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番外一

獨山說有事要商讨, 便讓所有人在大殿集合, 然而等他到的時候, 卻感覺氛圍有些不太對。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主位上, 他便也跟着看過去, 卻沒看見往日熟悉的風無痕，而是……一個睜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處的小龍景。

“少主？”

獨山有些愕然，也不知這孩子是怎麽到這來的, 他走上前去，本想把人送回去, 卻發現小龍景旁邊還放着一張紙，上面是風無痕的字跡：景兒代位。

獨山：“……”哈？

他蒙逼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小主人，看他笑呵呵地點了一下頭,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一聲咆哮幾乎響徹天際：“尊上——！！！”

這件事風無痕知道，但不關心，他答應了秦笙歌要帶他四處走走，又不想被打擾, 便狠心把兒子留在了家裏。

兩人本來準備去游玩半年，然而剛出去沒多久, 秦笙歌就開始想念兒子了, 于是這趟說走就走的旅程，也只持續了半個多月。

按着習俗，一歲的時候是要抓周的，秦笙歌讓人去準備了很多東西, 擺了一地，然後把孩子放在最中間，讓他抓。

小龍景其實看不太明白秦笙歌想做什麽，聽到他叫自己的乳名，便邁着搖搖晃晃的步子跑了過去，要他抱。

秦笙歌只好又把人抱了回去，小龍景還是那樣邁着步子去找他，來回了幾次後看他終于不再看着自己了，秦笙歌以為他是看明白了，結果他一個轉身，直接朝着風無痕跑了過去，差點沒把秦笙歌氣死。

折騰了半天，小龍景還是沒去抓地上的東西，反而揪了秦笙歌挂在腰上的虎符去玩，雖說是意料外的事，但最後也算完成了，雖然秦笙歌跟他要了半天也沒要回來。

然後風無痕又送了他一份小禮物，是一個銀質的平安鎖，上面端端正正地刻着平安兩個字，四周還雕着精致的花紋。雖然風無痕沒說，但是秦笙歌上手便能摸出來是很特殊的材料做的，至于是什麽，他就不清楚了。

在小龍景三歲的時候，話已經能說得明白了，雖然還不能說太長的句子，但已經能跟人交流了，而這個歲數的孩子，也是非常鬧的時候。

何況還有一對非常縱容的父親，一個是懶得管，一個是覺得不用管。

作為伺候秦笙歌的人，綿綿幾乎一天下來，有半天都是在找人的。

小龍景是有自己的寝宮的，在他兩歲的時候秦笙歌便把他給丢去自己睡了，有乳母陪着，他倒也沒覺得害怕之類的，只是還是經常會跑去秦笙歌他們那要跟他們一起睡。

有時候小龍景晚上睡不着了，會從床上爬下來，跑去秦笙歌跟風無痕房裏。

司然跟綿綿是要輪流守夜的，司然活了幾百年，怎麽應付熟悉得很，經常三言兩語就把人勸回去了。

綿綿就完全不行了，有時候小龍景跑過來，指着門要她打開，聽着屋裏時不時傳出來的帶着媚意的呻.吟，綿綿就想哭，這哪能放進去。然而她壓根勸不回去，有時候還會因為不放人把人氣得哇哇大哭，甚至一次沒攔住直接被跑了進去，差點沒把秦笙歌吓萎了。

事後綿綿被狠狠罵了一頓，風無痕倒是覺得沒什麽，還說要從小教，長大了娶媳婦了，才能讓媳婦快活。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秦笙歌還是被羞得不行，捂着小龍景的耳朵讓他趕緊住嘴。

小龍景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尤其還被秦笙歌捂着耳朵，只是看綿綿喪着臉，就樂，樂得綿綿更想哭了。

“呼後。”

“父！下唇跟牙齒收起來一點。”

“呼——後！”

秦笙歌聽他這麽說，嘆了口氣，放棄了，說：“算了算了，呼就呼吧。”

這會還是早上，風無痕有事要處理早早就走了，留下一大一小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随着年紀大一些，小龍景的五官也逐漸長開了，到這時候秦笙歌才能從他臉上看出自己跟風無痕的影子。

要說眉眼其實更像風無痕，尤其那雙眼睛，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嘴則更像秦笙歌一些，許是經常笑的緣故，他那兩瓣略帶些冷淡的薄唇到了小龍景身上，則成了帶着笑意的桃花。

“要吃飯飯。”

秦笙歌懶懶地應了一聲，朝着一邊綿綿擺擺手，“聽見了嗎，小祖宗要吃飯飯了。”

他說完便起身去洗漱了，綿綿則快步跑去準備早飯。

小龍景并不算特別挑食，但比起青菜還是更喜歡吃魚肉一些，至于那些味道有些發苦的青菜他則是一口都不吃的。

廚房做了南瓜小米粥，丢了幾個紅棗進去，口感軟糯，帶着點甜味，很讨孩子喜歡。秦笙歌自己吃一些，用勺子喂孩子一些，一頓早飯吃得慢悠悠的。

小龍景坐在椅子上，一邊吃秦笙歌喂過來的早飯，一邊嗚哩哇啦地唱着跑調的《兩只老虎》，這歌還是秦笙歌教的，綿綿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學來的，還纏着問了半天老虎為什麽沒這個沒那個的。

吃完飯秦笙歌給小龍景打理了一下衣服，他便飛快地跑了，這回都不用秦笙歌交代，半晴半雨已經追了過去，秦笙歌這才慢悠悠地起身跟了出去。

半晴半雨是小龍景能自己跑的時候風無痕給他安排的兩個侍女，名字還是秦笙歌起的，說是好玩。兩人都是岫玉手下的人，照顧起人來很妥帖，最重要的是修為也不低，也算是兩個保镖。

小龍景還是喜歡去花園玩，那裏的魚是他最喜歡的，經常能看上好一會，興起了還會去撈。有一次下過雨池邊滑得很，他才伸了一下手就腳底打滑直接摔了進去，雖然立刻就撈了起來，也把秦笙歌吓得夠嗆，因為這件事第一次對兒子發了火。

也不知道是真的知錯了，還是單純的怕秦笙歌罵，小龍景倒是真的沒有再自己動手，但偶爾還是會讓人下去給撈，有時候就是撈起來摸一摸，有時候會帶回去加餐。

在池塘旁邊有棵很大的樹，據說是赤焰宮建成之前就有的了，已經成了精，但是平時都在睡覺，秦笙歌也是很後來才知道的。當時他讓人做了個大秋千挂在上面，自己抱着兒子玩，結果老樹忽然搭話，把兩人都吓了一跳。

之後小龍景就特別愛去騷擾老樹，讓他跟自己說話，老樹大部分時候都不理他，有時候興起了會跟他說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是只有在書上才能聽到的時代的故事。

夏天的時候秦笙歌很愛在外頭吃飯，尤其是中午，聽到有人來了，老樹便住了嘴，他從來不喜歡在人多的時候說話。

小龍景看他這模樣就知道可以吃飯了，蹦蹦跶跶地往亭子裏走，走到秦笙歌身邊去拉他的手，跟他說起老樹說的故事。

在小龍景眼裏，他的兩位父親都是很厲害的。

父尊修為高深，會保護他們。而父後雖說一點武功都不會，但懂得很多，就連上古的事都能說出不少來，每次老樹說完，有什麽不明白的他就會問，秦笙歌總會耐心地跟他解釋。

秦笙歌拿着小碗挾了點菜放到飯上，跟勺子一起塞到小龍景手裏，這會他筷子用得還不利索，平時吃飯還都是用勺子的，像早上那樣被喂着吃的情況也有，但大多都是秦笙歌閑得蛋疼或者他撒嬌才有。

“要那個肉。”

小龍景指着桌上的炖肉，秦笙歌便用勺子給他舀了幾塊，又挾了幾塊蝦仁給他，他們這會的菜為了方便小龍景入口，大部分都做得比較軟，偶爾有一些搞特殊的，也只當給他練練牙口。

小龍景看了一眼自己的碗，便去摸桌上的筷子，不怎麽熟練地去挾一碟紅燒肉，挾了幾次都掉了，最後一次好不容易穩住了，便快速地放到了秦笙歌碗裏，“父後也吃。”

“茶茶真乖。”秦笙歌笑眯眯地挾起碗裏的紅燒肉，遞到嘴邊時聞到那股油膩的味道胃裏忽然一陣翻滾，但看小龍景乖巧吃飯的模樣還是忍了下來，把肉丢進了嘴裏，“好吃，茶茶也快點吃。”

他這幾天經常這樣，一開始也沒想那麽多，但有一有二又有三，心裏便有了個猜測，等吃完飯立刻叫了青海過來，而青海給出的答案也證實了他的猜測——他又懷孕了。

這件事他倒是沒有很意外，不如說現在才懷上反而很奇怪，畢竟他跟風無痕說好了再要，兩人也不是會克制的主。

小龍景在旁邊看着，他并不懂青海在說什麽，只知道青海是治病的，便拉了拉秦笙歌的衣袖，奶裏奶氣問道：“父後生病了嗎？哪裏痛痛嗎？”

“沒有生病哦。”秦笙歌屏退了青海，伸手把小龍景抱到懷裏，“父後懷寶寶了。”

“寶寶？”

見小龍景還是不太懂的樣子，秦笙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柔聲解釋道：“這裏面有小寶寶哦，等小寶寶長大了生下來，就是茶茶的弟弟妹妹了，茶茶要當哥哥了開不開心？”

小龍景想了一下，想明白了，點了一下頭：“開心，茶茶也是這樣生的嗎？”

“是啊。”秦笙歌道，“茶茶以前也在父後肚子裏哦。”

小龍景摸了摸秦笙歌的肚子，嘟嘴道：“父後騙人，明明這麽小，茶茶很大。”

秦笙歌被逗樂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只說以後肚子會大的，茶茶狐疑地研究了一下，忽然從秦笙歌身上蹦了下去就往書房的方向跑，“我要去告訴父尊！”

“你跑慢點！別摔了！”秦笙歌無奈地嘆了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小龍景在赤焰宮偶爾還會迷路，但花園、寝宮跟風無痕所在的書房都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他飛快跑過去，進屋的時候還差點被門檻絆倒了，還是風無痕眼疾手快一個小術法把人托住了，“景兒怎麽了，跑這麽快。”

獨山原本還在跟風無痕說事，看到小龍景進來了非常識趣地走了，走之前還順手扶他站好了。

小龍景雖然沒摔到地上，但還是習慣性地拍了拍手，這才跑到風無痕跟前去，興奮道：“我要當哥哥了！”

風無痕還沒反應過來，笑道：“秀雪要過來嗎？”

小龍景立刻搖了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說：“青海說，父後懷……什麽來着，就是父後肚子會變大，裏面有寶寶！”

風無痕這才聽明白了，略微一愣，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本來想去問問，結果秦笙歌就從門口進來了。

“歌兒，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