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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你去忙吧。”

死神從老板手裏接過死亡名單，左挪挪，右挪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老板擡起頭來，疑惑道：“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剛才打電話叫你你磨磨唧唧不想回來，怎麽着，這會兒又不想走了？”

死神道：“老板……你說，不在死亡名單上的人要怎樣才能看見死神啊？”

老板：“……”

“你問這個做什麽？”

死神小聲道：“我就随便問問嘛。”

那這樣說老板當然是不相信的，他做冥界的老板這麽多年，見過的人情世故比這小死神見過的死人都多，這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樣子麽，當時培訓的時候都說了，只有死亡名單上活人能看到死神，他還非要來問，肯定是有目的的。

老板眯着眼睛看他，直言道：“說吧，和誰，怎麽了，為什麽。”

死神含混道：“emmm我在人世間交了個好朋友。”

老板：“什麽好朋友啊，好老公吧。”

死神：“……………………”你好直白啊！死神慘白的臉都快吓紅了。

老板：“莫林是吧。”

死神憋了好一會兒，重重地“嗯”了一聲。

老板轉過身去，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發消息，也不跟他多迂回幾句，單刀直入道：“那……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除非他死了，實在不行你可以買兇殺人嘛對不對，雖然這樣子你們也不能在一起，他很快就會轉生的，不過嘛，問題不大，你等他長大再殺他一次，轉一次殺一次，轉一次……”

死神：“停停停，老板你這個思想太危險了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救活的好吧！怎麽可能再去把他弄死？我覺得你需要看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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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道：“啊，也是，不過早知如此你當時何必救他，你看看你，該救的救不活，不該救的你倒挺來勁，你要能把放在他身上十分之一的工作能力放到別人身上，也不至于這麽多差評。”

死神：“……”

老板：“不過我剛才說的……買兇殺人，你可別真幹，你是死神，幹擾別人命運線是要受罰的，很嚴重哦。”

死神跺了跺腳，忿忿道：“我當然知道！我又不是你！”說罷推門出去，剛好遇上新來的死神，正是他之前帶回來的那個高中生。

兩個人自從上次在冥界分開就沒有再見過面，那高中生在老板處登記後就投入了緊張的學習培訓當中，新發的教科書堆滿了她半個宿舍，光是冥界史和人類史就快把她的床壓塌了，高中生就奇怪了，死都死了，怎麽還要學習呢？？？？高中班主任還說什麽，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真特麽想讓他來試試。高中生心想，如果她還有幸可以給全國各地的學弟學妹一個忠告的話，一定要告訴他們，無論壓力有多大，千萬要頂住，自殺是最愚蠢的行為。現在的她終于知道，什麽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死神乍一見到高中生還有些親切，但也不敢表現得太熱情，他臉上那個血道子不久前才剛痊愈。

然而高中生卻表現得十分欣喜，很熱情地和他打招呼。

死神道：“你不讨厭我了呀？”

高中生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道：“我那時候不太懂嘛……還以為你是騙我的，不好意思啦，以後你還是我的前輩呢！”

兩人寒暄片刻，死神就告別她離開了冥界，他在這裏耽誤太久，必須馬上回去找莫林。但是也不能讓老板認為他為了對象消極怠工，順便看了一眼死亡名單，找找附近有沒有顧客，一并解決了。

這一看非同小可，只見更新過的名單第一頁上，赫然寫着“莫林”兩個字。死因竟然又是車禍！死神暗道一聲不好，名字被記載得越靠前，就說明離死亡時間越近，幸好老板強行将他的名單召回刷新，否則莫林死得透透的他都還不知道呢！

死神不敢再耽擱，立刻向莫林的位置飛去。

****

莫林早晨七點鐘醒來。

在沙發上不蓋被子，姿勢妖嬈地睡了一夜，早上不僅頭疼，還落枕。莫林洗漱完，習慣性地要去廚房弄早飯，突然想到死神已經不在了，便腳下轉了個彎，改去卧室。片刻後，莫林穿戴整齊，拿着錢包和鑰匙出門。

醫院離他家不遠，坐兩站地鐵，出了地鐵口就可以看到相隔兩條馬路的醫院門診樓，莫林沒有預約，但他估摸着到醫院的時候挂號的人應該不會太多。

莫林的父母在他初三的時候，因為旅游遇到山體滑坡雙雙去世，自此莫林就開始漸漸出現一些精神問題，一年後，莫林被确診是抑郁症。用藥将近兩年，直到前幾個月他才開始逐漸停藥，遇到死神之後，莫林覺得自己似乎即将有新的精神支柱。

這個醫院莫林真是太熟悉了。他看着對面磚紅色的門診大樓，心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死神，他才出院沒多久呢，又連着光顧兩次。

莫林眯着眼睛，好像在馬路那頭瞟見一個熟悉的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寬大衣服，一頭長發，挽起袖子的胳膊被早晨的陽光照的有點發白。

那不是他的護理員嗎！

眼看着對面的人漸漸遠去，紅燈的數字卻還在不緊不慢地跳動，如果不是因為路上車輛太多，他幾乎都要闖紅燈了，幸好車禍後的心理陰影遏制了他這種放浪形骸的思想。

最後倒數的十秒鐘簡直比他住院的那兩個月還要長！

莫林在紅燈跳綠的一瞬間就竄了出去。

然而就在莫林跑到馬路中央的時候，斜拉裏突然竄出一輛左搖右拐的車來，那車一路剮蹭了路邊等紅燈的好幾輛車，喇叭還響個不聽，擠出車群後直沖莫林而來。

莫林腿沒輪子快，眼看着要跑不脫，突然一個黑色的影子從車後方像顆導彈一樣也沖着莫林來了。

有那麽一瞬間，莫林以為自己得罪了什麽恐怖組織，對方派了一車一炮來了結自己的性命。他只是個平民小百姓，何以受此“殊榮”，犯得着這麽大火力麽。

然而也只是那一瞬，那顆“導彈”就近了身，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将他撞到人行道上，別人還只當是莫林骨骼清奇，自己竄了出去。

騰空的時間還不足一秒，莫林和導彈保持相對靜止，一張煞白的臉放大幾倍在他眼前，莫林想，自己還沒這麽近看過他的呢。

“是你？”

巨大的碰撞聲和呼嘯的風聲掩蓋了莫林的聲音，連他自己幾乎都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