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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氏,姜秀與寶兒第一次來宋州,胡氏算是殷勤,主動要帶她們去街上看看,這兒商鋪比之鄠縣是多多了,買的東西也多。

結果梁氏不肯,說是麻煩她,倒是姜秀急吼吼的,連忙就要出去。

胡氏最後只得帶了姜秀去。

那姜秀沒個數的,用了她不少錢,買衣料,買吃食,買首飾,胡氏肉痛,後悔死了,果然這小姑子不懂事!還當幾年未見,有所改變,竟是一點不改。

難怪除了老太太,都不喜歡她呢。

胡氏尋了個借口就忙回來了,姜秀還不盡興呢,自個兒在街上逛到很晚才回來。

姜蕙聽說這事兒,跟梁氏道:“阿娘,您戴個帽兒去又有什麽呀,不如我明天與您出去瞧瞧?”

在鄠縣,梁氏住了十幾年,那些左鄰右舍早就習慣,故而她對自己臉上的疤痕也不介懷,可到了宋州又不一樣,再如何,還是怕別人的目光。

便是女兒這麽建議,梁氏仍是不願,笑道:“為娘這把年紀了,對此也無興趣,你帶寶兒去便好了。她這小饞嘴,就是喜歡吃,宋州吃食很多吧?”

“多啊。”姜蕙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尊重梁氏的意思,便笑道,“那我就帶寶兒去了,再叫上堂姐堂妹。”

到得第二日,四人就出去玩兒。

在宋州的長興街,吃食最有有名,兩排都是小攤子,賣什麽的都有,藥木瓜,凍元子,辣腳子,辣蘿蔔,米團子,酥水晶鲙,煎夾子,五花八門,只要說得出的,沒有沒有的。

寶兒聞到香味就流口水。

小女孩才六歲,光知道吃得年紀,看到了,這個也要,那個也要,三個姑娘都疼她,一下買了好些。

看她吃得香甜,姜瑜打趣:“寶兒,你再吃可要成元子了。”

寶兒歪頭道:“堂姐不喜歡寶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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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圓了更可愛。”姜瑜笑道,“不過不能多吃,要生病的,知道不?吃了走走,等餓了再吃。”

“好。”寶兒從善如流。

幾人又去十合香看了看,買了些熏香,姑娘家骨子裏都喜歡這些東西,一去便待了好久,每人都買了幾樣,姜蕙想着梁氏不肯來,便給她也挑了兩盒合适的熏香。稍後,又去看料子,看首飾,這些倒是沒買幾件。

因都是貴重的東西了,她們只是姑娘家,手頭銀子不會多,別說府裏每月原本也要添置。

等她們從一家珠玉鋪出來時,姜瓊擦一擦額上的汗,擡頭看天:“難怪那麽悶熱,原是要下雨了。”

只見天已是被烏雲遮掩,黑沉沉的,姜瑜問了下婆子,驚道:“咱們該回去了。”

不知不覺,竟到酉時。

就在說話間,瓢潑大雨忽然落了下來。

姜瓊哎呀一聲:“那麽大的雨,早知該問過吉日,不宜出門。”

“出來時天還好好的,宋州當真是五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姜蕙道,“還沒帶傘出來。”

姜瑜叫兩個婆子去買,想到書院裏的姜辭,姜照,又加一句:“不知他們帶傘沒有,你多買兩把。”

婆子冒雨前去。

回來時,渾身濕透。

姜蕙見狀道:“這雨不知何時停呢,便是撐傘也不行,淋濕了怕生病,尤其是寶兒,不如在此等等。”

姜瑜無奈:“也罷,就怕家中阿娘着急。”

“怕什麽,又不是去遠處。”姜瓊眼睛一轉,“總是晚了,咱們往回走一段,索性等了堂哥,阿照一起回來,反正要去送傘。”

“那怎麽行,路上好些學子。”姜瑜很守規矩。

姜蕙笑道:“阿瓊說得不錯,堂姐,前頭那條路便是通書院的,咱們也不要去到門口,只在那兒鋪子面前等着就好了,他們回來都經過這條路。”

二人都這麽說,姜瑜也依了,反正現閑着也是閑着。

這兒一長通商鋪連着,在屋檐下走路淋不到雨。

幾人往回折去,片刻功夫就到書院附近。

姜蕙想起一事,從婆子手裏拿來吃食:“一會兒給他們路上吃,都在長身體呢,哥哥說,還沒到家就總是餓了。”

“是啊,阿照也這麽說的!”姜瓊笑道。

雨此時已漸漸小了,她探頭探腦,忽地指着前方道:“來了,來了,哎呀,這些小厮恁不像話,也不知道去買傘,堂哥跟阿照擠在一把傘下面呢。”

姜蕙忙叫金桂撐着傘過去,一邊道:“哥哥,阿照,咱們來接你們來了。”

姜照哈哈笑起來:“來得好,來得好,沒想到這雨一直下。”

“誰叫你們不帶傘,也不知道叫人買去。”

姜辭道:“雨那麽大,也不消他們跑了淋濕,本想會停的,幸好穆公子有傘,咱們借了一把。”

姜蕙這才發現穆戎就在後面。

油傘遮去了光,顯得他臉上很暗,整個人像是隐在雨幕裏,偏又穿身深紫的直袍,越發暗沉沉的。

但姜蕙也不想看見他的臉,對姜辭道:“我帶了吃食,你跟阿照吃罷,這會兒總是餓了。”

誰料姜辭道:“阿蕙,穆公子借咱們傘,這吃食就當道謝好了。”

姜蕙一怔,手把食盒握緊了。

穆戎挑一挑眉。

其實他才沒想過借傘,那傘原是何遠的,姜辭看到,以為多了一把,便說借一借,他自然沒有拒絕。

可總是借了,但這姑娘好似不舍得把吃食送給他。

過得片刻,姜蕙才把食盒往前一遞:“穆公子,謝謝你。”

食盒是深褐色的,她的手卻是雪白。

如同美玉置于案上。

穆戎原也不想拿,可不知為何,因她這手,忽然生出一種錯覺,這食盒裏的東西定也是美味的。

他伸出手,握在食盒上:“破費了。”

聲音極輕,像是雨滴落入雪中,可卻那麽清楚,一如往昔。

姜蕙忍不住擡起眼,見到他俊俏的臉孔。

還是如以前一樣出色,沒有可挑剔的地方,甚至因為年輕,少了些陳郁,多了些飛揚,更為吸引人。

姜蕙心想,便是因這等樣子,所以當年他領着她從曹大姑那裏出來,她心裏異樣的生出欣喜。

誰想到,白高興一場。

她在他沉靜的黑眸中,見到那些過往飛一般掠過去。

她迅速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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