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陰影裏的瘋狂
“祁善姐!”午餐時間,展菲坐在祁善對面,抱怨道,“我跟你說話呢。”
祁善忙看向她,“哦,我吃了感冒藥,有點暈沉沉的。你說什麽?”
“感冒能讓人發呆?”展菲半信半疑,“不會是因為我昨天和周瓒去吃飯,你不高興了吧?”
“怎麽會!”
展菲的話有點怪,但盤旋在祁善腦子裏的事确實與展菲無關。她覺得自己不過問一下展菲昨天的經歷和感受似乎更怪,就說:“日料吃得開心嗎?”
展菲說:“開心。你的小嬌很會逗女孩子。”
“我的?”祁善想辯白,莫名地底氣不足,因為她不知道周瓒會不會在展菲面前胡說八道。
“你是我們之間最好的話題呀。”展菲咬着筷子說,“其實挺開心的,可就是開心而已,沒別的了。”
祁善想起周瓒昨晚上的話,他說要祁善看看他在外面是什麽樣子的。祁善過去對他的“人際交往”無甚興趣,她想,無非就是“三浪真言”——浪漫、浪費、浪蕩。
“他沒做不好的事吧?”
“那倒沒有。”展菲笑了,“可是我覺得我在他面前挺傻的。我想幹什麽他好像都清楚,可他心裏怎麽想,我完全沒概念。好像你和人打麻将,他猜到你為什麽要放這張牌,他手裏有什麽你卻弄不清。和這樣的人打牌一次兩次挺刺激,打多了就沒意思了。反正,他要是不主動約我,我不會再和他出去了。不能老給別人放炮呀。”
“哦。”祁善點頭。展菲心裏沒落下芥蒂她就放心多了。
“祁善姐,你這裏怎麽啦?”展菲忽然指着祁善的面門問道。
多虧祁善沉得住氣才沒有去捂自己的嘴。昨晚上她已經照過鏡子,什麽痕跡都沒留下。周瓒突如其來的那一下把祁善震住了,直到他開着那輛騷車離開,她也沒顧上罵他。嘴上有些火辣辣的,她又疑心是事後自己咬的,他當時的動作其實很輕。到底是很輕,還是很重呢?她也糊塗了。
展菲問的其實是祁善脖子上刺眼的蚊子包。祁善反應過來,匆忙應道:“我們家蚊子太毒了。”
祁善的蚊子包三天都沒消退,她生日那天子歉來接她,也問起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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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裏招惹這麽厲害的蚊子?”子歉笑着問。
祁善只恨夏天穿不了高領衫,苦惱道:“下次讓我爸在院子裏噴殺蚊水。”
他們已經訂好了晚上吃飯的地點。今早出門,沈曉星和祁定向女兒說“生日快樂”,又問她晚上想吃什麽。祁善索性借此機會把她和子歉的事向父母攤牌了。沈曉星夫婦相互看了一眼,只是問他們在一起有多久了。祁善老實回答。祁定本想問“阿瓒知道嗎?”那個“阿”字剛出口,就被沈曉星擰了一下,改口問:“你阿秀叔叔知道嗎?”
祁善說:“你們知道了,阿秀叔叔自然也會知道。”
她在辦公室給子歉打電話說了這事,沒想到子歉沉吟片刻說:“我們把餐廳的預訂取消吧。今天是你生日,你爸媽既然也知道了我們的關系,我再把你帶出來不妥。如果他們不反對,我想去一趟你們家。”
祁善感嘆子歉有太多的顧慮。他看似寡言冷漠,其實很在意身邊人的看法,尤其是兩家的長輩。祁善也理解他,暧昧的身世是子歉心裏的一道坎,他盼着這樁姻緣能夠得到家人的支持和認可,不想在任何一個關口失了分寸。說起來這也是他重視祁善的表現,祁善似乎并無立場反對。她随即又把子歉的想法對爸媽說了,沈曉星讓她今晚帶子歉回家吃晚飯。
“為什麽看我?我的樣子很怪?”子歉開着車,分神問身邊的祁善。
祁善抿着嘴笑。他身上有淡淡浴液的味道,想是提前下班回去準備了一下,衣服也挑了很莊重得體的款式。周瓒成年以後的神情樣貌更向他媽媽那邊的血緣靠攏,骨相周正,五官打眼,在人群中容易被第一眼辨認出來,看久了會覺得過于凜冽,像烈酒。細看來子歉才更有阿秀叔叔身上那種風華內斂的氣度,只是他眉眼、下巴線條更為硬朗,給人第一印象不太好親近,熟悉之後會覺得他益發耐看。
到了祁善家,沈曉星已經在廚房準備,聽說子歉要來,她特意請了半天假。子歉跟他們不可謂不熟,但還是鄭重其事地備了見面禮。兩個長輩陪他們在客廳寒暄了一會,沈曉星又去準備晚飯,祁定讓子歉喝茶,拿了遙控器問他想看什麽電視。
“爸,你自己看就好了。”祁善猶豫片刻,問子歉要不要到樓上坐坐。子歉當然願意,他在周啓秀身邊生活多年,與祁善比鄰而居,卻從未見識過她的閨房。
祁善的房間給子歉的第一印象是高至天花板的書櫃、看起來極其複雜的游戲機,還有床對面古樸沉重的大鬥櫃。他坐在電腦椅上,把禮物拿出來送給祁善,說:“最近太忙,抽不出時間好好準備禮物,希望你不要嫌棄。”
祁善當着子歉的面小心拆開,盒子裏是一條品牌鑽石項鏈,在并不明亮的光線裏也熠熠生輝。
“啊,太貴重了!”祁善順從地讓子歉替她戴上,用手輕輕觸摸那堅硬而冰冷的石頭,由衷地說謝謝。她過了一會又自己摘了下來,笑着說:“為了我的脖子安全,這樣的‘重器’要收起來才行。下次不許再這樣破費了。”
“往哪裏收?莫非你房間裏還有個寶庫?”子歉笑道。他忽然記起二叔有一次随口開祁善的玩笑,說別看她不愛逛街也不買大牌鞋包,燒錢的愛好也不少,家裏收了不少好東西。想到這裏,子歉有些好奇,對祁善說:“難得來了,不讓我欣賞一下你的寶貝?”
祁善有些腼腆,卻也沒有拒絕。“我喜歡收一些小東西罷了,算不上寶貝。”她見子歉是真的有興趣,就走到鬥櫃前,打開其中最大的一扇櫃門,裏面赫然是個中型保險櫃。
“果然有個小寶庫。”子歉手支在電腦桌上笑着道。
保險櫃裏最惹眼的是數個碼得整齊的盒子,祁善取出其中一個,小心地将子歉今天送的項鏈也放入其中。子歉看到這個首飾盒裏每一個絨布鋪墊的格子裏都放着頸飾,材質款式各異。他第一次送她的素金鏈子也在其中。
“莫非戒指、手镯也各攢了一整盒?”子歉開她的玩笑。
既然都已經開箱了,祁善也不藏着掖着,她像擺弄心愛玩具的小孩一樣依次把幾個盒子在子歉面前打開。不看不知道,這些盒子裏分門別類地放着手串、佛珠、玉器、把件、印章以及各類零星小物,不一定都貴重,但都十分別致,有些還很有年代感,擺在一起蔚為可觀。子歉也知道祁善自幼家境優渥,父母疼愛有加,她爸爸在收藏界小有名氣,她有些好東西并不稀奇。他有心理準備,可乍然看到這些東西擺出來,依然超乎他的想象。
“這個牛血紅墜子顏色是不是特別美?你聞聞這串沉香,味道清甜裏帶點奶香,是達拉幹的沉水料……還有這塊藍珀,我自己用原石打磨的,下次我給你做條手串,還是你喜歡紫檀或南紅?”祁善津津樂道,一一向子歉介紹,這些東西在她眼裏猶如精美的彈珠。子歉對于文玩不甚了解,裏面很多東西他不知道是什麽,祁善說了他也未必記得住。他不太确定她過去有沒有對他說過這樣長篇大論的一段話,子歉印象中的祁善總是溫和沉靜的,現在盤腿坐在一堆小玩意前的她前所未見,眼裏像有光。
想是祁善也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态,赧然一笑,說:“這些東西大部分不值錢,尤其和我爸的寶貝相比,用周瓒的話說就是一堆破爛。只是好玩而已。文玩是個無底洞,讓人恨不得長八個腎。”
“我很少看到你戴首飾。”子歉走過去蹲在祁善身邊說。她身上最常見的點綴是手腕上偶爾纏着的珠串。
“太貴重的東西我不習慣戴在身上,像你送的鑽石項鏈,我得好好保存。”
“這些東西你從哪搜刮來的?”子歉親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祁善說:“有些是我爸給的,還有些……”
她的話打住了,可子歉卻了然于胸。他平靜道:“周瓒送了不少吧?”
“也不是送,就是給來好玩,很多都是小時候的東西。還有些是他放在我這裏而已。”祁善遲疑地看了看子歉,睫毛微微撲閃。她雖會替人着想,但畢竟本性淳厚,也不擅說謊。
子歉看出祁善擔憂他的感受,他并不怪祁善。祁善和周瓒的相識遠在他之前,從追求她的那一天起,他就想過周瓒是他們之間繞不過去的存在。子歉對祁善是有好感的,甚至接近于喜愛。她是他的理想伴侶,無論她的哪一方面都可以讓子歉更趨近于目标中的自己。為此他忍受周瓒,如同享受陽光時接納陰影。
他相信自己終有一天能漸漸驅散這陰影的面積,也想過和祁善好好過一輩子,珍惜她、善待她。可這時卻有一個聲音在提醒着子歉,祁善與周瓒的關系遠比他想象中深厚。無論她如何回避掩飾,也總在不經意間提醒着他——同是贈予,他精心挑選的禮物才是“送”,而在周瓒那裏只是輕輕松松一個“給”字。周瓒有揮金如土的資格,可真相是他倆不分彼此,所以祁善才會想都不想就把自己的積蓄交給周瓒支配,她大概都不知道周瓒新開的公司是做什麽業務的。他們的親近與生俱來,仿佛融入血肉骨骼,連靈魂都有所共享。
祁善每次收到子歉的禮物都會贊美一番,那只是因為她考慮子歉的感受,可對于她而言,鑽石項鏈真正是值得她欣喜雀躍的東西嗎?子歉一點把握也沒有。他痛恨這種無力感,卻必須承認他不懂祁善。他捕捉不住她眼裏的光,她身後的陰影卻随時會席卷而上。
有一瞬間,子歉居然想到了阿珑,最近阿珑纏他很緊,他煩不勝煩,可只要他稍稍假以辭色,阿珑就會很快樂。
“還有私貨?”子歉把阿珑驅趕出腦海,對祁善開了個玩笑。
保險箱角落只剩一個匣子祁善沒有打開,看起來卻比其他的首飾盒更為考究。祁善沉默了一會,選擇據實以告。她說:“那是嘉楠阿姨留下來的東西,周瓒存放在我這裏。”
子歉也陷入了深思。如果周瓒在子歉眼裏是陰影,那馮嘉楠就是更濃黑處的深淵。子歉與她幾乎沒有交集,但他難以自制地敬畏着、想象着、好奇着這個視他如眼中釘的女人。她烈火般強勢逼人,即使她死了,也從未在子歉最在乎的二叔心中熄滅。
“我……能看看嗎?”子歉克制不了那份好奇,連說話的尾音都有了輕顫。馮嘉楠沒有正眼看過他,仿佛只要祁善打開匣子,子歉就能短暫窺探那個女人的世界。
匣子裏全是貴重首飾,有藍、紅寶石的戒指和耳墜,鑽石吊墜,祖母綠項鏈和翡翠镯子。與它們比起來,祁善那些琳琅滿目的東西全成了小孩子的過家家。
“周瓒把這個也給了你。”子歉喟嘆。
“不不!”祁善馬上解釋。馮嘉楠去世後,周瓒有一段時間情緒極度低落,當律師陪同他去銀行保險櫃取出他媽媽留下的東西時,他的傷心有一部分轉為了憤恨。她到死都要控制着他,讓他脫不了內疚,把一切不由分說交到他手裏,唯獨不給他償還的機會。
周瓒對首飾一點興趣也沒有,他要祁善拿走,理由是如果他媽媽活着,最想給的人一定是她。祁善哪裏敢收,推托一陣,周瓒就來了氣,揚言說她不收也行,往後每一個跟他約會的女孩他都送一件,很快就能把首飾盒清空。這是嘉楠阿姨的生前愛物,祁善怎麽可能眼睜睜看着他胡鬧?最後在周瓒得意的目光裏,她把這匣首飾也鎖進了她的保險箱,一放就是八年多。
子歉聽完祁善的情由也不言語,他發現匣子裏還有一只腕表,不禁問:“這只男表也是……她的?”
祁善差點忘了周瓒擱在她這裏的“春宮三問”。子歉忽然提起,她叫苦不疊,支吾地說:“這,這是周瓒給我抵債的!”
子歉看她面色有異,又聽聞是周瓒的東西,含笑把表拿在了手裏。
“抵什麽債?他喜歡寶珀?”表盤的正面平淡無奇,子歉看不出特別之處,随後他在祁善欲言又止的神情裏翻到另一面,想是視覺沖擊過于強烈,他愣了片刻。
“周瓒就是個瘋子。”祁善垮了肩膀,“只有他會收藏這種瘋狂的東西。”
子歉的拇指蹭過表殼背面精金镂刻的春宮圖。真有意思,他更看不懂周瓒了。他稍稍調整了一下腕表上的時間,悠揚的三問報時聲響起,圖案上赤裸的兩人開始徐徐動作,一時春色無邊。祁善雖已見識過,但當着子歉的面仍不忍直視,紅着臉收拾地上的東西。
當動靜停止,子歉把表放回原處,忽然笑着說:“那些制表工匠的手藝确實精湛得很。不細看的話那女的還有點面熟,像你。”
祁善脾氣再好,聽到這樣的話也坐不住了。
“說什麽呀!”
“生氣了?開個玩笑而已。”
子歉揉了揉祁善頭頂的頭發。祁善面帶嗔色地拾起那塊表,拿在眼前端詳,想要證明子歉這個玩笑開得有多離譜。她記得這一系列的表都是歐美人的模樣,除非是……特意定制。她以往沒來得及細看,這次才發現表殼背面的女體纖瘦,眉目細致,頭發有一邊略長,一邊短。
祁善如墜寒池,胸腔又被人用熱油灌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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