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習字游戲

梁曉才說想要習字,那便不止是嘴上說說。他跟霍嚴東借了本書,翌日又去買了筆墨紙硯。這些東西着實要不少錢,但是這錢梁曉才沒省。他打算趁着霍嚴東還休息着,趕緊抓緊時間跟霍嚴東學。

霍嚴東跟梁曉才約定好,一天他們學二十個字。本來霍嚴東說學五個,能牢記就成,但是梁曉才覺得太慢了,便說學二十個。起初他想說一天學三十個,但這裏的字筆畫有些多。很多他認識但是寫不出來的,便酌情減了。可就這些,霍嚴東還覺得不太可能。

梁曉才很快就把霍嚴東的臉給打了。

因為這裏沒有拼音這類的東西,學字還是要以口對口轉述的形式。梁曉才就先聽霍嚴東讀。一頁書大約有八十到一百二十個字,霍嚴東大概讀個三五遍梁曉才也就能記住。他記住之後自己邊寫邊讀,記的速度很快。

霍嚴東發現梁曉才記憶力驚人,便問:“你是如何記這麽快的?”

梁曉才說:“你答應教我射箭,我就告訴你怎麽樣?”

霍嚴東以往也是在軍營裏見縫插針地學,所以學得也不是很快。他一直想要多學一點,聞言自然答應下來,因為他本來也沒想跟梁曉才吝啬。

在他看來梁曉才就跟他恩人差不多,畢竟他不在家的這些年裏是梁曉才照顧他娘的,而且還照顧得這麽好。不然換個人,他娘還真不一定怎麽樣了。他娘打見了他之後也時常對他這麽說。

他在離開河月村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将來不管如何,只要梁曉才有需要幫助的,他必定傾盡全力。

于是打這日起,霍嚴東教梁曉才認字,梁曉才告訴霍嚴東如何快速認字。

“但凡人,都是在心情好,情緒高漲的時候記憶力會增強。你想你不高興的時候讓你記些東西你也不樂意是吧?所以學習這事,首先得開心。”梁曉才說,“你說要不咱倆玩兒個游戲如何?可以邊玩兒邊學,不然一直在這對着念啊寫啊的有點無聊。”

“什麽游戲?”

“我先給你畫個圖。”梁曉才拿了筆墨,一張空白紙,想想:“哎這太浪費了,咱倆出去說,我在地上給你畫。”

兩人便又去了菜園子裏。自打他倆開始說上悄悄話之後這進菜園子的頻率一直高得出奇。

梁曉才拿了根小木棍蹲到地上,像畫方格本那樣畫了好多格。霍嚴東默數了下,大約是橫着二十格,豎着十格。梁曉才說:“咱們假設這地面就是一塊木板,這些格子都是線條。左邊十列格子是屬于你的,右邊十列格子屬于我。咱們每人寫十個字,十個不同的生字,各寫兩張,那就是每人二十張。其中十張放到屬于自己的格子最底端,剩下對應的十張放在對方手裏。然後咱們每從對方手裏抽一張字,如果認得,就可以讓板上的字上進一格,如果不認得那就得退下來一格。最後誰成功讓某個字先到達最頂端,并且默寫出來,知其意,誰贏。要有點彩頭的,你看如何?”

說起來挺複雜,但是梁曉才邊畫邊給霍嚴東說,霍嚴東一下就明白了。他發現只要按梁曉才說的做,即可以反複地看到要學的那些字,又不會無聊。主要是還有彩頭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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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才說:“你解決木板的事,回頭我來畫線。咱們做這個東西,早晚各玩盞茶功夫,一天認十個字不難。如果玩久點,二十個字也輕松。”

霍嚴東說:“可以試試。”

反正也不是多難的事,而且看起來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麽壞處,頂多就是費塊板子。

霍嚴東辦事也麻利,梁曉才說完的當天他就弄了塊木板。那板子應該是哪裏弄的壞門板給鋸了,反正看着還挺平整。梁曉才量好線距,很快就加工出一個他畫過的那種方格習字板,然後讓霍嚴東寫了他們要學的字。

看到實物的時候梁曉才懷疑他可能是無聊瘋了才會想出這種幼稚的東西,不過做都做了不玩還挺可惜。

“對了,咱倆還沒說彩頭。”梁曉才說,“贏了有什麽獎勵?”

“你想要什麽獎勵?”

“我們每天設定不同的彩頭吧?這一局我贏了你給我捉蛇。我想吃烤蛇肉。”

“可以。”霍嚴東說,“我贏了你給我洗襪子。”

“洗、洗什麽玩意兒?!”梁曉才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這算什麽彩頭!彩頭,那就得是自己想要的啊!”

“我暫時沒什麽想從你身上要的。”霍嚴東說,“不過我挺想看看你給我洗襪子時什麽樣。”

這什麽狗屁想法!

不過既然都說了,梁曉才自然不會反悔,他又不一定會輸。他本來就認識不少,再說他記字快。而且只要一想到他贏了就能吃烤蛇肉還不用給霍嚴東洗襪子他就更有幹勁。

入夜,兩人點上油燈,一人面前十張紙片,板上二十張紙片。梁曉才和霍嚴東商量過後選的當前學的書後面的字。梁曉才要學的那些是霍嚴東認識而他不認識的,霍嚴東要學的那些是梁曉才認識而霍嚴東不認識的。

說到這裏還得謝謝葉大鵬。其實有不少字梁曉才認識,但是他不能一下讓霍嚴東發現,所以就裝作不認識,然後趁着去跟葉大鵬要點菜種的時候問的葉大鵬。

“這個讀什麽?”梁曉才問霍嚴東。霍嚴東剛從他前面的字堆裏選了一張字,是個“灏”字,但是這家夥應該不認識。他們每局開始前會把對方要學的字告訴對方一遍,就看當時能不能記住了。

“河?”霍嚴東說。

“不是河,是灏。大鵬說這代表‘大水’。”梁曉才說完自己選了一張,“這個是……纂。”

“不對,是爨。”霍嚴東笑說,“這個字特別難寫。”

“你這就是故意的啊!”梁曉才想抽人,但是為了烤蛇肉,他還是努力在心裏記着這字到底怎麽寫。他慶幸這一輪每人學十個字,要是一下記二十個這樣的他就得撂挑子不幹了。

“這個呢?”梁曉才問霍嚴東,因為霍嚴東剛又從他這拿了一張字。

“淦。姓式之一。”

梁曉才點點頭,霍嚴東給自己的“淦”字上進一格。然後又輪到梁曉才抽了。梁曉才抽了個“轇”。他答對了,給自己的“轇”字上進一格。

本來是個挺無聊的游戲,但是晚上不出去練武,又不喝酒燒烤,真沒什麽娛樂,兩人還玩得挺起勁的。特別是一看到對方說錯了降下來的時候,那種幸災樂禍的感覺居然還不錯。

兩人玩了幾輪之後,明顯霍嚴東的字上進更多,但是梁曉才頻繁抽到的一個字升得最快,這還不一定誰贏呢。後來霍嚴東發現了,這家夥居然看出某個字是認識的,就反複抽那張!

“你這樣明明是作弊,得懲罰,至少降五格!”霍嚴東說,“這個字你明顯認識了,不能再抽了。”

“那要像你這麽說認識就不能算了,最後也不可能有登頂的字啊。”梁曉才說,“要不用大一點的紙寫吧,寫完折起來只露一角,讓對方抽,這樣就不确定抽出來的是什麽字了。”

“倒也不用。只要把現在的字放進被子裏,看不到,随意摸就行。”霍嚴東說。

“也成。”

兩人又把紙片塞進被子裏,到自己就去摸,摸到什麽算什麽。這樣一來差不多可以說絕對公平了。

一開始說就玩盞茶功夫的,結果兩人一玩兒居然玩兒了近半個時辰。值得高興的是,收獲頗豐,所有字他們都能認識,就是各別兩個還寫不出來。

至于最後誰贏了……

第二天天剛亮,霍嚴東先去菜園子把韭菜籽撒上,水澆了。韭菜這東西移根栽種也行,播種也行。但是這個季節更适合播種,梁曉才便要的菜種。霍嚴東把種子種完了,跟梁曉才吃了點早飯,然後上山。

梁曉才騎着夜風,霍嚴東牽着馬,背着弓。小六子被劉小六帶走了,現在霍嚴東成了沒座駕的人。

“哎,嚴哥,今晚還玩兒麽?”梁曉才得了便宜還賣乖,笑問。

“玩兒。”霍嚴東說,“比我以往自己認字學得确實快多了。”他倒不覺得是因為不想出來捉蛇所以努力去記,而是玩兒的時候好像真的像梁曉才說的那樣興致高,不知不覺間就記住了,記得還很牢。

“那我得想想下一個彩頭是什麽。”梁曉才就差翹二郎腿了。陽光好,照着暖洋洋的,還有人給他牽着馬繩,這叫一個舒坦啊!

“不要蛇了?”

“蛇肉再好吃那也不能天天吃。彩頭要換着才有意思。”梁曉才尋思尋思,“這樣吧,下一局我要是贏了,你給我買十只雞崽。”

“雞崽?”

“對啊,我去大鵬家的時候看到街上有賣的了。買十只養着。你呢?還想讓我給你洗襪子?”

“換一個吧,如果我贏了,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霍嚴東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梁曉才還以為他是要等确定贏了才問,卻聽他說:“你是想要找個妻子,還是想要找個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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