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就給你這麽多

下午雪停了，牛車晃晃悠悠的回到靈泉村，在村口王翠就拉着王雀兒下了牛車，客套兩句走了。

牛車駛到陶家門口，聽見動靜的陶二牛猛的從床上坐起來，扯着嗓子就沖外邊兒嚷嚷。

“你們怎麽去這麽久才回來，是想餓死我啊！”

慢騰騰下車的陶劉氏愣了一下，連忙邁着碎步往屋裏走，陶鯉跟着進去，就看見陶二牛撒潑的用肉呼呼的小拳頭往她身上捶，下手還不輕，“咚咚”的悶響。

“餓死我了，餓死我了！我要吃東西，快給我拿！還有熱水，我要喝水尿尿！”

“呀！忘了二牛傷了腿下不了床了！”

李娟猛的一拍額頭，連忙丢下衣裳去抱兒子上茅房。

早上陶家人出門的時候陶二牛還在賴床沒起呢，等他被尿憋醒，全家人都走的沒影了，真是叫天天不應，把他憋的臉都紅了。

五歲的男娃已經以尿床為恥了，說出去了丢面兒，要不是為了面子，陶二牛早尿在床上了。

憋尿就算了，還沒水沒吃的煎熬了一早上，他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罪？

等解決了尿尿的問題，陶二牛這才委屈又惱怒的大哭大鬧起來，把李娟的頭發扯的亂七八糟，鬧騰的等陶劉氏想起打包回來的羊肉，才把他給哄消停了。

當然，為了安撫暴躁的陶二牛，帶回來的小肥羊陶劉氏是一口都沒吃到，全進了陶二牛的肚子。

相對的，中午留給陶二牛填肚子的包子，也被陶劉氏沾着鍋子湯底給吃了個一幹二淨。

等他們吃完，陶鯉自覺的上前收拾碗筷拿去洗，進了廚房，她就豎起了耳朵，仔細聽着外邊兒的動靜。

果然沒一會兒，陶秀娘坐不住了。

“奶，你看今天香液也賣了錢了，我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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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秀娘腆着臉給陶劉氏端了杯熱水過去，視線忍不住落到陶劉氏懷裏的銀袋子上。

一百多兩銀子沉甸甸的壓着，可陶劉氏卻一點把錢放下的意思，跟懷崽似得享受着銀子的厚重。

舒服的喝一口熱水暖暖身子，陶劉氏睨自己這孫女一眼，輕飄飄的道：“什麽叫香液賣了錢，今個兒咱們賣的可是下金蛋的母雞！”

怨念重新挂回臉上，陶劉氏盤腿坐在炕上，拉着陶秀娘，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神情來，看的陶秀娘心裏一個咯噔。

“秀娘啊，不是奶不想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要咱們今天賣的是香液，那這一百兩全給你拿去也沒關系，反正咱家還會有下一個一百兩等着賺。”

“可今天你也跟着去看到了，香液的賺錢路子斷了啊！咱們就只有這一百兩了，全家這麽多口子人等着用錢呢，你不能自私的只顧着你一人吧？”

陶秀娘早就清楚奶不會把這錢全給她，所以聽到這裏，定了定神，隐忍道：“奶我知道家裏的難處，所以這一百兩我肯定是不會全要的，但李大哥那邊催的緊，您看現在能給我拿多少？”

陶劉氏眼珠子一轉，沒有直接說給她多少嫁妝錢，反而指着家裏的每個人開始訴起苦來。

“秀娘啊，你是要嫁出去跟着秀才家過好日子了，可你自己瞅瞅，家裏多苦啊？”

“你爺和我這麽大歲數了，棺材本都沒有，家裏好不容易得了點餘錢，買棺材的那份得給我們備下吧？不然以後等我和你爺兩腿一蹬死了，連口棺材都沒有，慘哦。”

嘴巴子吧嗒個不停，陶劉氏拍着大腿，指着窩在火爐邊的陶鐵柱，“還有你爹，膝下只有二牛一個兒子，這怎麽能行，你娘歲數也大了，等我再湊點兒，還得琢磨一下是不是給你爹娶個年輕的進來，再生兩個大胖小子才好，男丁興旺，以後村裏才沒人敢欺負咱們家是不？”

本來不想搭理的李娟聽的心裏一顫，望向陶鐵柱立馬紅了眼眶，看的陶鐵柱渾身不自在。

“咳，娘你就別操心了，我和娟兒還年輕着呢，等翻過年，我們就再争取多給你生兩個大胖小子！”

“呵，別又生兩丫頭我就謝天謝地了。”

陶劉氏嫌棄的白了李娟一眼，又繼續道：“你看你就快出嫁了，二妹是不是也就快了？現在為了嫁你把咱們家家底掏空了，輪到二妹的時候怎麽辦？你做大姐的，也該為妹妹考慮一下啊。”

“可是奶，三妹不是說過她去賺錢給二妹攢嫁妝的嗎？”陶秀娘急了，再讓奶說下去，她的嫁妝又該沒影了！

“她說賺錢就賺錢啊，這錢要這麽好賺，世道上就沒窮人了！”

吼了一句，陶劉氏又軟了聲音，拍着陶秀娘的手安撫道：“你也別着急，你的嫁妝我肯定是會給你再添點兒的，但等你嫁人了，二牛的事兒……”

“奶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給二牛鋪路！”陶秀娘拍着胸口保證，卻還是不能讓陶劉氏放心。

微微一笑，陶劉氏意有所指的道：“你做姐姐的，當然得給弟弟鋪路了，他可是你唯一的弟弟，以後你就靠他給你撐腰哩。”

“不過你看啊，李秀才好歹是個秀才，能不能讓他教二牛識字？咱們也不求二牛以後考取功名這麽厲害，但識字了以後找活兒都容易，都比別人拿錢多啊。”

“讓李大哥教二牛識字……”

陶秀娘為難的皺起眉來，自己的弟弟什麽德性她怎麽會不清楚，她是打心底裏不想讓未來的夫君和二牛接觸，免得讨厭二牛，還連累厭惡起她來。

“怎麽，這麽點小事你都不答應，我還怎麽敢相信你以後會幫襯你弟弟的？”

陶劉氏臉色一沉，陶秀娘連忙軟聲道：“奶，我不是不答應，可李大哥明年就要進京趕考了，實在是騰不出空來，而且他學的東西深奧，也不适合二牛，要不等我求求李大哥，讓他幫忙聯系個學堂，給二牛進去念書？”

“好吧，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了，也省得你嫌棄我麻煩你們了。”陶劉氏冷冷的哼了一聲，從懷裏掏出四十兩銀子拍給陶秀娘。

“給二牛進學堂也得交不少錢，我多的話也不說了，最後給你添四十兩銀子，加上原先的，你的嫁妝差不多也有個六七十兩，在咱們十裏八鄉的都算一等一的厚了！”

“這錢，我是最後一次給你，以後可別嚷嚷着不夠了，要是李秀才他們家再臭不要臉的擡價，那我寧願你一輩子嫁不出去，也不讓你進他家的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