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把燈關了吧。”疲憊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果果看了一眼後視鏡——纖長的眼睫毛低垂,蓋住了眼底情緒, 池顏側頭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她“哦”了一聲, 把燈關了, 松開油門讓車子緩慢馳行。

池顏并不是想睡覺, 只是燈光太亮妨礙了她思考。

她把窗戶開了一條小縫, 讓淩冽的寒風吹拂着臉,又疼又麻, 她像是沒有知覺,良久,微不可聞地嘆了聲氣。

她把車窗關上。

反光的玻璃上依稀可以照出臉部輪廓,她頭上帽子被某人耍無賴拿走了, 露出梳理得一絲不茍的油頭。嘴唇上的口紅被那人魯莽地吃掉了, 沒了那層保護很快變幹。她伸舌頭舔了一下,好像還能嘗到淡淡的酒精味道。

“哔哔——”

後面的車主按了下喇叭, 池顏飄遠的思緒被拉回,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顏姐, 你說南兮她……該不會是喜歡女的吧?”靜谧的車裏, 果果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她會不會對你……”

果果話沒有說完整, 可是池顏懂她的意思。

這個問題很值得深思。

第一次,在家裏,彈鋼琴的時候, 南兮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了。池顏雖有懷疑,但不敢确定。

第二次,錄完歌, 喝奶茶的時候,南兮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也是令她印象很深。池顏至今沒想明白,南兮伸手是想幹什麽?

第三次,南兮無意識地拍到她的胸。大家都是女人,這本來沒有什麽,可是南兮卻神色慌張臉都紅了。

第四次,就在剛才,南兮親了她。

到底是喝多了酒神志不清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還是原本心裏面就想這樣,恐怕只有南兮自己心裏明白。

池顏輕輕閉上眼睛。

其實果果還想問她“你是不是也對南兮有什麽想法”,一直沒得到回應又不敢問。

後面車主又按喇叭在催了,果果加大馬力。

與此同時,後方十米遠的距離有一輛黑色私家車也在悄悄加速。戴着棒球棒的男人一手抓方向盤,一手掏出手機撥通某個電話。

戴安琪推開黏上來的嬌軀,在女人欲求不滿的眼神控訴下,摸摸她臉蛋說:“等我一下,接個電話。”

“那你快點兒啊。”女人嬌滴滴地說。

戴安琪披上睡袍打開房間門,按下接聽,不耐煩道:“找我什麽事?”

“戴小姐,又有新發現!”男人興奮地說。

戴安琪看了一眼身後緊閉的房門,壓低聲線:“什麽新發現?”

手機“叮咚”響了一聲,戴安琪點開男人剛發過來的圖片,情.欲未退的臉色倏地一沉。

……

南兮是被尿憋醒的,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爬起來,很快又重重摔回床裏。

“啊——”

“咔噠”一聲,周嬌推開門,看到她一只手抱頭龇牙咧嘴地躺在床上:“你終于醒了。”

房間總算有了點光線,南兮混沌的大腦慢慢恢複意識,想起昨晚的事,不顧頭痛猛地坐起來,扯了扯身上的睡衣:“是你幫我換的衣服?”

“除了我還能有誰啊。”

“我沒被人那什麽吧?”

“當然沒有啊!有的話我早就報警了!”

南兮也覺得不可能,她那一腳踹得夠狠,那男的要是還能硬.起來就出鬼了。而且那會兒她已經把門反鎖了誰也進不來。

沒事就好。

南兮用手耙了耙抓雞窩頭,頭痛欲裂,還有點兒惡心。

活了二十三年,這是她第一次喝醉,怎麽這麽難受?

周嬌抓着她胳膊把她拉起來:“一點了,你可真能睡,快起來洗漱吃東西吧。”

洗漱之前南兮特地洗了個澡,把一身的酒氣洗去,清清爽爽出來,精神還是提不起來。

周嬌已經點好了外賣等她,把一碗白粥放到她面前:“你先吃點清淡的吧。”

南兮沒動,恹恹地問她:“昨晚是你來救的我吧?看到那個流氓了嗎?”

周嬌愕然地看着她:“你自己不記得了?”

南兮擰眉思索片刻,苦惱道:“我就記得那男的被我踹了褲裆,他跑出去以後我就把門反鎖了,然後我給你打了個電話……後面的事就不太記得了。”

“你确定是給我打的電話?”

“難道不是?”

“是什麽啊,你分明是打給了顏姐!”

“誰……誰?”

“顏姐,池顏啊!”周嬌說:“我在車上等得都快睡着了,是果果姐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你出事了。”

南兮癡呆地張開嘴巴。

“我想進來人家不讓,還是靠顏姐刷臉我們才能進去。天啊,要是再晚到一些……”周嬌絮絮叨叨地說:“你不能喝幹嘛要和別人喝酒啊,還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酒吧裏不都是藝人嗎?怎麽會有人想要非禮你?你看清那人長什麽樣了嗎?”

“不記得了。”南兮恍恍惚惚道:“那人可能是酒吧的服務員,也可能是某個男藝人cos服務員……我不知道。等一下,你剛才說我打給了師姐?”

周嬌看她一臉茫然,說:“不信你自己查記錄啊。”

南兮忙跑進房間拿手機。

通話記錄裏有一個未接來電,十一點左右池顏打過來的,沒有看到她打出的記錄。

“看微信。”周嬌提醒她。

南兮點進微信,點開池顏頭像,果然看到一條語音通話記錄,通話時長五十多分鐘。

……她昨晚居然和池顏聊了五十多分鐘???

不可能吧,她喝醉了那麽話唠?

就算是話唠,為什麽她對自己說了什麽完全沒印象?

南兮看着那條通話記錄忘了思考。

周嬌自顧自地陳述:“顏姐剛表演完,接到你電話就趕過來了。你都不知道,她可着急了,臉色慘白……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舞臺裝太濃擦的粉有點兒多。聽說你出事了她擔心得要命,她連演出服裝都沒來得及換,多虧了她第一個找到你,還幫我把你送回來。”

是池顏送她回來的?可是南兮對此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不過聽了周嬌這番話,她隐約想起了什麽,說:“我好像記得你們讓我開門的時候,我看到了個穿西裝的男的站在外面。”

周嬌“噗嗤”笑出聲:“什麽男的,那個就是顏姐啊!她應該穿的是演出服。”

“那人是師姐???”南兮無比震驚。

“是啊!”周嬌好氣又好笑地說:“你真是醉得不清,門一打開就罵人,還想用手機砸顏姐,幸好沒有砸到。”

“……”南兮捂了捂臉:“除了這些,我沒幹別的蠢事吧?有沒有撒潑打滾,或者脫衣服罵街?”

“這些倒沒有,你喝醉了挺安分的。”

南兮拍拍胸口,喝了口白粥。

“但是,回到家的時候你不知道發什麽神經,醒來就親顏姐。”

南兮差點兒把粥噴出來,她艱難地咽下嘴裏的食物,瞪大眼睛:“

你說什麽?”

“你親了顏姐。”周嬌表情古怪地說:“親完還摸着顏姐的臉笑得好猥瑣,亂七八糟說胡話,顏姐當時臉都綠了。”

南兮:“…………………………”

周嬌說當時的目擊證人除了她,還有果果,不信的話可以去向果果求證。南兮哪有那個膽兒!

周嬌還說:“你要不要去跟顏姐道個歉說明一下?反正你喝醉了肯定是無心的,顏姐脾氣那麽好會原諒你的。”

南兮想說:不,并不是無心。

斷片兒的記憶慢慢回籠,她記得好像自己做了個夢,夢裏的內容就不贅述了,她睜開眼睛看到個帥哥,真的是發神經就親上去了,她以為是在夢裏,所以才敢為所欲為,哪裏想到“帥哥”居然成了池顏?

難怪親上去的時候覺得那麽真實,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完了,她居然趁着喝醉輕薄了池顏,以後哪還有臉面面對池顏?

池顏會不會已經把她拉黑了?

解釋是不可能的,道歉也是不可能的,那樣只會雙方更尴尬。但感謝總是要說的。

南兮心理掙紮了很久,最後還是戳開池顏的頭像把那幾個字發了出去:“謝謝師姐。還有,新年快樂。”

池顏:“不客氣。新年快樂。”

兩條消息之間間隔不到十秒鐘。

南兮慌張地關掉聊天窗口,不敢看也不敢回了。

啊,好想再來幾杯酒把自己灌醉得了。

雖然周嬌幫她請了半天假,但為了EP能早點兒做好,南兮身體不舒服也不敢偷懶。

進房間換衣服的時候,打開衣櫃看到了前幾天池顏借給她的那幾件衣服,南兮把衣服拆下來,疊好,拿出去交給周嬌:“你有時間的話幫我把這幾件衣服送去給師姐吧。”

“送去她家嗎?”

送去家裏太麻煩了,年底了池顏很忙,在不在家不好說。南兮說:“送去她工作室吧。”

“哦。”周嬌想了想說:“那這頂帽子也要還回去嗎?”

南兮疑惑地看着她手裏的東西:“哪來的帽子?”

“顏姐的,應該是跟演出服配套的吧。”周嬌用手指盯着帽子轉了一圈,突然笑道:“昨天晚上你親了顏姐,還搶了她帽子,非說要留做什麽定情信物哈哈哈哈……你還想把女仆裝脫下來跟顏姐交換,被顏姐按住了哈哈哈哈!”

“……”南兮真想找條地縫鑽進去,用手堵住她的嘴,憋紅着臉說:“別說了。”

周嬌嗚嗚啊啊說不了話,扒開她的手,收斂笑容問:“那這帽子要還嗎?”

還or不還?

在周嬌準備把帽子連同那幾件衣服打包起來的時候,南兮一把将帽子搶了過來。

周嬌表情玩味地看着她:“你不會是想……”

南兮忙打斷她道:“等我洗幹淨了再還。”

去到公司見到林歡,林歡見她臉色慘白,問:“聽嬌嬌說你昨晚喝醉了?”

南兮不鹹不淡“唔”了一聲。

“你現在是個歌手,以後注意在公共場合不能喝就不要多喝,免得喝醉了失态。”

難得第一次,南兮和林歡意見達成了一致。

南兮覺得她教訓得很對。但問題是,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昨晚喝了多少,稀裏糊塗就醉了。

她至今沒想明白,那杯酒聞起來沒有一點兒酒精味道,除了口感差點兒,就跟喝白開水差不多,怎麽就能喝醉呢?

她猛地想到了戴安琪。

喝醉之前,南兮一直在和戴安琪聊天,印象中是戴安琪和那個男服務員把她扶到二樓的,可是後來戴安琪去了哪裏?

熟悉的手機鈴聲打亂了她的思緒,南兮低頭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猶豫了一下按下接聽。

“南兮您好,我是戴小姐的秘書,請問您現在有空來一趟戴小姐辦公室嗎?”

“咚咚咚——”

這是南兮第一次來公司頂層。玻璃門裏衣着性感的女人聽到敲門聲看過來,沖她勾勾手指。

南兮推門進去:“戴小姐,您找我?”

戴安琪放下手中的咖啡,扭着水蛇腰朝她走來,笑盈盈地說:“昨天晚上我去找你發現你不在了,你提前走了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那呼之欲出的傲人胸脯像是兩盞大燈,都快怼到她臉上了,南兮不動聲色退後一步,說:“我太難受了,給我助理打了電話讓她來接我。不好意思,走得匆忙忘記跟您打招呼了。”

“是嗎?”戴安琪明明知道她沒有說實話,卻也沒有揭穿她,淡淡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你酒量那麽差,早知道不讓你喝酒了。零點過後我們玩得很嗨,可惜你已經走了。”

這張臉總是濃妝豔抹,像是戴了層厚厚的面具讓人看不真切。

南兮定定神說:“昨天晚上,那個男服務員差點兒非禮我。”

“什麽?!”戴安琪臉色突變,眼神快速掃了她一圈,上前一步,“你沒事吧?”

“我沒事。”南兮蒼白地笑了笑,“謝謝戴小姐關心。”

戴安琪好像什麽也不知道,看來是她想多了。

聽說她被人非禮,戴安琪氣憤地說一定要幫她把昨晚那個男的揪出來還她一個公道。南兮拒絕了。

按照南兮以前的脾氣,這種事是一定不會忍着的,但就像林歡說的那樣,她現在是個歌手了,雖然現在沒有什麽名氣,好歹是個公衆人物。包間裏沒有視頻,當時沒有第三個在場,沒有人可以幫她證明那男的對她意圖不軌,就算找到了那個人又能怎麽樣?

既然沒有吃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戴安琪讓她坐着稍安勿躁,當着她的面給酒吧老板打電話:“你讓人查一下監控,昨晚十點左右,有個男服務員和我一起把一個喝醉的美女擡上了二樓,這個人人品不行,你馬上把他開了。”

挂了電話,她鄭重地對南兮說:“昨晚是我組的局,害你差點兒出事,對不起。”

南兮無措地站起來:“別別別,您別這麽說。”

從戴安琪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剛好收到周嬌發來的消息:“我現在去把衣服還給顏姐,需要我幫忙帶什麽話嗎?”

帶什麽話?“師姐對不起我昨晚不是故意的”、“師姐我錯了,就當昨晚的事沒發生過好嗎?”。

南兮搖搖頭,回她:“不用了,謝謝。”

不知道是不是酒還沒完全醒透,南兮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心裏憋得慌,想找個人發洩一下。

她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找到了霍丹彤的頭像,發了句祝福:“新年快樂。”

沒想到霍丹彤很快就回了她:“新年快樂。”

想到今天放假,南兮試探地問:“今天不用陪你女朋友嗎?”

霍丹彤:“女朋友回家了。要過來拿東西?”

她不提南兮都忘了這茬了,嫌打字太慢,換成語音:“東西不着急。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火鍋吧。”

新年第一天,外面火鍋店人滿為患,南兮叫了外賣送到霍丹彤家裏。

在家裏吃挺好的,因為這樣就可以肆無忌憚聊一些私密的話題。

架上火鍋,拆開食材,等待底料燒開。

家裏暖氣開得足,南兮把外套脫了只穿一條打底內衣,經過客廳時,瞥見那張誇張的歐式大沙發,只覺得臉頰滾燙。

“想什麽呢。”霍丹彤舉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沒好氣道:“都是因為你,現在我女朋友來我家都不敢坐那張沙發,我準備把它換了。”

南兮紅着臉別開頭,讪讪地說:“想換什麽樣的?我送你。”

霍丹彤戲谑道:“當歌手有錢了?”

“一套沙發又不貴。”

“我這套十二萬。”

“……今天天氣不錯哈。”

十二萬的沙發,可能要等到她出了EP才能送得起。霍丹彤也是逗她玩,話題就此揭過。

冬天吃火鍋最暖身,不過南兮一點兒也不餓,她裝了滿腹心事,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心不在焉吃着,眼睛時不時往客廳瞟。

只要看到那個沙發,她就不由自主想到那個罪惡的夢境,幹脆換了個位置背對客廳。

霍丹彤看她挪來挪去:“我們家椅子紮你了?”

“……”南兮不好意思再動了。

兩個人默默吃了一會兒火鍋,南兮鼓起勇氣說:“你有沒有做過春.夢?”

霍丹彤慢吞吞吃着鵝腸,神色詭異地看着她:“有啊,沒跟我女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夢到過和她。你問這些做什麽?你也做過?”

“咳——”南兮捂着嘴猛地咳嗽。

霍丹彤看她咳得臉都紅了,失笑道:“真做過?說說看,你夢到誰了?”

怎麽敢告訴她實話!南兮喝了口清嗓潤潤嗓,含糊道:“樣子很模糊,不知道是誰。”

霍丹彤原本想問她都夢到什麽了,看她耳朵還紅着只好忍住了,改口道:“看來你是單身太久思春了。找個對象去呗,你們公司應該有不少帥哥吧?”

南兮根本不是想跟她讨論談戀愛的問題,涮了片牛肚掩飾尴尬,悶悶地說:“我沒想談戀愛。”

“那你還做春.夢,不是空虛是什麽?”

“我才不空虛。”南兮垂着眼小聲說,不知道是在反駁她,還是在告誡自己。

霍丹彤當她是在害羞沒有再問。

可是南兮自己又憋不住,小心翼翼問她:“你做的春.夢,對象都是和女人嗎?”

霍丹彤翻了個白眼:“廢話,我又不喜歡男人。”

“那……”

“?”霍丹彤等了半天她也“那”不出個所以然來,放下筷子審視她:“你今天說話吞吞吐吐好奇怪,到底想問什麽?”

“沒什麽,我就是純好奇。”南兮幹笑兩聲,低頭默不作聲地吃東西。

她很想知道,像她這種夢到和女人做.愛的算個什麽情況,可是臉皮太薄實在問不出口。

霍丹彤是個拉拉,所以春夢對象全是女性。可問題是她又不喜歡女人,為什麽會夢到和池顏那樣?

前一個問題還沒理清,随即她又想到了另一個更可怕的問題——她喜歡女人嗎?

為了不打擾霍丹彤和她女朋友視頻,南兮吃完東西識趣地走人。

快過年了,天氣真冷,呼吸間都有哈氣。

穿的衣服沒口袋,出來不到十秒鐘手都凍僵了,這種時候要是有個人幫她暖暖手多好。

……單身狗別做夢了。

一陣北方把她吹清醒了,南兮跺跺腳,一路小跑去取車。

跑到一半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腳下打滑險些摔倒。

來電顯示上赫然是“池顏”兩個字,像跳動的音符,一閃一閃抓着她的心跳的頻率。

南兮凍僵的手指抓着冰涼的手機,忘了接下來應該做什麽動作。

昨晚她才對池顏做了那樣的事,她以為池顏再也不想見到她……可是現在,池顏電話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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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響了很久南兮才想起來要接,冰涼的手機碰到冰涼的耳朵,她全無知覺。

“師姐?”

“南兮。”池顏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沉悶,“你現在在哪裏?我要見你。”

是要,不是想。

南兮愣了愣,說:“我在彤彤家這邊。”

池顏沒有立即出聲,像是在回憶她說的彤彤是誰,五秒鐘後才說:“你現在回來,我就在你們公寓樓下。”

池顏在等她?!

南兮不明白心跳為什麽突然變快,她握緊了手機,一只手按在胸前:“我可能要十五分鐘。”

“慢點兒開。”池顏溫柔地囑咐。

“好……”

為什麽十五分鐘那麽漫長?

作為半個新手的南兮這一次開得很急,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急,遠遠看到公寓樓下停着的那輛熟悉的車時,她莫名緊張起來。

車子突然熄火。

池顏的車慢慢靠近,将要與她擦身而過時,降下車窗對她說:“把車放好,來我這裏。”

南兮怔怔地點了點頭。

池顏的車很暖很暖。

南兮上了車才反應過來,開回來那十五分鐘,她竟然忘了開空調。

除去昨晚模糊的記憶不算,她和池顏已經半個月沒見了吧?

也正是因為昨晚的記憶,讓她不敢直視池顏,身體僵硬地坐着,眼珠子不敢亂動。

池顏這次找她又是因為什麽?

會是因為昨晚的事嗎?

南兮頓時局促起來,她知道池顏一直在看她,擱在膝蓋上的兩只手緊緊纏在一起。

“冷嗎?”池顏輕聲問她。

南兮匆匆看了她一眼,搖頭:“不冷。”

“撒謊。”池顏嗤笑,目光下移,盯着她膝蓋上無措的兩只手,“手都凍紫了還嘴硬。”

南兮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想偷偷把手藏起來,池顏卻傾身過來,自然而然握住了她的。

“……”

南兮覺得她腦子一定是被凍壞了,看到池顏低下頭往她手上哈氣,她竟然忘了把手收回來,就這麽傻傻地看着那纖長的眼睫毛,還有那性感的淡色薄唇,失神地想:這兩片唇我昨晚才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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