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教訓

第二天體育課上,溫念念跟季馳倆人去食堂買芝士土豆泥。

“真的假的?你真是那個季氏地産老總的寶貝兒子啊,這麽厲害?”

季馳用勺子刮着土豆,喂進嘴裏,随口道:“這有什麽厲害。”

“聽我爸說,把我這個溫家大小姐賣了,都抵不過你季公子一根手指頭。”

“哈?你爸真是個實在人。”

溫念念打量着季馳,一身皺巴巴的藍白校服,亂糟糟的自然卷發型以及厚厚的黑框眼鏡片。

完全...看不出來是豪門世家的公子少爺。

不像江嶼,走哪兒臉上都挂着“莫挨老子”的高冷表情,老遠都能嗅到一股子清貴氣。

季馳就是那種丢人群中絕對找不出來的平凡男孩。

沒想到能有這麽牛逼轟轟的背景啊。

“我爸在生意上跪舔你爸,我卻在跟你吃土豆泥。”

溫念念笑着開玩笑說:“世事難料呀。”

季馳睨了她一眼,淡淡地說:“學習上,我也要跪舔你。”

“千萬別,我是個廢柴,全校誰不知道。”

季馳神秘一笑:“你不是,我知道。”

溫念念聳聳肩,跟他一起坐在階梯邊舔着勺子上的土豆泥,看着操場上一幫男孩們揮汗如雨的身影。

“對了,你爸叫什麽?”季馳轉頭問她。

“溫庭軒,怎麽了。”

“沒怎麽。”

季馳随口說道:“我跟我老爸說一聲,不過管用不管用,就不知道了。”

“這麽給力?”溫念念有點懷疑:“生意的事,你爸能聽你的話嗎?”

季馳溫煦地笑了笑:“你爸還真說對了,我一句話...應該能頂一個談判團。”

……

事實證明,季馳沒有吹牛。

不過兩周,溫氏集團順利拿下了季家地産的合約。

那段時間,溫庭軒嘴裏三句話就離不開這位季小公子。

因為工作的順利,他對溫念念也越發地看重,這讓溫可兒越發感覺到……

自己過去所有的努力,好像都有些前功盡棄的意思了。

很不甘心,但又無可奈何。

下午放學,溫念念獨自留在研讨室看書,她新買的原版專著郵到了,迫不及待來到研究室啃了起來。

很快,丁寧也走了過來。

這小姑娘留着齊劉海,皮膚白皙如雪,模樣乖巧,動作也輕輕的,完全沒有存在感。

她坐下來,摸出草稿紙,一個人默默地演算着數學題,也沒有打擾溫念念。

半個小時後,溫念念看完了一章內容,擡起頭來,望向丁寧的草稿紙。

她似乎被那道數學題給難住了,做了這麽久都還沒有做出來。

紙上演算了不少假設,不過,思路不正确。

丁寧敏感地注意到溫念念在看她。

她擡起頭,烏黑的大眼睛和她對視了一眼。

兩人同時眨眨眼睛。

半晌,丁寧将題幹推到了溫念念面前,意思很明顯——

求助。

這道題,對于目前初中水平的學生來說,的确有難度。不過溫念念掃了一眼題幹之後,心裏便已經有了答案。

她拿過了草稿紙,只在本子上寫了幾個公式,輕而易舉便将這道題用最簡單的方式做了出來。

她看了看複雜的演算步驟,又望了望溫念念提出的簡單公式,眼神變得有些複雜了。

過去研讨會上,老王布置的那些複雜題目,溫念念總說不會做,其實根本就是裝的!

丁寧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似的,臉頰微微發紅。

溫念念将草稿紙遞給她,神秘地笑了笑,手豎到了唇間,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不要告訴別人哦。”

丁寧立刻get了溫念念的意思,連連點頭,表示會保守秘密。

溫念念倒不怕她到處亂說,自從她加入了這個研讨會以來,溫念念就從來沒聽她開口說過話。

她患有很嚴重的交流障礙,不怎麽喜歡和別人交往,平時都沒有朋友。

因此,對于溫念念而言,她是值得信賴的。

丁寧看了溫念念的思路之後,重新開始演算,果不其然,很快便做出了那道題目。

她臉上緊繃的神情,懈怠了下來,如釋重負。

溫念念見天色漸晚,收了書,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咯。”

丁寧悶悶的,沒有多說什麽,卻在溫念念轉身走出研讨室大門的時候,她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袖,輕輕地搖了搖。

溫念念一下子被她的這個動作給萌化了。

好可愛啊。

“還有什麽事嗎?”她停下腳步,問她。

丁寧踟蹰了很久,想說什麽,但終究沒有說出口,摸出手機緩慢地打了幾個字。

溫念念知道她有交流障礙症,所以耐心地等着她将手機遞過來,上面寫了一行字——

“我看到你和季馳經常放學去後街吃東西,我...想請你吃東西,可以嗎?”

溫念念微微有些吃驚,丁寧居然會邀請她一塊兒去吃東西。

很難得啊。

她臉上漾起了微笑,立刻回道:“當然可以啊!”

丁寧仿佛是松了一口氣似的,跟溫念念兩人一起走出了教學樓。

這一路上,周圍都有不少同學朝她們投來詫異的目光。

丁寧性格孤僻,這些年幾乎沒有一個朋友,我行我素,獨來獨往。沒想到,她居然會和溫念念走在一起。

兩個人看起來似乎關系還不錯的樣子。

難以置信。

先是一貫高冷的江嶼對她改變态度,接着孤僻的丁寧又和她成為了朋友......

她是什麽人見人愛的小仙女嗎?

在一衆同學的注目禮下,溫念念和丁寧走出了學校後門,後門新開了一間鹵味店,生意還不錯的樣子,兩個人走了進去。

剛好只剩下一張桌子了。

溫念念讓丁寧占住那個位置,自己去買了雞排帶過來。

雞排散發着熱氣騰騰的香氣,溫念念忍住路上沒有偷吃,帶過來跟丁寧一起享用。

卻沒想到,剛走到店門前,便看到幾個打扮出格的女孩圍着丁寧。

有個挑染了粉色頭發的女孩靠在桌邊,扯了扯丁寧的頭發,說道:“你還挺倔強的啊,把位置給我讓出來!”

丁寧低着頭,死死護住了溫念念的書包,不肯撒手。

“居然還反抗,是不是又皮癢了?”

“這包不像是你的吧,誰的啊,給我看看。”

聽幾個女孩說話,看樣子是認識丁寧的,欺負她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

丁寧就是個悶葫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更不會去和老師告狀,其實很容易成為這些大姐頭“校園暴力”的對象。

粉色頭發的女孩走過去,抓住了丁寧的頭發,想要把她從位置上揪起來。

丁寧拼命反抗,嘗試着掙開她。

粉頭發的女孩欺負人的姿勢很順手,揪着丁寧想要将她拖出去,絲毫不在乎周圍人投來的驚詫目光。

溫念念毫不猶豫走過來,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從丁寧身邊推出去。

丁寧臉頰脹得通紅,畏畏縮縮地躲在溫念念身後,緊緊咬着牙,一言不發。

粉頭發的大姐頭睨了溫念念一眼,嘴角咧開了笑意:“怎麽,小啞巴找到靠山了。”

溫念念一把握住了她刺着字母紋身的手腕:“你媽媽沒有教過你,動手動腳很不禮貌?”

大姐頭将手抽回來,冷冷道:“你誰啊。”

身邊有女孩過來,低聲對她說:“溫念念,溫家的那個...廢物。”

這些年,溫念念也是名聲在外了——

溫家不成器的廢柴大小姐,成績吊車尾,死纏爛打追男神……

整個德新高中沒人不知道她的騷操作。

粉頭發大姐頭知道面前這人就是溫念念,她的眼角立刻挑起了輕蔑的笑意——

“傻瓜配廢物,你倆還真是天生一對啊。”

周圍有女生應和道:“這可不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你說話太溫柔了,這應該叫臭味相投吧!哈哈哈。”

幾個女孩笑了起來,丁寧的臉越發脹紅,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溫念念碰到了她的手,然後輕輕地按了按。

大姐頭挑釁地擡起了下颌,說道:“廢物還逞英雄啊。”

“廢物?”她冷笑着,擡起頭望向粉頭發的大姐頭:“你知道什麽是廢物嗎?”

大姐頭被她黑漆漆的眸子刺了刺,心裏有些發毛,沒有說話。

溫念念繼續道:“像你這樣欺軟怕硬的家夥,活着浪費糧食,死了浪費土地,你不被人需要,所以只能通過欺負別人來尋找自我價值。這才是廢物。”

大姐頭被溫念念的話刺了一下,臉色有點不好看:“你……你亂講什麽!”

“不相信嗎,那不如問問你自己,如果你消失了,有人會為你傷心嗎?你的存在對這個世界有價值嗎?對身邊人有影響嗎?如果找不到答案,你又有什麽資格,叫別人廢物。”

她字字铿锵,宛若重擊般、捶打在這些女孩身上。

聞宴和幾個男孩碰巧就坐在店門外的一張小桌上,聽到溫念念這句話,他不禁擡起頭來,望向店內那個女孩。

她目光堅定,表情執着。

你被人需要過嗎,你消失了有人會傷心嗎,你的存在對這個世界有價值嗎?

一字一句,靈魂拷問。

他嘴角冷冽地揚了揚。

溫念念完全沒注意到聞宴也在場,她甩開了大姐頭的手,冷冷說道:“說我是廢物,不如自己先去照照鏡子?”

大姐頭被溫念念的話徹底激怒了,揚起手,想要給溫念念一點教訓——

“賤人!你胡說!”

溫念念敏捷地朝後仰了仰,躲過了她的巴掌。

她打人的動作極其熟練,想來平時沒少欺負同學。

溫念念順勢揪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按在了桌上,逼迫她張開了五指,然後抓起了桌上的叉子。

大姐頭畏懼地看着溫念念,忽然顯得又些驚慌:“你想幹什麽?”

她話音未落,溫念念手裏的叉子在她的五指之間的指縫裏飛速地游走着。

大姐頭瞪大眼睛,驚呆了。

溫念念動作快得驚人,幾乎肉眼都無法捕捉蹤影,啪啪啪啪,木質的桌面都已經出現了好多破裂的口子。

她的五指的縫隙不大,但是她的手卻完好無損,溫念念沒有一次失誤,每一次都穩穩地戳進指縫的桌面。

“所以...到底誰才是廢物?”

大姐頭被吓得驚聲尖叫起來,臉色蒼白無比:“我,我是廢物!你快住手!住手啊!”

“啪”的一聲,溫念念将叉子按進了桌面,松開了她的手。

大姐頭連連後退,腿肚子已經被吓軟了,如果不是周圍女生扶住她,她恐怕連站都站不穩了。

她驚悚地捂着自己的手:“我的手...我的手...還在嗎?”

“還在還在!”

這些平日裏總喜歡欺負別人的女孩,一下子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氣,目瞪口呆地看着溫測測,吓得不輕。

她怎麽會...這麽厲害。

甚至連丁寧都看呆了,溫念念着反應力和敏捷度,簡直沒誰了,堪比武林高手。

對于溫念念而言,其實這不算什麽。

她以前哈佛的室友就是個怪咖,經常拉着她一起做這些游戲,訓練身手的敏捷和反應力。

怪咖室友堅信,思維能力和人的四肢反應力分不開,頭腦和體能也是不可分割的。

大姐頭被女孩們扶着走出了鹵味店,她這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的驚吓,羞愧又惱怒,回過頭,指着溫念念大喊道:“你不要走,給我等着!我...我這就叫人來!我不會放過你的!”

溫念念知道她肯定要去叫幫手了。

就在這時,她的路被人擋住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傳來:“你不會放過誰,嗯?”

粉發的大姐頭猛然擡眼,迎上了聞宴冷冰冰的視線。

他漆黑的眸子裏宛若凝結了冰霜,毫無溫度,令人不寒而栗。

十三中的聞宴,心狠手辣,誰不認識他。

大姐頭吓得宛如鹌鹑一般,哆哆嗦嗦道:“你...你想怎麽樣?”

聞宴擡起頭,輕描淡寫地掃了溫念念一眼,冷冷道:“你動她一根手指頭,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有紅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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