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最終，林頓和安萊恩還是沒有從艾倫身上查出任何的線索來。

雖然看上去他最為可疑，再加上醒過來的艾弗森茫然的表示自己的記憶的最後停留在與對方的對話上，但沒有任何證據的林頓還是不得不放棄對艾倫的研究。

這一次的尋找無功而返，回到課室又已經錯過了同學們的相互介紹。林頓和安萊恩對視了一眼，兩人帶着書來到角落坐下，決定暫且放下這件事情只是觀察一下艾倫再做打算。

結果這一觀察便是好幾天。

一年級與二年級之間有不淺的鴻溝，在艾倫半刻意的躲避之下，林頓努力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任何線索，甚至已經開始逐漸懷疑起了自己之前的判斷。

這天下午，天下着小雨。林頓匆匆忙忙的行走在雨中，一腳踏入了公共煉金實驗室的門。

伴随着他的動作，身上的魔法袍上所镌刻的魔法陣一個接一個的發出亮光，将那些濕漉漉的雨水從衣服中擠了出來，落在地上發出嘩啦啦的水聲。

在這一點上，這片大陸和林頓記憶當中的古代西方有一些相似——這所大陸上面的人們認為，雨水是創世神和光明神給予人類的共同的禮物，需要用身體去切實的感受，所以除了神明休息的某些日子以外，都不允許使用任何擋雨的工具。

因此，雖然在這片大陸上有傘這個遮風擋雨的發明，但更多的被用在目前還是雛形的歌劇演出和貴族小姐出行時遮掩面龐上。

拍了拍自己口袋裏的閃電羊皮傘，林頓哀嘆着對方那低下的使用率。

才剛剛甩完身上的水，林頓一晃眼就發現自己的面前多了一條毛巾。

淺綠色的羊絨毛巾上還點綴着一些樹葉的花紋，看起來并不像是一個可以用來擦拭臉的東西，反而像是貴族小姐們帶在身邊，用來包裹東西的手帕。

林頓下意識的發出一聲輕笑。

“怎麽了？”海士滋并不明白林頓在笑着些什麽，沒有進入實驗狀态的他挑高眉毛，神态中帶着歲月浸染而來的天然的倨傲，這個時候倒是像極了傳說當中高傲的精靈和貴族的混血。

林頓不自覺的笑得更開心了。

“只是覺得……覺得……沒有在實驗室裏的你，看起來還真像是個貴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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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的後半句在海士滋凜冽的注視下越來越小聲，然而在林頓終于勉強維持住了自己的笑意，讓它不顯得那麽誇張的時候，海士滋卻是吐出了驚人之語。

“啧，你們一個兩個都那麽說。”海士滋臉上寫滿了郁悶，倒是沒有什麽憤怒的感覺，“所有人都說我比溫絲萊特還像一個嬌小姐。溫絲萊特還喜歡去冒險戰鬥，我只想待在實驗室裏，甚至還……”

“還……？”捕捉到了海士滋的尾音，林頓投出了試探的目光，又很快的收回。

總覺得，要是得到了回答就真的要收獲一個羞惱的海士滋了……這可不行。

恰巧剛好将頭發擦幹，林頓伸手将手中的毛巾挂在實驗室外的衣帽架上，朝着海士滋伸出手。

“好吧，我們暫且先不聊這些。尊敬的海士滋先生，您上次和我說的有關于新的實驗材料的想法到底是什麽？要知道，您說到一半的這個問題，可是讓我心裏撓了許久的癢癢。”

“關于這個的話……”海士滋迅速的被轉移了話題，申請了一個單獨的實驗室就跟着林頓走了進去，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的抱怨和懊惱。

——————

“尊敬的福瑞爾·普林爾維先生，

不需要問我為什麽忽然正式的給你寫這樣一封信，我現在就給你答案。

我的一位學長，來自艾德斯克的海士滋先生，最近交給了我許多關于上流社會的人相互交往時需要遵守的禮儀。

即使我以為我已經學了足夠多的屬于貴族的東西。但我還是第1次知道，收到來自一位貴族的親口邀請時，應該先将右腳直接向後抵一步表示驚喜與對主人家的尊重，然後在将左手放在胸前的左上角彎腰行禮。

這就像蓬蓬乳草和凍膠一定要比結晶子放得晚一樣，否則就會出現非常糟糕的情況。

我從他那裏學到了很多的東西，因此也嘗試着想要通過我學習的東西來給您寫一封信。雖然這封信在我剛剛開始給您講述背後的時候，便已經正式失敗了（笑），我總是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用實驗來進行比喻的沖動。

不過我想這也是最能讓您理解的比喻。

另外，關于我的室友們，我們之前報名參加了……”

林頓寫到一半的筆停滞住了，他看了眼手中正在機械式進行的重複實驗，又看了眼空中漂浮在半空的羽毛筆，最終将目光落在了手中明亮的魔法燈上。

好像試出了非常不錯的金屬和長度比例？

林頓對此有些遲疑。

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火焰形狀的“燈泡”，發覺似乎是真的找到了合适的材料。

要知道，這個世界并沒有嚴格的科研體系，許多東西都是依靠經驗主義和忽然的發現構建而成。比如說魔法燈的發光部位，都是用特殊的假冰制作而成的，模拟了火焰的形狀的“燈罩”。

甚至由于煉金術研究人員的缺乏，都沒有人對這個模樣的改造提出過任何的看法和觀點。連燈芯都是呆板的一根短線，也就是魔法的神奇才能夠讓它綻放出驚人的亮度。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燈泡能夠綻放出那麽明亮的光，足以證明燈芯的有用。

林頓頓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開始翻看起來筆記本，查找自己手中編號為181的燈芯的原材料。

下一刻，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31的秘銀，22的土因素，17的……”

即使後面沒有确定寬度，只是大略的寫着的“彎曲擰兩下”太過于籠統，也沒有這一句話的最前面那個東西帶來的麻煩大。

————

“31的秘銀？謝謝你的幫忙實驗，但是這個實在太過于昂貴，沒有辦法普及，我還需要繼續研究下去……”這是意料之內海士滋的回答。

“31％的秘銀？亮度有多少？我覺得光明神殿會對這個東西有興趣的……”這是林頓在朝安萊恩傾訴的時候得到的回答。

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開始用盡可能通俗易懂的語言和安萊恩解答。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一開始想的是抱錢典的大腿，讓自己在這即将到來的亂世當中，不要随波逐流，盡可能的幹出一番大事業——結果，他忽然就直接跟着某位**oss行動了。

甚至和另外兩位室友的關系都只能說是中等偏好，和安萊恩的關系已經進展到大部分發生的事情都會相互傾訴了。

這個狀态似乎有哪裏不對？

林頓覺得自己有些痛心疾首。

不過很快的，至少目前為止和安萊恩接觸的好處很快就來了。

“我相信光明神殿會對這個東西有興趣的，你們可以對你們付出的這一份研究的努力開個價格。”

林頓做了一個深呼吸：“可以用一份要求換這個價格嗎？”

安萊恩有一瞬間的詫異，但很快的就想到了什麽：“不超過界限的話，當然可以。”

林頓開口吐出了之前就和海士滋約好的話。

或者說，當時仍然有些心灰意冷，去努力的想要找适合平民所使用的資源的海士滋漫不經心的應下來的話。

林頓當時說的是……

“如果說，有其他的勢力對這種稍微昂貴一點的燈感興趣的話，說不定也可以造福到你想造福的那些普通人。”

對此，海士滋難得的抱了一些悲觀的态度，因為貴族們總是更偏向于維持自己的利益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在林頓猜測之類的是，光明神殿很快的就答應了這個要求。

“我們将在每個區域主要的教堂裏都安置上這種昂貴的燈，用于夜間的照明，弘揚光明神那無上的威力和無所不能的力量！”接受了安萊恩信息的某一位主教這樣回答，“既然如此，那麽在夜間接納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的信徒，給予他們片刻的光明和安慰，本來就是我們需要做的。”

“交易成立。”

絲毫不在意自己為了別人而用掉了一份珍貴的聯絡卷軸，安萊恩露出了一個标準的笑容。

“這個禮拜六，我的光明聖子繼位典禮上，那位主教大人将會和你以及另一位煉金術師簽訂契約。”

“謝謝。”林頓認真的道謝，淺藍色的瞳孔認真的對上對方的眼睛，“你是一個好人……”

他的話說到一半忽然有些打結，不過還是努力順暢的說了下去。

一不小心說習慣了！明明對方不但是**oss，而且還是一個和他一樣從現代穿過來的、不可能不知道好人卡的人！

林頓下意識的離開了眼，假裝沒有看見安萊恩嘴角凝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