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36
第二天早上,兩人隐隐約約感到亮光照在眼前,漸漸睜開眼,餘溫對楊帆笑笑,楊帆眯縫着眼睛問:“你傻笑什麽?”
“沒什麽。”餘溫伸腰從床上坐起,伸手的一刻打到隔壁床的鐵棍,不禁大吃一驚,“我艹,趕緊起來,快點的。”餘溫拉起楊帆,他們昨晚睡覺的時候把床都移動了,原本整整齊齊排列的架子床被他們移出了半個腳的距離,楊帆赤腳站在地上,有點尴尬的撓撓頭,看了餘溫一眼,發現餘溫的目光也在瞥向自己,瞬間低下頭,接着找鞋的空檔撓頭,背靠着架子床把床用勁的推回去,床太沉重,摩擦着地面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撓的心裏瘆的慌。
床推回去,餘溫坐在床邊穿鞋,楊帆還是赤腳站在地上,餘溫看到後想提醒楊帆地上涼,可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開頭比較好,把拖鞋從床底拖出來,坐在床邊沉默,楊帆也不知道幹點什麽,站在原地不動,借着扭頭的空瞥了一眼餘溫,把目光停在陽臺的仙人掌上,開口問道:“誰種的仙人掌啊?”
“哦,那個誰,舍長買的,說是弄宿舍文化節,都不會養花,就買了仙人掌。”餘溫說着把拖鞋丢到楊帆面前,示意他穿上。
中午,餘溫和楊帆從順着管道爬下來,從街上吃飯,正是能吃的年齡,兩個人點了四碗拉面,坐下吸溜吸溜的吃完了,老板笑呵呵的收錢,和做面的師傅說:“這兩小子真能吃。”
做面的師傅手上不停的和面,嘴上發出感嘆的聲音:“小孩那有不能吃的,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啊。”說完和老板默契的笑起來,整個面館充斥着爽朗的笑聲,師傅接着感嘆道:“咱那麽大的時候,一頓三碗面根本不是事啊,一會就餓。”
師傅的說話聲在身後漸漸減弱,楊帆轉身捅着餘溫的肚子,說:“聽到沒有,你這半大小子能吃死我。”
“滾,我養你這麽大也不容易。”餘溫剛吃飽的肚子被這麽輕輕一錘都震得難受,伸手揪住楊帆的手,別在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跟哥兩一樣走出店門。
四月末的天氣真是好極了,餘溫和楊帆步行去植物公園看花,花開的集中,香味也糾纏在一起叫人分不開,楊帆和餘溫擠在人群中,不是擋住游客拍照就是被人喊住幫忙拍照。
聞着膩人的花香,走在溫暖又不照人的陽光下,兩人困意來襲,坐在花壇腳下歇息,說好是來看花的,卻發現花也并沒有什麽看頭,還不似學校裏單開的幾顆櫻花樹漂亮,一群女生站在花前讓楊帆幫忙拍照,剛收起相機又被一群大媽喊住,楊帆走到餘溫身邊坐下,想往餘溫身邊一靠又害怕不妥,頭靠着一旁的大理石歇息,走了好幾裏路來看的花,并沒有讓兩人覺得多麽沁人心脾,還不如剛才來的路上一起嘻嘻哈哈的聊天令人心情愉悅。
餘溫在回去的路上看到花園石凳上熟悉的身影,拍了拍楊帆的肩膀,悄悄的從後面溜過去,用渾厚的聲音說:“幹麽的,跟我回家。”
坐在石凳上的兩人瞬間慌亂起來,也沒有回頭看看是誰就手忙腳亂的把衛衣上的帽子套在頭上意欲逃跑,餘溫站在原地笑的蹲在地上,逃跑的男生看清楚餘溫後,一腳踹了上去,楊帆身後從後面扶住。
“我去,要死人啊,你兩個有病啊。”舍長生氣的對着餘溫吼叫,轉身安慰被吓到的女友,直到女生摘下衛衣上的帽子,兩人才看清是班長,忍不住的發出驚訝的聲音。
“我天啊,你可回來了,我的大明星。”舍長拉住楊帆的手,送上擁抱,并摸了摸楊帆的臉,以示歡迎,班長也在一旁說:“可回來了。”
“哎,你就不用抱了。”舍長伸手制止住班長歡迎的雙手,對楊帆說道“來,我替她抱。”再次用勁的擁抱楊帆。
楊帆被這擁抱裹得緊緊的,被擁抱時下意識瞅向餘溫,看到餘溫的眼神後,忍不住的咳嗦起來掩飾自己的尴尬。餘溫眼神望向班長,和她聊起天:“這麽多人,你們也是真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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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越是人多越安全。”舍長解釋道,“你兩個大老爺們來幹麽來,看花看的也是有勁。”
“你別說我,你自己不也來了。”餘溫反擊說道。
“我跟你不一樣,我陪她來的,你兩個大老爺們誰陪誰啊。”舍長被人發現戀情後,不甘心的找話題怼回去。
“怎麽滴,遠方回來的游子看一下家鄉的花,不可以嗎?”楊帆說着聲情并茂的俯身聞花香。
“行行行,看吧看吧。”舍長拉着班長的手離開,還不忘回頭叮囑道:“別給咱班的人說啊。”
餘溫和楊帆走在回去的路上,心裏藏着更大的事,就不覺得花有多麽好看,走回去的路上,兩人并排着同頻率的邁着步伐,中間卻完全可以塞下另一個人。
餘溫腦海裏一直回放着舍長歡迎楊帆回來的畫面,自然的拉手,自然的擁抱,自然的摸臉,自然的拍肩,一切都是那麽自然主動,原來是自己疑心了,在大庭廣衆之下,男生之間也可以拉拉抱抱,并沒有什麽不妥。
楊帆已經通過觀察學到看男生之間相處時恰當的距離和舉止,但卻想不明白自己在火車站街人時,為何如此拘謹,心裏明明想念的要死要死的,卻提着心吊着膽不敢擁抱從遠方回來的楊帆,連一個熱情的歡迎的擁抱也送不上。
回去的路上,兩人反而因為剛才的對話再次産生距離,一種莫名的氣氛籠罩在兩人中間,不是尴尬,卻又不知開口第一句話說什麽,只好保持沉默。
楊帆回到宿舍的那一刻,舍友們都已經回來,看到楊帆後開心的走上前來,楊帆被五個人圍在中間,摸着臉說:“我去,帥了,帥了,高了,高了,瘦了,瘦了。”
宿舍個子最嬌小的男生叫路航,平日裏說話聲音很細很尖,有一種女生撒嬌的感覺,經常被人從背後指着說是娘娘腔。路航揪着楊帆的臉問:“你演的電影什麽時候上映啊?你有沒有想我們啊。”
路航還沒有說完,宿舍裏其他男生還是嬌嗔的模仿路航的聲音,嗲聲嗲氣的說:“有沒有想我們啊。”
宿舍爆發出一聲哄笑,楊帆笑的開心,趴到在床上,餘溫站在身後,同樣被路航逗的哈哈大笑,同時在心裏記下,這樣子和楊帆在大庭廣衆之下說話也是可以的。
上晚自習的課間,楊帆被人喊出去,看到奚陽正站在門口歡喜的望向教室裏,楊帆拘謹的笑了笑,問:“你喊我。”
“嗯,你回來了。”奚陽仰頭看楊帆,笑的眉眼彎彎。
“嗯。”楊帆靠在牆角,點點頭,眼前的這個女生太大膽了,明明知道班主任的辦公室就在隔壁,還蹦蹦跶跶的來找自己,楊帆沒有這個勇氣,眼神瞥向門口,祈禱老師不要出來。
“你,你。”奚陽想了想,不知道說什麽,小手一擺說道:“算了,我就是來看看你。”說着又笑嘻嘻的跑回自己的教室裏。
楊帆站在門口,望着奚陽跑回教室的身影,摸了摸頭,轉身走回教室,腳還沒有踏進教室,班裏就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音“奧”。這聲音就像做題時找不到思路,看一眼答案被猛地點醒,遲到的恍然大悟。
楊帆笑了笑,他知道班裏人在笑什麽,可是又不知道開口說什麽,連忙擺手,一個勁的說不是,班裏人不理會楊帆的解釋,按照自己親眼看見的一幕斷定楊帆和奚陽有情況。
楊帆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攤開試卷,本想着做題,可一看都是自己不會的題,打開課本想着自學一會,字看着看着重重疊疊的黏在一起,怎麽扒拉也扒拉不開,眼皮就跟塗抹了一層膠水一樣,睜眼的時候就跟拔絲一樣,睜着睜着就再也睜不開,倒在了試卷上。
楊帆聽課的時候就像聽天書一樣,看不懂的物理符號就跟進入了外星世界,要不是還能聽到懂老師的中國話,楊帆就真的徹底崩潰了。一串串陌生的公式毫無防備的出現在楊帆眼前,眼皮經受不住打擊再也支棱不起來,恍恍惚惚的半張開嘴神游起來。
“哎,大家看看,剛回來第一天就睡覺,這來和不來有什麽勁。”物理老師拿課本敲打着楊帆的背,把楊帆叫醒後用一種曲折又滿是陰陽的口吻說:“大家可不要和楊帆學,人家能出去拍戲,掙大錢,你們呢,也就只能坐這裏好好學習了,沒長那個臉,就別幹人家能幹的事。”說着,使勁用書本錘桌子,叫醒後排睡覺的其他人。
這種話楊帆聽多了,平時并不會多做理會,順着老師的話讓她消火就可以了。但這一次,楊帆叛逆起來,老師剛轉身走向講臺,楊帆合上課本倒頭繼續睡。
楊帆的被老師請出了教室,站在走廊裏反省自己,青春期裏,怎麽能想清楚自己做錯了什麽,楊帆梗住脖子倚在牆角,渾身散漫的等着老師下課,潇灑的走進教室。
楊帆往前走了兩步,透過玻璃看見隔壁班的情況,一眼就看到了餘溫的背影,正低着頭認真的做題,楊帆倚在牆角,凝視了一會,教室的風扇呼呼在餘溫的頭頂轉,一摞摞書擋住了楊帆的視線,看不到餘溫的全身。
餘溫,餘溫,楊帆心裏念着他的名字,心想,取名字的家夥真厲害,太熱了握不住,太涼了,又不想靠近,一丢丢的溫度正好,怎麽都讓人舒服。楊帆又想起東北的大澡堂子,想起那些□□的人,刷白刷白的身子在自己面前來回走動,拿着毛巾在身上打的啪啪作響,如果下次再去東北,一定要和餘溫去洗一次澡,整個澡堂裏,就我們兩個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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