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抱緊

藍秀兒的反應不可謂不快, 在聽見豆豆第一聲哭聲的時候就連忙把人抱到胸前哄着。

她離開時特意帶了一瓶食堂的蜂蜜,此時也顧不上衛生不衛生,開瓶用手沾了一點将指尖塞到小孩兒嘴巴裏。

有了甜滋滋的蜂蜜哄的小崽子立刻止住了哭聲, 他肉乎乎的雙手握住藍秀兒的食指,嘴巴一下一下嘬, 被淚水浸濕的眼珠子幹淨又明亮, 就那麽無辜懵懂地望着大家。

沒了小孩子的哭聲和樓下的竹竿聲,房間裏一下變得很安靜, 落針可聞。

藍秀兒都快急哭了, 她當然注意到樓下的聲音停了, 她既愧疚又不安。

豆豆的哭聲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如果大家因此出事,她會內疚自責, 但她又無法責怪造成這一切的豆豆。

他本該不用經歷這一切。

沈清城撩起窗簾往下面瞅了眼,果不其然,一張張鮮紅的笑臉正一瞬不瞬望着他們房間的方向。

這些“人”有男有女, 有老有少,除了金達, 他還在其中看見了另外幾個眼熟的面孔——是幻境中早已死去的幾名玩家。

那些消失的玩家屍體, 原來都到了這裏。

就在沈清城和陸戚觀察時,樓下的“人”動了。

它們擡起細瘦的腳, 捧着火盆、舉着花圈和白幡、撒着紙錢,手舞足蹈地“嗒嗒嗒”朝着敞着門的小商店走來。

小商店的卷簾門關起來聲音太大,所以他們上樓時沒關門,只關了二樓住處的大門。

這道門現在依然關着, 他們暫且沒時間細想剛才那個稻草人怎麽出現的,因為房門支撐不了多久。

沈清城回頭看見藍秀兒臉上焦急惶恐的表情, 踹了地上的稻草人一腳,“沒事,不關豆豆的事。”

林穩和劉時安也看見了樓下的情況,林穩道:“不能等它們上來,否則我們可能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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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時安也說:“窗戶這條路走不通。”他不贊成從窗戶下去,下面街道上蹦跳着的穿白色喪服的“人”密密麻麻,看起來似乎沒有盡頭。

不能從窗戶下去那就只能走正門,只能和樓下堵着的“人”正面拼。

藍秀兒趕緊交代,“我兌換的不是攻擊類道具。”

兌換了攻擊類道具的只有沈清城、陸戚和林穩,沈清城的銀針可以忽略不計。

劉時安兌換的是正常防禦道具,藍秀兒的比較特殊。

她用自己和豆豆的生存點一起兌換的道具可以隐藏氣息不被鬼怪發現,時間不長,5分鐘,冷卻時間24小時。

陸戚很快做出安排,“我和沈美人先走引開它們,林穩其次,劉時安你和藍秀兒最後走。政府大樓彙合,建築應該不算難找。”

他說完就拉住沈清城的手腕快步走向門口,出門前,“你們可以拒絕。”

他只是作出了他認為最合理的安排,游戲裏情況特殊,他不必為每個人的性命負責。

沈清城和陸戚一頭紮進了外面的白色“人”海裏。

房間裏劉時安對不安的藍秀兒笑道:“別多想,我自己是個病秧子,指不定誰拖累誰。”話落便“咳咳”咳嗽兩聲。

林穩見樓下的“人群”果然跟着陸戚和沈美人消失了大半,喚出一把西瓜刀似的道具握着,對兩人道:“我也走了,政府大樓彙合。”

……

豐山小鎮的街道上,沈清城被陸戚拉着手腕狂奔。

急速奔跑帶起的風吹得沈清城半眯着眼睛,後面密集的“嗒嗒”聲仿佛貼在背後,這樣他還不忘微喘着大聲和身邊的人說話。

“陸戚!你為什麽要、連名帶姓的叫我,這樣顯得、多見外!”

陸戚沒說話,只是抽空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清城迅速從那雙看不出神情的眼睛裏get到陸戚的意思,“我是叫了你、陸戚,但我也叫過你、陸大哥,你沒有!”

“呼,好累啊,”沈清城瞥了眼身後,“夠遠、了吧?”

邊跑還要邊大聲說話,可把他累得夠嗆,要不是看在小崽子的份上,哼!

“差不多了。”陸戚道,然後在沈清城面前半蹲下身體。

不用陸戚說,沈清城一見這個姿勢便撲到了男人身上,等男人背着他站起來,他才奇怪地問:“幹嘛?”

陸戚:“……”

“抱緊。”陸戚道。

等沈清城抱緊他的脖子後男人直接提速,速度是之前拉着沈清城時的兩倍有餘,原本身後緊追不舍的“人”立即就被他甩開一大截。

這還不止,在路過一個支着棚子賣涼糕的商鋪時,男人腳下蹬着桌子借力,雙手攀住棚子,很快便從敞開的窗戶翻進了二樓。

背上被背的穩穩當當的沈清城目瞪口呆。

陸戚卻沒有就此停下,他從房子另一邊的窗戶翻出去,輕悄悄地落在了隔壁街。

就這麽換了兩三次,直到再也聽不見竹竿聲兩人才在一個卧室停下來。

卧室裏貼着大紅的喜字,紅枕頭紅被褥,是一間新房。

沈清城坐在鋪着紅色床單的床邊,雙手規規矩矩放在大腿上,眼睛不閃不避直勾勾盯着男人看。

一番激烈運動後的陸戚呼吸不穩,額頭上冒了點汗珠,他側身對着沈清城,眉毛鼻梁嘴唇,線條完美,輪廓深邃。

汗珠聚成一滴汗從額角滑落,男人随手撈起衣衫下擺擦了擦。

沈清城目光飛快地瞟到一眼,“!”

下一秒好風光就被反應過來的男人放下衣服遮住了。

看見了,不虧。

他回憶起剛才陸戚背着他飛檐走壁的英姿,不禁感嘆道:“哥哥太帥了!”

男人動作一頓,回頭目光深沉地看着他,沉聲道:“你叫我什麽。”

沈清城立刻小學雞坐姿式乖巧,“哥。”

陸戚:“你叫我什麽。”

沈清城瞅他一眼,“你看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我像不像被你搶回來成親的壓寨相公?”就差直接說逼良為女昌了。

陸戚朝他走了兩步。

沈清城飛快改口,“陸大哥你真帥!”

陸戚深深看了他一眼,擡腳去洗手間清洗。

他們的行李遺落在了之前暫時落腳的房子裏,索性鎮上不缺衣服,這間新房裏也有。

等陸戚從洗手間出來時身上已經換上了房間原主人的衣服,沈清城正在窗前觀察樓下的情況,聽見聲音便回頭招呼陸戚過來一起看。

“陸戚、”

沈清城看着陸戚沉默了。

陸戚走近,見他不說話,“怎麽。”

原主人的衣服顯然與陸戚一貫的穿衣風格不符,陸戚向來喜歡寬松便于活動的服裝,但此時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襯衣。

将陸戚原本肌肉線條全部掩藏起來的白襯衣。

面前的人登時從叢林裏兇悍的狩獵者變成了舞會結束後脫下西裝的冷酷總裁,這反差有點大。

沈清城在心裏默念兩聲:陸戚真帥!然後一把将人扯到窗戶前,“你看。”

樓下空曠的街道已經被穿着喪服蹦蹦跳跳的“人”擠滿了,它們失去沈清城和陸戚的蹤影後又恢複了被中斷的游行儀式。

沈清城:“這東西看起來很多,對聲音又敏感,我們怎麽避開它們去找政府大樓?”

陸戚示意他看對面遠處的建築,“找到了。”

沈清城一看,還真是,對面幾條街外有棟四五層的建築明顯跟周圍的建築不一樣,很有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政府大樓。

他道:“那其他幾個人呢?他們可沒有你咻咻咻爬牆的本事。”

陸戚:“天黑了,等入夜再說。”

廚房有食材,但為了避免炒菜弄出聲音,他們晚上吃的是泡面。

加雞蛋、番茄、生菜在鍋裏煮的泡面,陸戚煮。

沈清城閑着無聊就在房間裏到處翻東西,沒想到還真給他找到了有用的。

他找了朱砂。

朱砂,畫符必備!

沈清城現在一點都不嫌棄畫符麻煩手酸了,捧着朱砂如獲至寶地進了廚房,陸戚煮面,他便用朱砂白酒調制符水。

面煮好,他的符水也剛好調制完。

沒找到毛筆,吃完晚飯陸戚替他裁紙,他便撸起袖子以指代筆畫符。

畫了差不多有幾百張,陸戚眉毛往下壓了壓,扣住沈清城泛酸的手腕,“夠了。”

沈清城打量着自己的戰果,滿意地點點頭,“不錯,這下再被包圍就不用辛苦你背着我逃了,多累啊,我們可以用符燒死它們!”

陸戚:“不累。”

沈清城扭頭問:“我不重?”

陸戚:“不重。”比起訓練時的負重差多了。

誰知沈清城卻不贊同地搖搖頭,“不,這個時候你該說我重,像全世界那麽重。”

陸戚:“?”

沈清城彎起眉眼笑,“背起我就像背起了你的全世界嘛!”他拍拍男人的肩膀,“記住了,以後找對象別忘了這麽說~”

陸戚:“……”無語。

窗外天色黑盡,街道上的“人”原本一個小時會經過一次,此時已經有兩個小時不曾出現過。

這說明陸戚的預感是正确的,入夜後稻草人的确停止了活動。

兩人收拾好東西,主要是沈清城畫的符,乘着夜色悄無聲息走向政府大樓。

除了耳邊幽咽的哀樂,街道上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有了明确目标的沈清城和陸戚很快到了目的地。

那确實是政府大樓,樓外挂着巨大的“xx市豐山鎮人民政府”幾個字,樓裏沒有開燈,一扇扇窗戶像黑暗裏一雙雙黑洞洞的眼睛注視着所有經過的人。

沈清城有輕微的夜盲,怕自己待會看不清,這次便主動伸手抓住了陸戚的手腕。

手下的肌膚沒有溫度,幹,瘦,觸感粗糙不平。

他不用扭頭看也知道旁邊牽着的是什麽醜東西。

他們沒發出聲音,怎麽又遇見了?

沈清城想着,嘴裏,“陸戚!”

作者有話要說:

陸戚:現在不叫哥哥了:)

沈清城:我怕死(乖巧)

看大家都想知道陸戚幻境裏的經歷,這個副本結束我寫個番外叭,雖假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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