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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大開學的時間很早,8月中旬就要去報到了。左融和左樂說好,10號就過去,在她家先住幾天。
說起來,自從左樂在北京定居以後,他還真是一次都沒去過。
離家那天父母送他去機場,本來買的經濟艙硬生生被左樂升成了頭等艙,她的解釋是:“經濟艙我都伸不開腿,我弟弟腿那麽長,在那麽小的座位上窩一個半小時那不是委屈死了!”
家鄉離北京不遠,感覺剛喝完一杯水就落了地,左樂早早就在外面等着。
她囑咐過不用帶很多東西,來了再置辦就可以。于是左融的行李只有一個29寸的箱子和一個登機箱,登機箱裏裝的還都是給她帶的零食。
就這些左樂還說:“你這是要把整個家都搬過來嗎?要我說你帶着身份證和錄取通知書來就行了,有什麽是不能來了再買的啊,你姐姐我還能虧待了你不成?”
左融知道她有錢,但這不代表他就能花得心安理得,甚至連左樂自己都做不到。
這個暑假做家教、賣書,再加上學校和政府給的獎金,大概有五萬左右。去旅行花了一萬,還剩下四萬,這些他心裏都有數。
他不會拒絕左樂給自己花錢,但他全都都記在心裏,等自己有能力了,要給她更好的。
左樂今天沒有騎摩托車,一部分是因為有行李,其實關鍵還是因為怕遇到交警。罰款事小,麻煩事大。
左融相信,如果市區裏讓騎摩托車的話,左樂肯定會讓他在後座上拖着拉杆箱,等到家了萬向輪估計也就廢了,然後她就嫌棄地說:“你這破箱子也太不禁造了。”
這種事兒她一定能幹出來,左融連她的語氣和眼神都能腦補了。
感恩美好的交通法規。
左樂今天開了一輛帕拉梅拉,哪怕是低調的黑色都依然很拉風,但好歹是四輪的,不能要求太多。
然而當車子停穩她說“到了”時,左融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為什麽這個24歲的女人會在北京并不偏僻的地方有一幢別墅啊!這車庫裏有多少輛豪車啊!她到底多有錢啊!
明明大姨家也就是個小富家庭,這房子怎麽看都不是他們家能承受的,難道她畢業一年多就賺了這麽多錢?她在北京挖到鑽石礦了嗎?
左樂看到他的撲克臉上充滿了震驚,“噗”地笑出了聲,“這是老王留給我的,我自己可買不起這種房子。哎呀放心啦我沒幹什麽不正經的勾當,瞧你這熊樣!”說完轉身進屋了。
她這話說得輕松,左融聽到卻是心中一顫。“老王”這兩個字在他們全家都是禁忌,只有左樂敢說,但她每次若無其事地說出來,都讓人揪心。
左樂沒再多說什麽,他也不好再多問,便拎着行李跟了上去。
剛進來的時候就發現院子裏的景致很好,分明是在北方,卻營造出了一種蘇州園林的感覺。這一進屋,更是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房間裏采用了新中式的裝修,原木色占了滿眼,處處都是傳統文化元素。
玄關處甚至鑿了一條石壁的小溝渠,一直延伸到一樓的起居室,頗有曲水流觞的意思。
客廳做了挑高設計,讓整個空間都顯得明快起來,中和了中式裝修難以避免的壓抑感。
如果是一個陌生人來看,估計不會相信這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性獨居的地方。
左樂就是這樣,你很難定義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如果一定要貼一個标簽的話,那就是“自由”。
你看到她穿着皮衣開機車,覺得她應該是一個狂野的人,偏偏她又能靜下心來打坐冥想,茶道花道香道無一不擅長。
她的書架上,有世界名著,也有耽美小說,能和你談天說地也能向你安利cp。
你覺得她看起來輕佻薄情,可她偏偏專一得要命。
左樂帶他來到了二樓,這裏有早就為他專門準備好的房間。
一打開門就聞到了安神的木質熏香味,整體裝修得簡單又舒适,落地窗正對着樓下院子裏的小橋流水。窗邊擺放着小茶桌,桌上是應季的插花,看得出來房主十分有情趣并且會享受。
左融覺得這已經非常好了,沒想到左樂卻說:“隔壁房間還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去看看吧。”
他有些疑惑地去打開隔壁的門,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和這幢房子完全格格不入的房間。
四周牆壁上是滿滿的隔音軟裝,裏面有一套專業的錄音設備,還有一系列電子樂器,獨獨沒有他最擅長的鋼琴。
他環視一周,內心有些躁動,深吸了一口氣才平靜一些。他對身後的左樂說:“姐,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最了解我。”
左融從三歲起開始學鋼琴,因為父母都覺得古典音樂優雅,這是跻身上流社會的敲門磚。可惜還沒碰到真正的上流社會的門邊兒,家裏就破産了。
鋼琴倒是學得爐火純青,只是他一直都感受不到激情。
他知道自己是分明是熱愛音樂的,但彈鋼琴的時候他沒有一次覺得自己是在和音樂交融,只是在用娴熟的技術操縱這臺大家夥,讓它發出聲音來。
十幾年了,他在演奏中幾乎沒有出錯過,他指尖下的鋼琴曲是優美的,但是沒有生命力。
他的鋼琴老師說過,“你是天才,但你沒有愛,你永遠都無法成為偉大的鋼琴家。”
關于這一點左融不置可否。
本以為自己和音樂大概是有緣無分了,直到有一年,左樂帶他去聽了一場搖滾演唱會。電吉他響起來的那一瞬間,他全身像過了電一樣,頓時頭皮發麻。
從小在古典音樂裏熏陶出來的“乖寶寶”,偶遇了玩工業金屬的“壞小子”。穿背心的小混混把一口煙噴在襯衫系到最上面一顆紐扣的好學生臉上,然後嬉笑着走開了。
這麽一點點尼古丁,就讓那支溫室裏的花朵上瘾。
左融第一次感受到了對音樂的渴望,他想要彈吉他,他想要創作,他想要像左樂一樣,像臺上這些人一樣酷。
但演唱會結束後,家裏等待自己的還是只有鋼琴,那一口殘留的煙味支撐着他的熱愛。
從那以後,他就經常偷偷跑去樂器行,虔誠地觸摸那些電子樂器,自己也開始嘗試作曲,在自己的房間裏默默哼唱。
他從不覺得古典音樂才是高級的,電子音樂就是下九流。音樂是讓人愉悅的東西,用高級和低級去定義音樂類型是一種無知且無良的流氓行為。
左樂的話拉回了他的思緒,“那年帶你去聽搖滾的時候,你眼裏閃着光,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你也是凡夫俗子,你也有喜歡的東西。
這個房間就是為你準備的,可勁兒造吧。幾年前我就知道你會來北京,所以裝修房子的時候就設計了,這些設備也是咨詢了玩兒音樂的朋友買的。
以後啊,別總是住校了,有時間就過來住幾天,這麽大個房子我自己住着,一點兒人氣兒都沒有。”
左融扭頭,看到她已經走出了門外點了一根煙,帶着薄荷香的煙味兒他很熟悉,是王祚最愛抽的那種。
她以前總逼着王祚戒煙,現在自己倒是抽上了。不過好在沒有煙瘾,全家只有左融知道她抽煙。
看着那個高挑卻又格外單薄的背影,左融覺得她很寂寞。這世上的情啊愛啊,真是奇妙,明明是那麽虛無缥缈的東西,卻總能傷人至深。
他在這裏住了四天,每天陪左樂吃飯看書。
相處的時間越長,他就越覺得左樂根本不像看上去那麽快樂。
她很孤獨,她很需要有人陪在身邊。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段看不見抓不着的念想。
16號就報道了,左融想早點過去熟悉一下環境,于是15號那天,左樂開了一輛寬敞的G63,先去采購,再送他去學校。
需要買的東西也不多,他自己帶了應季的衣物,洗護用品直接從左樂家拿了一套,剩下的就是床單被褥這些,還要買個書包。
本來他覺得買個耐克的運動包就可以了,但左樂硬生生地拖着他去LV刷了一個兩萬多的雙肩包。
左樂在前面指點江山,左融大包小包地跟在後面,心想,大概這就是被富婆包養的感覺吧。
嗯,這感覺還真是不錯。
到學校的時候,他也不知道左樂是怎樣做到的,竟然無視了“外來車輛禁止入內”的牌子,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把車開了進去。
這樣一輛紮眼的車很快就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很多喜歡車的男生眼睛都要移不開了。
當車停穩兩人從車上下來時,左融發誓自己聽到了很多聲“卧槽”。
男生們本來只是覺得車帥,現在一看開車的是這麽一個大美女,好像兩廂一比較車也沒那麽好看了。
而女孩子們很多都并不懂車,只覺得這車很拉風,猛然間看到從副駕駛上下來的小帥哥,哦不,是身高腿長的大帥哥,趕緊舉起手機開始偷拍,有幾個甚至忘了關快門的聲音。
左融正感到無奈,左樂立馬貼心地拿了個棒球帽扣在他頭上,挽起他的胳膊揚長而去。
留下一群被美貌和金錢震驚的當代大學生,目瞪口呆地猜測這兩人的關系,還不死心地拍了幾張背影的照片。
左樂自己也戴上了一副大墨鏡,把一張小臉蓋住了一半。她附在左融耳邊說:“你們P大的學生怎麽也這麽大驚小怪的,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左融笑笑沒答話,将心比心,他能理解他們。
兩人去報道登記,旁邊有兼職的學生一個勁兒向他推銷手機卡,但他并不打算換號。本來就沒什麽人需要聯系,社交軟件足夠用了。而且現在也沒有長途漫游費,沒必要多此一舉。
接待他們的是一位大二的學姐,長相很甜美,有兩個小酒窩,個子小小的,大概只有一米五多,用左樂的話說就是“她蹲那兒系鞋帶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個塑料袋兒呢。”
學姐領着他們去了宿舍,送到門口就返回去繼續接待其他人了。
左融分到的宿舍在二樓的陽面,上床下桌,有獨衛有陽臺,樓下有超市,離食堂也不遠,很方便。
他們進去的時候有一位室友已經到了,正在左側靠門的床鋪上費勁地套被罩,聽到有人來立馬擡頭熱情地打招呼,“嗨,你們好,我叫趙陽陽,來自福建,你們……”
說到一半他才看清兩人的相貌,突然就卡殼了,“你們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姐弟倆進屋的時候摘了帽子和墨鏡,現在被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一照,更顯得光彩照人。兩人對視一眼,得,又是個沒見過世面的。
這位趙陽陽同學小臉兒通紅,一張娃娃臉含羞帶臊的,讓人想上去捏兩把,左樂也的确這麽做了,還笑着說:“這小東西真可愛。”
的确,趙陽陽不光長得顯小,身高也像是沒發育好,比左樂還矮一小截兒,一米七出頭的樣子。
對此他解釋道:“哎呀我是福建來的啦,我這個身高在我們那邊算中上游的呢,我們床邊上都貼着個人信息,不信你可以自己看哦。對了,同學你叫什麽名字啊?”
“左融。”他答道。
“讓我看看……啊,你在1號床,就是右邊靠陽臺的那個,咱倆對角線。哇你是山東人啊,怪不得這麽高!”趙陽陽又開始不好意思,“那個,這位美女是誰啊?你女朋友嗎?”
“對呀!”
“這我姐。”
左樂和左融一個輕佻一個嚴肅的聲音同時發出來,給小趙幹懵了,這到底是什麽關系?以姐姐為名義的包養?天吶這個社會啊!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遇到這樣一個有錢的大美女啊!
左樂看這孩子一臉遭雷劈的樣子,也不忍心逗他了,“開玩笑啦,這小子單身,我是他姐姐左樂,你好啊小趙同學!”
“啊,姐、姐姐好!”
左融合理懷疑趙陽陽對女性過敏,因為他的臉從剛才開始一直紅着,就沒有恢複過正常膚色。
他又去看了看其他兩個床位,2號床來自遼寧,自己的對鋪4號床是北京本地的,這兩個人大概要明天才會來了。
左融和左樂來學校之前在商場裏吃了午飯,辦完一系列手續到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他并不打算讓左樂留下幫忙收拾,因為她可以說就是個生活白癡。
他也不指望左樂想要留下嘗嘗食堂的飯菜,她一定會說“這道菜用了一畝花生榨出來的油和一個死海曬出來的鹽”。還是趁晚高峰之前趕緊把這尊佛送走吧。
左樂本來也沒打算久留,看到宿舍環境還不錯她也就放心了,照舊一眯眼一挑眉,抛了個飛吻轉身離開。
左融早就習以為常,但趙陽陽同學哪見過這種場面,刺激地心跳直蹦180。
這邊左融有條不紊地收拾自己的床鋪,那邊左樂戴着大墨鏡甩着車鑰匙去停車場拿車。
正準備上車走人時,缺發現旁邊車位上站了一個穿白襯衫的男人,正對着那輛淩志LC一籌莫展,看樣子是發動不了了。
左樂走上前去拍拍他肩膀,“嘿,哥們兒,需要幫忙嗎?”
男人猛地回頭,看到了身後這位熱褲紅唇的美女,一看就充滿了原始魅力,這很吸引他。于是嘴角淺笑說:“那就麻煩了。”
左樂倒也是被這人驚豔了一把,眉目璀璨,瞳似墨點,膚白如同松上雪,唇紅又如枝頭羅浮夢。
饒是左樂這種常年混跡夜店,各色帥哥美女見了一堆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像眼前這人一樣渾身上下散發着清雅矜貴氣息的,絕對是不可多得。
但她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面色依然如常,笑盈盈地去後備廂裏拿了工具箱,打開車前蓋檢查了一下。
其實沒什麽大問題,她兩分鐘就修好了,這男人估計是只會開不會修,一點小毛病就犯了難。
“好啦,上車試試吧。”她拍拍手上的灰塵。
男人上車發動了一下,發動機果然發出了悅耳的聲音。
他下車遞給左樂一片消毒濕巾,微笑着說:“實在是十分感謝,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大概要叫拖車來了,請問今晚能賞臉讓我請你吃個飯嗎?”
“沒事兒,舉手之勞,不用放在心上,我這還有事兒就先走一步了。”左樂最害怕別人的感激,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沒想到男人仍然沒有放棄,“那,留個電話吧,等你有時間了我一定好好答謝。”
得,這下傻子也能聽出來了,這哪是要答謝啊,分明就是□□裸的搭讪。
沒想到這男的看起來挺清高,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一樣,原來也是個不能免俗的,左樂暗自腹诽。
但她倒是沒推辭,去自己車上拿了張卡片寫上一串數字,甚至還印了一個唇印上去,塞到了男人胸前的口袋裏。
做完這一系列極富挑逗意味的動作,她轉身上車,一腳油門下去離開了。
“我叫孔霏承。”
這是左樂關上車門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孔霏承看着白色越野迅速駛離,禁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這女孩兒一看就是個很自由很出格的人,也許還會抽煙喝酒紋身,飙車打架罵人,想想就很刺激。
這人身上有很多他可望不可即,大概這輩子都無法擁有的特質,這一切都讓他感到憧憬又着迷。
這算是一見鐘情嗎?也許吧,只是孔霏承并不能确定,自己感興趣的究竟是那個人,還是她身上那些讓自己向往的東西。如果剝離了這一切,她只是個普通安分的美女,自己還會動心嗎?
他靠在車門上思考了一分鐘,最終得出了答案:大概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孔助教這不就來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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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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