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各憑本事

“玉衍吃飯了嗎?”北冥晗一臉笑容。

“未曾,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楚玉衍笑着邀請道。

雲馨在一旁祈禱着,不要,千萬不要,自己最怕這個表哥,和他在一起就不好玩了。她的祈禱仿佛起了作用。

“不必了,我奉家父之名,參加容二小姐的比武招親,時間不早了,在下得先行出發了。”就等着他那句沒吃,借機甩開他。故意将參加喜宴說成比武招親,只希望能盡快脫身。

記得以前在霧影山自己每次調戲楚玉衍,他就會立刻扭頭離開,一臉惡寒,唯恐避之不及。離山之後變了呢。

楚玉衍伸手在北冥晗身前攔了一下。

“楚兄這是何意,要壞在下好事。”北冥晗一臉認真,全無剛才的玩笑。

楚玉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刀劍無眼,晗若是真喜歡那容思雪,玉衍也許可以幫得上你。”

“不必了,比武招親各憑本事。”北冥晗連忙道。

“各憑本事?這話從晗嘴裏說出來可真是讓玉衍驚訝。”

北冥晗這才想到,以前在山上的時候自己為了想要得到的東西,可是不擇手段。臉上掠過一道尴尬,楚玉衍在自己手上可少沒着過道。

“不吃飯沒關系,晗的大事可不能耽擱了。走吧。”說完大步徑直向酒樓門口走去。

這是要跟着自己了,北冥晗意識到。雲馨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北冥晗身邊,嗫喏道:“晗哥哥,楚家哥哥和容家也是表親,表姐比武招親,楚家哥哥也是去參加的。”

楚玉衍來時是騎馬,見北冥晗一行是坐的馬車,便翻身下馬毫不客氣的坐在車裏了。北冥晗一行有兩輛馬車,她與雲馨還有雲馨小丫鬟坐一輛,雨柔坐後面放行李的那輛。

馬車并不大,四個人顯得有些擁擠,小丫鬟連忙道:“奴婢還是坐後面那輛吧。”小姐非要和蘇公子坐一輛馬車,為了避嫌自己便跟着進來了。現在表公子在,自己便不必跟着了。

“晗哥哥,我還是坐回自己馬車吧。”雲馨拘謹道:“楚哥哥,我去後面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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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衍點了點頭,小丫頭如撤重負,“晗哥哥要不要讓雨柔姑娘過來。”

“不必了,讓她在你們車裏休息方便些。”北冥晗目送雲馨下車。

楚玉衍的随身侍衛打換下了車夫,很快就起程了。

兩個人相對無語,楚玉衍最終還是無奈的先開口道:“師弟別來無恙。”

“楚兄說笑了,莫不是把在下說的前世今生當真了。”北冥晗笑笑一副打官腔的樣子。

“師弟為何自從見面就想趕走我。莫不是師兄做了什麽讓你不喜的事情了。”

“師父說,離了山了,山上一切便如前世今生,不必再提起。”北冥晗嘆了一口氣,以前在霧影山的時候沒有地位高低,只有六個排行的師兄弟,也從不許互道身世,否則便逐出師門。以前……真是逍遙快活的日子。

“從不曾想這番話會從最纨绔不化的小師弟嘴裏說出來,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如此尊師重道了。”楚玉衍看着寒風偶爾卷起的車簾,神色莫名,思緒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師弟那時候除了消遣別人,就是喜歡躺在屋頂上曬太陽,躺在後山禁地邊發呆了。”楚玉衍笑笑,對以前的日子頗為懷念。

北冥晗面色不變,眸光裏卻染上一絲暖意,低頭沉默不語,楚玉衍就算入世三年,卻終究是和當年變化不大的。時光沒有在他英俊剛毅的臉上停留,猶如那年霧影山上開在他院子裏的那顆玉蘭。眼神更是清澈一如往昔,沒有沾染世俗的味道,頃刻間讓她的心情也輕松了幾許。

“我是雲馨的表哥,雲馨母親是我爹的妹妹,我爹是現任史官,祖父是上任丞相。”楚玉衍徐徐道來。只是簡單的陳述語調,沒有語氣。

北冥晗怔怔的看着楚玉衍,他這樣是想表明他身世清白對她沒有任何威脅與企圖嗎。他還是想繼續做她三年前清澈如水的三師兄嗎。北冥晗心裏酸澀起來,蘇宴要回來,自己便下意識的排擠別人,怕發生任何意外會對蘇宴有所威脅,自己一味龜縮,是不是也傷害了對自己以誠相待的三師兄呢。

北冥晗發現自己無法直視楚玉衍的雙眼,也不知他這下山的幾年是怎麽過來的。仿佛不食五谷,不為世俗所染,而自己卻終究是不同了,心思複雜了不少。他無論是霧影山的三師兄還是楚玉衍,都是一樣的正直風華超逸灑脫。

“三師兄,你還是當年的你,不屑于謀,可,可我……”

“再多的謀算,只是為了更好的活着罷了,師弟定有自己的為難,師兄也并非是強人所難的人。有些話,便不必說了。”楚玉衍打斷了他。眸光比剛才多了更多的笑容。師弟從來都是嘻嘻哈哈的樣子,可很少這樣以誠相待呢。

北冥晗擠出一抹笑容,忽略掉自己心底的觸動,“三師兄,這幾年過得可好?”

楚玉衍依舊笑意融融,無視他公式化的笑容,“還不錯,年後便請旨去邊關,祖父當年在朝裏聲威過高,遭到打壓,父親也被貶編修史書,我向來不愛文人的花花腸子,朝中的事情太過複雜,我也不想去趟那趟渾水……”楚玉衍一番話說的毫無避諱。

北冥晗沒想到他會告訴自己這麽多,自己只是随便問問罷了,這算是相信自己嗎,北冥晗打斷自己的想法。

北冥晗半靠着馬車內的軟榻,緩緩閉上眼睛,馬車一路搖搖晃晃,靠着馬車想着自己這次來江南并沒有特意影藏身份,卻也沒有引出一場暗殺來,果然是只針對妹妹的麽,這樓裏的人得清清了,吃裏扒外,自己從不大理樓裏之事,蘇宴不在,便把自己當做死人麽。一瞬間氣息冷冽了一下,卻很快壓制住了。

楚玉衍當做沒有感覺到,手上的書很快的翻了一頁,不過笑容卻爬上了嘴角,這個師弟對自己果然不是抱着十分的戒心,心裏安慰了一番。

傍晚,馬車駛進了武林盟主府邸所在的柳城。一行人很是疲憊,雲馨的娘親與盟主夫人楚青裳是姐妹,自幼親厚,雲馨即使一身疲憊也不會有所失禮。

到底是親戚,沒有道理到了府邸門口還住客棧的。楚玉衍在北冥晗的勸說下也随雲馨去了容府。

而北冥晗則以非親非故太晚打擾多有不便,在客棧安頓下來。楚玉衍想着師弟以前便不喜與人太過親近,便未再勉強。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北冥晗讓雨柔安置行李,自己在街上逛起來。寒風蕭瑟,街上并沒有幾個行人,在好幾個偏僻的小胡同走過,也沒遇見特別的人,或者說是特別的刺殺。北冥晗舒了口氣,向落塌之地走去。

還未走近便看見雨柔在醉鄉閣門口翹首以盼,雨柔見到北冥晗毫發無損才松了口氣,也是,在公子身上從未發生過意外,無論多麽危急的狀況,多重的傷勢,公子從未昏迷過。公子和樓主一樣,從不給人以可乘之機,将自己的生命交在別人手裏。仿佛是不信任何人,自己的擔心盡是多餘。

回到客房稍作休整,用過晚膳,雨柔遞上了楚玉衍的資料,北冥晗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情報上寫的和楚玉衍說的并沒有什麽出入,甚至楚玉衍本人說的更加詳細一些。

北冥晗打開的同時也明确的意識到,這是不信任,終究在自己心裏事實來的更加有安感吧。這算是否定了曾經在一起度過的霧影山那兩年嗎,罷了罷了,終究是昨日之日不可留,自己不适合與那樣清澈幹淨的人有太多的交集吧。現在的自己已經做不到感情用事了。

“雨柔,事情辦好了吧。”北冥晗語氣沒有一絲情緒。

“是,公子,人已經在暗室了。”雨柔回答,“公子要不要調查北城主的事情,這次對北冥小姐的刺殺,北城主的反應很不正常。”

“不必了。”父親的态度一直讓北冥晗忐忑,只想做自己纨绔的少城主混日子,不想再牽涉太多。偶爾蘇宴不在的時候接管玄樓已經是極限。不想除此之外再動心思。過一天是一天吧。

“走,去暗室看看。”說話間便向門口走去,月色下是身影看不出平日的柔和。神情冷冽卻又帶着一絲麻木。

北冥晗帶着雨柔出現在暗室門口的時候,醉鄉閣與醉月樓裏的各個堂主已經在暗室裏候着了。

北冥晗擡腳進門,衆人均恭敬行禮,北冥晗這樣召集各個堂主,還是第一次,衆人心裏不安起來。

北冥晗并未看他們一眼,只是擡手示意他們免禮,走到後邊捆在刑架上三個奄奄一息的男子面前。笑的一臉邪魅,他們很快被邊上的人用冷水潑醒。

“點上他們的穴道,本公子要對他們訓話,嗯……啞穴也一并給點了,免得他們自盡不成,打斷本公子說話。”

旁邊的人很快上來執行,認真的點了三人的穴道,

沒有人敢質疑為何不是審問而是訓話。公子每次來樓裏處理事情總是一臉嚴肅,很少看到這樣的笑容,嗯,嗜血的笑容。

北冥晗笑意盈盈的走到他們跟前,“當初入樓的時候,各人均屬自願,樓裏對你們也是不薄的,你們的家人也是妥善安置的。”

三個男人仿佛裏集體抖了一下,看着他們一臉恐懼,北冥晗好心的解釋道:“別怕,當初入樓的時候便告知了你們罪不及家人。雖然你們背信棄義,本公子可很是言而有信呢。”三人一臉慚愧。公子說只有自願做一件事才能做好,安置好家裏才能無後顧之憂。

“還真真是貪心不足呢,做什麽不好,居然背叛本公子,連南宮家潛入北城對本公子妹妹下手的事情都敢壓遲來報,真是佩服你們的膽色呢,事後竟然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不及時來認錯,抱有僥幸心理。不認錯也罷了,被本公子抓住了,還不雙手呈上罪狀,等着本公子問你們要呢,嗯?可惜,直到剛才點上你們啞穴的時候本公子的耐心就已經用完了。”北冥晗語氣無辜,一番話說的自己好像心靈受了創傷似的。

“蘇宴不在,便越發不把本公子放在眼裏了是不是。嗯?你們說,我要不要把你們留到蘇宴回來處置呢。”語氣淡淡,一副商量的口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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