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慶祝! (16)
棋之女,年十六!”
獨孤夜原本心不在焉的轉着拇指上的扳指,聽到“林如音”三個字時手指一頓,緩緩擡起頭看向殿門口的秀女們。
林如音的父母皆是北方人,所以她的身形也較其他秀女稍高一些。雖然個子高,卻依舊不失纖濃有度!特別是那被淺紫色腰封束着的纖腰,肉眼看着便知不盈一握!腰細便顯得上身飽滿起來!加之其面容棱角比較分明,柳眉大眼、瓊鼻櫻唇……如同壁畫上的飛天一般的美人兒啊!
司皇後與廖賢妃之前就欣賞過林如音的美貌,再次看到還是會感嘆這世間竟真有壁畫仙女般的女子存在!
司淑妃也看到了林如音,頓時如臨大敵!這等絕色美女如果進了宮還了得!
獨孤夜的視線在林如音的身上停駐得并不久,然後拿起桌上的一朵枚紅宮花扔到案前等候的內侍手中的托盤裏,“賞,懷順知府之女畢娴秀。”
畢娴秀?是誰?衆人呆。
大家都被林如音攝去了全部注意力,倒忽略了殿門口那名內侍唱報的其他秀女的名字。
托着宮花的內侍垂首快步走向秀女隊列,在林如音右手邊兒的少女面前停下。
“秀女畢娴秀,得皇上賞花一枚!”內侍高唱道。
名叫畢娴秀的秀女臉上閃過驚喜,但舉止仍是很得宜的福身行禮,“民女謝皇上賞賜!”
起身後,畢娴秀顫抖着雙手接過宮花,小心翼翼的捧着。
獨孤夜又看了一眼抿緊雙唇、垂眸看着地的林如音,擺擺手示意這隊秀女退下!
雖然獨孤夜作得不動聲色,但在座的後宮女人們還是把他細微的動作、眼神看在眼裏!
皇帝對那個林如音……有意?可又為何沒賞花給她?
“皇上,哀家覺得林大學士的女兒無論模樣、還是身上的氣質,都是極好的。聽說林如音也是個才女,五歲便會對梅吟詩、九歲即能與林大學士的門生們論文章。皇上為何不将此女留下呢?”徐太後挑眉試探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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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夜沉默了一會兒,視線看向身側的司洛芸。
司洛芸的視線卻沒有看獨孤夜,而是望着退下的那一隊秀女。
林如音個子高,一眼就能看到她,此時的她挺直脊背、微昂下颌的走在隊伍之中,在她身後就是捧着宮花的畢娴秀。
有那麽一剎那,司洛芸也以為那朵宮花是賞給林如音的。
“女子雖不至于無才便為德,但小小年紀就與男子激辯文章,想來是個争強好勝的女子。”獨孤夜收回視線淡聲地道,“後宮女子當以平和、恭順為優,長得再美如天仙,卻不能遵守妃妾本分者……朕也是不喜的!朕看着那個畢娴秀就是個溫順的,長得也不錯。”
畢娴秀長得是不錯,可跟林如音相比可是差太遠了!
之後的兩隊秀女中,獨孤夜又留下了四名秀女。
出身最高者是戶部右侍郎之女譚雪君,其他三名秀女的父親則皆是外任五六品的官員,無四品者。
終選結束,秀女們就要離開皇宮,回到自己家或是驿館等候聽封入宮。
**
終選之後的三四天,皇帝沒到鳳宮來,皇後也不急着與皇帝商議該賜那五名秀女什麽樣的位分、安排住在哪個宮苑妥當等事。
一日傍晚,獨孤夜批閱奏折疲累,從禦書房出來後到錦園散步。可不知不覺信步就走到了離錦園不遠的熙文宮。
熙文宮離皇帝居住的泰德殿比較近,所以并沒有安排妃妾在此居住。
熙文宮緊閉着宮門,宮門外是一片梅林,時下結滿了青青的梅果。
站在梅樹下,獨孤夜想到了上一世後宮那個如同一團烈火般存在過的女子!
林如音,林貴妃!他竟連她都不記得了,真是自己也沒想到的事!
林如音的美貌完全可以令一個帝王迷戀許久,加上她那鮮明的、火焰一樣張揚的個性,男人想不着迷也很難!
憑美貌入宮,憑才華與個性吸引帝王的聖寵不衰……可就是這樣高傲的、在逆境中都不肯服輸的女子,卻選擇在司皇後病逝兩年後的祭日那天離開人世!
後妃不得自戕,所以林貴妃的死因是失足落水溺亡!
林貴妃溺亡那天,熙文宮寝殿的梳妝臺上,用小銅鏡壓着一張紙,上面寫着林貴妃作的最後一首詩: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
看到林貴妃的詩就應該知道是穿越女了吧?五歲作詩、九歲能與男子激辯文章,能作到如此有才的也只有張揚的穿越女了。
☆、133.林貴妃2
“皇後?皇後?!”徐太後的聲音沖進司洛芸的耳中。
“啊……母後。”司洛芸回過神歉然地望向臉色已經很是不悅、卻又在隐忍的徐太後,“請母後恕罪。”
徐太後壓制對司皇後走神的不悅,問道:“哀家說的話,皇後可都聽清了?”
“臣妾都聽清了。”司洛芸恭順地道,“只是林如音未能中選,是皇上的聖意,臣妾若再進言似乎不妥。”
“有何不妥?”徐太後冷哼地道,“哀家明明看着皇上就是對那個叫林如音的秀女動了念頭,卻不知為何将宮花賞給了她旁邊的秀女!”
今日叫司洛芸到福寧宮,徐太後的意思就是讓皇後主動向皇帝提出,将落選的秀女林如音納進宮裏為妃!
司洛芸微皺眉頭,擡眼看着徐太後不解地道:“臣妾以為母後并不喜秀女林如音呢。記得二選時母後還覺得此女過于高傲。”
“這秀女是選給皇上的,又不是進宮來服侍哀家!哀家的喜好并不重要!”徐太後被司皇後質疑,十分不高興!“皇後該不會是因為皇上對林如音上了心,才不願此女入宮吧?”
司洛芸趕緊起身道:“母後誤會了,臣妾絕無此意。既然母後如此挂念皇上,臣妾便試着跟皇上說一說。”
徐太後達到目的,也就不多留司皇後。因為與司皇後對話實在是費腦子,而且還上火!
徐太後是不喜歡林如音!這個林氏長得太美,入宮就會是獨寵後宮的人物!面相上又能看出是個心氣兒高的女子,想必也不會聽自己的擺布!但如果能令皇後失寵、進而後位不穩,讓她進宮又何妨?到時候只要司皇後被廢,徐太後自認有得是手段對付林氏,然後扶持自己的人登上後位!
司洛芸知道徐太後是不願意讓自己好過,才時常搬弄是非、往後宮塞女人!
獨孤夜經常與司洛芸聊起朝堂上的結派聯盟、世家之間的牽絆這些,雖然不涉及政事,卻也将其中厲害簡明的解釋給她聽了。
如果登基為帝的是已逝的殇太子,那麽徐太後會讓兒子扶持徐家、也會命徐家站在皇帝這邊!可現在登基的是獨孤夜,徐太後只單方面的為徐家謀利,為皇帝考慮的自然就少,或者說根本就不會去考慮!
後宮裏只有徐太後一個人幫着徐家還不夠,如果能有妃妾和皇子也站在徐家這邊才最好!其實有徐家女進宮當妃妾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們能生出皇子來!
獨孤夜很明白的跟司洛芸說過,只要是跟徐家、徐太後有關系的女人,即使長得再天姿國色,他也不會納進宮裏來!如果礙于某種原因納進宮了,也不會臨幸那名女子,更不會允許她生下孩子!
難道林如音是太後的人?司洛芸不禁做此想像。
“皇後娘娘,您真的打算聽太後的吩咐,向皇上提出将那名落選的、叫林如音的秀女納進宮裏來?”走在鳳辇下的遼沐兒在離開福寧宮較遠後,終于忍不住問出聲。
那天終選,遼沐兒和春曉也服侍在側,将皇帝看林如音的表情與眼神都盡收眼底!肯定有問題!林如音如果進宮,那皇後娘娘……
“既然太後吩咐了,自然是要提一下的。”司洛芸淡聲地道。
其實那天獨孤夜的表現,也在司洛芸的心底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一向對人事物都遲鈍的她竟也看出了皇帝的“心中一動”!到底是什麽原因呢?
“皇後娘娘,奴婢認為那位林秀女實在不宜招進宮裏來!”遼沐兒心直口快地道,“她長得是美,但看樣子脾氣也是不小!皇上将宮花賞給她身邊的畢秀女了,她們那一隊秀女退下時她那模樣……”
“沐兒,既然那天你也看得清楚。那你有沒有覺得皇上看林如音的眼神實在奇怪?”司洛芸看向辇下的女官,皺眉問道。
“奇怪?”遼沐兒也皺起眉想了想,“是很奇怪啊!”
臭男人看到漂亮女人不都一個德性!皇帝又是色*狼中的大色*狼!
司洛芸卻不知遼沐兒根本沒注意獨孤夜的表情,以為女官也看出了蹊跷。
“皇上是不是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見過那位林秀女呢?”司洛芸輕聲地自語,目光空洞地望向前方。
獨孤夜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相識的人般複雜,完全不像是男人初見驚為天人的美貌女子時的驚豔表情!那雙自己熟悉的星眸中閃過的是驚訝、煩亂、悵然、追憶……對!就是追憶!
獨孤夜那時的眸光仿佛穿過林如音,看到了她身後的某段時光!
莫名的,司洛芸對那個林如音産生了防備與敵意!這種敵意不是女人間吃醋、妒嫉演化産生的感覺,而是源于她的“本|能”!
林如音,不能進宮!
**
獨孤夜有一個幾乎算是雷打不動的習慣:只要徐太後召見司皇後,當晚他必會去鳳宮!
但今天卻是例外,皇帝派一名叫周棋的內侍去鳳宮傳口谕,召皇後娘娘到熙文宮外的梅林相見。
司洛芸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更衣乘辇前去。
鳳辇在梅林外停下,司洛芸下了鳳辇。
何寶權候在林外,見皇後娘娘下了鳳辇便迎上前去施禮道:“奴婢參見皇後娘娘。皇上命奴婢在此恭候娘娘鳳駕!”
“何公公免禮吧。”司洛芸擡起看了看眼前的梅林,并沒有看到皇帝的身影,“皇上還未到?”
“回皇後娘娘的話,皇上在熙文宮中等着娘娘呢。請皇後娘娘一人随奴婢穿過梅林,前往熙文宮。”何寶權恭敬地道。
司洛芸怔了怔,不明白皇帝的用意。但她還是命宮人們在林外候着,自己随何寶權進了梅林。
此時正是梅樹結果的季節,樹上若隐若現的挂着青青的小果子。
司洛芸很少主動去找獨孤夜,即使出鳳宮散心也只是去禦花園多一些。熙文宮外的梅林雖不是第一次來,但進皇宮的兩年間過來的次數不足一掌。
難得認真的欣賞這梅林之景,滿眼皆綠的景色令司洛芸有種心情格外清新的感覺!
世人在欣賞雪中梅花之美、盛贊梅花氣節孤傲之時,恐怕沒多少人會想到六月的梅果會如此可愛吧?
司洛芸提裙邁入熙文宮,就看到正殿的門大開,獨孤夜負手站在殿內。
司洛芸走上前,在殿門口向獨孤夜福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皇後請起。”獨孤夜站在原地道,“進來吧。”
司洛芸站起身,心中微微好奇的先打量了一下正殿。
因沒有人住在熙文宮,即使有宮人定期過來打掃,殿內也是空蕩蕩的沒什麽人氣兒。
進入殿內,司洛芸就看到殿內唯一的桌案上擺放着筆、墨、紙。紙鎮下還壓着一張寫着字的紙。
獨孤夜朝司洛芸伸出手,拉着她走到桌案前,擡手挪開紙鎮,“皇後看看這幾句詩詞。”
司洛芸垂眸看去,并低聲地吟念出來,“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這詩詞是皇上您所作?”司洛芸執起紙來望向獨孤夜。
“是朕的一位舊友所作。”獨孤夜望着司洛芸明媚的嬌顏淡聲地道,“她作下此詩詞後便過逝了。”
“啊……真是可惜。”司洛芸輕聲感嘆地,并放下那張紙。
如果以女人的角度來看這首詩詞,其中字句不免隐含着濃重的閨怨與癡念。雖句前都是“最好不”作頭,卻證明作者內心深處還是希望相見、相戀、相知、相伴、不相欠的!
皇帝的舊友所作?是個女人嗎?司洛芸突然想到有“才女”之名的林如音。
獨孤夜聽司洛芸嘆“可惜”,勾唇笑了笑。
将她放回桌案的紙拿起來,手指翻飛數下撕成碎片!
“皇上?”司洛芸微驚,不解地擡頭看着突然撕掉詩詞的獨孤夜!他在生氣嗎?
大手一揚,碎紙片便灑了滿地!
林貴妃的這首絕筆詩的确将她對獨孤夜的怨念表達得淋漓盡致!她期望自己沒進宮、沒愛慕上身為皇帝的獨孤夜,這樣她就不會不停的讓妒嫉啃噬着心!
“芸兒。”獨孤夜又像以前一樣喚起司洛芸的閨名,“熙文宮外的梅林景色可好看?”
呃……司洛芸還沒從皇帝突發的脾氣中回神,就聽他又轉移話題的說起梅林。
“很好看。”司洛芸想也沒想、直覺地答道。
獨孤夜擡起手撫上司洛芸因懷孕生産而圓潤起來的臉頰,沉聲地道:“那芸兒喜歡什麽樹或花?”
想到熙文宮外青青的梅子,司洛芸就口齒生津,“臣妾挺喜歡梨樹、桃樹、櫻桃樹的。”
“……”獨孤夜心想皇後的愛好如此實在啊,都是結果能吃的樹!花就自動忽略了!
“櫻桃樹好!”獨孤夜一掃臉上之前的沉凝之色,笑着朗聲道,“櫻桃花雖不如桃花、櫻花那般炫美,但結的櫻桃果卻是頂好!”
司洛芸也點頭跟着微笑。
獨孤夜笑過之後低頭看着司洛芸,心中五味雜陳。
女人的妒嫉有多可怕?上一世他在林貴妃身上看得真切!
“蜜梅,毒也。君之意?遂也!”司皇後在兒子被奪了太子位、貶去偏遠封地半年後,于手劄上寫下這樣簡短的幾個字。
他怎麽也想不到,林貴妃送給司皇後的蜜梅中竟有毒!
上一世的司皇後婉拒林貴妃送的蜜梅,稱自己不喜。林貴妃在皇帝面前哀傷的表示皇後定是厭惡她的……于是皇帝下谕,命皇後收下林貴妃親手腌制的蜜梅,并每日食之。
***
大家不必罵林貴妃,深宮中的女人就是如此。鳥兒這篇文基本上沒有什麽特別壞的人,大家都是在其位思其利。這也不是一篇正常的言情文,有點像什麽呢,說不好。
第二更晚十二點前。
☆、134.問題
曾經說着“只要皇上心中有臣妾一片方寸之地,臣妾便滿足了”的林貴妃,最終還是不能像自己所說的那樣灑脫。
已經處于後宮高位、得到皇帝的寵愛,後宮中沒有女人能陷害得了的、聰明的林貴妃!像其他所有陷入後宮争鬥不能自拔的女人一樣,漸漸從希望獨占皇帝的心到開始玩弄宮心計,逐一鏟除她認為礙眼的後宮女人!
直到她懷孕了,便将目光鎖定了司皇後與太子!
幾度夢回前塵,獨孤夜醒來之後都會心中絞痛!
如果不是司洛芸那本手劄保存下來,如果不是他想與太孫加深祖孫感情、讓太孫讀她的手劄,也許獨孤夜直到死也不知道司皇後與林貴妃之死的真相!
重生後,獨孤夜幾乎已經記不起後宮那些妃妾了,只有開啓他這一世重生契機的司洛芸吸引着他全部注意!
終選那日看到林如音,獨孤夜對林貴妃的記憶便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他以為林貴妃自戕是因為得不到皇後之位!他以為林貴妃自戕是因為她生下的小皇子不足一歲就夭折而難過才想不開!他以為林貴妃之所以選擇司皇後的祭日自戕,是想讓自己每到皇後祭日時想到她……
現在想想,林貴妃是真的“失足”落水溺亡也說不定!
用慢性毒藥害死皇後,自己也未能如願登上後位!還未出世便一心為之算計的的孩子不幸夭折!林貴妃還剩下什麽?皇宮她也不是皇帝唯一的女人……
林如音,初入宮時雖有幾分自傲,卻也是個良善的女子。最後走向那樣的人生盡頭,獨孤夜不能說自己沒有責任!既然她的遺言是不相見、不相戀、不相知、不相伴、不相欠,這一世他便成全她吧!
況,他也不會再把個禍害再引進宮裏傷害自己的皇後和子嗣!
從熙文宮出來,帝後二人攜手走在梅林中。獨孤夜身量高,偶爾會伸手摘幾顆已經微熟的青梅子遞給司洛芸。
司洛芸拿在手裏把玩,想着回宮就吩咐春曉帶宮女過來摘梅子,然後腌成蜜餞或釀成梅子酒!
待走到梅林外看到遼沐兒和春曉,司洛芸才想到徐太後交待過的事。
“皇上。”司洛芸道,“太後娘娘今天将臣妾叫去福寧宮,提到了秀女林如音。”
“哦?太後怎麽會提到林秀女?”獨孤夜嘲諷地道,“該不會是太後發現朕多看了林秀女兩眼,就準備破例讓其進宮服侍朕吧?”
司洛芸擡頭看了一眼皇帝,心想:果然還是皇上了解太後啊!
“回皇上,太後之意正是如此。”司洛芸答道。
獨孤夜哼了一聲,擺手道:“這件事皇後不必放在心上,朕自會應對太後!”
聽皇帝話裏的意思,這是不打算讓林如音進宮了?
皇帝要回禦書房看折子,皇後等人行禮相送。
就在皇帝轉身朝錦園方向走時,已經起身的司洛芸突然對着獨孤夜的背影喊了一聲,“皇上!”
獨孤夜停下步伐,轉身看向司洛芸。
司洛芸站在原地,雙手攏在寬袖之中,十指因緊張而絞在一起!
“皇後還有事要跟朕說?”獨孤夜挑眉問道。
司洛芸垂下眼簾吞咽了一口唾沫,才鼓起勇氣擡頭迎視獨孤夜詢問的目光。
“臣妾有一個問題想問皇上。”司洛芸道。
獨孤夜走回來,站在司洛芸的面前,溫和地道:“皇後只管問就是。”
“皇上……為何那日終選時多看了林秀女兩眼呢?”司洛芸輕輕別開臉,低聲地問道。
“……”獨孤夜看着司洛芸略顯不安的樣子,心中泛起疼惜。
自己是不是逾越了?竟想探問皇帝的心思!司洛芸心裏打鼓。
“朕早就聽聞林大學士的女兒才華過人,無意中也知道了她的閨名。所以終選那日內侍喊出林秀女的名字時,朕才略加關心地看了看。”獨孤夜淡然地解釋道。
“……”司洛芸福下身子輕聲道,“臣妾清楚了,多謝皇上告知。”
“不要多想。”獨孤夜扶起司洛芸放低聲音道,“朕晚上去鳳宮看望你與孩子。”
再次目送皇帝離開,司洛芸的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
有酸、有甜,還有絲微的苦澀。
就算遲鈍如她,都聽得出皇帝給出的答案是敷衍之詞!可帝王都願意解釋給你聽了,還奢求什麽呢?
**
皇帝主動去福寧宮向太後解釋,自己後宮妃妾必須以賢德、恭謙為好,像林如音那種将傲氣流于表面的女子并不是他所喜!沒在當場治林如音不敬的罪,都是給林大學士面子!
皇帝都說出這麽狠的話了,徐太後也不能再堅持。同時她也怕林如音如果真的得了聖寵,對将來入宮的徐家女也是不利!
折騰了兩個多月的選秀終于結束了!畢娴秀與譚雪君被封為才人,其他三女封為末等貴人。
給五名新入宮的妃妾分配宮殿時,廖賢妃建議将她們分到有主位妃嫔成住的宮殿。
司洛芸也認為這樣更好,便點頭同意了。
譚才人被分到了賢妃的景蘭宮,因為獨孤夜之前的三名妃妾已經在景蘭宮住下,所以新人也不能安排多了。
畢才人與孫貴人被分到司淑妃的芙儀宮偏殿;邢貴人、年貴人分到了甄嫔的繁花閣。
新妃妾入住的宮殿一分好,司洛芸就派內侍去各宮苑通知淑妃與甄嫔。
廖賢妃是主動提出這麽分配的,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甄嫔更不敢反對皇後娘娘的懿旨!
只司淑妃反應最大!傳訊的內侍還沒回來,司淑妃就殺到鳳宮來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抹眼淚。
“不管怎麽說,妾也是四大妃之一的淑妃,獨居一宮應是可以的!如今皇後娘娘與賢妃姐姐商量好了,就往妾的芙儀宮塞了兩個人,賢妃姐姐的景蘭宮也不過安排了一個才人而已!妾是已不能再協理宮務,但皇後娘娘與賢妃姐姐也沒必要這般的苛待妾啊!”司淑妃凄凄哀哀地哭訴道。
司皇後聽完司淑妃的抱怨,臉就是一沉,旁邊的賢妃則面色尴尬。
“賢妃宮中之前已經住進三名妃妾,此次新人入宮又安排了一個譚才人!相比你的芙儀宮還多兩名妃妾呢!你倒在這裏攀比起來!”司洛芸訓斥淑妃道,“新人入宮需有管束,她們的位份又都低,難道讓她們五個人住到一個宮裏去?”
司淑妃被皇後這麽訓斥,心中不服卻也不敢頂嘴。
“不過……”司洛芸看着司淑妃淡笑地道,“不過你也不必着急,如果畢才人與孫貴人得了寵幸後,皇上賞她們一座宮苑也不是不可能。淑妃不妨多替她們二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這樣她們就能早日移出芙儀宮去了。”
作夢!司淑妃在心中怒喊!她才不會在皇上面前替兩個新入宮的妖精美言!更不會讓她們有機會得寵!
一想到新人入宮就要分去皇帝的寵愛,司淑妃就怒得流不出淚了!滿心想着回宮與貼身宮女司祺商議怎麽對付新人!
打發了司淑妃,司洛芸就有些疲累了,剩下的瑣事還得煩勞廖賢妃處理。
**
下半年有很多民俗節日要過,身為皇家更是重視這樣的節日。将宮務重新攬回來的司洛芸前所未有的忙碌起來!
待好不容易閑下來之時,卻已經是入冬時分了!
許久未與兩個孩子長時間的相處了,司洛芸便叫乳母将福寶與虎兒抱到明間的榻上來玩。
孩子們也已經十個月了,一晃眼都是會爬會坐、學着喊爹娘的時候!
待兩個孩子被放到榻上,司洛芸發現一向活潑好動的福寶卻縮坐在榻角看着虎兒抓着虎枕、鈴铛等小玩藝玩耍,遲遲不肯上前與弟弟一起玩兒。
司洛芸皺起眉頭,朝福寶伸出手,“福寶,到母後這裏來。”
福寶看到司洛芸伸出的手,竟一轉身子把臉朝向牆壁!
這是怎麽回事?她也不過兩個多月沒與孩子頻繁接觸,怎麽就會生疏了呢?
況且福寶從出生開始就比虎兒親人、愛鬧,她這樣很是反常!
春曉在一旁看了也是詫異,上前抓起一個小布老虎遞到福寶面前逗道:“公主看,小老虎,嗷嗚!”
福寶一開始看到小布老虎還有點兒感興趣,試探的伸出手想抓,但春曉一聲“嗷嗚”把她吓了一跳!小胖女娃嘴一撇,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雙生子本就有心靈感應,加之福寶的哭聲一向很響,正玩得高興的虎兒也被吓得哭起來!
兩個孩子一起哭,聲音可謂是震天!
乳母們趕緊一個抱一個的哄起來!另外兩個乳母也不停的逗着哭嚎的孩子。
司洛芸寒着臉看乳母們哄孩子,待孩子們終于不哭了,她才吩咐乳母們将孩子放在榻上,暫由春曉照管!
“你們四個到外面來回本宮的話!”司洛芸站起身冷聲對乳母們命令道。
四個乳母不安地對視,然後垂首跟在皇後娘娘身後出了殿房。
到了孩子們住的偏殿,司洛芸坐下來看着立在眼前的四名乳母厲聲道:“公主為何會變成今天這樣?你們還不如實說來?”
***
穿越女并不一定都是叼炸天的,也不一定都是聖母瑪麗蘇的,都是平凡人。所以鳥兒不黑穿越女,但也不會過于高看。感謝支持。
☆、135.愛女之心
司洛芸忙了一陣宮務後,抽出時間陪女兒、兒子玩耍,卻發現女兒有些異樣!
福寶從出生就比弟弟虎兒要強壯,性子也活潑。可今日的表現卻也與人不親,還容易受驚的樣子!這令司洛芸心生疑惑!
作母親的女人,對孩子的事都有種奇怪的直覺,司洛芸覺得是乳母在這段期間教了孩子什麽。
按理說,福寶是公主,乳母只有小心侍候的份,哪裏敢胡亂教公主做什麽!但世間事都有個“保不齊”!
“公主之前并不是這麽膽小、不與人親近的,為何今天春曉只是逗她大聲了些,就吓哭了?”司洛芸冷着臉厲聲地質問乳母。
四個乳母齊跪在皇後娘娘的面前,磕着頭說不敢慢待了公主。
“春曉姑姑沒帶過孩子,突然表情那樣兇惡的吼了一聲,自是會吓壞了公主。”負責照顧福寶的喬乳母抹淚道,“奴婢等人照顧公主時都是精細得很,從不高聲高調地說話,就是怕吓到了公主。”
“是呀,皇後娘娘明鑒!”另一個照顧福寶的杜乳母附和地道。
雖不關虎兒兩個乳母的事,但她們也都跪着不敢亂說話。
司洛芸聽到乳母的解釋,嘴角揚起冷笑,“兩個月前福寶還不是這樣,為何本宮忙于宮務期間卻有此轉變?且不說春曉吓到了孩子,那虎兒在玩的時候,福寶卻縮坐在一旁不靠近又是怎麽回事?”
喬、杜兩名乳母喏喏了片刻後,又喬乳母道:“想是公主長大了,懂得讓着大皇子了。”
站在司洛芸旁邊的遼沐兒聽了喬乳母的話,忍不下去地搶白道:“才十個月大的孩子就懂得禮讓了?你們還真敢說!”
“遼女官沒帶過孩子,自是不知道……”杜乳母又搬出之前的說詞來。
“夠了!”司洛芸喝止兩個乳母的狡辯,冷臉道,“沐兒,你讓人去傳內侍省的總管來!”
遼沐兒福身應下,正欲出去派人傳內侍省總管時,杜乳母吓得撲身過來攔住遼沐兒。
“皇後娘娘開恩啊!奴婢……奴婢真的沒做什麽對公主不利的事!只是教着公主要讓着大皇子些!”
司洛芸示意遼沐兒暫緩叫人,視線掃過心虛垂下頭的喬乳母,再看向膽子明顯小很多的杜乳母。
“公主還小,現在便教她讓着弟弟,未免太早!”司洛芸沉着臉道。
杜乳母抽泣地道:“公主長得壯實,月份越大力氣也就越大!每每與大皇子在一起玩耍時,經常搶大皇子手中正拿着的玩藝兒,有時還會用力推大皇子!奴婢們怕公主傷到大皇子,才會……才會教公主……”
“混帳!難道宮裏還少了讓公主與皇子們玩的東西不成?”司洛芸一聽乳母們為了護着虎兒,就讓福寶受委屈,心擰着疼!
照顧虎兒的兩個乳母一個姓李、一個姓王,見此情景怕皇後娘娘會懷疑是她們在其中也作了不當的事,索性就主動将喬、杜二人對福寶公主所做的事如實說了!
四個乳母平日都是在一起照顧着公主與皇子,當福寶表現出欺負較弱的弟弟時,喬、杜乳母就表現得很是緊張!福寶伸手搶虎兒的玩具,喬乳母就奪回來還給虎兒,即使福寶聽不懂,她也勸個不停的說着“公主當讓着皇子”之類的話。
福寶脾氣本就大,一來二去的被乳母搶回東西給了弟弟,開始是啊啊的生氣大叫和嚎哭,後來竟上手打虎兒了!
照顧虎兒的李、王乳母當然不願意了!大皇子可是目前皇帝唯一的龍子!要是出了什麽事還了得?因是照顧大皇子的乳母,李氏與王氏在鳳宮中的地位自覺就比喬氏、杜氏要高一等!所以說起話來也有教訓喬、杜乳母的意思。
最近半個來月,福寶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雙生子在同一處時,虎兒玩得歡,福寶則坐在一旁看着,而且還有些怕人臉色!
整個事件就在虎兒的乳母告狀、福寶的乳母反駁揭底中呈現了真相!氣得司洛芸臉發白、眼發紅!
雖說世風重男輕女、虎兒又是獨孤夜目前唯一的皇子,宮裏人看重大皇子并沒有什麽不對!但卻不能因此而薄待了公主!明顯是乳母教育福寶的方法不對,還不知使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法子把福寶給養成了膽小、不願與人親近的樣子呢!
因心疼女兒,司洛芸氣得也是說不出話來,命人将四名乳母關在偏殿,又讓人去找皇帝過來!然後回了自己的寝殿,從榻上抱起福寶進了內殿坐在莊上哭!
春曉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被皇後的舉動吓了一跳,只得抱着也有點兒吓到的虎兒朝進來的遼沐兒使眼色詢問。
遼沐兒低聲地把乳母重視大皇子,把才十個月的公主給挾制得不敢和弟弟搶東西、不願與大人親近的事告訴了春曉!
“這群混帳東西!怎麽敢對公主……怎麽敢對公主做這樣的事?”春曉聽了也是憤怒與咋舌,但顧慮到在內殿的主子的心情,後面的話放低了音量。
“我得趕緊去內侍省叫于總管今日務必再安排兩個乳母進來照顧公主與皇子,那四個怕是不能再用了!”遼沐兒低聲對春曉道,“你勸着皇後娘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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