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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斌租的複合式公寓并不算大, 樓上樓下加起來也只有一百五十平左右。但是對于兩個人來說,就是住起來正好——既不會覺得擁擠不堪, 也不會因為房間太大顯得空曠。

岳斌提着陸持的行李箱直接上了二樓,陸持尾随在後。只見二樓的走廊兩邊一共是四個房間, 兩個卧室一個衣帽間外加一個衛生間。

岳斌走到其中一個朝南的房門口停下來, 笑嘻嘻的沖着陸持說道:“這是你的房間, 你自己開門吧。”

陸持看了岳斌一眼, 走上前去推開門——

午後的日光溫和燦爛,透過窗戶靜靜的照進來。小小的房間裏,所有景致一覽無餘。靠着窗的書桌,靠着書桌的書架, 靠着牆的衣櫃,還有正對着書桌的一張雙人床, 旁邊一張白色的床頭桌, 桌上擺着的一盞裝飾小臺燈……

所有家具擺放的位置都跟陸持在家裏的房間一模一樣,就連家具的樣式和窗簾床單的條紋都差不多。書桌上竟然還擺着幾本書,陸持一眼掃了過去,發現這幾本書都是最近一段時間他經常翻看的。書架上除了擺放着陸持平常愛看的書籍和資料以外, 還有幾盤自刻的光碟, 脊背的地方貼着白色膠帶,上面用手寫着日期和內容——都是近半年來, 岳斌出去游玩時錄下來的風景和人。

岳斌靠在門口,雙臂随意交疊在胸前,右腿彎着靠在左腿上, 用目光描繪着陸持的輪廓,笑眯眯說道:“……是不是覺得沒有什麽新意?”

“不會。”陸持搖了搖頭,在屋內轉了一圈兒,然後抽出書桌前的椅子坐下來。窗外日光明媚,幹淨的街道與整齊的房屋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更加鮮活的色彩。即便是屋頂和街道兩旁堆積的皚皚白雪,也有一種安靜舒适的氛圍。

遠渡重洋的陸持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放松放松了:“挺好的。”

陸持手杵着桌面,認真說道“真的都挺好的。”

岳斌看着陸持的側臉,頓時有種心滿意足的飽腹感。他勾了勾嘴角,開口說道:“我覺着把房間裝成這個模樣,你睡覺的時候能踏實些。”

“我現在就有點困了。”陸持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欠。

第一次坐飛機出國,陸持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緊張,反正打從前天晚上就沒怎麽睡好,之後又連續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到了M國之後因為時差的關系,整個人都有點暈暈沉沉的。

岳斌深知這一點,長話短說道:“行李我幫你收拾,你先去洗澡吧。對了,你的衣服是要放在衣櫃裏,還是放在衣帽間?”

陸持以前在家裏并沒有衣帽間,他也不習慣每天早起還得跑到另外一個房間換衣服。所以他不以為意的打開衣櫃,随口說道:“不用麻煩了。我衣服不多,放衣櫃裏就行——”

陸持看着衣櫃裏滿滿當當的衣服——春夏秋冬冷暖分明,西裝休閑運動睡衣樣樣具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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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斌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膀:“我買衣服的時候順便挑了你的尺碼。”

頓了頓,岳斌又說道:“衣服我都已經洗過了,你直接穿就行。”

陸持一臉無奈的看着岳斌。岳斌舉手投降:“我們以前不也是這樣嘛。你工作又忙,又懶得逛街,每次都是實在沒衣服穿了才拉着我上街買衣服。這回我直接幫你買好了。不用客氣。”

陸持從衣櫃裏拿出一套金黃色胸口還印着小熊寶寶卡通肖像的純棉睡衣。岳斌笑着說道:“那是我媽幫咱們買的。我的是小鹿斑比。”

岳斌又指了指衣櫃下面:“還有拖鞋。配套的。”

沒等陸持開口,岳斌又說道:“你困了吧?我跟附近一家特別好吃的披薩店訂了餐。估計馬上就送來了。你快點去洗澡,待會兒吃完了披薩還得倒時差呢。”

陸持笑着搖了搖頭。他指了指房間裏面的各式家具,笑着說道:“想弄到這些東西,不太容易吧?”

畢竟不是M國這邊的家具風格,估計還得定制。

然而岳斌卻笑着挑了挑眉,點頭說道:“其實挺容易的。你知道,就是打幾個電話,簽幾個賬單……”

岳斌走上前,拿過陸持手中的睡衣,摘下衣挂放回衣櫃裏,又把睡衣塞回陸持的懷中:“被褥都是剛剛曬過的,新套的被罩,枕頭是荞麥皮的,還有床墊也不是那麽軟……”

岳斌絮絮叨叨的說着,突然轉移話題:“你想不想看看我的卧室?”

大概是周圍的人和環境太過熟悉,陸持竟然有點昏昏欲睡以至于他在聽到岳斌這句話後,竟然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才回神說道:“好。”

于是岳斌就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勾着陸持的肩膀走到隔壁——

毫無懸念,岳斌的卧室裝修的也跟他在家裏的房間差不多。

這一回不等岳斌開口,陸持已經莞爾笑道:“果然沒什麽新意。”

“因為我也擔心自己會想家嘛!”岳斌軟軟的說了一句。又帶着陸持參觀了他們兩個的衣帽間。

陸持特別好奇的問道:“為什麽不把衣帽間放到樓下?”他覺得那樣比較方便。

“因為隔壁是校園網嘛。”岳斌笑着指了指隔壁:“有時候大家會過來讨論問題。如果把書房放到樓上的話,會比較麻煩。”

岳斌一邊說話,一邊打開陸持的行李箱,兩人一起把衣服一點點的放進衣櫃。期間陸持還看到了岳斌陸陸續續給自己買的鞋子和其他裝飾品。

留意到陸持的目光,岳斌笑着說道:“反正你早晚都要買的。”

陸持直接說道:“一共多少錢,我轉給你。”

岳斌深知陸持的脾氣,笑眯眯的說了個數字,還不忘補充道:“給我補個整數吧。算是跑腿費。”

陸持笑着糾正道:“是電話費和簽字費。”

兩人相視一笑,樓下突然傳來“嘟嘟”的門鈴聲,陸持正要去開門,岳斌起身說道:“應該是外賣來了。你去洗澡吧,然後下來吃東西睡覺。晚上我們去逛斯坦福。”

陸持對好友的安排毫無異議。

所以等他洗完了澡一身清爽的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好多人,張揚、邢遠、崔振陽,以及在M國念大學的其他幾名高中同學們。

一大幫人烏泱泱的坐在沙發上,嘻嘻哈哈的吃着岳斌剛剛訂好的披薩。順便還嫌棄了一下食物的品種單一量少不夠吃。

岳斌完全沒有想到這幫同學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跑到他們家來給陸持接風洗塵——還沒有自帶食物和酒水!所以他只能叉腰站在原地,氣呼呼的說道:“……那就不是給你們吃的……差不多就行了,給陸持留兩塊……他吃完了還得睡覺倒時差……不是說好了過兩天再見面聚會的嗎,你們幹嘛要來這麽早……”計劃全都被打亂了!、

“沒關系,反正離開學還有好幾天呢。我們可以在加州多住幾天,正好也在這邊玩玩……”

“哪有那麽多房間給你們住啊!”岳斌嫌棄的連頭發絲都立起來了。

張揚幾個就笑嘻嘻的說道:“沒關系。這不是有沙發嘛。我們還可以打地鋪。對了你不是在斯坦福還有宿舍嗎?你回宿舍住,把房間讓給我們就好啦……”

岳斌氣的都要翻白眼了。

陸持站在樓梯上,看着客廳裏吵吵鬧鬧的同學們,忍不住笑了笑。

幾位同學頓時轉過來,沖着陸持擺手打招呼。

大半年的時間沒見面,大家卻完全沒有陌生的感覺。除了隔三差五的視頻聊天之外,陸持覺得最大的功臣應該是無論在哪兒都能立刻把氣氛活躍起來的岳斌。

“陸持,你快點過來吃披薩,然後就上樓睡覺吧。不用理會這幫一點都不知道體貼人的家夥。”岳斌捧着披薩盒子走到陸持面前獻寶,還不忘向自己的高中同學們插一把刀。

一衆同學們頓時抗議起來。在加入NBDL之後,體型越發高大結實的邢遠直接把陸持“壓”到沙發上坐下。張揚跟着抱怨道:“你別搭理斌斌這個不靠譜的。你說你要是半年前跟我們一起來M國的話,大家都沒時間也就算了。現在明明有時間,斌斌卻非得讓我們過幾天來,讓你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加州适應環境……真是太過分了。”

岳斌很不服氣的瞪了一眼張揚:“什麽叫一個人吶。我不是人麽?”

“那也比不上我們這群人都在。再說大家也有大半年的時間沒見面了,趁這次機會聚聚多好。”

“一群大老爺們有什麽好聚的。”岳斌特別嫌棄的翻了個白眼,坐在沙發上抱胸氣哼哼。

不過很顯然大家都不跟他一般見識。

邢遠和崔振陽笑道:“我們是因為後臺在加州有比賽,所以特意過來的。到時候請你們一起去看比賽吧。”

陸持笑着點了點頭。一邊吃岳斌塞給他的披薩,一邊說道:“說起來我也很久沒看過籃球比賽了。”

張揚笑眯眯的說道:“那你這次可有福了。不是我說,M國的籃球氣氛真的比華夏好太多了。這裏簡直就是籃球愛好者的天堂。就算是NBDL的籃球比賽,也非常精彩。”

說着,張揚又用充滿內涵的眼光看着邢遠和崔振陽,語氣特別豐富的說道:“尤其是邢遠和振陽兩個,長得又帥打球又好,可招姑娘們喜歡啦。聽說倆人現在都有自己的粉絲後援會啦。”

邢遠倒還無所謂,崔振陽立刻被張揚的話打趣成了一張大紅臉。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聽張揚心直口快的說道:“就是有一點不好。他那劈腿的女朋友也跑到M國來留學了。見到振陽受歡迎,不知怎麽想的,又跑過來煩人。”

崔振陽原本挺高興的,聽到張揚這番話,一張臉頓時冷下來了。

邢遠翻了個白眼,擡腿踹了張揚一腳:“你會不會說話,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張揚哼了一聲,非常直白的說道:“我會不會說話不要緊,重要的是振陽會不會吃回頭草。還是一顆不怎麽樣的回頭草。”

崔振陽緊閉嘴唇不肯說話。岳斌和陸持相互對視一眼,立刻打哈哈的把話岔了過去。

大概是倒時差的人都容易犯困,陸持坐在沙發上跟同學們聊了沒一會兒,就覺得腦袋渾渾噩噩的,頭也一點一點的,卻仍舊強撐着睜開眼睛。

最後還是岳斌看不過去了,攆他回房睡覺:“來都來了,我正好領着這幫大胃王做晚飯。你先上樓睡覺,等晚飯好了我們再叫你。對了,你把門關嚴實一點,這棟房子的隔音還不錯。”

陸持也确實有點撐不住了,聞言只能點了點頭,上樓去睡覺。

結果他這一覺醒來,竟然就到了後半夜一點鐘。期間岳斌做好晚飯上來叫人,見陸持睡得挺香就沒出聲,只是把晚飯留了一部分出來。還在床頭桌上給陸持倒了一杯熱水。

正好睡得口幹舌燥的陸持喝光了一杯水,只覺得肚子空空的。索性蹑手蹑腳的走下樓,想要看看廚房裏還有什麽吃的。

結果就看到了岳斌垂頭喪氣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周圍橫七豎八的躺了幾個人,卻并沒有張揚、崔振陽和邢遠的影子。

陸持好奇問道:“人呢?”

肩膀上突然搭了一只手,可把岳斌吓了一跳。回過頭見是陸持,頓時松了口氣,開口說道:“在樓上睡覺呢!”

鸠占鵲巢!把他的房間都給占了!還想攆他回宿舍!他才不去!

陸持莞爾,又問道:“你怎麽不睡覺?”

岳斌氣呼呼道:“我不困。”

陸持若有所思的看着岳斌,沉吟片刻,問道:“你不是說想帶我參觀斯坦福嗎?”

岳斌眼睛一亮,旋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黑漆漆的:“太晚了吧。你還是休息一宿,我們明天再安排日程。”

“睡了一下午都精神了。想出去走走。你要是——”陸持話還沒說完,岳斌已經急匆匆的站了起來,拽着他走進衣帽間。

“我換身衣服,咱們馬上就走。”

陸持也得把身上的卡通睡衣換下來。

兩人換好衣服後,蹑手蹑腳的走到玄關。岳斌還在鞋櫃的抽屜裏拿了一串鑰匙。陸持挑眉問道:“那是什麽鑰匙?”

“我寝室的鑰匙,還有樓頂大門的鑰匙。”岳斌笑嘻嘻的說道:“我們可以爬到大樓樓頂,看看斯坦福的夜色。”

“挺不錯的想法。”

不知怎麽,陸持忽然就想到了去年他過生日時,一大幫人偷走校保衛處的鑰匙,然後把鼓風機和很多東西“偷渡”到學校樓頂的往事。

“我們先去哪兒?”陸持興致勃勃的問道。

“我們繞着學校一直走。你對哪裏感興趣,我們就去哪裏。”

陸持對這個安排沒有意見——反正他之前也沒來過斯坦福,當然是都聽岳斌的。

岳斌笑着說道:“我上學期還在學校做過導游呢。帶着游客或者是組團來參觀的小朋友們繞着學校走,給他們講解學校的歷史什麽的。”

岳斌洋洋得意的說道:“我可是專業的。”

陸持莞爾。兩人說說笑笑的走出去。岳斌看着停在院子門口的車,問道:“我們開車過去吧。學校很大的。”

陸持當然沒有意見。于是岳斌就很興奮的去開車,到了學校後又帶着陸持一路走一路逛。

已經快半夜兩點鐘了,斯坦福大學卻并沒有陷入沉睡。有些地方依然燈火通明,有些地方還有人聚在一起開派對,寝室樓和實驗樓也都亮着燈,看來大家的夜生活都很豐富。

岳斌帶着陸持走到心理學大樓的時候,突然問道:“聽說過斯坦福監獄實驗嗎?”

陸持當初對心理學感興趣,自然也聽說過這個鼎鼎大名的心理學實驗,只是他對這個實驗的細節部分并不了解。岳斌就說道:“這座大樓的大廳就是當初進行實驗的地方。你想去看看嗎?”

陸持聞言,頓時很感興趣。岳斌就帶着陸持走進心理學大樓。大概是上學期做導游時留下的職業病,岳斌邊走還邊跟陸持介紹這個實驗的過程。太過沉重的負面信息讓陸持聽的不是很舒服。但是陸持也不得不感慨,這個半途而廢的心理學實驗确實勾起了人性當中最惡劣的部分。

岳斌見狀也就不再多說,只是跟陸持感慨道:“……很難想象是吧?所以說人類還真是最惡劣的生物。尤其是在絕對的權力面——”

岳斌話還沒說完,大廳裏突然傳來一陣聲響。

“什麽人?”

前面又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動靜,仿佛是什麽東西倒了的聲音。岳斌順手把燈打開。就見大廳內站着兩名衣衫不整的西方男孩兒。一個金發碧眼穿着獄警的制服,另外一個棕發黑眼穿着一套看上去就很古怪的白色長裙袍。在這種特殊的地方打扮成這種怪異的裝扮,這兩名年輕人在做什麽簡直不言而喻。

岳斌的臉頓時黑成鍋底色。

那名穿白袍子,光裸着一雙腿甚至更多地方的棕發男孩兒看着大半夜不睡覺,突然闖進心理學大樓的兩個人,也是一臉的尴尬。他下意識的用手扯着衣角,羞憤的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倒是另外那位金發碧眼的帥哥很輕佻的吹了聲口哨:“兩個漂亮的東方男孩兒,要不要一起呀?”

岳斌的臉立刻比鍋底還黑。斥責脫口而出:“馬修。你別太過分了。”

馬修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整個人仍舊慵懶的坐在椅子上,衣襟敞開着,非常開放的說道:“及時行樂而已。幹嘛這麽緊張。”

他的目光在陸持身上轉了一圈兒,臉上露出很明顯的驚豔表情:“這是你的同學?長得可比你漂亮多了。”

“那叫英俊!”岳斌一臉鄙視的說道:“你個詞彙量貧乏精蟲上腦幹啥賠啥遲早只能幹到精盡而亡的草包!”

看到金發男人瞬間扭曲的表情,與岳斌并肩而立的陸持微微一笑。目光身穿獄警制服的金發男孩和身穿白袍的棕發男孩兒,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恍然說道:“你們兩個……是在重複那個監獄實驗吧?”

金發帥哥:“……”

棕發男孩:“……”

岳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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