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蕭崗村素以梯田聞名,再加上幾處苗寨坐落與此,大家都沒見過,自然好奇。

從村子到景點約莫有十來分鐘的路程,大家其實都蠻期待接下來的觀光的,昨天還讨論了好久穿什麽衣服能既方便過去,拍照又好看。

然而現在的狀況是,房費都還沒個着落,沒人有游覽的心思……就算有那心思,也沒錢拿去觀光。

“現在給你們發布任務,分別分為表演組和勞作組,勞作組需要四個人,人員由你們自行分配。”

要說表演,在場的人都有兩把刷子,但是勞作……

蔣姚直覺就是,張婉婉絕對不能去地裏,她實在是不能想象優雅的女神在地裏幹活的樣子。

視線再往旁邊一掃,孫嘉晴那個嗲嗲公主就更是算了,看起來就沒什麽力氣,估計還沒開始勞作呢就已經暈在地裏了。

這麽一來,說是人員自行分配,其實方案基本已經固定了。

孫嘉晴倒是坦誠,聽見這任務當即說:“我覺得我去表演組吧,我要是去勞作組會拖你們後腿的呀。”

方悅也說:“幹活嘛,算我一個。”

陳州點了點頭,“那就婉姐,你和小晴去表演組,勞作組交給我們了。”

張婉婉有些擔憂地看向蔣姚,“你可以嗎?”

蔣姚點了點頭,“沒問題的。”

方悅頓時傷心不已:“婉姐,為什麽不問我!我也是柔弱女子啊!”

趙禾瑞頓時笑了起來,“女子倒是真的,柔弱?”

方悅:“趙禾瑞你過來!抽不死你!”

“看看你,就一句話就現原形了!”

張婉婉倒是沒想到這一層,怕方悅介意,忙抱歉地笑了笑,“因為你看起來很堅強,很獨立嘛。”

方悅其實也就是開玩笑,聞言點了點頭,“嗯,我是挺堅強的,導演,我們勞作組要幹什麽活兒啊?”

導演捏着大喇叭喊:“勞作組由你們自行分為兩隊,一隊插秧一隊挑糞,完成任務每隊就能換一百元。”

一聽挑糞,孫嘉晴幾乎條件反射就擡手輕輕掩住了鼻子,小眼神裏沒忍住露出一股小小的慶幸來。

張婉婉驚呆了:“糞啊?你們太過分了!怎麽可以讓小朋友去搞糞啊!”

蔣姚一聽,實在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什麽叫搞糞?這用詞讓她幾乎以為自己是要去徒手掏糞。

孫嘉晴和方悅聽見張婉婉的話,當即開始了對節目組的聲讨,反被節目組提醒要是再不去的話時間就不夠了,順便,冷酷地駁回她們的各種意見。

趙禾瑞挑了挑眉,說:“行吧,趕緊去吧,争取午飯前把活兒給幹完。”

陳州:“行,那就蔣姚和趙禾瑞一隊,我和方悅一隊吧,你們想挑糞還是插秧?”

蔣姚聽見分隊組成,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行吧,一起就一起吧,但是挑糞和插秧……擱誰都不願意挑糞吧,光是要忍着那味兒就已經夠艱難了,這要怎麽選?

趙禾瑞看了蔣姚一眼:“要不然……我們插秧?”

蔣姚回頭看了眼,看清了方悅不太願意的表情後,幹脆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要不然這樣吧,我們這隊先插秧,插完一半剩下的你們來,我們再去挑糞,換着來比較不辛苦。”

方悅覺得這個方法還不錯,于是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要不然你們插秧一直彎着腰也不好。”

商量完畢,大家跟着節目組朝勞作地點出發,等到了地裏,趙禾瑞盯着那片地,這才知道之前他說趕緊結束了去吃飯這話說得有多天真。

這一片地如果四個人一起插,估摸着一上午應該能插完,但問題是與此同時他們還有挑糞的任務,很有可能一幹就是一天了。

陳州和方悅去了需要澆糞的菜地那邊,蔣姚在看到這塊兒插秧的地之後,心說那邊的任務量很可能也非常大,一時間,萬分絕望。

蔣姚和趙禾瑞換好衣服之後,站在田埂上,一時無話,一陣風刮過,顯得莫名有點兒凄涼。

蔣姚幾乎都能料想到對着這個畫面節目組會配上什麽樣的BGM了。

蔣姚:“開始吧,趙老師,加油!”

趙禾瑞:“蔣老師,沖鴨。”

“你等等,我先下去。”趙禾瑞穿着勞作服先下了地,水田裏幾乎一踩下去就會往下陷,他拔腿時晃了兩下才站穩,順便跟蔣姚分享經驗,“這個泥太黏糊了,一會兒你小心。”

蔣姚認真看着,點了點頭:“好的。”

說完,他順着田邊開始插秧,倒是有模有樣的,沒一會兒就插好了一小排。

插完之後,他一挑眉,轉頭看向蔣姚,“怎麽樣?”

蔣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下了地,此刻正神情嚴肅地看着水田,左手還抱着一把秧苗。

聞言,她擡眼一看,沖趙禾瑞豎了個拇指,鼓勵道:“厲害。”

說完,就又自顧自低頭開始拔褲腿。

一下兩下,腿一動不動,蔣姚這會兒滿心希望趙禾瑞沒看出來。

趙禾瑞:“拔不出來了?”

蔣姚:“……”

“也不是,你趕緊插。”她一本正經道。

趙禾瑞頓時笑了,“怎麽那麽倔呢,叫我幫忙不丢人吧?”

“不用不用,你趕緊插,我可以解決!”

蔣姚內心慌得一批,你別過來!

趙禾瑞心裏想着趕緊給她弄出來,哪裏知道她內心懼怕他又存着炒cp的心思的想法,于是三兩步就走到了她跟前。

蔣姚心裏想着離他遠點兒,一慌就忘了自己腿還深陷泥中的狀況,意欲後退一步的她直接整個身體往後倒,一屁股坐到了泥地裏。

那一瞬間,她居然還有心思想,這泥還挺軟的。

剛剛來到她面前的趙禾瑞一臉懵逼,他盯着一臉視死如歸坐到地上,懷裏還抱着一小把秧苗的蔣姚,一時間沒忍住笑了起來,“你還真是……我都說了,拔不出來不丢人。”

蔣姚都快哭了,我是嫌丢人嗎,我是怕你逮着機會就能為炒cp開頭!

沒成想在替她拽褲腿的時候,趙禾瑞收了臉上的笑,将聲音壓得很低開了口:“放心吧,我不會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兒。”

蔣姚覺得自己僵直的脊背瞬間松了,一時間耳根有點兒燙。

自己想什麽全被趙禾瑞給看出來了不說,結果人家還挺坦蕩,就顯得自己有點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蔣姚感覺自己的左腿被扒拉出來之後,右腿也得到解救,她松了一口氣,急急忙忙道謝:“謝謝大兄弟。”

“不用謝,大兄弟,用我拉你起來嗎?”

“不用,這種小事兒還不用勞煩你出手。”說罷,蔣姚一咕嚕爬了起來,剛站穩就感覺到腳又在往下陷。

趙禾瑞見狀,沒忍住樂了,“行了,你就擱這兒拔腿吧,我去插秧。”

蔣姚聞言,自然是分外不服,畢竟她曾經也是馳騁西瓜地的勞動人民,現在區區一小塊兒泥地就能把她給難倒了?

她不信!

于是,節目組衆工作人員眼睜睜看着蔣姚費力八氣爬上了田埂,刷刷幾下脫下勞作服,再把運動褲的褲腿直接卷到大腿中部,随後甩開鞋和襪子,三兩下就光着腳跳進了水田。

這麽一來摩擦力減小了許多,蔣姚在田裏踩了好幾步,活動簡直不要太方便。

本來趙禾瑞對蔣姚能插秧沒抱什麽希望,沒想到沒一會兒就看見蔣姚在他屁股後頭已經插了好幾排了,小姑娘低着頭插得格外認真,動作居然分外娴熟,再一看她脫在田埂上的勞作服,趙禾瑞更是驚了,他也不遮掩,當即開始誇蔣姚:“看不出來啊小姑娘,不怕髒也不怕累。”

蔣姚:“诶诶诶你踩到了我的苗兒!”

趙禾瑞:“……”

倒是勞動得過于認真了。

于是,兩人一左一右,分頭插秧,沒一會兒就插得一身汗。

邊插蔣姚就邊想,其實這種勞動的過程到時候剪輯基本也就能剪出個幾分鐘,也不知道節目組的素材夠不夠,并且他們倆不炒cp了的話,基本就只能搞搞直男直女兄弟情了,問題是好像也沒那麽多搞頭。

就在蔣姚暗自頭禿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銀鈴一般的笑聲。

蔣姚一聽就知道這是孫嘉晴,擡眼一看,她蹲在了趙禾瑞那邊的田埂上,低頭正和趙禾瑞說着什麽,蔣姚見攝像老師對着兩人特寫,心說這下好了,他倆最好多說點兒話,到時候也就不會過于無聊了。

于是她悶頭插秧,邊插還邊哼起了歌。

低頭認真幹活的蔣姚,完全不知道那頭明明已經該喊停讓嘉賓去吃午飯的導演組為何會一臉驚喜地盯着這個畫面,甚至放任她繼續勞作。

導演樂呵呵地盯着蔣姚奮力插秧的畫面,跟旁邊的副導演說:“老張,我就說這姑娘是個寶吧!”

直到孫嘉晴來之前,大家其實都挺擔憂。

從拍攝嘉賓第一次見面時蔣姚和趙禾瑞那些對話其實就能看出來,這姑娘情商其實挺高。

每次她和趙禾瑞單獨在一起,她都能把距離把控得剛剛好,既能主動避免單獨的skinship,又能用對話化解尴尬,還不會讓人覺得她不禮貌。

于是節目組很輕易就看出來了,這姑娘一點兒也不想炒cp。

這下導演犯了難,本來節目組的第一個噱頭就是蔣姚和趙禾瑞的cp,好在,就在衆人思索解決綜藝無聊的方案之際,突然殺出個孫嘉晴。

因為孫嘉晴這姑娘基本沒怎麽出演過綜藝節目,只不過從她之前的一些訪談節目裏倒是能看出來她是個挺麻煩的姑娘。

節目組本來對她的定位是嬌氣大小姐,恰好這次旅行比較苦,最好能制造點兒撕逼的矛盾,讓這姑娘發脾氣,這樣對炒熱度也很有效果。

沒想到的是,這姑娘是倒是既嬌氣又麻煩也浮誇,但面對困境,她卻意外地能苦中作樂,昨天一路上,基本是她一直在制造笑點。

所以節目組在确定了第一期的分量之後,心說這次分組再看看趙禾瑞能不能和蔣姚制造點兒話題,沒成想仍是以失敗告終。

眼看一上午的拍攝都沒能剪出幾個有效果的鏡頭,導演當即拉着編劇緊急開小會,想在結束上午的拍攝之前,再加點能創造可看性的環節。

——直到孫嘉晴突然殺出來,用甜甜的嗓音蹲在田邊跟趙禾瑞對話。

編劇盯着這個畫面,突然想到了昨天兩個人的互動,冷不丁來了一句:“他們倆為什麽會有點甜啊!”

這話一出來,現場不少人腦子裏都開始腦補一部狗血三角戀的劇情,導演也如此,他心說到時候最好能剪輯出幾個蔣姚不高興的片段,到時候一放,戲劇效果滿滿的不說,話題自然也就來了。

就在這時,鏡頭畫面裏,蔣姚朝趙禾瑞和孫嘉晴那頭看了一眼,照理來說,看見趙禾瑞疑似偷懶,蔣姚實在太有理由不開心了。

沒想到的是大家期盼的蔣姚不開心的畫面并沒有出現,她反而松了一口氣似的,插秧插得更賣力了,甚至特寫鏡頭裏,她還自顧自哼起了歌。

甚至,孫嘉晴幾次跟她搭話,她也沒耽誤插秧,邊開口答話邊努力勞作,于是,就創造了一副“鋼鐵直女,誤入愛情局”的神奇畫面。

副導:“她哼的什麽歌兒,我怎麽沒聽過?”

于是,一行人屏息,聽着蔣姚随着自己插秧的動作,一句一句非常有節奏地,邊自言自語邊往外蹦着歌詞——

“幸福的生活從哪裏來,要靠勞動來創造!”

“哎喲你還挺不聽話!給我站好,站好!”

“小蝴蝶在玩耍,不愛勞動不學習,我們大家不學它!要學喜鵲造新房,要學蜜蜂采蜜糖,勞動的快樂說不盡,勞動的創造最光榮!最光榮!”

蔣姚越唱越起勁,一整串陌生的歌詞直接讓在場的人衆臉懵逼,旁邊一個小助理記住了幾句詞,迅速上網百度了一下,随後開口:“唱的好像是……《勞動最光榮》,一首兒歌。”

導演組那邊已經樂得不行了,導演腦子裏幾乎已經浮現了成品,迅速記了幾個點,準備讓後期加上去。

“小姚!”蔣姚正插得起勁,就又一次聽見了孫嘉晴的呼喚。

她起身緩了緩,“诶,怎麽了?”

“吃飯了,十二點半了已經!”

蔣姚點了點頭,帶着滿身的泥幾步跨上田埂,盯着自己自己比趙禾瑞多插的那一小截秧苗,她對自己的表現分外滿意,于是特驕傲地沖着自己的秧苗寶寶們唱了一句:“勞動的創造最!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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