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別墅裏昏暗一片，萬籁俱寂。

肆意地血腥氣充斥着整個房間，床上不時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響，陸蕭寧睜開睡眼惺忪的眸子，看了一眼。

緊接着一聲呼喊，“你他媽在做什麽”

墨羽伸手，将劃開的傷口暴露在他眼前，“是不是這只手，我說是不是這只手”

“你說什麽”

他看到他深邃的眸色裏閃過一絲殺氣。

“他是不是傷害了小可愛，那只手毀了，不是嗎？”

手上的刀子滴着血珠，墨羽靜靜地看着他，像是要沉寂一般的眼神，“你說，我把這種手毀了，是不是就可以彌補了”

聲音冰冷，寒涼地刺入皮膚，滲透骨髓。

陸蕭寧晃着他的肩膀，“盛安允你醒醒，你醒醒，不能被控制住”

“為什麽？”

“為什麽要醒過來，他不應該死去嗎，做了那種事情，以為可以彌補小可愛的傷痛？”

“他不可以醒過來的”

墨羽栖身靠近他，冷冷地道，“你喜歡他醒過來？不過可惜了，現在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

陸蕭寧看着他，眼底浮出一絲恐懼，說話聲音有些微抖，“墨羽，你喜歡那個人嘛，你的小可愛”

墨羽甩開他的手，幽幽地擡頭，眼睛沒有一絲神色，“小寧，你覺得我不喜歡他嗎，多麽可愛的一個人，只可惜，第一次卻不是跟我”

“你若是喜歡他就不應該這麽傷害自己的身體，因為你們共用一個”

“你以為我想嗎”，他自問自答，“不想的，他那麽傷害那個人，就應該受罰，你說對不對”

陸蕭寧牽過他那只流着血的傷口，用自己的睡衣包裹着，“你乖，小可愛沒有怪他，沒有怪你，沒有怪過任何人”

他看得出來，那個小傻子沒有怪過其他人，或許也不只是是因為喜歡。

墨羽聞言，才有了一絲表情，“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

“那他為什麽離開，他不要我了？就這麽抛下我一個人走了？”

陸蕭寧趕緊安撫他的情緒，“沒有，只是想起了一些東西，忙着去處理一些事情，會回來的”

陸蕭寧曾經跟心理醫生一起探讨過盛安允的狀态，其他人格的出現，也恰恰反應了盛安允不為人知的一面性格。

雖然這麽多年的觀察，他并沒有發現墨羽這個人格有什麽特別的，除了比本身愛說話一些，做一些幼稚的事情。

如今看來，那個面上口口聲聲不在乎的人，其實內心也糾結着。

趁着墨羽反應的時間，陸蕭寧拖着他到了樓下客廳，找了藥箱出來，一點一點的給他擦拭傷口。

時不時跟哄小孩一樣，“他會回來的，他舍不得的對不對”

“會的吧，畢竟我們簽了契約的”

陸蕭寧一震，“什麽契約？”

墨羽貼近他的耳畔，“跟吸血鬼訂立契約，歃血為盟，願我們永生相愛”

“什麽？”陸蕭寧汗毛都豎了起來。

墨羽淡淡地回，“你不知道吧，他們不可以違背契約的，不然将會受到永世的詛咒，一輩子活在黑暗裏”

陸蕭寧只覺得毛骨悚然，看着和善純良的人格竟然有這般心機，就為了自己能夠取代主人格。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會比他做得更好，你知道的對不對”

陸蕭寧投了個疑惑地眼神過去。

“這些年每次這個時候你都會跟我聊天，難道還不清楚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既然是同一人，為何要糾結到底是誰更愛”

“他對他只有恨，沒有其他的”

陸蕭寧曾經也糾結過，有時候也會生出幾分這樣的想法，如果他就是盛安允本人的話，自己也會少些麻煩。

可是，現在他不這樣想了。

盛安允再次，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在一個人不知情，或者根本不曉得自己做過什麽的時候，暗地裏剝奪了他的自由。

陸蕭寧沒再問他什麽，也不必多問了。

他原諒他的病，但不會原諒借着病做各種錯事。

起先還只是覺得，他就是盛安允真實的反應，但沒想到愛而不得，會讓他生出這般投機取巧來。

……

第二天清晨，盛安允是在客廳的沙發上醒過來的。

自己的一只手被綁在沙發下，另一只手上打了厚厚的繃帶。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昨晚，那時候正跟陸蕭寧讨論着什麽，又好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陸蕭寧醒得早一些，準備好了早餐過來喊他，一出廚房就看到他坐在那裏，眼神中滿是疑惑。

“我昨天發生了什麽”

陸蕭寧看着他，吞咽幾下，開口道，“昨晚喝多了，非要拿着玻璃瓶給自己造個傷口出來。”

盛安允擡頭，“你确定是我，不是其他？”

陸蕭寧回了他一個篤定的眼神，“當然是你，想知道原因嗎”

盛安允随即點點頭。

“你喝多了，說自己給小可愛弄傷了手，非要自己償還給人家”

盛安允半信半疑，“還有呢”

“還有，我睡覺的時候不喜歡被其他人抱着，所以為了防止你突然闖進我房裏，我特意給你安排了一個豪華總統套房，就你手邊的這一間。”

“真的不是因為那個人格”

陸蕭寧擺擺手，“不會，沒有出現，也不用翻監控了，我都删除了，知道為什麽嗎”，陸蕭寧頓了頓，“因為你昨晚睡覺過來摟着我喊寶貝，我他媽都要惡心死了，要是那視頻傳出去，我還做人嗎”

盛安允一臉茫然，還是不敢相信。

陸蕭寧倒是坦然，“愛信不信，不信拉倒”，将做好的早餐往他身前一放，“趕緊吃，吃完一起去上班”

盛安允無奈，“我都這幅樣子了，還怎麽去公司”

“這是冬天，多穿點誰能看到你這樣。”

“帶着傷去總歸是不好的”

“別廢話，趕緊”

有了陸蕭寧在一旁督促，他的不緊不慢倒是進行地迅速，正換衣服的時候，床頭櫃上的手機忽閃了一下。

盛安允拿起來，解鎖後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東西，噓噓嘆了一聲。

答應要給姜沐岚一個光明的未來，他總是不想食言的，況且信任這種東西在心裏有一個估約值，食言一次兩次還有商量的餘地，若是很多次，那真的是連自己都瞧不起。

況且食言這東西，有過一次便會有很多次。

陸霖給他發信息，說今天的合作夥伴會去一趟公司考察，他不想讓那麽好的一個機會拱手于人，況且他相信，藥物試驗一定會取得成功。

因為手腕受傷的關系，他不能開車，只能由陸蕭寧代替。

這人一路上叽叽喳喳吵個不停。

盛安允不想搭理他，把自己的座位調低了，躺着閉目養神。

陸蕭寧嘲他，“你今天是越了什麽人，穿成這樣”

“管好你自己”

“我以為你是要去勾引……”，意識到不對勁，他沒再說下去，車內陷入一片沉寂。

hiram接到通知，早早就做好了迎接貴賓的準備。

跟在盛安允身邊多年，他也算是知道了一些他的習慣。

會議桌上的小點心，水果，甚至紙筆的位置都要整齊劃一。

兩人一起進門，項目合作夥伴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随後又同時僵在原地。

眼前的兩個人，不可以準确地說是那一個人，不正是前幾日一聲不響離開的人嗎。

盛安允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手，拉開椅子坐下。

易凡看了看陸蕭寧，遞了個“寧寧，我回來的表情”

陸蕭寧眨巴眨巴眼，又看着站在他旁邊的人，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盛安允看着他面前的人，才幾日不見，他整個人消瘦了不少，那雙藍瞳裏映着清清冷冷的神色，在溫煦的日光下，更顯冷峻，一時間內心複雜的情感像是翻滾的波濤一樣肆意湧來……

他聽到姜沐岚開口，“您好，我是此次項目的負責人，姜沐岚”，他優雅地伸手。

盛安允聽到有什麽東西“咚”的一聲砸到了自己的心裏，硬生生砸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來。

陸蕭寧在一旁戳了他幾下，“我們先出去”，然後拖着易凡，叫着助理走了。

如今，偌大的會議室裏，只剩他跟姜沐岚兩個人。

盛安允輕輕地開口，“還認識我嗎”

姜沐岚看着他，搖了搖頭，“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盛安允貼近，伸手将人桎梏在懷裏，“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還是你名正言順的男朋友”

姜沐岚驚詫，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盛總還……”，将要出口的話被盛安允突如其來的親吻給堵了回去。

不是溫柔，沒有憐惜。

有的只是霸道與激情。

姜沐岚整個人被擠在會議桌上，恰好能看到他幽深的眸光，在日光的照耀下，波濤暗湧。

不知何時，窗簾動了，他只覺得他眸色越來越深，心裏情動，卻又移不開眼。

暗下去的會議室裏，靜的可怕。

越來越深的呼吸聲，淹沒了沉靜，将他們帶入無底的情海中。

姜沐岚覺得自己的臉該是燒紅了，就連手心都控制不出的滲出水汽來，可是身體卻像迷醉了一般，他推不開，也不想推開。

不論是唇上的溫熱，還是身體逐漸攀升的溫度，眼前的這個人就像是會令人成瘾的迷魂藥，

讓他欲罷不能……

盛安允伸手，輕撫着他紅暈的臉頰，嘴角的笑意輕蔑又傲慢，“不記得我？為何還不把我推開”

姜沐岚看着他不帶溫度的眼神，刻意斟酌了一下，“就感覺盛總這樣的尤物到底是什麽味道的”

盛安允遞了個眼神給他，姜沐岚準确接受，“就還不錯的樣子”

盛安允聞言，眉峰一挑，繼續道，“是嗎，那你要不要切身嘗試一下”

姜沐岚看着他抿了抿唇，正色道，“沒想到盛總是如此開放的人，可以和任何陌生人for one might ？”

盛安允輕笑，含着他的耳垂，輕輕低語，“那個陌生人只限你，所以你要不要答應”

“樂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