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哭是不可能哭的，林鴿本來就對這個哥哥沒什麽好感，當即就給了他腦袋一巴掌，拍地林鷹眼冒金星。

見鬼，林鴿的力氣怎麽可能這麽大？？他感覺自己整個都被打懵了，連手臂上的痛都被暫時忽略。

“你居然打我！”林鷹又驚又怒，“你這個……你這個……”

少女面無表情地蹲在他背上，冷眼看着他，在等他嘴裏能吐出什麽象牙。

“你……你就不怕我……”林鷹回過神來，才感覺到手臂傳來的劇痛，他冷汗一瞬間就冒了出來，“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林鴿換了個姿勢道：“別害怕，可以裝回去。”

林鷹：？？？你他媽面無表情地究竟在說什麽恐怖的事？

林鴿這一手真的只是讓林鷹失去反抗力而已。她接觸過不少嚴刑逼供，很多讓人失去反抗力的方法都能摧毀神經，只不過現在社會情況不同，她不能太過火了。

林鷹過去在這個妹妹面前狂妄自大，逞兇鬥勇，導致林鴿一看見他就要躲在房間裏。林鷹覺得她是吃白飯的，極度排斥她進入這個家，林鴿看不起他像個不良少年，兩人一直兩看兩相厭。

兩人的父母在另一個城市打工，林鷹沒有了管束，便徹底和林鴿斷了聯系，連家都不回。

林鷹深深地覺得林鴿肯定是奉命前來收拿他的，他要是束手就擒，肯定會正中老頭子下懷，于是開始恐吓林鴿：“你要是不放開我，我就把你從家裏趕出去！”

“別忘了我才是這個家的人！”

林鴿哦一聲，拉長了聲調問他：“你又打不過我，現在連翻身都做不到，還有底氣和我講條件？”

霍星宇在一旁看着。少女圓圓的臉顯得很可愛，眼睛明亮，汗水沾了幾根劉海在飽滿的額頭上，如果不是現在她的姿勢太過殘暴，他可能真的會被美色所迷。

林鷹猙獰道：“你剛剛偷襲我們！誰說老子打不過你？”

“我偷襲？”林鴿拍了拍他的臉，“我站在你們正後方十幾分鐘了，你們沒有一個人看見，難道還要我預告一下才不算偷襲？”

“而且誰準你們用刀的？”林鴿的聲音冷至冰點。

林鷹怒視了一下在地上抽搐的混混，嘴硬道：“和我沒關系，我又沒讓他拿……”

他的氣勢已經弱了大半了，林鴿的眼神造成的壓迫太可怕，就像嚴苛的教官一樣，比警察還讓他覺得害怕。

“你沒讓他拿？”林鴿突然笑了一下，像冰雪消融，春花爛漫，但又瞬間垮了下去，“他們聽命于你，打架就讓他們一起上，出了事就與自己無關，這麽不負責任的事，你想的倒挺美。要是今天出了人命，你進去牢底坐穿，你讓你爸媽怎麽做人？也一句‘和他們沒關系’，就撇開他們？”

“不會。”林鴿湊近他，兩人呼吸相近，熱氣相聞，聲音卻像鼓一樣敲在他心上，“別人只會覺得，出了個殺人的兒子，父母要麽教育失敗，應當與之同罪，要麽和這個兒子是同樣的貨色。”

林鷹臉色鐵青，許久才擠出一句：“你閉嘴！”

混混團站在旁邊動都不敢動，甚至不敢去扶地上的兄弟，地上的朋友臉朝下埋在淺淺的坑裏，真不知道有沒有出事。

林鴿觀察了一下林鷹，看樣子也不是對父母完全無情。

她微微擡頭，對霍星宇說：“報警吧。”

林鷹又開始掙紮，林鴿給了個一勞永逸掌，然後林鷹徹底不動了。

該死的，這人真的是林鴿嗎？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霍星宇乖巧拿出手機，遲疑了一會兒才道：“真的報警嗎？”

林鴿擡眼：“不然報告給他們學校？”

林鷹的學校就在不遠處，和英川國際在同一個市，只不過一個是市重點一個是市黑點，像林鷹這種人不在少數。

霍星宇有自己的考量，他怕報警後他作為相關人肯定要留下來，那麽他爸肯定就會知道這件事，先不說自己會怎樣，林鷹肯定會被報複，可他畢竟是林鴿的哥哥。

而且——

“我們不應該先打120嗎？”霍星宇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男生。

衆人：寧說的可臺有道理了！終于有人注意到他們兄弟快不行了嗎！

最後警察和救護車同時到。林鴿提前把林鷹的胳膊給接上，咔咔兩聲又把林鷹給痛醒了。然後林鴿又走到地上的男生旁邊，翻過來，抓着他兩邊肩膀前後一扭，沒有一個人看清楚她的動作，就聽見男生“嗷”的一聲——

醒了過來。

救護車把兩個嗷嗷打滾的人擡了上去，剩下的人被警察帶走。

警察很無奈地看着坐在前面的兩人：“雖然我知道你們是自衛，但那兩人叫那麽慘，肯定受了很嚴重的傷，這已經是惡劣傷人了。”

林鴿給警察看了自己手裏的錄像，警察一看也沉默了。

死巷子裏面沒有安裝攝像頭，只有不遠處的路口有一個。雖然天色昏暗，但霍星宇穿的顏色衣服比較顯眼，也能看得出他是被一群人逼進去的，和林鴿視頻上的衣服顏色一樣。

但問題是，林鴿怎麽會出現在裏面？？

為什麽只有林鴿出來的錄像，沒有進去的？？

林鴿一看警察費解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擺手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無辜被打，還手是被迫自衛。那些人叫那麽大聲，只是碰瓷而已。”

她頓了頓，繼續道：“我只是一個無辜的攝影師而已。”

霍星宇震驚地看着她，居然就這麽把自己摘出去了。

警察震驚地看着她，那居然叫碰瓷嗎？

醫院确實查不出來任何明顯傷害，但是那樣劇烈的痛苦已經對兩人造成了精神的摧殘，他們這輩子都不敢再嘗試第二次。

至于後面這些人怎麽處理，以及拿刀傷人的事怎麽解決，就不是林鴿想管的了，有霍星宇收尾。

林鴿回到家，發現自己鄰居家的門開着。她走到門口，對裏面的人點了點頭：“楊教授。”

楊教授原本正滿臉陰霾，見到林鴿突然笑開了：“林鴿回來了？進來坐坐啊。”

“爸，你倒是給我個回複啊。”一個年輕人從裏面走出來，看見林鴿愣了愣，“你是……”

林鴿的态度說不上熱切也說不上冷淡：“你好。”

楊教授：“就是我經常和你提的林鴿，給我當了一個暑假的助手。”

他解釋完，又熱切地看向林鴿：“我看過你的課題了！那個……林鴿啊，你現在幾年級啦？”

林鴿回答：“高一。”

“對對對！我忘了！”楊教授拍了拍自己腦袋，完全無視了滿頭黑線的年輕人，“你在學校參加了計算機興趣班嗎？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從哪裏接觸到這些知識的？”

林鴿糾結地看着他，其實她覺得這件事挺難解釋的，大腦就像一個運轉的電腦一樣，不斷開發得到的空間又在運轉中被信息填滿，就像憑空出現一樣。但其實這些知識來自于她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塊肌肉，長年累月的進化中儲存在基因中的一切記憶。

楊教授等于直接問她怎麽進行大腦開發。先不說現在的科技不具備條件，他們連許多概念都沒辦法理解。

林鴿無法解釋，于是道：“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家洗澡了。”

楊教授也滿頭黑線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林鴿又聰明又話少，做事還踏實，哪裏他都覺得順眼，就是這一點不好，太狂妄了，感覺沒人能被她放在眼裏……

“等一等，等一等。”楊教授叫住她，咳嗽一聲，按捺着激動道，“我給你交個底吧，只要我将你給我的這些東西發表出去，我能立刻跻身華科院一流院士！”

年輕人吱聲：“父親……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楊教授讓他別說話，連家裏失竊的煩惱都抛之腦後。

“現在這份報告在我手裏，沒有其他人看過，我可以立刻發表出去，你懂我的意思麽？”楊教授眼中精光矍铄。

林鴿黑色的眼珠一動不動，直直盯着楊教授。

“你的意思是……你想搶我功勞？”

楊教授和年輕人有點汗顏，這女生的反射弧有夠長啊。

明明在某些領域堪比天才，怎麽在人情常識上卻連孩子都不如？

林鴿沉吟一會兒：“你是長輩，我可以讓你一只手。”

楊教授：？

楊教授頭上汗都冒出來了：“哈哈，沒有沒有，我是開玩笑的。”

他對林鴿真的很滿意。人才嘛，就該不問出處，但是他也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了，知道林鴿家的情況，第一次接觸也覺得林鴿性格古怪，要是他貿然把林鴿引上另一條路，不知道她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他滄桑地嘆了口氣，嘗試和林鴿交流道：“林鴿啊，你有沒有想過走另一條路？”

林鴿：“比如？”

“跳級。”楊教授笑容中透出一股嚴肅，“直接進華南國防大學少年班。”

放棄高中三年的快樂時光，走另一條更加辛苦的路。

少年班對外招生條件極其苛刻，進去的學生要麽是某一領域的天才，要麽各方均衡發展，極其優秀。他覺得，現在的小孩嘛都喜歡出類拔萃，家長也急切讓孩子成為人中龍鳳，林鴿肯定不會拒絕，要慎重考慮的是他。

林鴿的父母不在身邊，他的決定要為林鴿負責。

然而林鴿立刻給了回答。

“沒考慮。”林鴿眼神中透露出莫名其妙的喪，“不想去，你別問我。”

她想體驗美好輕松的生活。

而且——

“說這麽好聽，其實就是以後頂替你們工作的儲備員吧？”林鴿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盯着他，“它有成績排名麽？有光榮榜麽？有通報表揚麽？”

楊教授哭笑不得：“你……你只考慮這些東西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