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懷疑

島上殿宇衆多, 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溫泉, 四季都可來玩耍。

靈祎入島就想拉着人一道去溫泉,她對投壺無甚樂趣,看了片刻就轉回身找陸莳,找了許久都未曾找到。

沿着回來的路尋,見到殿宇便想入內瞧瞧,陸相不大喜歡熱鬧的場景, 或許在內歇腳。

屏風後的楚染緊張得眼睫顫動,她微微側首, 臉頰擦過陸莳的唇角,淡淡的溫熱, 在夏日裏的感覺格外敏感。

她整個人都緊張得無所适從, 陸莳被她無意識地抱着,心頭無故生起燥熱。夏日裏衣衫單薄, 兩人緊密地貼近,幾乎毫無縫隙。

少女的芳香, 在鼻尖萦繞, 她深吸一口氣,從未有過的緊張,哪怕面對帝王也未曾有過,她凝神時, 靈祎的腳步聲徐徐踏進。

楚染很急,幾乎就要出聲,陸莳捂住她的口鼻, 搖首示意她莫要出聲。她一捂,楚染的一雙眼眸格外明亮,漆黑分明,清湛晶瑩,無措地轉動。

靈祎在屏風外,自己搖着折扇,在殿內掃視一眼,目光落在屏風上,欲走近時,外面有人走進,“靈祎,你可讓我好找,既已入島,何不去看看珍獸?”

“看它作甚,陸相不知哪裏去了。”靈祎喪氣道。

走進來的賢妃腳步一頓,“你找陸相做什麽,她雖是女子,也是丞相,公務纏身,哪裏有時間在這裏玩。”

“前面有溫泉,我還想去玩一玩。”靈祎被賢妃一打亂就看向外面,目光四下尋找。

賢妃卻道:“你難不成還要拉她去溫泉,我方才好像瞧見她坐船離開了,你随我去見見珍獸。”

靈祎一聽陸相離開,眉頭頓時耷拉下來,賢妃瞧見後沒來由一陣厭惡,低聲道:“靈祎,你莫要忘了,陸相與新平是有婚約的。”

靈祎擡首,不解道:“我知道,可是阿姐對陸相無意,強扭的瓜不甜啊。”

屏風後的楚染眼中閃過惱恨,就算她不喜歡,你就能來觊觎?

“可是這瓜也不屬于你的,旁人知道會說道你的,以後當要遠離陸相才是。”賢妃勸道。她目光隐隐看向屏風後,走近靈祎,不讓她再去看向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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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甚遠,幸好看不分明。

靈祎聽後一陣懊惱,道:“那我去問問阿姐,陸相那麽好的人,她若不喜歡,我必視如珍寶。”

言罷,跑向外面。賢妃擔心出事,是自己多嘴,忙跟了上去。

屏風後的楚染斜睨着陸莳,心中頗為不屑,道:“陸相可招人喜歡,我這裏還未曾退婚,就這麽遭人惦記,我偏不如她意,哼。”

十五歲的年少人心中傲氣,多年來屬于她的人,陡然被人觊觎,心裏如何不氣。

陸莳眉眼低沉,整理着自己的衣袍,垂眸道:“臣對殿下無二心。”

“別人對你有二心,陸相難道不知與旁人保持距離?”楚染往旁邊站了站,與她保持些許距離。

她的性子比起以往更為坦率些,陸莳聽後,唇角微微翹起:“殿下再不走,就要被發現了,還有玉佩應當再還我,此時出去,堂而皇之懸挂着玉佩,殿下不打自招?”

楚染略有遲疑,想了想,上下一陣打量陸莳,發覺她全身上下竟無一物可以讓她去搶來抵,她擔心她出爾反爾,舍不得還她,道:“你若不還我,我該如何是好?”

“無妨,這個給你。”陸莳從袖袋裏掏出一方和田玉,道:“這是家父贈我,如何?”

這人慣會藏。楚染将玉佩給她,奪了她的和田玉就走,殿內陸莳靜等片刻再離去。

密林外陽光不強,幾人玩得正是一團和樂,楚染将玉藏好,緩步走過去。她一走近,靈祎就走過來,親切地拉着她的手:“阿姐,靈祎有話和你說。”

楚染知是何事,委婉拒絕道:“何事?待會再說。”她越過靈祎直接走向恒王,“恒王兄,有何彩頭?”

“我近日得了匹寶馬,甚是健壯,日行千裏,靈性十足,新平,你可想要?”恒王手中握着投壺用的箭羽,眉眼甚是得意,馬是陛下賞賜他的,這可不是旁人能有的榮譽。

楚染對馬無甚興趣,換而言之,她對常人喜愛的東西無甚樂趣,平日裏心思皆在朝堂上,無心思去研究這些。

她瞧了一眼靈祎,她撅着嘴,情緒外露,一眼便知她不開心。觀過之後也不在意,反與恒王笑道:“也好,我若贏了,恒王兄莫要心疼。”

旁邊還有幾位公主,一陣喝彩,她們年齡尚小,只曉得看,乖乖地站在一邊。

賢妃與陸相卻回殿靜坐,兩人品了盞涼茶,賢妃先道:“陛下子嗣不多,懂事的也只有恒王與太子。”

她經新平提醒後,恍然大悟,就算她不曾參政,三皇子幼小,也當躲不過去,王後也早就開始動手了。

手中涼茶過于冰,陸莳捧在手中也未曾去飲,只靜靜淡去心中的燥熱,半晌後才回答:“恒王孝順,太子聰慧,兩人各有千秋。”

賢妃欲言又止,她如今勢弱,皇位自不敢想,雖說不想,可孩子需正常長大,到時得一封地,管理一方天地也足矣。

奈何王後心思實在是令人可恨,她不得不為自己謀出路。恒王不善,唯有太子是最好的依靠,而陸相與新平公主已有婚約,勝算也很大。

只是陸相的态度令她不解,莫不是真的不喜新平?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委婉道:“丞相未曾偏幫,是為效忠陛下,又可知靈祎對您心存傾慕。”

“臣與新平公主已有婚約,賢妃娘娘怕是想多了。”陸莳提醒她。

賢妃不好再說了,她忍了忍,楚帝從外面大步走來,步伐迅疾,笑聲傳了進來。她忙去迎,笑問:“陛下如此歡欣,可是有喜事?”

“自然是大喜,明妃身懷有喜,已有三月了。”楚帝的喜氣一掃殿內的沉郁,他拉着賢妃就往裏面走。

宮內女人母憑子貴,這般一來,王後又多一對手。賢妃也甚是歡喜,道:“陛下大喜,明妃定為陛下添一皇嗣。”

不多時,恒王等人過來,筵席開始。

靈祎與新平坐一席,楚帝的喜氣很是明顯,恒王也跟着說了幾句恭賀的話,唯獨靈祎怏怏不悅。

楚染懶得搭理,她對這些兄弟姐妹本就沒有深厚的感情,尤其是靈祎觊觎陸相的事。明明與她有婚約,卻被旁人緊緊盯着,視如珍寶。

姐妹二人心思各異,對面的恒王與陸莳二人在低聲細語,恒王時不時擡頭看一眼楚染,見她從未看過陸莳,心中漸漸放心。

這樁親事怕是成不了了!

今日的歌舞也合楚帝心意,散席時,他帶走了一名伶人,旁人只當作未瞧見。楚染方才瞧得清,恒王也盯着那名伶人看了許久,可惜争不過楚帝。

楚帝去風流快活,後妃都做船離開,楚染在島上獵了幾只兔子,另外宮人送了幾只野雞過來。楚染讓人在密林裏搭了架子,将野雞用土裹住,放在火堆裏烤。

不知怎地恒王總在她身旁轉悠,時不時地添柴火,楚染知曉他心思不正,只當不知,也不準他去觸碰自己的兔肉。

夏日裏燒烤,酷熱難擋,楚染熱得滿頭大汗,也覺得快活,苦了恒王,跟在她後面,時不時地擦着頭上的汗,實在受不住就讓人去辦冰茶。

新陽公主比楚染小幾個月,她午睡方起,看到兩人在炙烤,就過來瞧瞧。恒王心中有事,兼之燥熱,有人來打擾就頓覺心煩,道:“你去拿下醬料來。”

新陽被他語氣驚到了,吓得不知所措,匆匆行了一禮後,就離開。

恒王對無權勢又不得寵的公主向來不會有好顏色,他趕走新陽後,走到楚染跟前,“新平,你竟還能如此心平氣和?”

楚染不解,道:“恒王兄是何意思?”

“明妃母家權重,若誕下皇嗣,豈非是太子勁敵?”恒王急道。

楚染幾乎忍不住嗤笑,才三月的胎兒就成太子勁敵,你虛長太子三歲,就是蠢笨之人?恒王這副嘴臉真是讓人厭惡,不明白,這等蠢貨怎地就做了皇帝。

她将兔肉翻了翻,摸上花蜜,作勢不解道:“恒王兄想多了,還不知是男是女,怎地就成了勁敵。”

恒王聽到這話,心裏暗罵她蠢,低聲道:“明妃在宮內受阿爹喜愛,家中父兄在朝又居高位,掌兵權,細細想來可比太子得勢。”

“就算是男兒,阿爹喜愛,也越不過太子,恒王兄大可放心,柴火不夠了,恒王兄替我去撿些來。”楚染不想同他再說,索性支開。

恒王不走,又道:“明妃不過入宮五月,便已如此盛寵,時日久了,只怕……”

他欲言又止,意在告知楚染,明妃是大敵。

火架上的兔肉已變得焦黃,楚染取刀切了一塊先嘗嘗,還未熟透,她直接吐了出來,道:“與我何幹,我又非後妃,管得太寬了,阿爹罵我,恒王兄別站着,趕緊去撿些柴來。”

她推了推恒王,自己去看看雞肉如何了。

恒王氣急了,甩袖就走,低聲罵了一句:“蠢。”

火堆裏柴被燒得噼啪作響,楚染瞧着他的背影,眸色深邃,閃着冷光,她的夢裏好像沒有明妃這個人,更不曾有她的孩子,難不成沒有生下來?

****

新陽被恒王吓得慌不擇路,沿着青石板鋪就的小道走回宮殿,她讓身旁的宮人去取醬料,自己也不敢再回去。

路過青雲亭的時候,瞧見了靈祎和陸相,兩人在亭裏對弈,旁邊還站在幾人觀棋局。

島上供人游玩的地方很多,三步一亭,五步一閣,舒怡輕松。她後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踏着小步子過去,進入廳內,湖面上的水汽蒸騰,風一吹,也很涼爽。

靈祎心不在焉,連輸數子,最後走不下去了,自覺認輸,新陽瞧着她心情不佳,勸道:“長姐在烤着兔肉,還有恒王兄,不如去看看?”

她惦記着烤肉,就想拉着衆人去看看。誰知靈祎一聽長姐二字就不覺頹廢,耷拉着腦袋,搖搖頭:“夏日裏好熱,吃這些對脾胃不好。”

陸莳将手中的白子丢下,道:“臣今日還有要事,先回署衙,殿下玩得盡興。”

新陽一聽,烤肉就要飛了,忙與陸相道:“陸相也不急于這一刻,長姐那裏當要烤好了,她手藝很好,您去嘗嘗?”

靈祎皺眉道:“阿姐上次烤肉都沒有放鹽,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新陽位卑,不敢去反駁,一時間站在原地有些尴尬,陸莳只當未見,道:“既然如此,臣先離開。”

她先踏出涼亭,帶着人離去。

靈祎看着她離開的船,久久出神。新陽看着她眼中的癡迷,捏緊自己的袖口,陸相高潔,猶如天山的白蓮,美色入骨。能被她多看一眼,确實是幸事,但人需知本分,她才不會去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她不屑地看了一眼靈祎,又悄悄地返回密林,見到那裏沒有恒王兄,立即小跑着過去,“阿姐,烤好了嗎?”

楚染知道她愛吃,小心切了塊肉給她,安慰道:“恒王兄歷來勢力,你莫要與她計較。”

“我不計較。”新陽覺得滿足,小心地咬了一口,兔肉稚嫩,口味鮮美,她眯眯眼睛,道:“阿姐,方才見到陸相離開了,靈祎心生不舍,我與你說哦,你要看緊着點。”

在宮裏,靈祎看上什麽珍品,王後想法設法都會替她奪來,她已經習慣了,只是陸相比珍品還要珍,被奪走,她都替阿姐可惜。

楚染凝視新陽,連新陽都能看明白的事,約莫着人人皆知,她握緊着手中的匕首,心生怨怼,一時沉默。

新陽吃了一塊,又盯上了兔腿,抿了抿唇角,眼中欲望明顯。楚染将兔腿給了她,提醒她:“以後這些話藏心裏,不許和旁人說。”

“知曉,陸相這般的人,誰不喜歡,只是阿姐你為何不喜歡?”新陽不解,這麽大一塊餡餅砸阿姐頭上,阿姐怎地就不動心呢?

楚染道:“難不成你也喜歡?”

新陽點頭:“喜歡啊,不過陸相好兇,只可遠觀。”說完就緊緊閉住嘴巴,遠處靈祎走來。

靈祎帶着果子,将紫色的葡萄放置在食案上,見到火堆上的烤兔殺了一條腿,便道:“阿姐将那條腿給我,可好?”

“自然可以,你要整只都可給你。”楚染淡笑,笑意難以達至眼底,将手中的匕首交給內侍,讓內侍去切。

靈祎笑意明媚:“阿姐好大方。”

“你我姐妹,何須計較這些。”楚染漫不經心,去火堆裏取出烤雞,靈祎跟着她,追問道:“阿姐這麽疼我,讓一讓我,可好?”

靈祎大膽的話驚得新陽口中的兔肉來不及咬就吞了下去,卡在喉嚨裏,咳嗽起來,楚染回頭看了一眼,吩咐內侍去取水。

內侍端了杯涼茶,新陽灌了進去,捂着自己胸口,靈祎都不曾看她,只顧凝視楚染,等着她的後話。

讓一讓這句話讓楚染莫名惡心,皇位屬于是太子的,恒王來搶。陸莳與她定下親事,便算是她的人,憑什麽要她讓一讓。

皇位不能讓,難不成陸相就可以讓?

楚染斂下心口的怒火,凝視火堆,映得眼中烈火陣陣,忍了又忍,道:“你想要我讓什麽,公主府內的珍品随你去挑,只要你看上的東、西,我定讓給你。”

她将東西兩個字咬得很重,東西可以讓,人不可以人。

靈祎聽她這麽說,狐疑片刻,想起陸相是人,不是東西,就頓覺沮喪,眼眶紅了紅,道:“阿姐,我不要你的東西,你喜歡陸相嗎?”

“怎麽了?”楚染佯裝不解,擡手去剝野雞肉,指尖被燙得發紅,亦低眸不去看靈祎可憐的模樣,非是她小心眼,靈祎這般做來,與打她臉有何異?

靈祎咬着唇角說不出來,眸中淚水迷蒙,如何也說不出那句話來。跪坐在食案旁的新陽時不時去聽一句,總覺得靈祎有些過了。

倘若兩人沒有定婚,讓一讓也就罷了,可都已定婚多年,這怎麽讓,除非二人解除婚約。靈祎此舉,與逼迫阿姐退婚沒有區別。

靈祎張了張嘴,問不出來,楚染扭頭看她:“靈祎怎地又不說話了?”

“沒什麽,我覺得好熱,先回殿去乘涼。”她眼眶通紅地,吸了吸鼻子,跑開了。

楚染冷笑,到底是被王後寵得世事不懂還是故意而為之,她亦懶得去分辨。新陽在側,不懂這些事,她吃飽了以後就心滿意足地離開雲夢澤。

明妃有孕,她需去看一眼,悄悄入宮後,殿內設冰,甚是涼爽,她從窗戶裏翻了進去。殿內僅明妃一人,她睡在榻上,聽到聲音後勾了勾唇角,低聲道:“從哪來來的,一股烤肉的味道。”

“我阿姐烤的,口味大好。”新陽小心地脫下鞋子,爬上明妃的床榻,将自己染了烤肉味道的外衫脫下,整個人只着一件薄薄地單衣。

十四五歲的少女,身上很暖,明妃攬着她,低聲道:“有什麽趣事,說與我聽聽?”

新陽想了想,靠着明妃道:“靈祎歡喜陸相,想讓阿姐讓一讓她,阿姐好像不肯。”

“自然不肯,陸相貌美且撇開不談,她手中的人脈、權勢都是常人難以比的,靈祎是喜歡她的人還是她的權勢,還是未可知,小呆子,你莫要與靈祎太過相近,免得被她算計了。對了,陛下提及你的親事了。”

明妃攬着新陽,蔥白的指尖從她唇角徐徐滑過,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這人就是有些呆,好壞人分不清。靈祎公主那般的就算天真,有了那等不好的心思,哪裏能接近的。

新陽躺在她的懷裏,十分乖巧,“我不想嫁的。”

“還是嫁人的好,不然會把你送去和親,我有個堂哥,腿腳不便,嫁給他,與現在無甚區別。”明妃道,與王後膝下的靈祎相比,新陽就像是塵埃裏的蟻蟲,任人踩一腳,她覺得都心疼。

新陽想了想,好似也可,道:“那留你一人在宮裏,我有些舍不得。”

“先定下來,到時就算是和親,也輪不到你。”明妃繼續捏了捏她的鼻子,笑意妩媚,明眸璀璨。

新陽覺得也可,道:“我都聽你的。”

*****

楚染未曾出島,反住了一夜,趁着機會想去東宮,陛下不用早朝的,次日很久都未曾起。

恒王昨夜就已離開,她想了想,先去東宮見一見太子。

出雲夢澤以後,往東宮走時,路遇新陽,她提着食盒從明妃宮裏離去,見到她時笑得十分開朗,小跑着近前:“阿姐、阿姐,我這裏有甜點,是玫瑰花糕,宮裏禦廚做的,你嘗嘗。”

她幼時被宮人餓慣了,如今大了,一心撲在吃食上。

楚染見到她手中是食盒,宮人歷來捧高踩低,怎麽會清早給她送玫瑰花糕?她看向身後的殿宇,有些明白過來,這等殊榮只有明妃才有。

“你自己吃,有空去公主府玩,我去見太子。”楚染道。

新陽被拒絕也不覺沮喪,笑着揮揮手:“阿姐慢走,我先回宮去了。”

回宮?她并不是從自己宮裏來的?

楚染按下疑惑,擡腳往東宮走去。

東宮門前森嚴,禁軍執刀而立,訓練有素,氣象恢宏,僅次于章華宮。

楚染亮明身份後,禁軍竟不讓她入內,道:“陛下有令,太子染恙,旁人不可打擾。

她氣極了,思來想去,唯有去找陸莳,今日休沐,陛下不臨朝,朝臣應當很輕松。她去署衙時,陸莳還未曾去,等在外面許久也不見她過來,也不知做些什麽。

等至午時,也不見人,她頓生不解,陸相難不成今日不過來?

署衙門前兵士來回走動,不少朝臣下衙回府用午膳,來往之間神色如常,當是未有大事發生,陸相今日偷懶?

她把玩着腰間的和田玉,吩咐車夫去相府。

馬車照舊停在側門,那裏瓦匠在修葺府門,她着人去詢問陸相去處,片刻後,回來道是陸相不在。

不在府衙,不在相府,她這是去了哪裏?

她捏着自己的額頭,頓覺頭疼,在側門處繼續去等。

等了整日,在日落時,側門才見匆匆而來的陸莳,她不覺微惱:“丞相去了何處?”

“臣在署衙。”陸莳走近道。

楚染冷笑,從馬車上跳下來,上下打量她一眼,眉眼微挑:“丞相撒謊前也得想想我可曾去了署衙。”

她這般語氣就像是尋常人去查喜愛之人的去處,懷疑她流連青樓楚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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