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相依相伴(四)

“哥,我們有吃的了,你一定餓了,快點吃吧。”落塵開心地把饅頭在楚天面前晃了晃,臉上露出許久沒有過的驚喜之色。

“不急,我看這天色不好,估計要下雨了,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可是剛剛的大叔不讓你趕路,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歇歇腳。”

“我還可以走……”

見他臉色越發的暗沉,聲音也變得有些低弱,她知道他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說走路。

于是,她伸出角在他眼前晃晃:“不行,就算你能走,我也走不動了。”

他低頭看着她早已走破的鞋子,不再說話。

見他默許,落塵急忙拿着饅頭和藥包四處張望了一圈,只見不遠處有所舊宅子,宅子高牆深院,看來挺體面的,門前的石階上卻落了厚厚一層的枯葉,朱紅色的大門也被碩大個黑鎖鎖得緊緊的,估計主人已經離開,許久沒回來了。

“哥,我們去那邊吧,那邊的房檐寬些,可以避風。我們在那裏吃點東西,你再把藥吃了,我們再去找歇腳的地方。”說着,她拉着楚天小步挪了過去,又将石階上的枯葉堆到一起,讓楚天坐在上面。

好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這一頓餐風露宿的饅頭也讓他們吃得格外香甜,竟不覺陰雲壓頂,醞釀這一場疾風驟雨。

等他們意識到時,豆大的雨點已經密密麻麻掉了下來,濺起的砂塵漫天飛舞,天地之間轉眼一片混沌。他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幫她擋住凜冽的風雨。

他們本以為雨會很快停,沒想到雨越下越大,伴随着刮骨的冷風,始終沒有停歇的跡象。而楚天的臉色愈發的白了,體溫越來越滾燙,藥鋪老板給他們的藥粉他也已服下了大半,絲毫不見效果。

這樣的雨夜,她只能咬着牙,沖進雨裏。“哥,你再堅持堅持,我去給你找大夫......”

誰知她剛跑了兩步,楚天便直接從她背後抱住她,将她半拖半抱拉回了屋檐下。“小塵,這雨太大了,你不能到處亂跑。”

“可是你的傷勢……”

“我的傷不礙事,我運功調息一會下,就會沒事的。”

“怎麽會沒事?!”她掙紮着還想在往雨裏沖,可他将她摟得更緊,隔着被雨水打濕的衣服,他的體溫包圍着她,仿佛可以驅走全世界的冰冷。

一瞬間,她好像突然有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亦或是他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掙脫了他的手臂,跑向不遠處的醫館。

她用盡全力拍着大門,“大叔,救命啊,救命啊!”

在楚天追過來時,大門也同時被打開,撐着傘的人影站在她的前面,逆着光,落在她眼中只是黑暗,那種壓抑的黑影讓她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恐懼感,像極了那個肅殺的夜晚。

她驚駭地退後一步,才看清對面的人正是贈藥的好心大叔。

她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一絲陽光,拼命沖過去雙手抓住他的手臂,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一樣。“大叔,我哥哥的傷好像嚴重了,我給他吃了藥,也不見好轉。你快點救救他。”

藥鋪大叔猶豫了一下,看看眼前尚年幼的男孩兒,他分明已被傷痛折磨得意識恍惚,卻還在硬撐着一口氣不肯倒下。

縱是他早已淡漠了生死,此時面對這一雙孤苦無依、生死相伴的兄妹,卻也不免有些動容。

輕嘆一聲,他走上前探了探楚天的脈象,臉上難掩驚訝的神色,又換了只手再把脈,然後,他的臉上不知是驚訝,更多的是迷惑。

“大叔?!我哥哥他......”

他擺手示意她不用再說了,直接把楚天背到了背上,匆匆走進藥鋪的大門。

……

大叔為宇文楚天純屬地處理好已經潰爛的舊傷和還在流血的新傷,天色已近深夜,他又坐在床前細細把脈,又探了探楚天的體溫,臉上仍是難以置信的神色。最後,他轉過臉看向問過無數遍“我哥哥的傷真的沒事嗎?”卻還是一臉擔憂的落塵:“小丫頭,你哥哥可是服過什麽特別的藥物?”

落塵略略回想了一下,“一個多月以前,我哥哥受了重傷,有人給他吃了一小瓶的藥。”

“哦?你可知道是什麽藥?”

“我不知道。”

“難道是……不對,若真是火蓮,不該是一個月前服下,不對,不對……”他的表情有些激動,起身準備出去,落塵急忙拉住他的衣袖。

“大叔,我哥哥的傷勢真的只是皮外傷嗎?”

“是的,你就放心吧。你哥哥體質特殊,內力沉厚,這些皮外傷只需要休息半個月便可痊愈。”看看身邊衣服上全是污穢,卻滿眼純淨的落塵,失神片刻,才從櫃子裏翻出一套幹淨的女孩子衣服,“你的衣服都濕透了,會着涼的,先把裙子換上吧。”

“大叔,我哥哥……”

“你到底還要問多少遍,你哥哥死不了,真的死不了,別再問了。”

“呃,我是想問,我哥哥的衣服也濕了,你有幹淨衣服給他換嗎?”

大叔徹底無語了,從衣櫃裏又翻出一套幹淨的白色中衣,“我沒有男孩子的衣服,你讓他湊合着穿我的吧。”

“恩恩,謝謝大叔。”

“我去給你煮點熱面吃,你換了衣服就出來,”

“我哥哥……”她只說了三個字,他便猜到了她想說什麽,“你哥哥暫時需要休息,什麽也不能吃,等他醒了,我會煎藥給他的。”

“哦!”

換上了幹淨的衣服,也梳了頭發,落塵從後堂走了出來。大叔正在看醫術,一邊看一邊蹙眉沉思着什麽。

聽見動靜,他擡眼看見她,不覺恍然。

梳洗完的落塵幹淨多了,白皙的笑臉雖然幹瘦,一雙墨色的眸子清明有神,一頭烏黑的頭發随意地散在背後。她身上穿的裙子出奇地合身,杏黃色的紗絹外面罩着素白色的長褂,更襯出她纖塵不染的清靈。

大叔端詳了她很久,歷盡滄桑的眸子中透出一絲憐愛,不自覺放柔了聲音:“小丫頭,你多大了?”

“十歲。”落塵幹脆答。

“十歲……”大叔所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面,嘴角牽出一絲苦澀卻又期待的笑意。他拍了拍身邊靠近火爐的椅子,“來,過來坐這邊吧。”

落塵走過去,在老板的對面坐下烤着火,見他發呆,她又不知道說什麽,只端着面一口口慢慢吃。

“我見你二人并非窮苦之人,你和你哥哥為什麽在外面流浪,你父母呢?”

提起父母,她不禁紅了眼眶,“他們都不在世上了。”

“那你們這是要去哪?投奔親戚嗎?”

“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他說要帶我去苗疆,找一個人......”

“苗疆?你們是苗疆人?”

她茫然搖頭。“我也不知道。”

大叔低頭又看了一眼醫書,落塵順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見那一頁紙上正好寫着:“火蓮,産于苗疆,色如烈火,性熾熱……”

她只看了幾個字,大叔便合上醫書,道:“苗疆路途遙遠,你哥哥的傷勢不宜遠行,你們就先暫時住在我這裏,現等他養好了傷再走吧。”

落塵連忙點頭,放下筷子便起身行大禮,“大叔,太謝謝你了,小塵此生定不忘你的大恩。”

“好孩子......”大叔扶起她,眼中更多了一絲溫柔,就像父親看着女兒時眼中難掩的溫柔。“你真是很像我的洛兒。”

“洛兒?”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略有所悟:“是你女兒的嗎?”

“嗯。”

落塵聞言,四處張望了一圈,“她在哪兒呢?睡下了嗎?”

大叔搖搖頭,看着她許久,道:“她和她娘住在一處,我有很多年沒見過她了。她今年也是十歲,應該和你一般高了。”

“你們一家人為何不住在一起?你不想念他們嗎?”

“想啊,怎麽會不想,可是......”大叔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大叔......”

“我姓裘,以後你便叫我裘叔吧。”

落塵立即點點頭,“恩,裘叔。”

那時她看着裘叔感傷的眼神,她只覺得他很可憐,她從不曾想到,這個跛了一只腳的落魄的大叔,會是江湖的第一神醫,更沒有想到,他與夜枭竟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