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5)

好。朕會給你們柳家一個交代。”

“皇上,老臣實在不敢逼迫您,臣懇請皇上,早日立後。一帝一後,方能讓這百姓安心。”

“朕知道了。”

“老臣告退。”

自柳轍走後,夏俞觞一直心裏煩悶。

雖然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立上官珺覓為後,那會讓所有人失望。可是明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抱着那麽一丁點的幻想,遲遲不立後。他總覺得,只要一日不立後,自己與上官珺覓就還有一絲可能。就當是自己騙自己了。他實在不知該拿那人怎麽辦。

自那日二人因秦澤一事大吵之後,夏俞觞再也不曾靠近方寧宮。因嫉妒,憤恨,他斬殺了秦澤和秦明。只是自己并沒有好受一點,相反,他更加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上官珺覓。

“俞觞。”

“娘,你怎麽還沒睡下。夜裏涼,你就不要過來。”

“俞觞,柳家為我們做了很多。你萬不可以辜負他們。小蜻蜓那孩子很好,娘很喜歡她,你也該給柳家一個交代了。”

“娘,我都懂,只是......只是......”

“娘知道你心裏放不下珺覓。只是你要知道,你是皇上,你要遵守的東西很多,你不可以逾越。你若實在放不下珺覓,可以立她為妃,但是萬不可以立她為後。”

“娘,我只想立她為皇後。孩兒心中只有她一人,再也容不下別人......”夏俞觞此時,像個無措的孩子般,倚在劉裳殊身上,脆弱的說着。

“俞觞,委屈你了......”

夏俞觞望着天地間一片蒼茫的雪白,只覺得這個冬天太漫長,漫長的讓人看不見希望。

一個多月了,自己有一個多月未曾來這方寧宮,現在對于上官珺覓,他是想得發瘋,卻不敢靠近。每次,她都能把他傷得,遍體鱗傷。每次,她都能在他的心上狠狠的插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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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夜,他終于還是又來了。

夏俞觞顯然是喝醉了,不然他沒有勇氣踏進這方寧宮。

侍衛見來者是當今聖上,也都自覺的退去。

上官珺覓還在病着。三五日來,一直昏昏沉沉的,反反複複的不斷的做夢,夢見小時候,在高麗,夢見父皇,夢見剛來到天聖國時,初見夏俞觞時.......

夏俞觞撞開房門,搖搖晃晃的闖進來的時候,上官珺覓被驚醒。迎着月光,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夏俞觞。就那樣看着。像是分別了好幾百年一樣的看着。

在夏俞觞俯下身去覆上她的唇時,在夏俞觞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時,在身上的衣衫被一件件褪去時,在最後一點理智也崩潰時,上官珺覓終是沒有推開他,也無力推開他,甚至也不想推開他。

“珺覓......珺覓......”

身上的人碎碎念念的柔聲叫着她的名字,上官珺覓覺得自己已經不能思考,所有的意識都融化在這一聲聲溫柔的不能再溫柔的呼喚聲中。

當最後一件下衫也被褪去的時候,上官珺覓終是哭了出來。身上的人一僵,随即,更細密,更溫柔的吻落下,将她臉上的淚一點點吻去。

那夜,明月高懸,繁星點點。

那一室,意亂情迷。

一人病着,一人醉着,方敢靠近彼此一點。

清醒的時候,明明愛得刻進骨子裏一般,卻只能遠遠看着,彼此說着言不由衷的傷人的話。

如果時間就此停駐,所有的悲傷和難過就此終結,就讓他們倆人這樣平平靜靜的相愛,相守,一直到滿鬓白發,一直到垂垂老去。該多好。

可是,天,終究還是會亮。

那麽,天亮了,兩個清醒的人又該怎樣繼續?

作者有話要說:

☆、愛與恨的邊緣

當上官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空的,什麽也不剩,只剩下滿屋子裏,帶着些微暖意的冬日裏的清涼的陽光。上官對着空曠的方寧宮,眨了眨眼睛。昨晚的一切,恍若是一場夢境般,不真切。

當靈珊叫了三次“小姐”,上官都沒有反應的時候,靈珊吓壞了:“小姐!你不要吓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上官這才突然回過神來。看着一臉吓壞了的靈珊。扯着嘴角笑笑說:“沒事。我沒事。”停了一會又說:“靈珊,昨晚,他來過。他來過。”

靈珊恍然明白過來。上官口中的“他”指的是皇上。

靈珊一時之間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說。想來想去,最終還是輕聲說道:“小姐,你還記得淑妃娘娘嗎?”

“淑妃娘娘不是說在清修寺剃發修行嗎。怎麽她又回來了?”上官疑惑的看着靈珊問道。

靈珊糾結了一會,還是小聲的說着:“今早我去膳房取早膳的時候,無意中聽見幾個宮女說,淑妃娘娘她,昨日夜裏,服毒自盡了。”

“什麽......”上官眼前突然閃現出初見那日,那個珠光寶氣的女人,那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氣勢,這樣的一個人,就這麽沒了。心裏忍不住一陣荒涼:“淑妃娘娘,她......她愛秦澤。那麽說,皇上是真的斬殺了秦澤,他是真的殺死了自己的哥哥。”

上官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突然覺得多日以來,撐着自己的最後一根線也斷了。

不知為何上官一想到秦澤的死,心裏就一陣陣的痛,那種說不清緣由的痛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自己會因秦澤的死這般痛......上官扶着自己的頭,一陣眩暈,眼前恍恍惚惚的見到那日在清修寺的那場大雨中見到秦澤的情景。心裏愈加疼得難受,總覺得像是虧欠了秦澤社麽似的......

想到夏俞觞殺死秦澤,上官突然想笑自己的荒唐,一直想騙自己,事實就擺在眼前,為何還要為那人洗脫?自己的愛,難道已經荒唐到這般地步?上官突然為自己剛剛還沉迷在昨夜的歡愉而可恥。突然胃裏一陣翻滾。上官嘔了半天,竟然吐出一口血!

“小姐!小姐!怎麽了!你這是怎麽了!”靈珊當時吓得臉色蒼白。手指不停的抖着,扶着上官的,兩個人都在抖。

“靈珊,我要見皇上,我要他親口告訴我,我要見他.......我......”上官終于不堪重負,暈了過去。

侍衛們自知這位前朝惠妃娘娘對皇帝很重要,都不敢阻攔靈珊。

靈珊發了瘋般的奔向大殿的時候,才被一群禦前侍衛攔下:“我要見皇上!快帶我見皇上!”凄厲的叫喊聲傳入大殿上。夏俞觞不滿的皺着眉頭,卻突然認出這是靈珊的聲音:“把她帶進來。”

靈珊整個人撲到在地上:“皇上,我家小姐,她吐血了,暈死過去了!”

“什麽!?太醫!快叫太醫!”夏俞觞一個趔趄,差點從臺階那兒跌倒,身旁的太監來福趕緊上前扶了一下。夏俞觞走向方寧宮的身影裏,因緊張而微微有些飄渺。

“皇上,娘娘她郁結于心,再加上受了風寒,才暈倒的,皇上不必擔憂,老臣開了藥方,靜養幾日,就好了。”

靈珊跟着太醫去取藥。只留下夏俞觞和上官珺覓兩個人。

夏俞觞看着面前蒼白的上官,若有所思。

郁結于心,珺覓,你在憂愁些什麽,你是不是恨我将你禁锢在這方寧宮,既不來看你,也不放你離開。你可曾知曉,我夜夜不能安睡,不知該拿你怎麽辦。我現在雖是九五至尊,卻不能守護你。我想昭告天下,上官珺覓是朕此生唯一的至愛,我想昭告天下,你上官珺覓是朕唯一的皇後。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我什麽都做不了......

上官珺覓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

夕陽的餘晖透過窗戶射進來,照的面前的人,頭發上鑲着金色的光。上官一時之間有些失神。待反應過來是夏俞觞的時候。心裏突然漾起幾分酸楚。

“皇上......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誠實的回答我。”

“珺覓,先把藥喝了,其他的事,等你好起來,我們再談。”夏俞觞說着,将碗裏的藥用湯勺舀起一點,吹了幾下,遞到上官珺覓面前。

上官并沒有看夏俞觞遞過來的藥,眼睛緊緊的盯着夏俞觞,盯着夏俞觞心裏突然就慌了。

“皇上,你是不是殺了秦澤和秦明。”

夏俞觞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藥也灑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也僵了。

上官看到這裏,心裏已經有了答案。痛苦的閉上眼睛,淚順着緊閉的眼睛溢出來。

“皇上,你為何要如此殘忍,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一個冷酷絕情的人......”

夏俞觞良久的沉默後。才道:“上官珺覓,我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全都是被你逼的。你越在乎秦澤,越讓我嫉妒,我嫉妒的發瘋,嫉妒的要死,所以我殺了他!”

夏俞觞的話讓上官珺覓的痛苦更加深了幾分。原來,你是因為我才殺秦澤,原來我也是一個兇手。上官那一刻,真的恨不得就這樣死去,方能減少心裏的一點點疼痛。眼前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因為自己而變成一個雙手沾滿自己親人的血的兇手......越來越多的淚湧出來:“你.......你.......夏俞觞,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我和秦澤之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他一直當我是朋友,他救過我,可是我卻間接害死了他,夏俞觞,你讓我還怎麽能活得安心......”上官哽咽的說完之後,終于克制不住自己,狠狠的搖晃着夏俞觞的肩膀。

對他,自己不知道是該愛還是該恨......

而夏俞觞陡然憶起昨夜,在那一番翻雲覆雨的意亂情迷時,床單上那一攤刺目的血紅......或許自己當時還未清醒,現在才意識到那意味着什麽。夏俞觞突然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樣,就那樣坐着,任上官發了瘋般的搖晃着他.....

“啊——”那一聲痛苦的哀嚎聲震動着窗外的積雪也從樹上滑落。

“對不起......對不起......”

夏俞觞頹然,面無表情,大腦一片空白的離開。而這一聲一聲的對不起,夏俞觞也不知道該說與誰聽。

為什麽會是這樣?為什麽會是這樣?

上官将喝下去的藥全部吐了出來。靈珊一邊輕輕拍着上官的背,一邊心疼的落淚。

那夜,夏俞觞在秦澤的靈位前靜跪一夜。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殘忍的人,為何會因一個上官珺覓而變成這樣一個不可理喻的惡魔......因為愛她,自己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自己那麽努力的愛着她,最後,卻将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傷害至深。自己那麽努力的愛着她,最後卻将她越推越遠。

二十年來,夏俞觞第一次覺得,自己無法和這命運對抗。

堅持了這麽久的感情,夏俞觞第一次退卻了,害怕了,想要放棄了。

上官珺覓,我是真的愛不起你。

“烨帝,你真的要讓他們兩個人這樣,在痛苦中糾纏一世嗎?”

“阿音,你知道我也無能為力,劫數是在他們轉世前就已經決定好了的,他們歷不過,只能說是命裏注定無緣。若他們歷過去了,那就證明他們的愛真的感天動地,沖破命運的束縛。若他們真的能破了這愛而不得的劫數,我定不會再阻攔。”

“烨帝,此話當真?你不會阻攔?”

“君無戲言。”

“可否讓我看看他們的命運,還有幾個劫?”

“他們兩人,尚有兩劫。只是眼前這劫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度過去。”

“烨帝,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當年,你為何沒有回來找我,我在玄雨寺一直等到病死,你也不曾回來找我,為何?你是不愛了,還是愛上了公主,還是想要做驸馬?我一直沒有勇氣問你,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答案嗎?”

烨帝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面色裏的痛苦如同當年,而自己的心裏,也是如同當年,至始至終,從未曾變過。

“阿音,我......我有我的苦衷。”

“烨帝,可是真的不愛了?”

烨帝沉思良久,心裏仿若這天庭之上的寥寥煙霧,茫茫然一片。

“阿音,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縱是這天上的帝王,掌管萬物的生死,我卻不能讓時間退回從前。前幾日,我見風弄上仙似乎對你有情義,阿音,不要再糾結過去了,珍惜眼前。錯過的,終究是錯過了,我們最後只是順從了命運的安排,怪不得誰。現在,我只願你能得到幸福。”

“烨帝說得可是真心話。”

“是。”

“好。尚音懂了。烨帝,叨擾了。”

本以為已經做到無情無義,可是尚音在轉身離去的時候,還是沒忍住眼裏的淚水。過去已成過去,再糾結下去又有何意義。那一世,他們終究還是在遺憾中死去,或者說她終究是在遺憾中死去。而當她歷完劫難,再見到他時,過往的一切仍歷歷在目,而他,俨然成了天庭的帝王,坐在他身旁的那人,不是她......

“唐七哥哥!”

小蜻蜓清脆的叫喊聲,将正在練劍的唐七打斷:“小蜻蜓,你還以為自己是小蜻蜓嗎?你知不道自己的身份,怎麽還這樣瘋瘋癫癫的,你這樣哪有一點母儀天下的樣子。”

“唐七哥哥......”

“好了,好了,找我有什麽事,快說吧。我忙着呢。”

“現在,天下太平,你有什麽好忙的。”

“我約了柳曳,傍晚去飲酒。”

“這算什麽大事。我要你陪我,我想去看俞觞哥哥。”

“這種事情,為什麽要我陪你。他就在皇宮,你想去随時都可以去。怎麽,難道小蜻蜓不認路?哈哈。”

“唐七哥哥,我不敢去......”小蜻蜓的聲音突然低下去:“我想他,可是我不敢去見他......”

唐七的動作就那樣将在原地。想她,卻不敢去見她。自己何嘗不想念那個人。朝思暮想,又能怎樣。

“等我,我去換衣服。”

“好!唐七哥哥最好!”霎時間歡呼起來,笑容比這冬日的陽光還要明媚幾分。唐七微笑着搖搖頭,既心疼,又無奈。小蜻蜓本該是個快樂的人,卻因喜歡上夏俞觞而常常滿腹心事,憂郁傷感。

唐七一邊進屋,一邊想着。只是他忘記了,以前的自己也曾是一個快樂不識愁滋味的人。以前,以前,以前,又能怎樣呢,都成過去了。

“皇帝駕到!”

當唐七換完衣服出來時,突然看見從大門進來的一行人。

“臣拜見皇帝,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柳箐汀拜見皇帝,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們兩個人,趕快給朕站起來,說過多少次,不必以君臣之禮相待。”夏俞觞親手扶起伏在地上的唐七,轉身将視線落在小蜻蜓身上:“小蜻蜓,你若有時間,就去宮裏陪陪上官,她.....她病了。”

夏俞觞的一句話,突然将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病了?她怎麽病了?嚴重嗎?有沒有吃藥?唐七的心裏突然七上八下的擔心起來,卻不能開口多問一句。

上官病了......原來我們一個月未見,可是你卻惦記着上官病了,那你有沒有看見,這一個月來,我瘦了......小蜻蜓的心裏酸楚的眼淚差點落下。最後卻也只是弱弱的回了一句:“好。”

夏俞觞沒想到,一說出那人的名字,自己的心就痛了起來。那夜,他想,要不就這樣吧,放她走吧,給她自由吧,實在不應再把她禁锢在這深宮之中,讓兩個人都痛苦。可是所有的想法都在天亮的時候抛諸腦後。不行,若那人離去,自己不知道該怎樣活下去。就算是痛,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唐七,你有時間也去看看她,我實在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我不知道把她關在方寧宮對不對,可是我真的沒辦法放下她,我做不到。”

“好。俞觞,上官她很脆弱,不管你放不放她走,只是你不要傷害她。”

“我殺了秦澤和秦明.....她說我現在是一個雙手沾滿血的兇手,說我冷酷無情......”夏俞觞痛苦的将頭埋進手掌裏。

唐七心裏一顫。

“皇上你可知,攻城那日,并不是我們挾持秦澤開城門的,是他自己主動開的。他說他終于等到為百姓做點什麽的時候了。”

唐七說完,心裏覺得很悲傷。夏俞觞,你不該殺秦澤,這樣,你要她怎麽再靠近你,你要她怎麽過得了心裏的那道坎,那人的心是多麽敏感,多麽脆弱的,你實在不該這樣傷她......

而夏俞觞也因唐七的話更加內疚自責。

實在不該沖動......上官珺覓,為了愛你,我已經變成一個連我自己都讨厭的人......也該清醒了......

三個人都沉默了。夏俞觞率先開口:“小蜻蜓,朕想下月舉行封後大典。你覺得可好?”

“什麽!?俞觞哥哥......我......我可以嗎?”

“你可以。”

夏俞觞離去後很久,小蜻蜓還恍恍惚惚的回不過來神。狠狠的在自己手上掐了一下:“唐七哥哥!我不是做夢!我不是在做夢!俞觞哥哥他真的要娶我了!他真的要娶我了!”小蜻蜓拉着唐七的胳膊,又蹦又跳,開心的無以名狀。

唐七也替她開心:“小蜻蜓,恭喜你。以後再見面,臣就該給皇後娘娘請安了,願皇後娘娘鳳體安康。”

“呵呵呵,小唐子,起來吧,走陪本宮去賞賞這禦花園裏的臘梅,聽說開得正豔呢。哈哈哈。”小蜻蜓自顧自的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粗着嗓子說着,一邊說一邊笑着。

“呵呵。快回家去吧,未來的皇後娘娘,跟護國公報告一下這個消息,他老人家奔波一輩子,現在終于要榮升為國丈了,我去尋柳曳去,和他慶祝一下。”

“是是是,我得告訴爹爹去,小蜻蜓要變成金鳳凰喽!”小蜻蜓張牙舞爪的向前門跑去,差點從臺階上跌倒。惹得唐七一陣擔憂:

“小心!慢點走,你這樣怎麽行,诶,國門不幸啊,怎麽會有這樣一個毛毛糙糙的皇後。”唐七看着小蜻蜓歡快的樣子,真不知心中是喜還是憂。

雖然知道,夏俞觞早晚有一天會立小蜻蜓為後,本來還擔心夏俞觞會想立上官珺覓為後,傷了柳家父子的心。可是,當這一天終于來了的時候,當夏俞觞理智的做出了決定的時候,唐七竟不知為何更覺得凄然。他沒有忽視夏俞觞剛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決然和絕望。夏俞觞,你是要放棄上官了嗎?你是要放棄那個人了嗎?

唐七不敢想象,當上官聽到這個消息時,又會是怎樣一番情形。

“柳兄,唐七給你道喜了。”

“唐七兄,平白無故的,這喜從何來啊。”柳曳說着,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兩人現在在怡紅院裏,如夢之前住的房間。

柳曳從花槐那裏買下,有時間就過來坐一坐,喝喝茶,飲飲酒,很多次醉眼朦胧的時候,似乎還能看見如夢倚在窗邊吹簫的樣子。

“皇上今日,說下月想舉行封後大典。柳兄以後可是皇親國戚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樣的還不可喜可賀。”唐七說着舉起碗:“唐七敬你。”說完也一飲而盡,将碗倒過來,竟是一滴不剩。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柳兄,若實在放不下如夢姑娘,何不去尋她,九王爺帶走她,那麽她很可能和九王爺的家眷一起被流放,蘇州一帶。”

“哈哈哈,唐七兄,你以為我沒找過嗎?我找到了九王爺的手下一個侍衛雷霆,方才知道,哪裏是什麽如夢,她是九王爺的女兒,秦可夢。秦可夢,秦可夢,如夢,如夢......她是想告訴我,過去一切皆是一場夢麽,哈哈......”柳曳已經三分醉意了,時而悲切,時而大笑,如同半個瘋子一般。

“唐七兄,她是故意躲起來了,她不想見我,我是她的殺父仇人,她怎麽還會再見我......”

“柳兄,既然你都看得透徹,想得明白,何苦借酒澆愁,當放下才是,大男兒志在四方,怎可為一女子,一蹶不振。”

“哈哈哈,唐七兄,這話你是不是應該對自己說......若能放下,若能放下,誰又願意扛着它......”

夜深,月戚,星疏,酒空,人茫然。

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作者有話要說:

☆、天若有情

天禧第二年。春。天聖國,天佑朝,皇帝夏俞觞,大婚,娶護國公之女柳箐汀,立後。

那天,陽光明媚,舉國歡呼。

早春,空氣裏還殘留着冬日的餘寒,但是陽光卻透徹的像是被清水洗滌過一樣,不染一絲塵埃,随意的灑向世間每一個角落。皇宮之內有幾株桃樹竟是綻放出粉紅色的花瓣,甚是喜人,将這空曠了一整個冬天的皇城裝扮的瞬間靈動起來。

皇宮裏上上下下都被豔麗的大紅色布匹裝飾起來,紅紅的燈籠從宮門口一直鋪展到皇宮的盡頭,就連方寧宮門前也被挂起兩盞火紅的打燈籠,那一片刺目的喜紅,深深的刺痛了上官的眼,只是這次,卻是連一點眼淚都掉不下來了。

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天,早知道。

早知道,為何還會這樣痛。

那時,自己嫁給大沣朝皇帝時,夏俞觞是不是也像她現在這般,痛得快要死掉。

“靈珊,可知皇上娶的是何人?”

“小姐,靈珊不知。小姐,不管是何人,一定沒有小姐這般容貌。”靈珊早就聽宮裏的宮女們談起,方知竟是小蜻蜓!只是自己萬不敢告訴上官,她大病初愈,怕受不起。

“靈珊,你說,我是不是該離開了。”

靈珊聞言,再看上官臉上迷迷茫茫的神色,驚得說不出話來:“小姐,不管你去哪,靈珊一定陪着你。靈珊自幼失了爹娘,小姐一直待我如同親姐妹,靈珊要一直陪着小姐。”

“傻姑娘......”上官話還沒說完,胃裏一陣翻滾,嘔了半天,将早上食下的一碗稀粥全部吐了出來。

“小姐,怎麽了,怎麽又病了,我去請太醫。”靈珊一邊為上官輕輕捶着後背,一邊說。

上官拉住要往外走的靈珊:“沒事,夜裏受了風寒。”上官珺覓說着,內心卻隐隐的感到不安。

“靈珊你聽,是什麽聲音。”

靈珊凝神傾聽了一會,竟是鐘鼓樂器之聲,一陣一陣熱鬧的鼓樂之聲,迎着豔麗的大紅燈籠,傳到方寧宮裏,傳遍整個皇宮。

“靈珊,我不難過,真的,我一點也不難過。”上官幽幽的說着,神情寡淡,內心是一片死灰般的漠然。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近百米,在數萬名士兵的護送下,大紅喜嬌從柳府一路旗鼓相伴,鞭炮齊鳴,熱熱鬧鬧的穿過半個京城,一路上,滿城的人們歡呼着,祝福着,一派喜氣洋洋的盛況,是天聖國二十幾年都不曾有過。

小蜻蜓坐在轎子裏,心裏還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又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看着手腕上清清楚楚的一排牙齒的印跡,終于舒心的笑了。夏俞觞,我終于做了你的皇後。我終于做了你的皇後。

夏俞觞坐在馬車上,前面是唐七和柳曳兩人騎着棗紅色的駿馬,在前面緩緩開路。

夏俞觞揚起馬車上的簾幕,看着滿城人民一邊歡呼着,一邊跪倒在自己的馬前。臉上終是揚起一片笑意。又在想起方寧宮的人時,那笑容僵在臉上。

夏俞觞按照天聖國的最高禮儀,将先帝遺诏中的皇後娶進皇宮。賜永和宮,立天聖國皇後。

那夜,宮中喜樂之聲通宵達旦,觥籌交錯之中,夏俞觞、唐七、柳曳和所有的大臣全部喝醉,醉倒在新皇的喜宴之上。

那夜,永和宮的喜燭燃了一夜,直到天明時分才燃盡,滴下最後一滴紅淚,熄了。小蜻蜓就這樣蒙着喜巾,靜坐一夜,直到天大亮,終于哭了出來。本以為是一場美夢,現在猛然驚醒,自己原來只是一場被世人白白羨慕的笑話。

那夜,方寧宮的燈至始至終都沒有亮起。上官珺覓就這樣在漆黑的屋子裏,輾轉難眠。靈珊不放心的起來看了她好幾次,見她閉着眼睛,就幫她蓋蓋被子,離去。

一直到寅時,上官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一片深不見底的大海,濤聲陣陣,像是嗚咽的哭聲一般,哀怨不止,上官珺覓就浮在那片大海上,一個巨浪,将她打進海底,她掙紮着浮起來,嗆了好幾口水,她覺得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的被耗盡,她感覺自己要被淹沒了。她焦急的喊着,救命,夏俞觞,救命!然後她就看見他!他真的就突然不知從哪裏飛奔過來,在她面前,将她一點一點的托起,當她感覺到自己觸摸到海岸的時候,回過頭去,卻發現夏俞觞不見了!她拼勁全力的喊着他的名字,回答她的只有如泣如訴的嗚嗚咽咽的海嘯的聲音。

上官在岸邊嚎啕大哭起來,哭得肝腸寸斷,這時面前突然出現一個女子,容色竟與自己有幾分相似:“阿楚,不要哭。”

“你是誰?”

“我是你娘啊,可憐的孩子......”

“娘?”

女子将自己臉上的淚拭幹,擁在懷中:“阿楚,對不起,娘沒有照顧你。對不起......”

“我為何會在這裏,這時哪裏,俞觞呢?他去哪了?”上官突然焦急的問着。

“這是東海。夏俞觞已經葬身東海。”

“什麽!?不!不!不可能!娘,你快去救他!你快去救他!”

“孩子,來不及了。你也該離開了。記着,該離開了。不然終有一天,他會因你而死。”看着女子漸漸消失在大海之中,上官越來越害怕,大聲叫着:“不!不!不!”

......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一醒,醒一醒!”

上官睜開眼睛茫然的看着靈珊。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全身是汗,身上的衣衫都濕透了,臉上涼涼的,伸手一摸,竟然是眼淚。是夢.......卻真實的好像真的發生一樣。娘?

“小姐,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什麽時辰了,靈珊。”

“小姐,卯時了。我去給你取早膳。”

“好。”上官應着卻并未起床,那個夢......讓她覺得不安。

不知道是當時的場景太逼真,還是那個叫她阿楚的女子太像她娘,抑或是當時夏俞觞葬身東海的那種比死還讓人絕望的情緒太讓她恐懼,總之,那個夢,讓上官珺覓寝食難安,那種不安,似乎比夏俞觞立後更讓她難受幾分。

那句“該離開了”總像是一句魔咒,終日回蕩在上官珺覓的耳邊。離開,離開,離開他,那她要去哪呢?她能去哪兒呢?

這日,唐七來看上官。

眼前的人比上次見到,明顯消瘦許多,唐七看着上官,不知該說些什麽。

“唐七,可否告知我,他立的皇後是何人?”

“柳箐汀。”

小蜻蜓?居然真的是小蜻蜓!上官不是沒想過,兩人門當戶對,柳家為他所做的一切,還有小蜻蜓對他的情意,那他呢?他是否也愛上了小蜻蜓?

唐七看着上官珺覓臉上糾結的神情,內心實在是不忍。不忍見她難過:“珺覓,你不要怪他。先帝遺诏,早就為他們指婚。”

原來是先帝遺诏,他不是出于本意,他不會愛上小蜻蜓。上官像是安慰自己一般的想着。

“我不怪他。我早就死心了。唐七,你說若我離開這皇宮,還能去哪?”

“珺覓,別這樣,他心裏至始至終最牽挂的人還是你,你若離開,留他一人在這深宮之中,他會瘋掉的。”

“唐七,我真的不是怪他。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面對他。面對他,只會讓我更痛苦。我不恨他,卻也沒辦法繼續愛他。他已經将我逼得無路可走。”

“珺覓,你不要想太多。給他點時間,給你自己一點時間。你們都好好想想,看清楚自己的心。”

“唐七......你呢,最近可好,有沒有......喜歡的女子。”

“我......我很好。我......喜歡的那個人,她什麽都不知道,我只願她開心,就好。”

上官珺覓再也說不出話來。看着眼前男子,不複往日那般寡淡,眉眼之間淡淡的愁雲籠罩着:“唐七,為什麽會走到這樣,如果時光退回到兩年前,一切如初見那般,該多好。”

“是啊,那時候,多好。”

人生若只如初見。

兩人沉默的坐在,沐浴在夕陽的餘晖下,臉上的滄桑之感,像是一對老者一般。

“唐七,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事。”

“讓他來見我。我有話對他講。我現金被禁锢在這方寧宮,如同一個囚犯。”上官語帶凄涼的說着。

“好。只是你也要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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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殺手,偶得九大道祖留下九轉道經一部,接受驅魔斬妖,修複天地大任,上天入地,無往不利,觀此道經,修我天地極道,願早日成就道祖。
心存天地,與世皆敵,少年古臻生于小品位九流域之中,不介意仇家滿天下,願踏腳之石,鋪滿成長道路。身世古怪,上古道祖後裔,更為九天大陸天尾家族外戚。
事關定數,變數之争,方知天下本為棋局,人人皆在局中。無限劇情,無限争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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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天茗
1047.1萬字
九陽絕神

九陽絕神

最強殺手,逆天重修。
為報前世滅族之仇,修至尊神訣,握無上神兵,掌混沌之氣,噬天地,斬蒼穹,誅神滅魔,踏破乾坤!
以殺戮之名,成就更古至尊!
這一世,我要只手遮天,翻手滅世!
九天在下,唯我在上!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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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骨天梯

萬骨天梯

天庭被血洗,上到昊天,下到普通天兵盡皆被殺,神格和法寶散落一到三十三重天各處。
每一重天都降下了通天階梯,任何普通人爬天梯都可以進一重到三十三重天探險尋寶,神仙的神格、法寶等等,誰搶到就是誰的。
兩年前,昊天的神格被神秘人找到,帶出了天庭,那人将昊天神格烙印在身體上,變成了妖魔。
葉靈,一個普通莊戶銀,兩年前跟父母在莊稼地裏收麥子,突然一個妖魔出現。小說關鍵詞:萬骨天梯無彈窗,萬骨天梯,萬骨天梯最新章節閱讀

傳承鑄造師

傳承鑄造師

經歷具現化,一個神奇的能力。
周墨,這個神奇能力的擁有者。
別人搞不到的絕密情報?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過去的經歷,一個人的過去無法撒謊。
從不示人的珍貴傳承?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曾經的經歷,就能獲得他所知所會的全部。
以經歷為材料,智慧為爐火,鑄造的每件裝備都獨一無二,值得百代傳承。
“賺錢吧,學習吧,修行吧,歷練吧,然後當你遇見了我,你的,就是我的!”
——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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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召喚師

我真是召喚師

“求求您,教教我如何才能和女天使關系更好?”
某十二翼戰天使懇求的問道。
“請教您,如何才能忽悠更多的人信仰我的教派?”
某魔界大魔頭如是問道。
“您知道如何才能把昨天晚上我家痛經死的貓救活?”
某天界聖母不好意思的悄悄問我。
“各路大神,各路大仙,我不是上帝,真的只是召喚師。”
我痛苦的說道。
這是一個窮小子,如何因為意外獲得空間變成主宰六界的大召喚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