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的預感。局長不是個颟顸的人,如果聽到了,早就該回答了。難道會......
我沖上了樓。
局長住在四樓。我在門上敲了敲,還是沒人回答。我摸出鑰匙,剛插進匙孔,鼻端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出事了!
門一開,象是證明我的預感,我看見局長倒在地上,胸口,是一灘鮮血。
我把酒放在地上,直奔過去,抱起他的頭,叫道:出什麽事了?他的瞳孔已經擴散。似乎想說什麽,可是,什麽話也說不上來。
誰,是誰幹的?我毫不羞恥地叫着。盡管我一向只當他是我的養育人,現在,卻覺得他的确是的我父親,是我的恩人。
他沒有回答我。我也知道,這一槍正中他的心髒,他幾乎是毫無痛苦地死去的,兇手一定是個受過嚴格訓練的人,以我受過的那點半吊子軍事訓練,也看得出那人開槍時,手非常穩,一槍命中左胸。
忽然,邊上一間緊閉着門的屋內,發出了點響動。我的心頭一下燃起了怒火。我摸了摸褲腰上的火焰槍,盡管那并不是一把真槍,在射程內,也足以要人的命。
我走到門邊,握住門把手。門反鎖了,我扭了兩下,門沒開,退後幾步,猛地上前,一腳踹去。
門開了,随着門開,一個面無人色的老婦人發出了尖叫。
那是局長叫的保姆。
我有點失望,忽然,門外已經擁進了兩個五大三粗的保安。
什麽事?一個保安道。
我剛想說,那個保姆尖叫着道:他......他殺了先生!我吃了一驚,但馬上發現,我手上握着一把手槍,還一腳踢開了門,确實象個兇手,如果換個角度,我也會認為這麽個人是兇手。我剛想解釋,那兩個保安取出了警棍,道:把槍放下!我遲疑了一個,一個保安猛地沖上前,一棍向我打來。我本能地用手一擋,只覺手腕處鑽心似地疼,可能他打斷了我的手腕了,火焰槍一下掉到地上。我左手剛握住被打的右手腕,那個保安又是一棍,啪一聲響,那個探測器被打得粉碎,碎玻璃、小螺絲之類,一下嵌入我的皮肉中。還不等我叫出聲來,後腦勺又被重重打了一下。
警察局長把火焰槍還給我,道:手腕不要緊吧?我試了試,雖然還疼,卻只是因為纏着繃帶有點不靈便,其餘的沒什麽不正常。我收好火焰槍,道:局長為什麽被殺?現在不知道。他端過兩杯茶,自己喝了一口,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公檢法也徹底癱瘓了,犯罪率如果調查一下,一定幾十倍于以前。唉,也沒法,警察已經走了一半,現在只能維持一下最基本的治安。我猛地站起來:難道,局長的死,只能是個無頭案了?他沒有看我,只是喝着茶,半晌才道:的确如此。那個保姆怎麽說?他苦笑了一下:她一口咬定你就是兇手。事實上,她說兇手先和老于說了半天話,後來還争吵起來,忽然,那人拔出槍來就是一槍,而她從頭到尾都只是躲在自己房裏,只是聽到槍聲才從鑰匙孔裏向外張望了一下。我喝了口茶,道:她看見了什麽?她說就是你的背影。他喝了口茶,她一口咬定,那個持槍的人就是你,太肯定了,甚至說你就一直站那兒,直到踢開門想進來殺她。要不是我檢查了你的槍,我真要信她了。我有點絕望地道:難道,沒別的線索了?沒有了。看着我那副絕望的表情,他拍了拍我的肩,道:老于和我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你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你的心情我理解。只是......我知道了。我打斷了他的話,根本沒有顧及禮貌不禮貌。他道:檢驗處你也別去了,快走吧,我給你開張簽證,明天你做個檢查就走。走出警察局,我的淚水再按耐不住地直往外流淌。
天空中,星光閃爍,不是有幾顆流星劃破天空,也仿佛淚水。我從口袋裏摸出了那張紙條,細細地撕得粉碎,對着風撒去,看着那些碎紙片飛得到處都是,又漸漸地落在地上,象一群受傷的飛蛾。
沿着路,我獨自走着。摸了摸口袋,裏面還有一包煙。我摸出了一根,點着了,讓辛辣的氣體充滿我的肺部,又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把那些煙氣全吐出來,如果這樣可以讓我忘掉痛苦的話。路邊,一家快打烊的店裏,正放着很久以前的一首英文老歌《Take my breath away》,那是一部很久以前的美國電影裏的插曲,也許店老板不知道這歌的名字是那麽晦氣吧,放得歡天喜地的,天旋地轉。每個人都忙着整理東西,争取用最少的重量帶走最值錢的東西。每一個人想的,也只是盡快離開。
據說,船上的老鼠在沉船前,會争先恐後地離開船只,哪怕四周是茫茫大海。或許,人和老鼠,也并沒有本質的不同。
當煙嘴裏吸進來的煙變得灼熱了,我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了。這時,我才發現,我又來到了局門口。大門緊閉着,局裏竟然還開着燈。
啊,你也來了。我回頭,她正提着一個飯盒,站在我身後。我道:你還上班?我爸還在實驗室幹活,我給他送飯。老計還沒走?她點了點頭,道:我爸說,他還想找找變種食屍鬼的對診藥。還有人在局裏麽?她的臉有點陰沉,道:一個局裏,就我們兩個了......對了,還有古文輝。柯祥一開始來過幾次,現在好久沒來了。古文輝大約體內的食屍鬼還沒孵化,他被放在實驗室的隔離罩中,盡管沒死,不過已經沒有知覺。這是他的要求,把自己的身體獻出來當實驗材料。對于這一點,我多少有點敬佩他了,我想如果我處于他的地位,可能不會如此通達。這個同性戀,居然也會如此高尚。
老計還在麽?我看看他去。她掏出鑰匙打開大門,我跟她走進去,只有走廊上開了一小排燈,以前那種肅穆已經蕩然無存,現在,整幢大樓就象廢墟一樣,空曠冷清。在走過局長的辦公室時,我不由自主地一陣心疼。
物是人非,世間最難堪事,無過于此。
老計的辦公室還亮着燈。她推開門,道:爸,有人來看你了。老計正坐在一臺顯微鏡前看着,擡頭見是我,笑道:你來了?坐,坐。還沒走麽?還不走。我不想告訴他,局長被殺了。
來,喝酒,喝酒。老計貪杯這一點,和我有點象。她在一張小桌子上攤開了一張舊報紙,把拿來的一點熟食和酒放在桌上,自己拿了個小燒杯,給窗臺上一盆植物澆水。老計把杯子給我,自己找了個幹淨的燒杯,倒了兩杯,道:先幹一杯吧,就當預祝我成功。我這個女兒,什麽都好,就是不肯陪我喝酒。我端起杯子,道:老計,你真的不想走麽?他呵呵地笑了兩聲,拈了片豬頭肉吃,道:你還不是一樣。我端着杯子,眼卻看着別處,道:我只是還有事沒辦完。我不敢對着他,怕他看到我眼底的淚光。
說這些做什麽,先喝酒吧。他喝了口酒,道:你要是樂意,來幫幫我吧,實驗太煩,現在我也找不到人手。我幾乎沒有考慮,就說:好。我沒有後悔,卻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少了不起。我看了看她,她在一邊裝着收拾東西,可我也看得出,她的眼裏,帶着些欣喜,手底也有點手忙腳亂,水都灑到了盆外。
老計的實驗實際上也沒什麽難度,從古文輝身上取得食屍鬼的蛹後,用各種人類已知的抗生素之類進行試驗。可是到目前為止,還找不到一種可以有效殺滅食屍鬼的藥物。我的任務,也就是幫助老計調配各種匪夷所思的藥物。有時想到的東西,要是中世紀歐洲的那些野蠻醫生見了,只怕也要搖頭,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做完一天的實驗,毫無進展。我和她告別老計,離開了局裏。
街道上,幾乎沒有人了。深秋的街道,本來就有幾分蕭條,現在更是顯得衰敗,到處都是落葉,夾雜着廢紙。
她走在我身邊,一聲也不吭。這些天,她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前那種英氣,純粹成了一個小女人。不知為什麽,我忽然道:你有沒有想過離開?她擡起眼,有點吃驚地看看我,道:當然想過。我勸過我爸,做那種事,并不是我們的責任。我笑了笑,道:你那麽勸他,他肯定不會聽的。我也明白老計。老計的性格和我有些相象,都是認死理的人,打定了一個主意,就再不會改變了。誰知道那是不是個好的脾氣,反正,我已經不願意再改變了。
她看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