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來者是客

他忍着一肚子氣，好言說道：“那羊角梳可貴着呢，我哪能賠那麽多，真的不騙你，那羊角梳光是進價就得十文錢，我也就是看你不來買東西，所以給你便宜點，不是希望你下回再來光顧我的生意麽？”

他本是想要讨好白小鳳，可沒想到竟然戳中了白小鳳的痛腳。

“什麽叫我從來不來？我是瞧不上你教的東西！”白小鳳鄙夷的瞪了他一眼，說道，“你也不瞧瞧你那筐裏都是些什麽垃圾貨品，我才看不上眼，我們白家在封舀村也算有頭有臉的人戶，才瞧不上你這點兒東西呢。”

老錢肚子裏的火都要被勾出來了，但是他那點花花腸子還是讓他繼續耐着性子說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這不是想說兩句好聽的話嘛。”

白小鳳撇撇嘴：“你這可不像好聽的話。”

“來來消消氣。”老錢從筐裏拿了兩根賣的好的頭繩，朝白小鳳面前一遞，“白送你的，這個不收你錢。”

白小鳳的火立即就消了，臉上還是那副刁蠻的模樣，還沒來得及收回，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送我的？”

“當然，不就是希望你下回多來我這裏買點東西嘛！”老錢笑眯眯的說道。

白小鳳自然不客氣，伸手接過那兩條頭繩，這兩條頭繩顏色顯眼，她這樣的小丫頭帶這種頭繩，最好看不過了。

這幾種顏色的頭繩賣的快，老錢這裏也不剩多少了，給他實屬心疼。

白小鳳可沒有多想，一臉快活的看着手上那羊角梳和兩根彩色頭繩，心想着送完錢竟然能買來這麽多東西，可真是遇到傻子了。

老錢可不知道她把自己比作傻子，一臉掐媚笑容，問道：“我瞧你這頭發亂糟糟的，平時也沒怎麽好梳理吧？”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白小鳳這會兒脾氣也好了不少：“我平時經常打扮的，也就是剛才有事，所以才沒有梳理。”

老錢随口應付着，朝他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白小鳳收了他的東西，對這個人的好感上升了不少，這會兒想也沒想就走了過去。

老錢說道：“我之前跟人家大戶丫鬟做生意，人家教了我怎麽梳頭發，別說，我梳頭發的手藝可好了哩。”

白小鳳睜大眼睛，眼底流露出一抹喜色：“真的，是人家大戶小姐的那種發樣麽？”

老錢點了點頭：“可不就是嘛，我可學了好幾種，你想不想學？”

白小鳳點了點頭：“好啊好啊！”回想過來，又猶豫道，“可是，你要怎麽教我呢？”

她警惕的看着老錢，畢竟男女有別，可不能讓老錢過分接近了，這兒又不是什麽隐蔽的地方，雖然正值上午，沒什麽人來往，可萬一要是被人看到，豈不是毀了她的名譽？

“這樣吧，你跟我過來。”老錢朝人家堆積在外面的幹草堆走去，“這幹草堆正好，我就用這幹草給你做演示？怎麽樣？”

這法子正好，家家戶戶外頭都堆着一推幹草堆，高高的一層，那甘草又長又細，雖比不上頭發絲，可用來做演示，倒也綽綽有餘。

老錢的手巧，他以前是做手藝活的，後來也是懶就慢慢怠惰了下來，随後就做了這腳夫，四處買點東西，弄到點錢就轉身買酒喝了。

白小鳳确實想要學人家富家小姐的頭發，她也想像人家那般光鮮漂亮，雖然知道這樣不合适，但還是點了點頭，跟着他走了過去了。

老錢倒是沒想着在這麽一個人來人往的地方占她的便宜，還真是認真教了她。不過，自然不可能只是教她頭發，或多或少都問了點她家裏的事情，知道了她們姐妹倆兩個人住在家裏，沒有別的人。

白小鳳這人聰明，老錢示範了兩次，她就已經學會了。一連跟着老錢學了三四種樣式，白小鳳一臉興奮，準備回去自己嘗試。

老錢看了看天色，說道：“我看時候也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不然我可沒地方吃午飯哩。”

白小鳳意猶未盡：“你別那麽快走，不就是一頓午飯嘛，來我家吃就是。”

“這真好意思？”

“你送了我這麽多東西，還教會了我這麽多頭發的樣式，我可不能白白的占你便宜。”

白小鳳才不是說這種話的人，她其實也就是想讓老錢多教她一些，最好将她肚子裏的那些東西全都說出來，不過是一頓午飯而已，反正家裏也沒有什麽吃的，随便做點應付就行了。

白小鳳的算盤打得精明，老錢的算盤也打得精明。

老錢半推半就的也就被白小鳳拉回了家裏。

白嫣正坐在家裏抄最後一本，還差半本書就抄完了，聽到院子裏傳來動靜，似乎還有男人的聲音。

她眉梢微微挑起，有些疑惑這會兒家裏來的什麽人？

她留了個心眼探頭往外瞧了一眼，便看到村裏經常來賣東西的老錢，那家夥可是個老色鬼，她可不止一次看到那老光棍占人家年輕小丫頭的便宜，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白小鳳怎麽把這人領到家裏來了？

她沒有直接出去，反倒繼續留在房間裏，過了一會兒，她動了下心思，便将桌子利索的收拾幹淨，轉身脫了鞋，就往床上一躺。

沒過一會兒，院子裏就傳來白小鳳的大嗓門：“白嫣！白嫣！你跑哪裏去了？”

白小鳳上她這西屋來，一推門就見到白嫣緊皺着眉頭，一臉虛弱的躺在床上。

“這大中午的，你還在床上躺着幹啥？快點起來做飯，家裏來客人了！”

白嫣呻吟了一身，聲音盡顯痛苦：“我起不來，不知道咋回事，肚子疼的要命，我就是要動一下都受不了。”

白嫣留了個心眼，特意在臉上灑了點茶水，又往她床周圍一樣撒了點，看起來就像汗如雨下一般，真像是病了。

白小鳳看她這樣子不像是裝的，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她推了推白嫣，道：“你咋回事啊，是不是你吃什麽東西吃壞了肚子？”

白嫣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不會是要看郎中吧？”白小鳳有點不情願了，要是請郎中過來，可需要不少錢呢，她可不願意在白嫣的身上花錢，況且她也沒錢可以花。

“小鳳姐，你就讓我躺一會兒吧，鍋裏做了飯，菜我也燒好了。”

一聽飯菜已經做好了，白小鳳便不再難為她，點了點頭，毫不過心的說道：“那你就先躺着吧，我得去招待客人了。”

白嫣聽了，立即問道：“什麽客人啊？”

白小鳳道：“就是那個經常來村裏的老錢啊！”她喜滋滋的從腰帶裏拿出羊角梳和頭繩，在白嫣的面前炫耀，“你看，我花了四文錢買到了這麽多東西。看看這羊角梳，可是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