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艾倫是一個平民。

一個祖上十幾代都沒有出過任何有魔法天賦亦或者武鬥者天賦的人的平民。

非凡者天賦的遺傳并不像“往祖上追溯幾十代，必然每一代都有一個男性長輩”這種必然性的族群性一樣穩定，細數起來，基本上每一個家庭組上都曾經出現過非凡者。

而艾倫·布蘭特的家庭，從對家族的歷史有記載以來，卻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個高貴的非凡者。

即使是布蘭特家不遠處居住在光明神殿附近，依靠牧師們的施舍而生活的乞讨者們，也能夠數得出來自己祖上多少輩的時候，曾經出過一個魔法師。

布蘭特家一直對這個問題非常苦惱。

因此，當他們的第3個兒子，年幼的艾倫·布蘭特被檢測出魔法天賦的時候，整個布蘭特家都躁動了。

就連早年已經嫁出去，居住在帕裏斯特山脈另一邊的茜茜嬸嬸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托人捎來了書信。還有一只美麗的羽毛筆作為禮物。

艾倫的天賦甚至還算是不錯，擦着線進入了西思雅，成為了魔法班的一個普通的學生。

這使得艾倫一度非常的亢奮，他渴望着能夠憑借自己的天賦做出一番大事業。他想帶着自己的父母兄妹離開那個貧窮的村落，離開土地麥子和農具，住進有着葡萄酒和葡萄酒花的莊園裏。

然後招聘幾個莊園的護衛，找一個男管家和一個女管家。男管家要精通算數，女管家要識字，這樣還能來得及教最小的兩個弟弟妹妹學習文字——

這是剛剛進入西思雅的時候艾倫夢裏的場景。

然而很快的，他就再一次産生了人生跌落谷底的感覺。

原來，即使同樣擁有了魔法的天賦，人和人之間還是不一樣的。

他看着隔壁班裏那些天生天賦在八以上的學生，絕望的發現自己還沒有正式開始魔法的修習，那些同齡人已經開始沖擊三級低級魔法師了。

明明、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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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級的時候，艾倫還可以安慰自己，是那些人天然有着祖輩的饋贈，所以提早開始了修習。然而等到二年級的時候，對比雙方的進步速度，他終于感到了絕望。

即使他再怎麽努力的，每天每天都在冥想，也永遠追不上同學的步伐。

有一個念頭在他的心裏不停的盤旋着，最終生長出了罪惡的花。

“如果，我也能有這樣好的天賦就好了……”

“我一定不會像他們這樣荒廢，一定會每時每刻都刻苦的冥想修煉，就像是現在一樣。”

然後，有一個聲音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只要你按我說的去做，制作出那個泥偶，那麽你就會如願以償。你會擁有足夠匹敵任何人的天賦，擁有無上的能力……』

『不需要任何代價，只需要改變你的信仰。』

黑發黑瞳，有着一雙完全不像魔法師的粗糙的手的少年仰頭看向天空：“我該怎麽相信你？”

『我們可以簽訂契約。我不會問你要任何的東西，你只需要給我信仰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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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讓你看到我情緒極端的一面，只能讓你先睡一會兒了。”動作穩健的拖住了忽然被他擊暈的艾弗森的背，艾倫将對方靠在牆角，伸手按在胸口，臉上呈現出了痛苦的神色。

如果有人站在這裏旁觀，一定會非常震驚。

艾倫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位置，狠狠的往下抓了下去。

鮮血瞬間浸染綠色的魔法袍，而身體的主人仿佛無知無覺，只是繼續張開了手，在心髒的位置翻動着，然後緩緩抽出。

随着他抽出的動作，空氣裏仿佛有一個無形的心髒在撲通撲通的跳着，帶着濃郁的血腥氣。

然而，艾倫的手最終拿出來的東西，并不是他的心髒，而是一個小巧玲珑，臉上有着詭異笑容的泥偶。

這個泥偶像是小孩子随手捏出來的一樣，甚至連臉上的顏料也看起來塗得漫不經心，所以笑容格外的詭異，還有些血淋淋的。

艾倫沒有在意這個東西的模樣，只是把它往艾弗森頭頂揮了揮，就拿了回來，重新塞回了胸口。

鮮血和傷口瞬間消失，艾倫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動作間意料之內的，發現自己的頭發看起來更泛灰了。

他的生命力更加減少了。

與魔鬼的交易果然要處處小心。黑暗神雖然說明了不會收取任何的報酬，然而他給的儀式本來就會給黑暗神報酬——真的是令人好笑的文字游戲。

最後看了一眼剛剛被自己誤傷的艾弗森，艾倫蒼白着臉準備轉身離開。

他為了比賽的獎金而報名參加了林頓他們報名的那個大賽，隊友還在那個方向找老師開小竈，他不方便離開太久。

這樣想着，艾倫很快的就朝着訓練場的另一端走去。

然而他沒有成功的走到那裏，因為有兩個忽如其來的家夥攔在了他的面前，臉上的神色都不怎麽好看。

“剛剛在角落裏吟唱着黑暗神的人是你吧？”

安萊恩率先開口，他手上拿着一個光明神殿給他的道具，能夠檢測黑暗屬性的特殊存在的魔力。

而稍微退後了半步的林頓則緊緊的注視着艾倫，仔細的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預防他有逃跑的跡象。

“……你們找錯人了。”

安萊恩笑：“連我們要找的人是什麽情況就幹脆利落的否認，你不覺得太快太刻意了嗎？”

艾倫沉默兩秒：“我确實沒有在祭祀黑暗神，這種敏感的問題直接說明自己沒有不是很正常的嗎？”

“倒是有幾分道理，可是……我手中的這個東西，是可以檢測黑暗神氣息的存在，你确定讓我開啓他嗎？”

艾倫的瞳孔瞬間收縮，幾滴水光從他的眼中閃過，最終他強裝鎮定地冷靜了下來。

“你可以盡情試探。”

頂着林頓和安萊恩如出一轍的懷疑的目光，艾倫像是忽然有了一種穩操勝券的感覺，聲音平淡。

“我不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