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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情,并不想示弱的謬思童卻也不敢再造更多的次,以笑聲壯膽,出門而去。

鷇音子一把将門摔上并且上鎖,巨大聲響震得無夢生耳朵嗡嗡作響。

又是一陣窸窣,似乎鷇音子在确認房間的安全,不多會兒,便又回到了無夢生床側。

“無夢生?醒了麽?”

許是剛才謬思童注射的不明藥劑産生了什麽作用,除了聽覺恢複之外,無夢生眼前的影像漸漸清晰,蒙了一層白霧的視野逐漸明朗,使得他終于能聚焦在鷇音子臉上,看到那個寫了一臉擔憂的人正盯着自己。

“感覺怎樣?”

雖然頭還是有點疼,外加眼前視物發飄,但無夢生堅定地搖了搖頭。

“這是哪兒。”

鷇音子頓了頓,顯出幾分局促,“我房間。”

“元史內部?”

鷇音子點了下頭應了。

方才接收到的信息含量有點大,無夢生暫且将之存儲擱置,然後用還不算太靈光的大腦思考了下,覺得自己既然能被鷇音子領到他在元史內部的房間,且鷇音子看起來還能自由進出,那當下的局面應該還不算太糟糕。

緊接着,混亂的思緒像是沒頭的蒼蠅四處亂撞,無夢生突然憶起之前跟鷇音子發生的某些事,臉上和身上皆是一熱,又想着自己身上可能還留着某些東西,生性潔癖之人尴尬得不敢去看鷇音子的眼睛,掙紮着想要從床上坐起來。

“給我件衣服,我要洗澡。”

鷇音子皺了下眉,最終還是順着他的意思拿來浴袍,無言地遞給他。

無夢生将浴袍裹在身上,急急忙忙想要站起身來,可腳剛一着地,卻是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好在鷇音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我幫你。”

無夢生身子一僵,剛想推脫,卻被鷇音子不容争辯地扶着胳膊帶進了房間內的浴室。

浴室是整體結構,暖黃的光線充斥着整個空間,使得原本的潔白不至于顯得那麽慘淡。泡澡的浴缸不大,堪堪容下一人的程度,強化樹脂的潔具沒有陶瓷那般堅硬冰冷,無夢生在鷇音子的攙扶下邁了進去,轉頭看着鷇音子小聲咕哝。

“我自己來就可以。”

這是在下逐客令,奈何鷇音子充耳不聞,自顧自地拿起了花灑,固執地看着無夢生。

“脫了。”

語氣生硬,頗有幾分強迫命令之感,逼良為娼似的,任誰乍一聽這樣的兩個字都想要炸毛。于是無夢生也毫不意外地炸了毛,抓緊了身上浴袍,也不知是怒的還是羞的,反正一張臉漲得通紅。

“鷇音子!我說我一個人就可——”

這麽大聲一嚷,無夢生腦子裏立刻嗡嗡之聲不斷,他下意識地捏上額角,不敢動了。

“你知道血傀師給你用的什麽藥麽?”

“什麽?”

“神經類藥物,持續用下去會讓你變成一具聽人擺布的行屍走肉,這藥物還在試驗階段,我不确定它有什麽副作用。”

像是應了鷇音子這句話,無夢生一陣眩暈,身形晃了晃幾欲跌坐在浴缸裏。然而下一秒他就被鷇音子一把攬了過來,緩緩扶着他坐下。

無夢生覺得自己大概受藥物影響産生了幻嗅,竟是從鷇音子身上聞出了藥香,加之堅實的胸膛和恰到好處的臂力,無端生出一種心安之感,于是悄然閉了眼睛。

“我有意刺激謬思童給你注射解藥,只是沒想到他動作這麽快,”鷇音子眉頭皺得極深,伸手去解無夢生浴袍衣帶,将浴袍直接拽了下來,“抱歉。”

也不知這句抱歉是為眼下直接扒了人家的衣服,還是為之前被迫逾距之事,無夢生閉着眼睛只覺頭暈想吐不想開口,便只是輕嗯一聲表示聽到了。

鷇音子打開了雙向水閥,試了合适的水溫,邊往浴池放水,邊用花灑一點點往無夢生身上撩。

細密柔軟的水線淋灑在身上,讓無夢生舒服了很多,頭已然不是那麽暈乎,但生怕此刻睜眼對上鷇音子的視線,便依舊緊閉着眼睛裝死,任鷇音子折騰。

身上被淋了個透,浴缸裏的水也漫到了胯骨。緊接着是頭發被輕輕打濕,然後鼻端嗅到清新淡雅的香氣,一塊低于體溫的液體被揉在頭頂,緊接着,修長的手指碰觸到頭皮,無夢生觸電一般顫了下。

鷇音子權當沒看見,心無旁骛地繼續幫他按摩頭皮,似是想替他緩解緊張的神經,然而借由這一點刺激,無夢生的思緒再次不可控制地撞進那個他想回避的晚上。随着鷇音子在他頭皮上每一次捎帶力道的指壓,他幾乎能清晰回憶起彼時這雙手在自己身上探路時帶來的觸感,拔起蘿蔔帶出泥的記憶又很不适時地提醒着他諸如唇角的溫糯、耳畔的濕熱、身上的炙灼這些細節,擾得無夢生連呼吸也開始愈發雜亂無章起來。

無夢生将眼睛睜開一條縫,他突然很慶幸鷇音子放在浴池裏的水已經漫到胸口,清澈的水面上還飄着幾朵無濟于事的白色洗發乳泡沫,無夢生盯着它們,帶着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幻想着這幾朵泡沫能越來越大,最好能大到将自己埋了的地步。

就在這時,鷇音子輕輕戳了戳他的背,将他推到離自己較近的池壁邊,柔聲道,“趴好。”

無夢生如逢大赦,拖着軟綿綿的身子在狹窄的浴缸裏轉了個身趴在池壁,局促不安地擋住了身下某個重要部位,低聲嘤嗡着吐出兩個字來。

“謝謝。”

鷇音子沒回他,只護住了他的耳朵,然後将花灑拉了過來。

溫熱的水兜頭淋下,無夢生卻并不感到害怕,只覺心裏一陣□□,越發地困惑起來。

虎穴·之二

之三十五

無夢生覺得,自己大概是着了魔障。

鷇音子僅是将不小心弄到他臉頰上的泡沫伸手刮去,無夢生就能從這一動作中解析出另一番“深意”來。

于是,身上就愈發的熱了。

那晚的事情像是一個契機,打開了的大門好比潑出去的水,關不上、收不回,又時時刻刻提醒着無夢生它的存在,而無夢生無法忽視也無法正視,卻鬼使神差地讓所有思緒都從這門裏過,來來往往圈圈繞繞,終是再也沒能脫出這既定的軌跡。

可不是着了魔障麽。

無夢生趴在池壁,将頭埋進臂彎,任鷇音子将他的頭發捏圓搓扁,決定開口說些什麽來分散下注意力。

“謬思童在元史是什麽地位?”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僅次于元史天宰。”

無夢生一默,那麽想來方才謬思童所說關于暗殺自己的事情應該不是作假,上位之人掌握的信息不會有誤,而畢竟這些信息對謬思童來說也沒有胡謅的必要,看來确實是鷇音子明裏暗裏為救他而采取的行動,連元史都看不下去了……

無夢生還沒來得及更多感受胸中升起的那股暖意,就聽鷇音子又道,“他在這裏看似聽命于血傀師,其實是監視他。另外血傀師得到了大筆資助,準備反攻苦境。”

鷇音子說得語氣平淡,無夢生聽着卻脊背一涼。

“誰資助的?”

“紫耀□□的可能性很大。”

“寂寞侯?那天踦爵那邊——”

“不好說,”打斷了無夢生繼續胡思亂想的念頭,鷇音子最後沖淨了無夢生的頭發,又輕輕推了他的肩,示意他轉過身去背對着自己,“但更有可能,素還真已有應對。”

安下心來的無夢生小心翼翼不露破綻地轉過身去讓鷇音子給他搓背,雖然心裏小鹿亂撞,嘴上的話卻說得平穩,“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試探。”

“哦?”

“血傀師要素還真所有基地的相關詳細信息,尤其是地點和警備——忍着點。”

無夢生本以為鷇音子是要用搓澡巾或者毛巾作為工具,但萬萬沒想到鷇音子是直接用手幫他搓背的,手掌覆上背部裸膚的剎那,無夢生強壓住從浴缸裏蹦起來的沖動,整個身子都僵硬了起來。

可能鷇音子以為是弄疼了他,于是調整了手上力度,變得更輕柔了些。

有力的手掌收斂了三分力道含而不發,一點點在無夢生背部移動着。而那手掌搓過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燙,根本不像是普通搓背的那種燙。

無夢生在心裏叫苦不疊,卻完全無法表達抗議——

還不如直接搓疼到麻木來得痛快!

這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柔碰觸叫他心尖直癢,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鷇音子的碰觸産生如此強烈的反應,橫豎抓不到頭緒,只得在酥麻之感不斷向小腹彙聚的當下強打精神,保持着跟鷇音子的正常對話。

然而天不遂人願。

“你是要給、嗯——”

鷇音子的手正來到腰眼處,無夢生猝不及防,一聲略帶暧昧的□□半溢出口,另一半被硬卡在喉嚨裏憋了回去。根本沒想到自己竟還能發出這種動靜,緋色霎時漫過耳根,連後頸都紅成了一片,無夢生羞憤地想一頭在浴缸裏的泡泡上撞死。

一時靜寂彌漫。

也不知鷇音子是否有所察覺,只覺鷇音子一頓,停了手上動作,過了半拍後便放過了無夢生的背,轉而去拉他的胳膊。

再開口的鷇音子聲音隐約渲上了些鼻音。

“素還真當初決定讓我放出血傀師,就是為了将元史勢力連根拔起,血傀師的野心和複仇之心如今都很大,加上這比資助讓他覺得時機成熟可以放手一搏,只要他戰線拉得足夠長,自然會暴露出破綻。”

“所、所以素還真要做的就是,示弱?那寂寞侯到底是在幫元史,還是在害元史?”

不知是不是在思考什麽,鷇音子沒有說話,替他搓完一條胳膊,又轉而去拉另外一條,小心的繞開剛被注射的針孔,一寸寸皮膚地細細幫他清潔。

“等等!”無夢生突然想到了什麽,猛然轉過頭去看着鷇音子道,“你說血傀師是素還真讓你放的?!”

然後他看到了。

因為方便使力,鷇音子以站姿幫他搓澡,而以無夢生此刻的坐姿,轉過頭來目之所及之處,正是一個精神抖擻的小帳篷。

無夢生的眼神還好死不死的在帳篷頂端逗留了兩秒鐘。

意識到那是何物,無夢生又猛地将頭轉了回來,尴尬的只想一頭栽到水裏。

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

許是因為這兩下轉頭動作用力過猛,整個腦仁都似是在腦殼裏漂浮晃動,無夢生再次犯起了頭暈,當真身子一歪倒在水裏。就在他險些大嘗一口自己的洗澡水是鹹是甜時,一雙有力的手自他身後抱住他雙肩将他撈了起來。

鷇音子的聲音帶着些捉摸不透的情緒,低沉而輕緩,頗有幾分小心翼翼的意味。

“抱歉,吓到你了?”

驚魂甫定,無夢生在他臂彎裏張了張嘴卻只發出幾聲嗆咳,臉上一把的洗澡水,他使勁眨了眨眼睛,這才将眼睫上的水珠甩掉,看清了鷇音子此刻緊皺的眉,和一臉說不清道不楚的奇妙神情。

鷇音子似是被盯得有些難為情,面上雖沒什麽表示,但主動轉移視線去拽了幹毛巾過來企圖給無夢生擦臉。

無夢生一把将湊近的毛巾從眼前拽下來,不依不饒地繼續盯着鷇音子,那一雙暗紅的眸子映了浴室的暖光,便像是兩顆丢進火焰中的紅寶石,灼得耀眼。

鷇音子一時看得有些呆了,可又怕無夢生再倒進水中而不敢松開手,只得這麽攬着無夢生的雙肩,不知要将目光放在何處,只覺他像是要在這一雙暗紅的眸子裏陷進去溺死,無法自拔。

無夢生揚起脖頸,往他這邊湊了湊。

以為無夢生是要說話,鷇音子很貼心地低頭湊了過去。

然後,猝不及防的——

無夢生的吻印在了鷇音子的唇畔,以實際行動回答了鷇音子方才的提問。

本以為這一吻沾下唇角便可結束,卻不料鷇音子順着他溫軟微張的唇齒糾纏了上來。被鷇音子突然襲擊的齒關根本來不及拒絕,愉快地接受了放行的軟舌直奔主題,讨好地□□着無夢生和其人一樣僵住的舌頭,再也不肯放開他了。

呼吸盡奪之間,無夢生一顆心髒跳得像是随時要從胸腔蹦出來。和第一次被動接受不同,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像是有顆躁動的種子在身體的某處生了根,發了芽,驅使他帶着七分興奮三分好奇,想知道這種子接下來會如何生長,如何開花,乃至如何結果。

無夢生便是在這種動力的趨勢之下,順着鷇音子舔吮的節奏笨拙地回應,同時伸出胳膊抱上了鷇音子的脖子企圖靠的更近些,可是下一秒,鷇音子放過了他被吻得充血發麻的唇,就着這姿勢将他橫抱而起。

乍一出水,身上一絲未挂,渾身濕漉漉還滴答着水的無夢生活像是一條剛被人從水裏撈出的魚。沒了遮擋之物而本能生出的羞恥心讓他局促不安地緊貼在鷇音子胸口,随即便聽到了鷇音子的心跳聲,那一下一下強而有力的扣動聲敲擊着他的耳鼓,平添了幾分心安和期待,讓他忍不住在那溫暖的胸口蹭了下。

鷇音子便低了頭,溫情地吻上他的額角安撫,然後将他緩緩放在床上,輕輕靠了過去。

虎穴·之四

之三十七

枕頭下,無夢生因長時間悶在枕頭裏而将臉憋的通紅,額角全是汗水,他喘了口得來不易的新鮮空氣,望着在他正上方同樣剛從枕頭裏解放出來的鷇音子,坦白從寬了。

“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無夢生将目光瞥到別處,不忍去看鷇音子三分是抱歉七分還是抱歉的神色,“我沒這個心理準備,我以為男人之間就、親親抱抱而已——”

末尾聲如細蚊,臉上熱度又升高了些,他開始懷念那個剛被他抽掉扔在地上的枕頭了。

鷇音子聽明白了,但看無夢生目光躲閃,卻強迫自己開口解釋的窘迫模樣,他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幾拍,而同樣不受控制的還有彎下的脖頸,和輕輕落在無夢生眼角眉梢的唇。

“謝謝。”

這一吻後,無夢生的呼吸反倒更為平順了些,他皺着眉轉過頭來,暗紅的眸子裏映着鷇音子的影,從浴室裏照出的光将兩人都鍍上一層暖黃。無夢生眨了下眼睛,最終将之前想到的問題問出了口。

“鷇音子,他們以前也——”

“沒有,”沒等無夢生說完,鷇音子便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在這裏除了關禁閉,他們還沒能把我怎麽樣過。”

鷇音子語氣輕松,說罷還帶着十足寵溺意味地吻了吻無夢生的額發,隐約帶笑地道,“你這是在關心我?”

不想承認又無法否定,無夢生只得将目光移開,打量着鷇音子的這個房間。

似是知道無夢生在想什麽,沒等無夢生問,鷇音子便又道,“當年素還真一手端了血傀師的老巢,出于報複,血傀師親自策劃縱火燒了翠環山孤兒院,然後又從病房裏把我偷偷轉移到了這裏。”

望着不遠處被砸倒的書桌椅,無夢生又将目光轉往別處,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彼時記憶中年幼的身影或是徘徊在這房間內,或是獨自一人蜷縮在牆角,一種彷徨孤單和無助參雜的情緒洶湧而來,無夢生皺了下眉,沒有說話。

許是看到了無夢生此刻略帶凝重的表情,鷇音子從無夢生身上翻了下來,躺到旁邊,又将毯子拉過來,默默地将二人蓋好。

早先那份情難自已的欲望已經偃旗息鼓,無夢生仰面望着天花板,自從再見鷇音子以來發生的種種點滴回憶起來,他突然覺得一切都荒謬得可笑。

更可笑的是,那三個月之賭。

無夢生在這場賭中一敗塗地,卻在此時此刻仍保有幾分莫名的堅持并不想承認。想到了自己在那片墓園裏買下的墓地,和那墓碑上雕刻的小鷹,他心底隐隐泛上些酸溜溜的失落感。

在沒确定真相之前他不曾有這種感覺,可如今一旦确認這人就是昔日自己朝思暮想到成為信念的舊友,無夢生突然怨憤起來,無端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于是無夢生将薄毯拉至頭頂,賭氣一般不想再看鷇音子。

鷇音子有些摸不着頭腦,直到覺得旁邊這“一團”無夢生在輕輕抖着,這才小心翼翼将薄毯拉了下來。

也就這一瞬間,他被無夢生一把抱了過去,鎖得緊緊的,還發着顫。

無夢生哭了。

雖然之前已經接觸到事實真相,但只在這緊緊相擁的瞬間,無夢生似乎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種久別重逢的喜悅與心酸。然後就着這份欣喜,他終于甘之如饴地承認了一個自己一直無法回避的事實——什麽東西在這長久的等待和思念中變了質,什麽東西又在這變了質的感情中漸漸發了酵。

于是他緊抱着鷇音子,渾身顫抖地像是秋風殘葉,連聲嗚咽都沒有,卻能将每一個即将出口的哭號噎在喉嚨裏、消化在肚子裏,最後只餘下嘆息一般的呼吸聲,任由滑落的淚水沾濕鷇音子的肩背,打濕他身上包紮肩傷的繃帶。

許是無夢生哭得太過委屈,鷇音子一時沒了主意,只隐約覺得無夢生是在生自己的氣,于是他将無夢生扶起來,輕拍着無夢生的背,語無倫次地道着歉。

“抱歉、對不起、對不起、我——”

然後,無夢生就被鷇音子這反常且笨拙的表現給氣笑了。

心道要論哄人的功夫,這世上可能沒人比得過自己那個活寶胞兄了。

頓了頓,穩定了氣息,無夢生在鷇音子耳邊小聲問,“你那天說的話,全都是做戲給元史他們看的麽?”

“不是。”

這兩字回的毫不猶豫,字字千鈞,像是憋在胸中許久,如今終于得以從一個并不算大的突破口噴薄而出。

也許唯一該慶幸的是,這結局好像并不算太壞。

然後無夢生主動吻了上去。

唇畔的觸感柔軟依舊。

不同的是這次由無夢生主導着鷇音子的動作,他回抱着鷇音子的背,在觸手可及的裸膚上輕撫摩挲。

欲望像燎原之火,頃刻便将兩人吞噬。

無夢生所謂的主動不過是在生澀地照葫蘆畫瓢,不多會兒便被鷇音子抱着反壓住。

離開了磨蹭得發麻的唇,鷇音子擡手輕輕往他臉頰上戳了戳,然後在他耳邊吹着熱氣。

“你的現學現賣結束了?”

聞言,無夢生本就紅得無以複加的臉頰更是紅得要滴出血來,心知鷇音子這是故意逗弄他,于是沒好氣地道,“對,結束了,睡覺吧,晚安。”

無夢生說着便作勢要推開鷇音子,卻反被鷇音子給壓了回去,順便買一贈一地往無夢生腰間敏感處揉捏一下,雖是輕柔,卻是讓無夢生瞬間沒了反抗的力氣,乖乖地放棄掙紮。

鷇音子也不再多費口舌,将手繼續探往無夢生身下,直奔主題。

先前開拓過的地方還沒完全閉合,此時又因兩人方才這一番折騰,情動之下,那一處似是變得更加柔軟,鷇音子直接以兩指進入,立刻被裏面軟糯熱燙的吸附感逼得抽了口氣,同時他聽到無夢生喉嚨裏發出一聲細碎的□□,但聽起來倒不像是在吃疼。

不同于之前的莽撞,鷇音子此次的開拓格外的有耐心,但随後三指在甬道內細膩而周到的小動作,反而讓無夢生有些難耐。當彎曲的手指再次羽毛般輕柔地擦過芯處時,無夢生前面還未經碰觸的事物顫抖着吐了些清夜,他大口喘息着軟在床上,轉頭用還濕漉漉的兔子眼憤憤地看着鷇音子。

猶豫了半天,無夢生這才斟酌出了三個字,紅着臉咬着牙,嗫嚅道,“夠了沒?”

鷇音子轉頭看他,嘴角噙着一絲笑。

無夢生看着這笑,一時忘了怎麽咬牙切齒,然而緊接着,這迷死人的唇緩緩開啓,說了讓無夢生恨不得立刻将鷇音子踹下床的兩個字。

“不夠。”

一聲輕微的水聲後,鷇音子将手指撤了出來,然後人離開了床鋪。

無夢生躺在床上,好奇地盯着鷇音子翻箱倒櫃,剛要問他在找什麽,就見鷇音子拿了個小玻璃罐過來。

玻璃罐上沒有标簽,裏面略帶透明質感的膏狀液體也沒有流動性。

無夢生瞳孔一縮,“這是什麽?”

“以前用來自制跌打損傷藥膏的輔料。”

頗有耐心地解釋完,鷇音子慢條斯理地掀開瓶蓋,挖了一塊膏體出來。

無夢生嗅了嗅鼻子,無色無味,可不就是普通的凡士林麽?于是無夢生輕哼了一聲表示對鷇音子高大上解釋的不屑,然後好奇地看着鷇音子的動作,直到緊跟着鷇音子手指的視線最終落在了對方那血脈偾張之物上,這才觸電一般立刻将目光收回,跟着小腹又是一熱。

片刻後,鷇音子在無夢生腰下墊了個軟枕,然後俯下身來吻了吻他唇角。

無夢生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忐忑地別開目光,“然後?”

鷇音子身體力行地回答着無夢生的提問,他将無夢生雙腿輕輕向兩側分開,嵌身而入,頂在了輕微開阖的穴口。

本能的羞恥感讓無夢生不敢回應鷇音子炙熱的目光,只側頭微微喘着,卻恰好将脖頸直接暴露。鷇音子的吻便趁機落了下來,每吻一下,身下的硬燙碩物便向甬道內楔入一點。

借着凡士林的潤滑,雖本不是包容納物之地的□□此時竟也勉強吞入了整個頂部,無夢生緊抓着鷇音子的手臂盡量放松,卻仍免不了被持續不斷的酸脹疼痛所折磨,于是下意識地收縮內壁,卻隐隐聽到身上之人一聲細微而突兀的輕嘆。

無夢生一邊疼得額角沁汗,一邊在心裏直犯嘀咕,這又疼又不舒服的尋歡之法到底是哪個白癡發明的?

“嗚——!”

正想着,随着鷇音子一個挺進,撕裂的尖銳疼痛鑽心而來,無夢生閉着眸,腰肢彎曲成了一個柔軟的弧度,緊抓在鷇音子胳膊上的手倏然收緊,他仰着脖頸大口喘息着。

但要命的是鷇音子聽到這一聲呼痛後,竟是下意識往外撤回了一點,一來一往之下,這疼痛也成了雙份。無夢生抖着唇咬緊牙關,心裏把鷇音子問候了一遍,然後睜開眸子的瞬間,他突然恍然大悟。

避開鷇音子急于安慰的吻,無夢生問道,“你那天——就是因為這個掐我?”

當時那一下掐得可不輕,掐得還是腰間敏感之處,簡直疼得刻骨銘心。

鷇音子讨好的吻點點落在唇畔,他呼吸不穩,聲音卻依舊是一股子深谷幽泉的沉靜。

“抱歉,還疼麽?”

疼,疼死了。

無夢生在心底腹诽着,卻終究沒能說出口,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繼續。”

見無夢生似是還能承受,鷇音子便輕輕拂去了無夢生額前冷汗,然後又試着慢慢進入。

說不出口的那處被鷇音子的碩物撐得酸脹難受,剛那一下似乎還蹭到了之前開拓時發現的那個要命之處,且這磨磨蹭蹭一點點挺入的狀态又不會疼的那麽劇烈,于是理智就在這又疼又酥的拉鋸下愈發地消弭殆盡。

無夢生整個人都有些飄忽了。

他伸手虛環住鷇音子的背,微汗的脊背觸感雖然略帶些涼意,但這并不妨礙無夢生的手指順着緊實的肌理寸寸細撫。他聽見鷇音子的呼吸聲近在耳畔,更感受到那随着一呼一吸而如烙鐵般燙在自己頸側的氣息。然後這些感覺悉數被放大,強大的感官刺激讓無夢生有些難以招架,他覺得那埋在自己體內的碩物帶着跟鷇音子一模一樣的脈動,此時已經推進到了另一個層次。

無夢生下意識地想張口抗議,卻總覺得說出口有些太過羞恥,最後只得皺了皺眉聊表心意。而緊接着,鷇音子的吻便準确無誤地落在了這個皺眉的中心,低頭在無夢生耳邊輕聲道——

“全進去了,你還好麽。”

沒想到這種事情鷇音子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口,語氣平淡的就好像在表述今天的早餐吃火腿和煎蛋一樣稀松平常。無夢生的臉登時又攀升了一個熱度,羞惱地瞪了鷇音子一眼,沒好氣地道,“我要說不好你還有其他辦法麽?”

鷇音子似是很較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一會兒,然後十分認真且誠懇地回他,“那就這樣睡到明天早上?”

身為一個處在精力旺盛時期的正常成年男性,無夢生嘴角一抽,勉強擠出了個尴尬到和哭差不多的笑容來。

“我很好,謝謝關心,另外如果你能保持安靜我就更好了。”

話到末了,無夢生狠狠地在鷇音子身上擰了一下,似是報眼下不爽之仇,然後就閉上眼睛任鷇音子處置了。

沒過多久,無夢生就後悔地想把自己舌頭吃了,因為在接下來鷇音子果然沒再開口說話,而是用行動代替了一切。

有這麽個念頭的時候,鷇音子的動作已經從開始輕微而生澀的碾磨變成了如今順暢的大開大合。九淺一深的□□帶出的黏膩水聲自兩人結合處傳來,頻率快得讓無夢生難以招架,快感拖着他載浮載沉,而他就只能伏在鷇音子肩頭只顧喘息。

脫水的魚大概都沒他這麽慘。

“嗚——!”

随着一個強有力的送入,硬物頂進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深度,無夢生緊閉着眸,抱着鷇音子的背像是溺水者抱着塊浮木,前所未有的快感讓他身前一直精神的事物在鷇音子手中擅抖着溢出些白濁。此時的無夢生沒有更多的力氣去管其他,身前釋放過的事物略見疲軟,他有些虛脫得昏昏欲睡,然而緊接着又被體內依舊硬挺的某物給戳了一下,霎時驚醒。

剛跨越頂峰的身體尚是慵懶,身前之物卻在鷇音子頗富技巧的挑弄下又委委屈屈地擡起了頭。無夢生對這種喪失身體控制權的感知很是不滿,鬥氣似的又要去反抓鷇音子的,卻被鷇音子抓住了躁動的手,在那手背上如吻手禮般虔誠地輕吻。

無夢生看着這樣的鷇音子愣了。

這毫不虛僞做作的吻,蘇得像是屬于童話故事裏下一秒就會單膝跪地求婚的男主,可偏生又是這般難得的真誠和真實,它們雖沒有之前任何一個吻來得激烈纏綿,卻是每一個都深深震撼着無夢生心底最為柔軟的部分,傳遞着某種最為誠懇的東西。

這一瞬間,無夢生突然體會到了鷇音子對他究竟抱有的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如果說間諜是孤獨的,那麽雙面間諜所意味着的,就是雙份的孤獨。原來不止他自己将對方回憶成了某種信念,又從信念衍生出了些其他的什麽。這份徹悟将他心中那一點不肯認敗的驕傲堅持碾成了碎渣,微風一過,連粒塵埃都尋不見了。

畢竟,如果連最後的信念都無法信任,那你我又還能剩下什麽。

“你孤獨麽?”自問自答,無夢生清晰無比的聲音像是在鷇音子耳邊自言自語,“對不起。”

鷇音子的動作頓了,像是時間凝固,然後他看到鷇音子的眼眶漸漸紅了,于是他閉了目,只當什麽也沒看到,手背上落下的水滴也權當是鷇音子的熱汗,不聞不問。

下一秒,回答他的是狂風驟雨般的律動,瘋狂到發狠的動作愣是讓無夢生再怎樣忍耐也不得不□□出聲。

“鷇、鷇音子——慢——嗯啊——嗯——”

連印在身上的吻都變得比先前更加有力,鷇音子像是在宣洩着什麽,而無夢生不知道自己在這樣強烈的攻勢下到底釋放了幾次,只依稀記得最後渾身酸軟,乳色白濁和些透明汁液将胸前腹部弄得一塌糊塗。等到鷇音子最後一次涓滴灑向深處激得他一個激靈的時候,他嗓子都有些啞了,過度的雲雨讓他疲乏得連眼皮都懶得睜開。

鷇音子又緩緩動了動讓他漸漸适應,這才戀戀不舍地撤了出來。

沒了阻塞之物,立刻有熱流順着依舊微微開阖的飽脹穴口溢了出來。無夢生雖然想慌忙合攏雙腿,卻全然沒有絲毫力氣,又緊接着閉着眼睛被鷇音子捕住雙唇喂了幾口水,期間不可避免地被不安分的軟舌調戲了數次。

然後無夢生感覺自己被輕輕抱起,等水聲響起,這才知道是被抱到了浴室。

鷇音子讓他仰躺在浴缸裏,細細為他擦洗身子,最後才小心摸到紅腫的穴口,以兩指将之撐開,導出些參雜着細細殷紅的液體。

半睡半醒的無夢生也沒反抗,只是下意識地皺眉哼吟一聲,虛浮地撥了下鷇音子的胳膊。

鷇音子的動作瞬間停住了,然後無夢生聽到了水溢出浴缸的聲音,還以為鷇音子摔倒了,于是慌忙睜開眼睛看,卻見鷇音子擠進了本就狹小的浴缸中來,将他抱起坐在懷中,精神抖擻的事物在水下抵住了紅腫得有些可憐的穴口。

無夢生想逃,卻被鷇音子牢牢箍住,剛恢複了點精力的無夢生開口急道,“鷇音子!你身體構造異于常人麽!鬧夠了沒?”

正常人一晚上這麽多次早就累死挺屍了好麽?!

“第一個問題,可能不是。”鷇音子在他身後語帶笑意,終于良心發現地摒棄了先前閉口不言的承諾,“第二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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