皇後的實權拿了,再赦免皇後的罪,有此先例,明禮就不用被立刻斬殺,而是有了一個月的期限。”
“一個月之後呢?你如今已經将他關了起來,難道一個月後會違背先皇遺诏将他放出來?”夏幼幼不悅道,她還是不信這麽冒險的會是尚言的主意,他大可以說老王爺手中遺诏為假,又何必用這種招數給自己招來禍患。
徐延看出她的想法,苦笑一聲道:“因為他要我趁此機會提出翻案一事,免得以後再做會受群臣阻礙。”
“什麽意思?”夏幼幼挑眉。
徐延嘆息:“查陳年舊案這樣的事,我一個新皇定然會被大臣們反對,因為那是對先帝的不敬,可在此之前群臣已經因為皇後和明禮的事和我意見相悖,而我也做出了妥協,再提出這樣一個要求,哪怕只是給我一個面子,他們也不會繼續反對。”
“就好像直言要人一條胳膊,那人肯定不同意,但若你先開口要他的命,再裝作妥協要胳膊,那人便同意了?”周書郊忍不住插嘴。
徐延贊許的看他一眼:“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你們最終的目的其實是正大光明的開始查傅家冤案?”夏幼幼皺眉。
徐延忙将他方才看的卷宗撿起來遞給她:“自然,不出一個月,我就能查完翻案。”
“一個月後呢?尚言怎麽辦?”夏幼幼問。
徐延看着她,眼底閃過一絲溫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難過:“不用一個月,我便用都城不見血光的理由,将他送到城外問斬,到時候直接放了他,你和他一起尋個好地方住下,安心過你們的日子就是。”
“……”夏幼幼靜靜的和他對視,許久,在周書郊以為他們之間要開始什麽奸情的時候,她淡淡道,“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帶我去見尚言,我要親自問他。”
“……那你讓我說這麽久做什麽?!”方才心底的眷戀與迤逦頃刻不見,徐延怒氣沖沖的看着她,他嗓子很疼的好嗎?!
夏幼幼板着臉:“帶我去見他。”
大晚上的,我才把他關起來不到一天,就帶人去見他,你覺得合适嗎?“徐延餘氣未消。
夏幼幼平靜的走到他面前,不等他戒備的後退,便用軟劍抵住了他的心口:“帶我去見他。”
“……哦,好的。”徐延讪笑一聲,對她做了個請的姿勢。
周書郊抿了一下嘴,才忍住沒有笑出聲來,徐延斜他一眼:“朕治不了她,難道還治不了你?”
“皇上,奴家在密語閣排名也是前十,殺你可能也就點頭之間哦。”周書郊含蓄提醒。
“……”徐延幽幽看他一眼,識趣的閉上了嘴。
在出去之前,徐延還是讓宮女送來了兩套宮裝,讓他們換上之後才帶着去宗人府。
宗人府的一衆一聽說皇上來了,急急忙忙準備好,等着迎接聖駕。三人很是順利的進到裏面。
邊跟着宗人府的奴才往前走,周書郊邊小聲的問徐延:“這麽容易就進去了?這宗人府的人挺好說話啊,你還說群臣反對你不直接殺了傅明禮。”
徐延斜了他一眼,只覺得這姑娘空有一副美貌,沒見識不說,話還多。
“宗人府是我的地盤,這裏的人自然是自己人,如果關在天牢,我們就沒這麽容易進來了,恐怕剛往那邊去就被大臣堵住,根本不給見明禮的機會。”徐延小聲解釋道,說完反應過來,自己幹嘛也這麽小聲的說話,這是他的地盤!
周書郊點了點頭,贊賞的看向徐延:“沒想到皇上腦子還挺夠用的。”
……這算好話壞話?徐延斜他一眼,沒在他眼神中看到嘲諷後便不計較了。
三人一路走到關押傅明禮的牢房,夏幼幼和周書郊看到牢門後,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哪是坐牢,這是度假吧?!牢房會有這麽豪華的門窗?僅這一眼,夏幼幼便确定徐延說得是真的了。
“去吧,和他聊聊,看看我說的是真是假。“徐延不滿道。
夏幼幼看了他一眼,走到門口時猶豫一下,不知是該直接進去還是敲門,想了想後還是敲了敲門。
“誰?”傅明禮的聲音從門裏傳出來。
夏幼幼抿了抿唇,平白生出一陣委屈:“是我。”
她的聲音剛響起,裏面便傳出一陣亂糟糟的聲音,接着便是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門被打開,傅明禮出現在眼前。
傅明禮驚訝的看着她:“你怎麽來了?”問完不等她回答,便不悅的看向她身後的徐延,“不是跟你說了,就說我出巡了,為何還将她帶到這裏。”
……因為不帶她來她可能就勒死我了,徐延看他一眼,又看到夏幼幼對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情誼,越看越覺得憋屈,幹脆道:“你們自己說,我去外頭等着。”
說完便往外走,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抓着周書郊的衣領往外走:“杵在這裏做什麽,沒看人家夫妻有話要聊?”
“……”他要不是為了湊熱鬧,他會大半夜不睡覺跑進宮?周書郊翻了個白眼,在白眼回來和傅明禮對視後,立刻果斷的跟着徐延走了。
傅明禮嘆了聲氣:“進來吧。”
夏幼幼板着臉跟他走了進去,注意到這裏就是一間豪華廂房後,面色才好看了些,但仍是生着悶氣。
“本想會盡快解決,所以就瞞着你了,沒想到你會這麽快知道,”傅明禮擔憂的看着她,“可是吓着了?”
“我沒吓着,徐延吓着了。”夏幼幼冷淡道。
傅明禮挑眉:“你把他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寧朝差點又國殇而已。”夏幼幼很是淡定。
“……”傅明禮的嘴角動了動,最後化作一股無奈,“多謝你手下留情,放了他一條生路。”
夏幼幼低頭不語,房間裏靜了片刻,傅明禮将她攬到懷裏,低聲道:“阿幼,傅家的事要解決了,我也要自由了。”
夏幼幼心頭一軟,攬住他的腰哼唧道:“以後有什麽計劃就提前告訴我,不要再這樣瞞着,讓我平白擔憂。”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夏幼幼擡頭瞄他一眼:“最好不會,否則……”
“怎麽樣?”傅明禮好笑的看着她。
夏幼幼頓了一下,發現還真不能怎麽樣,因此頗為洩氣:“你知道的,我舍不得欺負你,所以你也不要這樣欺負我了。”
傅明禮心都化了,再次後悔沒将此事告知她,看着她微微泛紅的眼角,想到她在知道此事後煎熬的心情,他又嘆了聲氣,應了下來。
“那……你要在這裏住一個月了?我能……”
“不能。”傅明禮知道她想說什麽,立刻給拒絕了。
夏幼幼不滿的撇了撇嘴:“那你一人在這裏多無聊啊,會悶瘋的。”
“無聊時我便想你,一個月而已,很快便過去了。”傅明禮笑道。
夏幼幼不高興的看他一眼:“那我呢,我無聊了怎麽辦?也想你?”
“自然,不然你還想想誰?”傅明禮笑了起來。
夏幼幼垂眸:“可是這樣根本不公平,你被照顧的再好也是住在牢裏,而我在外面好好的,你想我的時候不會擔心,我想你的時候卻特別擔心,總怕別人害你。”
“不會的,這裏都是我和徐延的人,那些大臣和皇後的人都進不來。”傅明禮安撫。
夏幼幼抿嘴:“縱然知道你是安全的,那我就是不放心怎麽辦?啊,不如我進宮住?就住在司禮監,這樣也好每日都來看你。”
“我不讓你來就是怕你卷進來,你還想進宮住?”傅明禮失笑,“別鬧了,先不說還有徐延那個讓我不放心的,就是兩位太後也夠我不放心的了。”
這兩位大概都不怎麽喜歡她,他怎麽可能讓她留在宮裏。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之就是要我留在府裏等你了?”夏幼幼頗為氣餒。
傅明禮安撫的拍着她的背:“是啊,只要你留在府裏,我便安心了。”
……你倒是安心了,她卻不能安心了,還是有種不公平的憋屈感。夏幼幼幽幽看了他一眼,思索許久後嘴角微勾,将身子往他身上貼得更緊了一些。
“可是,如果我想你了,怎麽辦啊?”她嗲嗲道,此時說的想,顯然不是他們之前讨論的那個。
傅明禮只覺得喉間一緊,忙松開她,平靜道:“別鬧,這裏不是家裏。”
夏幼幼無辜的看着他,頗為委屈道:“一個月啊,你就不會想嗎?”
傅明禮這下不止喉嚨發緊了,整個人都繃了起來,他初嘗人事不過是十來天,正是沉迷其中的時候,此刻對着自己傾心的女子的挑逗,只是瞬間便覺得熱了起來。
夏幼幼執着的去貼他的身子,一邊動手解他的衣衫一邊道:“不如你今日将我喂得飽一些,也好解我未來幾日的相思之苦?”
“別鬧……”傅明禮仍是這兩個字,只可惜說出口時聲音已染上欲色,聽起來不怎麽有說服力。
“誰鬧了?”夏幼幼捏着他的下巴,踮腳吻了上去,雙唇相接時,傅明禮的衣衫盡散,夏幼幼将他推到身後的床上,一只腳跨到他身上。
傅明禮再無阻擋之力,明知道這裏不合适,還是緊緊抱住了她的腰,用力一翻轉,将她壓至身下。
夏幼幼嬌哼一聲,主動的環住他的脖子。傅明禮的眼睛都要紅了,猛地從她身上起來,徑直往外走去,夏幼幼一頓,心想難道生氣了?
還未過多揣測,傅明禮便将門鎖了直接回來了,抓着她的衣領便要一把扯開,夏幼幼忙按住他的手:“別,就這一件衣裳,明天還得穿呢。”
“……”傅明禮不滿意的看了眼自己的手,只得慢慢幫她将衣裳脫了,想了一下又将衣裳挂到了衣架上,免得會出現褶皺。
夏幼幼看着他細致的樣子就覺得好笑,晃着腳等着:“你還繼續不啊?不繼續的話我可要走了。”
“你敢。”傅明禮淡淡道,接着便壓了上去。
夏幼幼笑了一聲,拉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房間裏一片火熱,将兩個人都燃燒起來,房間外的空氣卻有些涼,周書郊縮了一下,暗道宮裏好像比外頭要涼一些,略眼饞的看了眼徐延身上的衣裳,想了一下還是算了。
到底在宗人府,他的地盤,上手搶的話有些不合适。
“她是不是該出來了?”徐延打了個哈欠,疲憊道,他今日累了一天,早就該休息了,“不如你去催催她?”
“皇上,不如我們先回去吧,明日再來接她。”周書郊懶洋洋道,他也是困了。
徐延看他一眼,皺眉道:“你怎麽這麽懶,讓你做點事都不肯,算了,朕自己去叫。”
“皇上,”周書郊忙攔在他面前,輕笑一聲道,“人家到底是小夫妻,你懂的,既然見面了,自然要多溫存一會兒……”
“胡說!”徐延打斷他的話,“明禮豈會是這麽不知分寸的人,你一個姑娘家,怎麽什麽話都說得出來,不嫌害臊?”
……明禮當然是知道分寸的人,因為明禮是個太監啊!周書郊嗤了一聲,對徐延的說話不以為然。
周書郊還不知道傅明禮是個正常男人,可徐延卻是知道的,聽了周書郊的話後他不再往前了,猶豫一下還是拒絕相信他們此刻在溫存:“阿幼定然是有很多事要問明禮,走吧,我們先離開,明日再來接她。”
“好嘞。”周書郊見他答應了,立刻笑眯眯的答應。
徐延一看他笑就覺得不爽:“朕回寝宮,你回你的住宅去。”
“……這麽大的皇宮,就找不出一間空房給奴家住?”周書郊無語的看着他。
徐延心情好了些:“沒有。”
“那……如果皇上不嫌棄的話,奴家和皇上先擠一間房也是可以的。”周書郊勉為其難道。
“……”他嫌棄死了!這姑娘哪來的,簡直是世風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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