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唯一

“啧, ”齊星熠收回手,看眼滿臉狼狽的方明昊, 唇角扯了扯,冷笑聲。轉頭看向站在他身邊的男人,微擡下颌, 問,“暖暖通知你來的?”

“是啊,我要不來,你不得把人給弄死?”

男人雖說着責備的話, 餘光掃過需要方沅扶着的方明昊時, 嗤了聲,“丢人的玩意——”

許未晚抿了抿唇,她認識這人, 他是尚禧暖的三哥尚澹, 尚家二房的獨生子。

尚澹長着一張男生女相的臉, 五官精致,卻沒半分女氣。

尚澹丹鳳眼微眯,掃過方明昊,對身邊人吩咐:“去給他們收拾東西——”

“尚澹,趕緊把你家這丢人的玩意弄走, 辣眼睛。”

齊星熠上前将許未晚攬在懷裏, 拉過她泛紅的手腕輕輕揉捏,輕聲問,“還疼嗎?”

她輕輕搖頭, “不疼了。”

只身體下意識靠近他,極度沒有安全感。

“我在這兒,別怕。”齊星熠攬緊她腰肢,把人護得嚴嚴實實的。

邊上的尚澹看見,嫌棄出聲:“小熠子,別秀了,趕緊帶着你媳婦兒走。”

“好嘞。”

齊星熠小心翼翼護着許未晚走進電梯,進電梯那瞬,許未晚慣性往回瞟了一眼。

尚澹領來的一群人浩浩蕩蕩進了病房,他手裏夾着煙,眼神掃過方明昊母子,輕蔑到了極致。

那是常居高位人,生來而帶的高傲,對普通人的不屑。

她想到方明昊那番話,下意識攥緊齊星熠的衣角。

“晚晚?”齊星熠注意到她情緒的不對勁,按下按鍵,握緊了她的手,“你別亂想,我在這。”

她擡眸望着他,眼底一片迷茫之色,“齊星熠,你到底愛我什麽?”

愛她這張臉?比她好看的大有人是。

他又愛她什麽?

他看着她眼底的茫然,整顆心都被堵得疼,“我...”

“叮咚——”電梯門打開,截斷了他的話。

許未晚稍稍回了神,掙脫開他的手,擡手戴上帽子,走進凜風裏。

他站在電梯裏,看着夜色裏她纖弱的背影,小小一只,想要被濃濃夜色淹沒。

電梯門合上那瞬,他迅速追上去。

許未晚本就心不在焉,腳步一深一淺,毫無目的走着。

齊星熠很快就追上了她,将人抱在懷裏,拽着她往走向停在一邊的紅色蘭博基尼Aventador。

“齊星熠,”她使了巧勁,掙脫開他的手,再次重複剛才那個問題:“你愛我什麽——”

整片夜色下,就只有他和她對立而站。

剛才的行走,她戴在頭上的帽子已經落下,雪花落在發間,化成水,濕潤了發絲。

“你說我愛你什麽?”齊星熠沉吟一會,上前将她攬在懷裏,擡掌拂過她發間的雪花,垂首吻過她冰涼眉眼,“你什麽樣子,我都愛。”

被冷風吹得失去感覺的眉間,迎來溫熱的吻。

許未晚恍然回了神,閉眼又睜開,吸了吸鼻尖,啞着嗓子道:“抱歉,我鑽牛角尖了。”

四年前的分手,她用了四年,才下定決心,放下他。

四年後再擁有,她患得患失,真怕極了會再失去眼前擁有的一切。

“鑽牛角尖?”他擡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凝視她的眼睛,語調輕快,“有什麽好鑽的?你都求婚了,還怕我跑了嗎?”

她望着他,他眼底的柔情渲染開來,将她整顆心的陰霾都掃開。

許未晚踮腳,伸手圈住他的脖頸,望着他眼底她的倒影,一字一頓道:“齊星熠,你太不要臉了,我開玩笑的話,你都能當成求婚。”

他覺察到她上揚的唇角,眼底溫柔徹底化開,伸手将她腰肢箍緊。

他低頭輕吻她的唇角,聲調帶着點顫意:“晚姐姐,我也怕你會走。”

會像當年一樣,走得決絕,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他抱住她的手臂顫抖得不成樣,她隔着羽絨服,都能清晰感覺到。

“今晚方明昊那番話,真讓我怕你又恨我當年的幼稚,然後離開——”他喃喃自語,抱着她的手臂愈來愈緊,聲調顫抖,“所以...我不離開你,你也別不要我...好不好?”

她捧起他的臉,與他四目相對,有一片雪花同時落在兩人眼睫之上。

她仰臉,吻過他冰涼的唇角,輕聲:“好。”

我要你,你也別走。

這場大雪綿延不斷,淩晨時分,整個京市都蓋上厚厚的雪襖。

...

車庫裏,許未晚被齊星熠壓在座椅上,身上的羽絨服外套早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去了。

他的吻從她下颌下移,炙熱的唇落在她修長的天鵝頸上,帶出一個個紅印。

她被他吻得有點走神,睜眼望着頭頂的燈,燈光一晃晃的,晃得她眼更花,理智也不知道飛去了哪裏。

只能緊緊攀附他的肩,随着他的動作,勉強支撐自己身體。

“星熠...”

她微微擡起臉,唇瓣擦過他臉側,用着好不容易拾回的理智,與他道,“能不能回去,我冷...”

“不能。”他強勢拒絕她,低頭親吻她的耳垂,低啞着聲音道,“晚姐姐,你明明答應了我,不和方明昊來往,卻又和他走,該罰——”

她的打底衫被他往上推了一半,肌膚接觸冷空氣,涼得她一顫,只能抱緊他,吸取溫暖。

許未晚感覺到自己的理智又即将離籠遠飛,她擡手,纖指拽着他的領口,桃花眼蘊着一汪潋滟望着他,嬌聲開口:“星熠,我們回家——”

“回家去,好不好?”

他解衣的動作一頓,喘着氣将她衣裳放下,俯身狠咬她盈潤唇瓣,惡聲:“你就知道,我最受不了你撒嬌。”

“星熠——”她拉長語調,讨好的親親他唇角,伸出雙手要他抱,“抱我回去,待會随你。”

他拿過一邊自己的外套,将她包裹得嚴實,“都随我?”

她輕笑聲,連連點頭:“随你。”

齊星熠眸色愈來愈深,眼底有火意一簇簇燃起,将人抱在懷裏,快速輸入密碼,擡腳将門踢過去。

門重重合上,“砰”地一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矚目。

進了家裏,暖意吹走一身寒氣,許未晚倦意陣陣,頭枕在齊星熠懷裏,眼皮耷拉,困到了極致。

齊星熠将客廳燈打開,抱她來到壁爐旁,把人放在搖椅上,擡手給她整理臉上微亂的長發。

她已經困到不省人事,他依然沒有放過她。

雪夜裏剖白敞開彼此心扉,将這四年的溝壑徹底填平,随之而來,就是壓抑的濃烈相思。

許未晚匍匐在搖椅上,搖椅一搖一晃的,讓她理智也被搖散。

她看着窗簾虛掩的落地窗外,雪色綿延,天際隐約有一道光破開黑暗,照亮半邊天。

要天亮了。

“晚姐姐,”身後齊星熠忽然落下一個吻在她耳側,“以後把你肩上擔着的一切,都交給我——”

她正要說話,身子忽然顫栗一下,發現窗外那道光愈發明亮。

他把她抱在懷裏,缱绻的吻落在她被汗意浸濕的額間,“你盡管做你想做的,你背後一直有我在。”

她閉着眼,不知道是因為太累,還是太困。

過了好一會,她睜開眼望着他,眼角殘留着一抹潋滟的紅,“好。”

“想不想去看雪?”他忽然把她抱起來,走向落地窗邊兒。

許未晚下意識摟緊他,有點茫然道:“怎麽看?”

齊星熠低笑聲,嗓音含着幾分促狹。

他将她腰肢摟緊,與她耳語:“這樣——”

過會,她仰靠在落地窗玻璃上,餘光望着外邊的雪,才恍然大悟。

迷迷糊糊間,她忽然想起一茬,擡手使勁捏齊星熠的臉:“今天不是安全期——”

他吻她唇角,動作不斷:“那就養呗,又不是沒錢。”

“你是不是就...就想...找個生孩子的?”她理智早飛到爪哇國去了,開始和他無理取鬧,“齊星熠,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騙子...”

她對他拳打腳踢,齊星熠也不好受,只好耐性哄道:“我只要你。”

她仰頭看他:“只要我?”

總算不亂動了。

“只要你,”他唇貼在她耳畔,柔聲:“這輩子都只要你——”

...

一夜瘋狂,許未晚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她翻了個身,望着窗外飄起的大雪,天色沉沉,不見一點光亮。

“醒了?”男人嘶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嗯。”她轉身,單手撐着臉,看着站斜靠在門口的齊星熠。

他穿着件暗藍色豎條紋襯衫,衣扣只扣幾顆,露出若隐若現的人魚線。下半身是條灰色休閑風長褲,長腿窄腰,身姿挺拔。

明明是身普通的家居裝,硬給他穿出了時尚雜志封面的感覺。

齊星熠邁開長腿,走到床邊。

她滾了個圈,準确無誤的進了他懷裏,伸手玩他襯衫衣角。

“我餓了。”

她停了手裏的動作,仰臉望着他,長睫眨了眨:“有吃的嗎?”

他拂過她長發,颔首:“有。”

許未晚從齊星熠懷裏起來,毫不心虛的出聲指使他做事:“幫我在衣帽間拿套換洗衣裳,包括內衣。”

“行。”

他笑聲應下,起身進衣帽間幫她拿換洗衣物。

一夜縱情瘋狂,雖然他幫她洗了澡,她還是覺得身體黏黏的,一點也不舒服。

等齊星熠進衣帽間,她走進浴室洗澡。

齊星熠從衣帽間出來,不見人,見浴室門緊閉,過去敲門:“衣服給你放在門外,洗好下來吃飯。”

許未晚仰躺在浴缸裏,聽見門外齊星熠的聲音,軟軟應聲,閉眼靠在浴缸邊沿。

滿身倦意,被熱氣洗去。

等她再睜眼,浴缸裏的水已經冷了一大半。

許未晚從浴缸裏起來,擡手拉過一邊的浴巾裹住身子,走出浴室。

出了浴室,她就看見放在床邊的女士襯衫與高腰闊腿褲。

她拿起襯衫看,襯衫袖口是泡泡袖,暗藍豎條紋,擺明就是和齊星熠身上那件是情侶襯衫。

她彎唇,輕嗤聲,幼稚。

最後還是換上襯衫,對鏡整理。

她的頭發還是濕潤的,黏在肩窩,滴着水,暗藍色襯衫被渲染開一塊塊水跡,像是一朵朵盛開的花。

許未晚拿過一邊的浴巾,擦拭頭發。

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是小安。

許未晚接通:“小安。”

“晚姐,”小安聽見她聲音,絮絮叨叨關心她兩句,問:“您現在在哪?今天還有戲要拍,晚上還要飛海城——”

“我在...”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脫口而出,“西景莊園——”

那邊小安愣住了,“您在西景莊園?”

這不是許未晚公寓的地址,也不是她家。

若說和許未晚有關系,又住在那兒。

就只有齊星熠。

“嗯。”許未晚丢開手裏的浴巾,往樓下走,腳步不停,“你來接我,順便幫我把劇本拿過來。”

小安應下:“好,我馬上過來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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