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厚道之人

“你想怎麽處理?”梁曉才見霍嚴東扔垃圾似的把拖了一路的人随手一丢,小聲問他。

“不如閹了?”霍嚴東皺眉說,“反正留着也是禍害。”

“閹了?”梁曉才愣了下,大約是沒想到霍嚴東會這麽說。他上下打量霍嚴東一通,“沒想到你也挺壞啊。不過閹了那不是斷人香火麽,做人不能這麽不厚道。”

“那依你的意思是?”

“這紹七可不是正房所出。他娘原也是妾。後來有了他之後地位水漲船高,都快把正室氣瘋了。”這都是以前聽梁大富說的,梁大富是為了讓他明白跟着紹七沒錯,“你猜這紹家正室要是知道他在外面亂搞……”梁曉才嘴邊帶着一絲笑容,壞壞的。

霍嚴東看着這笑容總感覺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卻見梁曉才開始扒紹七的衣服。

梁曉才扒完之後,指着紹七告訴霍嚴東:“你幫我用被子把他卷起來。”

霍嚴東問:“你想幹什麽?”

梁曉才說:“當然是代紹家老爺好好管教管教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記得卷完讓他仰面躺。”

霍嚴東力氣大,用被子卷人也沒比卷個卷餅費勁到哪去。他三兩下就把紹七變成了一個蠶蛹,按梁曉才的意思仰面放好。而這時梁曉才把地上的椅子舉了起來。

椅子還挺重,可以想見打人必定很疼。梁曉才見紹七被霍嚴東卷好,揮椅子就開始“砰砰砰”往上一頓打起來。

他每一下都打得都很重,特別是對着中間斷下手的時候極狠。因而才打了幾下就聽到被子裏面傳來悶哼聲。除了悶哼聲倒沒有別的聲音,一看就不是醒了。但為了保險起見,梁曉才還是又給紹七聞了聞神仙醉,之後又給他翻了個面,翻完繼續一頓抽。抽夠了,他把椅子放回原地,順便朝另兩個躺在地上的扭了扭下巴告訴霍嚴東:“把那兩個幫我搬到床上。”

霍嚴東又是三下五除二,辦了。梁曉才見狀,邊撕這兩人的衣裳邊對霍嚴東揮手:“你可以出去了,免得看了別扭。”

霍嚴東見床上躺的一個個都跟褪了毛的豬似的,皺了皺眉頭,便也沒多留。反正他對梁曉才要幹的事沒什麽興趣。

梁曉才琢磨着,紹七經常在這個別苑裏玩兒花樣,那多半這裏應該有些供于玩樂的物件兒。于是他去翻了翻抽屜和櫃子。果然,還沒翻完全部他就找了好幾個瓶瓶罐罐出來。

他把每一個都打開看了看,卻很小心地沒有去聞。這些東西有的是液體,有的是膏狀。他把液體的給小鄧跟另一個被霍嚴東拉進來的喝了,至于膏狀的……他把紹七從被子裏扒拉出來,然後隔着一塊被撕下來的衣料抓住小鄧的手,拿着這人的手指對着小罐挖了一坨脂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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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梁曉才才出來。

霍嚴東問他:“完事了?”

梁曉才說:“嗯。”

讓他意外的是,這段時間霍嚴東也沒偷閑,居然去找了筆墨寫了紙條過來。那紙條一展開,上面的字歪七扭八的,瞅着就不像是用右手寫的。而最值得慶幸的是,他還能蒙出一二。有許多現代文字都是從古文字簡化出來的,所以個別能看懂。

霍嚴東這時又問:“你剛剛為什麽要隔着被子打人?那能打疼嗎?”

梁曉才說:“你猜?”

霍嚴東還真猜不出來,因為他沒這樣試過,也沒見有人這樣做過。

梁曉才見狀說:“算了還是別猜了。咱們趕緊把紙條送完回去,免得家裏兩位娘着急。至于結果,等過了今晚便知道了。”

霍嚴東便也不再問。兩人看了一遍自己到過的地方,确認沒什麽問題,又把床上的三個給蓋進同一床大被裏,便從側面翻牆離去。他們去了趟紹家老宅,把紙條塞進當家主母的房間,這才又悄然離開。

一個幹壞事,一個把風,簡直完美。

兩人去藏東西的地方拿回碗和爐子,到家的時候大約快過了亥時。這個時間正是家家戶戶熟睡的時候,按說李順蓮跟關彩衣也該睡。但兩人都沒睡。不但沒睡,她倆還坐在一個屋裏聊着天。

李順蓮的意思很明顯,她想要讓霍嚴東跟梁曉才同房。她覺得雖然小兩口分開的時間有些長,但畢竟是兩口子麽,睡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

關彩衣也說不出什麽,再加上她心裏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孩兒,所以也就沒太在意了,順着李順蓮的話聊着。

霍嚴東見狀,開門見山地說:“娘,關姨娘,正好您二位還沒睡,我有些事要說。我過不了兩日便又得回營,我想帶着你們一塊兒走。”

李順蓮一愣:“帶着我們……一塊兒走?”

關彩衣也愣了下,下意識看向梁曉才。梁曉才笑笑,做了個噤聲手勢。他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跟霍嚴東商量好了,這幾天就出發。

霍嚴東這時又說:“對,一塊兒走。不然我這一去或許十年八年,把你們留在這裏我這心不安。”

李順蓮猶豫了下:“可是去了之後可有住的地方?咱家的地可咋辦?”

霍嚴東說:“那有住的地方,兒子都已經安排好了。咱把這裏能賣的賣了,賣不了的就擱着,也許往後還有回來的時候。”

李順蓮一聽說十年八年就知道她肯定是要跟着的。她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有幾個十年八年呢?她可不想這一分開以後都見不到兒子。只是一想到要離開自己住了幾十年的地方,她這心裏還是有些慌。

她最後說:“那、那你可跟小音可商量過了啊?”

霍嚴東說:“商量過了。他也去。”

李順蓮點點頭,抓着兒子的手說:“那就好那就好,娘聽你的。”

霍嚴東說:“那娘,我今兒先和您一塊兒睡吧?我給您講講咱要去的地方。”

李順蓮笑說:“傻小子,路上講也成,你可不能冷落了小音。那屋被子都給你們重新換好了。”

原來蓋的都是舊被,今天李順蓮在關彩衣的幫助下把小屋的被換成了新的。褥子還是舊的,但是被子是新的一直沒蓋過,還是當初給霍嚴東娶妻的時候準備的。

于是霍嚴東跟梁曉才一前一後洗過臉搓過腳便上了同一張炕。只不過兩人之間也沒什麽,一人拿了被子,一人拿了褥子,各蓋各的,倒下之後話都沒多說。主要是隔壁有人,好像說什麽都不太方便。

翌日醒來之後,梁曉才又把女裝換上了,而霍嚴東也和前一日一樣穿了一身黑色。這人穿黑的瞅着格外精神,梁曉才多看了兩眼,随又一揚下巴,把人叫菜園子裏說:“今兒個就去買東西?”

霍嚴東說:“嗯。倒也不用太麻煩。主要是帶些吃的跟水。回來的時候我再雇一輛馬車,咱們先去平塘鎮,再從那換車去虎頭關。”

梁曉才說:“那我收拾東西,你去買東西雇車?”

霍嚴東點點頭,随即感覺有人在瞅他們。他轉頭看了一眼,發現是關彩衣在菜園子入口,欲進不進的。

梁曉才說:“你去吧,我跟她說。”

霍嚴東便走了,順便告訴關彩衣梁曉才在等她。

關彩衣進了菜園子,看着仍在穿女裝的兒子,略猶豫一下說:“咱們真要一起去?”

梁曉才說:“對,一起去。娘,咱們現在在這裏沒房子沒地,雖說霍嚴東說了,咱倆要是留在這裏這房子就送給咱們住。但是您想,我要是還留在這,并且住這房,我什麽時候能恢複男兒身啊?這裏左鄰右舍的人都以為我是姑娘。另外您覺着往後梁繞音知道了,能讓我好過嗎?”

關彩衣說:“那倒是。可是咱們去了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什麽呢?還有,要怎麽跟屋裏那位說我也跟着一起去?”

梁曉才說:“我心裏有數。您放心,肯定能讓您吃飽穿暖,也不會讓屋裏那位多想的。”

關彩衣點點頭。

梁曉才又告訴她:“不過我是男兒身這件事娘您暫時還要保密,待到時機合适我自然會說出來。”

關彩衣說:“好,娘知道了。”

梁曉才說:“那您去收拾東西吧。旁的都不用帶,就帶衣服跟鞋還有一些必須用到的東西就行。”

關彩衣便又回了屋裏。梁曉才尋思尋思也跟着回屋去了。他的東西也不多,但還是要收拾一下的。還有家裏剩下的米面調料什麽的他也打算帶着,萬一路上需要在野外吃呢?總不能一直吃幹糧。

至于以後的事,慢慢再說。

霍嚴東到了鎮上之後先去雇了一輛馬車,之後又去了趟藥鋪。邊關清苦,藥材也不足,備着些總沒錯。

誰知一進門就看到有個小厮拉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往外扯,邊扯邊說:“哎喲您可快點兒,實在不行我背您好了!”

老頭是藥鋪裏的大夫,聞言說:“別別別、別扯!我這一把年紀我、我哪裏快得動啊!”

那小厮一急,真就把人給背起來,撒腿就跑。

霍嚴東挑了挑眉,問掌櫃:“掌櫃的,他們這是怎麽了?”

掌櫃的小聲說:“去紹家的。也不知那紹七爺怎麽了,說是全身都疼。他家一早就派人過來請我叔父,這不急得跟什麽似的麽。”

霍嚴東心說:看來是醒了?

紹七是醒了,但這會兒他恨不得昏過去算了。他是真真想不通這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是在天尚未亮的時候被熱醒的。又癢又熱,嘴裏還一陣陣發渴。那會兒他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他只知道他難受得要命,剛巧旁邊有人,他抓過來就讓對方給自己洩-火,之後就開始疼上了。

紹七覺得他現在躺着也疼,坐着也疼。不,他根本不能坐着,更不能站着。反正就是怎麽都疼,想拉屎撒尿都不敢用力的那種疼!

大夫也沒看到表面有啥傷,但他就是疼,稍一用力都疼他能怎麽辦!特別是他的腰跟他的寶貝!

紹七躺床上一直哼哼:“爹、爹您再給我找個大夫,我、我快疼死了哎喲……”

紹老爺拍案而起,怒聲吼:“你還有臉說疼!”

他哪裏會想到好不容易來別苑看回兒子,這唯一的兒子居然跟幾個下人搞在一塊兒!他沒氣死過去真是祖上積德了!

紹七頓時不敢吱聲。他也想不明白,怎麽幾個月都不來一回他別苑的老爹突然就來了,還撞上了不該看到的一幕。可是他怎麽想都想不到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唯一能記得的,便是早上的時候他跟小鄧……

一想起小鄧,紹七又是一哆嗦。他爹來了之後直接把小鄧從他床上扯下去了,這事肯定不能善了。

現在已經沒人有心思去想給梁繞音告密的事了。

然而梁繞音卻也并沒有因為這兩人沒去告密而未收到消息,因為紹七跟小鄧這邊暫時去不了,但有個人看到了霍嚴東。

正是原來幫熊金平跑過腿辦過事的老劉頭。那個一只耳朵缺了一半的老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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