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蘇宴歸來

等姜老爺子走遠,北冥晗偷偷從房頂跳了下來。摸了摸姜溯的脈象,幸虧他內功深厚沒有大礙,從小便與他玩在一起,說不擔心,那是騙人的。

“姜溯,你別生氣了。”北冥晗弱弱道。

姜溯并沒有像對自己爺爺那樣不理不睬,回過頭,見北冥晗一臉委屈,也不忍心責備,“我怎麽會生你這個小祖宗的氣,昨日只是一時覺得冤枉罷了。”

北冥晗立馬就樂開了花,從身後拿出一根糖葫蘆,“吶,這個給你,以前我生氣的時候你都買來哄我。”

姜溯笑笑,終究是孩子,“我不吃,你吃吧,我知道你喜歡。”

“你不吃就是不原諒我。”北冥晗耍賴。

姜溯也只好收下。他不喜甜食,卻還是吃了起來。路邊的東西小孩的玩意,他從來不吃,但因是她給自己的,卻另有一番滋味。甜到了心底。

“姜溯,我想過了,看在你對我那樣坦白的份上,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北冥晗嘻笑道。姜溯每次都是一副風流妩媚樣,讓她無法對他嚴肅認真的說話,仿佛只有這種打打鬧鬧的相處還算正常。

“還算你有點良心,從小到大你什麽時候真正相信過我。要不是事情嚴重,我才懶得管你。”

“誰讓你總是一副不務正業的樣子,看起來就不着調。”北冥晗反唇相譏。

“那還不因為我家裏有那麽一尊老祖宗。你又不知不知道我爺爺的脾氣。我正經點,他也許還懷疑我不是親生的呢。”

對于北冥晗能來找自己,姜溯心裏很是開心的,玄樓與墨閣近年來争鬥不斷。昨日自己間接的表明身份,就是怕有一天自己與蘇宴站在相反的立場上,北冥晗不再理會自己。他今天能找來自己,那麽自己在她心裏也算是占了分量的吧。這算是她第一次相信自己呢,在自己說蘇宴的事情的情況下,他并沒有認為自己是挑撥離間。否則今日便不會來。

北冥晗給姜溯道了歉,躲開姜府的明暗衛,大搖大擺的回府了。妹妹正與雲馨聊的開心,便就近去找容淵。

容淵正在院子裏的梅樹下一個人對弈,極為專注。長發在腦後用一根銀色絲帶系着,又調皮垂下來幾縷,更襯得他膚色的蒼白。坐在那裏卻顯得閑适無比,仿佛超脫世外。高山聖雪神聖不可侵犯。

北冥晗輕輕的走過去,并不想驚動他,他卻還是擡頭看過來,面色看起來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

“最近怎樣了,反噬的功力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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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眸光依舊霧霭沉沉。

北冥晗伸手為他把脈,“你也不用擔心,我表妹來了,便讓她幫你看看。”

容淵笑笑,不再說話,不知為何,北冥晗心裏卻是覺得容淵像這臘梅上的冬雪,正在慢慢融去。消失散去,不留一絲痕跡。

北冥晗轉開視線不再看他,“昨日游湖,仿佛讓北城不少人看到你了,府裏收到不少拜帖,北城有名的才子人人有份。”

“幫我推了吧。”也不再過多解釋。又低下頭看起棋盤來。容淵的棋路變幻莫測,一時間北冥晗也看的入迷起來。兩人在樹下思索探論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和容淵在一起總是特別的閑适輕松,他的超脫和不拘泥于眼前,讓人覺得無比的放松。闊別了外界的喧嚣,放松了很多。

看着容淵純淨的容顏,北冥晗想了想還是開了口:“上次醉月樓的事情對不起,我只是和你開了一個玩笑……”

還未說完便被容淵打斷了,“我知道,上次不是告訴過你我為你占過一卦嗎?”眼神明顯流露出你很笨的情緒。“不用再想了,我知道你是女子。”

看着容淵就這般淡淡的說出自己的最大的秘密,北冥晗瞠目結舌。趕緊回想自己又沒有做過其他什麽過于出格的事情。不出意外的想起了在那個小村子的夜晚。“你知道我是女的還和我一起睡覺。”自己當時還百般挑釁,真是丢人丢大了。

“應該是你要和我一起睡,還想脫衣衫,被淩封給拒絕了。”容淵認真的幫她回憶。“不過我是很好奇,你有潔癖,早晨起床的時候為何還是抱着我的姿勢。”

“不要再提這些事情,把這些都忘掉。”北冥晗終于惱羞成怒,卻忍不住好奇“你是怎麽知道我有潔癖的。”

“那晚在醉月樓你不經意和人保持距離,還有就是你自己察覺不妥的時候欲蓋彌彰的讓雨柔給你揉肩。但是你當時臉上享受的表情可不怎麽真實。”容淵拆穿。

“明明是個狐貍,還裝作什麽纖塵不染的出世樣。道貌岸然的裝高人。”

“出世樣?沒有真正入世,何談出世。就像我知道你并不願我将你是女子的事情說出來。”

北冥晗被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當然不會希望他把這件事情到處宣揚,弄得人盡皆知。只好忍下這個悶虧。哪裏是什麽仙人,是個惡劣的狐貍吧。“容淵,我發現你這次見你,你變了好多。”

“是嗎?”容淵若有所思。

看着他始終清清淡淡不以為意,北冥晗忍不住了,氣呼呼的回了自己的院子,畢竟北冥晗從小到大沒有受過什麽氣。

第二日一早,淩封就前來傳話,容淵要離開去他師父那裏。人已經在門口的馬車上坐着等着走了。

北冥晗想了想還是決定送行,本來是打算讓表妹給他看病,沒想到他這般不領情,也好,像他這麽嘴毒的人,該是不會那麽容易死掉。

北冥晗三步并作兩步到了馬車。

“我以為你不會來送我。”容淵語氣淡淡。

“本公……我才沒有那麽小氣呢。”北冥晗立刻反駁。

“我又沒說你生氣了,你這麽着急的反駁做什麽。”容淵佯做不解。

北冥晗再次氣結,“你都沒有和我妹妹講講外面的事。”北冥晗只好轉移話題,自我安慰,莫生氣,不和他一般見識。

“你妹妹大約是發覺了我上次易容接近她的事情,不欲與我多說。”容淵想了想地給北冥晗一個玉佩:“拿着這個,若有一日,用的着,帶着它到絕情谷來尋我。”

入手溫潤,羊脂玉上,刻着一個‘淵’字,也許是容淵貼身戴久了,上面還有他的味道。畢竟收人玉佩是比較親密的事情。但看着容淵想着他這種人,該是不會有什麽其他意思,許是真有用呢,一個朋友送自己東西,還猶猶豫豫的,便揣進懷裏。

“我表妹在府上暫住幾日,我已經通知了她爹娘,不日就會有人來府上接人。”

“知道了。一路平安。”北冥晗說完便跳下車。

容淵淡淡的看她一眼,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在車簾放下的瞬間,車旁的淩封聽到一句“看來是沒有一點舍不得。”一時間哭笑不得,主子真是不同了呢。

馬車漸漸走遠。北冥晗摸摸懷裏的玉佩,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見這個黑心肝的了吧。

而容淵也在走了很遠後,臉色一下子蒼白如紙,淩封進了馬車遞給他一粒天山雪蓮做的丸藥:“主子,北冥晗雖然對您不錯,給您制藥,可是您現在功力反噬極為嚴重的情況下再次為他占卦,這不是要您自己的命嗎。”

“他在北城過得不錯,我占上一卦也是能放下心走。”容淵淡淡道,說了太多話。由于身體不好說的斷斷續續。

“可是,那是主子的貼身玉佩,他何德何能。”淩封憤憤不平。

容淵閉上眼睛,不欲多說。她命裏有一劫,但卻性命無礙。希望那個玉佩到時候能幫到她。

北冥晗轉身回了院子,卻是在卧房外被雨柔告知蘇宴回來了。

北冥晗面色不變,心情卻極為緊張,這次他走的太久。緩緩推開內室的門,蘇宴正靠在軟榻上,他的面色在夜明珠下顯得極為蒼白,發絲遮住半邊臉龐,玄色的衣服也并不方便看出是否受傷。

北冥晗心裏咯噔一下,心裏有點害怕,不敢靠近,他在自己心裏從來就是堅不可摧,很少有這麽柔和,需要倚着什麽的時候。北冥晗緩緩靠近,并沒有太大的血腥味,才稍微松了口氣。蘇宴和自己一樣從來不喜別人碰他,縮了縮手指,并沒有搭上他的脈。

蘇宴擡頭看了看進來的人,見是北冥晗松了口氣,半撐着的頭,靠了下去,北冥晗接住他,第一次出現了驚慌失措。他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倒下去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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