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冬日微醺的暖陽照在她烏黑柔密的頭發上,毛茸茸的,仿佛飄出了香軟的味道。
阮蘇行勾了勾唇,聞到她的氣息便覺身心通暢,他轉眸看向陸庭遠,後者面色不變,卻是将手從畫貞身上拿開,他揖手作禮,“陛下。”
“不必理會朕,你們方才在說甚麽,大可繼續。”阮蘇行低頭抻了抻袖襕上微小的皺子,慢條斯理的,好像正坐于殿中品茗一般悠閑惬意。
陸庭遠冷冷失笑,随即略抿住了唇角。
他來到姜國的時候不短了,與阮蘇行認識數年,二人雖一直不曾親近如親朋摯友,但是他自認對這位姜國君主十分了解。阮蘇行甚麽時候會對不在意的人事有過一絲多餘的視線,他會尾随畫貞而來,要麽是他知悉了她是女扮男裝的假質子,他對她起了興趣,且是男女之意上的。要麽便是如他待畫扇那般,看不順眼的,變着法兒也要折磨旁人。
畫扇的死不是巧合,陸庭遠眸中掠過一線陰影,原來潛意識裏他自己已然信了那則消息。
一旦叫他真切地确定下來,畫扇的死與阮蘇行有關,那麽他絕不會就此了之。阮蘇行......
而眼下,阮蘇行待畫貞的态度,當真分外微妙。但願他不曾動她的心思,若果然有那想頭,他必不叫他如願!畫扇在天之靈也不想見到妹妹同害死自己的兇手糾纏在一處。
陸庭遠牽唇笑開,道:“回陛下話,陸某不過路經此處,恰巧遇見了司郎君,便是素日裏交好,也萬不會在宮中竊竊私語。”他退後一步,作出告退的模樣,“某還有事在身,這便先行一步。”
擡頭時對上對面人鹿一樣澄亮的眸子,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怎的這樣就要走呢?你方才說的還不曾說完,這麽的,我随你走罷——”
話一說完畫貞腳底抹油似的想要搭上陸庭遠一同離去,身後瘟神存在感太過強烈,她招架不住,出于某種自己也困惑的緣由,不願意同他單獨相處。
走得有些急,風有些輕,吹得一片半枯的葉子落在畫貞脖領間,她顧不得,佯裝沒注意到阮蘇行不悅的眼神。
陸庭遠心中一頓,加快步子上了遠處的拱橋,他曉得畫貞必不能追上自己,呵,她倒是有意,那一位準許麽?
他回身遠目,眸中不禁有些刺痛。畫貞實在和畫扇太過相像,他還記得在幼年時候,那一年他即将被父親遠送姜國為質,這對一個皇子來說是莫大的侮辱,亦是母妃心痛恥辱的根源。
他能如何,除了像個包袱被甩開又能怎樣,遠赴異鄉受人踐踏或許是宿命。便在臨行的前一日,多時杳杳無蹤的玄迦皇叔卻回來了,父親竟有些戰戰噤噤,他知道,父親的皇位,原先是玄迦皇叔的。只是皇叔為一個女人堕落如斯,連江山也拱手讓人,若是自己,必不如此。
昔日的事都是浮在幻影裏昏黃的舊影,在那片昏黃裏,卻有一抹鮮活的身影。玄迦皇叔不是自己一人回來的,他身後有一個小女孩,紮着小辮兒,穿一身绛紅的襦裙,探頭探腦在大人身後偷看自己。
他發現了她,她飛快縮回去,稍時卻又伸出頭來,朝他盈盈一笑。她笑得真好看,奶聲奶氣,在皇叔的指引下喚了他一聲“小哥哥”。
那抹笑靥是陸庭遠在後來獨自身處姜國為質的混沌日子裏唯一的曙光,他沒想到,她還會出現在生命裏,以梨國質子的身份,她若無其事,笑容恬淡,“陸郎君,初次相見,日後還望多多指教。”
......
陸庭遠有些失神地望着遠處紅梅下的畫貞,梅花香自苦寒裏,那麽她呢,阮蘇行對她是甚麽樣的心思。
卻說近處,梅花香氣馥郁,畫貞被面前沉着臉色的男人截了路,她摸了摸鼻子,“陛下不與貴妃娘娘耳鬓厮磨,卻追來了此處做甚麽,沒的叫人錯以為您是斷袖,壞了陛下的名聲豈不是靈都的罪過?”
阮蘇行看了看遠處白玉橋上這才離開的陸庭遠,嗤笑道:“那麽他呢,你二人往日便形影不離,怎不惦記着先洗清外界關于你們的流言蜚語。”
“那不幹我的事,”畫貞本就不是畫扇,話說起來理直氣壯,“摯友之間,何懼不相幹的外人嚼舌根子,陸郎君品性端正,喜好詩書,與我正是脾性契合,是以平日多有交流,清者自清。”
摯友?
阮蘇行面色凝滞,“他是摯友,能夠促膝而談,是為‘清’,朕卻是斷袖禍水,沾你一下便成罪過。”
見他是真動了氣,畫貞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可她這話原是不錯的,她那些話都是站在姐姐的角度上而言,姐姐與陸庭遠可不就是脾性相合可作神仙眷侶,要不怎麽她耳裏聽見的四處掃聽的都是昔日“她自己”與陸郎君如何如何好,并不是與阮蘇行呀。
阮蘇行負氣,冷哼一聲甩袖要走,畫貞嗳了一聲叫不住他,沒能管住自己的腿,竟是颠颠兒追了上去。
“你這是在生氣麽,你因為我說了那些話不高興?”他跨一步她小跑兩步,甚是吃力,氣喘籲籲道:“馬有失蹄貓有失爪,我就不能說錯話麽,我心裏不是那樣想的,我賠不是,您是陛下,胸懷納百川,不應當同我置氣,這是孩童的行徑——”
他停下腳,怪誕地垂眸看她。
她也呼呼停下來,面頰上因跑動浮起淡淡的紅暈,“這便是了,不要走,有甚麽話好好...好好說,我們和和氣氣的。”
阮蘇行輕咳一聲,假意撣了撣前襟,“你方才說你心裏不是那樣想的,那你再說,你心裏如何想朕?”
畫貞被将了一軍,登時有點兒手足無措,她怎樣想他...?還能怎麽想,起初是想拿了他姜國的虎符叫他玩完兒,可是現下,現下亦是這個想頭。只不過,如果有一天她真那麽做了,她不想被他知道是她做的。
他在她徘徊的神情裏看出一絲蹊跷,莫名悵惘,負手道:“你不必說了,朕不想聽。”
畫貞納悶,阮蘇行那般的神情只會叫她以為自己虧欠了他,可她并沒有,是他莫名其妙的,說她于他而言是與衆不同的存在。
他不是在騙她麽,為甚麽入戲那麽深?
男人心,海底針,終究是她不懂他。
脖子裏那片枯竭的樹葉還在,刺刺地提醒她它的存在,如鲠在喉。畫貞皺了皺眉,擡手要拂去,阮蘇行卻握住她纖細的手腕。
“朕來罷,你看不見。”
他矮身吹開那片葉子,溫熱的呼吸毫無屏障地覆上她敏感的脖頸,“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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