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新篇
宋丹青把面端出來,熱氣滾滾,香味撲鼻。
銀枝把準備好的零鈔給她,按照以往慣例,宋丹青放下面,順手就把錢收了。今天則不然,她沒收錢,只說:“你一直照顧我生意,這碗面就當我謝你的。”
銀枝愣了下,沒說什麽,把錢收好,掰開一次性筷子,開始吃面。
沒吃幾口,她便聽到宋丹青道:“我看姑娘最近跟趙老板走得很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趙老板說過我的情況?”
銀枝搖搖頭。這是實話,趙紮西從來沒提過宋丹青。
宋丹青點頭:“趙老板果然守信用啊。當初我拜托他對我的故事保密,沒想到他真的守口如瓶。”
銀枝點頭附和兩句,等她說下文。
宋丹青便道:“我丈夫去了拉薩,很久沒回來,這些年我都在等他。但越等越覺得沒希望。最近我冒出個想法,既然他不回來,我就去找他吧。”
“你要去拉薩?”
“嗯。”
銀枝問:“那你兒子怎麽辦?”
宋丹青道:“跟我一起去。”
銀枝再點頭,佩服她的勇氣。
“到拉薩後,你打算怎麽找?”
“去畫廊寺院,都看一看,就算見不到他,一定有他消息。”
銀枝對別人的故事與隐私向來都沒興趣。她更多在意的是宋丹青給她說這些話的目的。
一碗面見底,銀枝再次掏出飯錢,宋丹青拒絕,依舊不收。
這個飽經滄桑的女人,在聊天期間幾次欲言又止,想必是一件難以啓齒的事,才會讓她猶豫再三。
銀枝不想跟她打太極耗下去了,直截了當問:“宋老板還有什麽事要告訴我麽?”
宋丹青驚訝于自己的想法被看穿,吞吞吐吐道:“是這樣的,這些年,我雖然一直在做生意,也有些收入。但是……,我兒子病了,他年紀也大了,學校不收他,我只好請老師來給他上課。就這樣,我的存款很少,所以,我想問問你,反正你們也要去拉薩,可不可以捎上我們兩?就當多兩件行李包裹。”
多兩個同伴,不是小事。更何況兒子的智力存在障礙,這一路上更不是小事。
銀枝瞅她腦中回放她的話,忽抓到一個重點:“他不是……”食指輕輕敲腦袋,“請老師,怎麽會?”
宋丹青面色如常地拿回一個圖畫本,“你看,這是阿唐畫的。”
銀枝從第一頁開始翻,入目的是一尊用水彩筆塗色的大觀音像。線條雖然有些許不流暢,但顏色搭配濃而不豔,相得益彰。
很難想象,出自一個智障兒童之手。
這孩子對繪畫有天賦。
銀枝想到金世安。
這兩人會不會有別樣的緣分?一個28,一個剛滿11歲。
“哇——”阿唐突然哭起來,毫無征兆。
宋丹青随即去哄,見銀枝在看他們,有些尴尬道:“有時候他會這樣突然哭,其實沒什麽毛病,就是想哭。”
銀枝有些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把圖畫本放在幹淨的桌子上,同時把飯錢放在本子上,道:“宋老板,對不住,我們的車滿了。載不了人了。”
銀枝拒絕人,向來直接,鮮少拐彎抹角。
今天,她卻找了個這樣拙劣的借口,拒絕了宋丹青。
找借口是因為可憐這個滄桑的女人。但可憐不代表她就得答應她。
金世安倒是好奇,“都說女人心軟,我還以為你會答應。”
銀枝笑笑,意有所指:“我心硬還是軟,你不知道?”
“……”金世安被噎住。是了,當年她棄他而去,他當真以為她的心是鐵榔頭。
銀枝又笑了笑,這次笑容柔和妩媚,她抓住他手,放在自己胸口,“你捏捏,看是硬是軟?”
“……”
金世安如法炮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摸摸我的。”
銀枝輕輕揉了揉,甚至彈了一下,評價道:“不錯,彈性好,能屈能伸。”
“咔嚓。”
門被人毫無預兆地推開,來人一愣,笑容甚僵硬。
銀枝、金世安:“……”
趙紮西笑着說:“你們繼續,繼續。”
他們收回自己的手,停止“襲胸”。
銀枝問:“你來幹什麽?”
“我那事你一直沒給我回應,我着急啊,就來問問。”
銀枝無語,半天功夫都沒有,你有什麽可着急的。
金世安倒對趙紮西的不請自來無所謂。他不茍言笑,與趙紮西握了握手,寒暄幾句,便讓銀枝幫他買盒煙。
銀枝很配合,聽話地去了。
她特意在外面多呆了會,帶着墨鏡望了會萬裏無雲的藍天,估摸時間差不多了,才回病房。
趙紮西已經走了。
金世安說:“煙呢?”
銀枝把黃果樹扔過去,“有結果了嗎?”
“有了。”金世安說,“我們就帶他玩。過幾天就上路。”
銀枝好笑道:“人家是前輩,該是他帶我們玩吧。”
金世安道:“都沒毛病,你說得對。”
銀枝狐疑:“你怎麽答應得這麽爽快?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交易?”
金世安矢口否認:“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不可能的,放心。”
*****
他們再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末。
利用張老板的人脈賺的15萬,銀枝留了2萬的保底錢,剩下的,匿名捐給了宋丹青。
沒人知道這件事,銀枝和金世安打算把它當秘密,扔在高原的風裏,散成灰燼。
與此同時,趙紮西則表現出了驚人的厚臉皮。比如,一上車,就搶了銀枝專屬的副駕駛座。
“我坐前面,方便指揮。嘿嘿,這附近哪有天珠,我都是非常清楚的。”
“這車該向哪開,都得問我。”
“喲,銀枝子,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銀枝:“……”
不想搭理聒噪的趙紮西,銀枝歪頭假寐,颠簸的車子成了搖籃,讓她真睡着了。
夢裏回到了小時候,在銀父的堅持下,她被送到村小,開始念書。
同年,為了補貼家用,銀父跟随村上的施工隊,背井離鄉,放棄農耕,做苦力賺錢。
銀建業因為精神狀态不好,被關在家裏,不讓出門。
也許他心智未泯,當他看到自己的小妹妹背小書包進進出出時,咿咿呀呀的,從暴躁變成哀傷,最後放聲哭泣。
家裏人都不知道,誰惹這傻祖宗哭了。
直到有一天,銀奶奶發現孫子哭的時候,銀枝總在場,要麽是剛回家,要麽是剛出門。
土籬笆圍起的院子裏有一株長勢良好的花椒樹,銀奶奶随手折斷一根,扯着銀枝的辮子,把她關進屋裏。當着銀建業的面,銀枝被扒掉褲子。樹枝挨肉的聲音清脆悅耳,有獨特的質感,能讓傻子發笑。
誰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天看銀枝挨打,銀建業真的不哭了。
但銀枝哭了。
銀奶奶打累了,扔掉枝條,“讓你再欺負你哥哥,再欺負個試試,你敢!”
銀枝邊哭邊穿褲子,銀建業憨笨的眼神,一直好奇地盯着她的腿。
就算是傻子,也能發現一些規律。
從此銀建業哭得更頻繁,銀枝每天都挨揍。總算有一天,銀枝的班主任看出了端倪。
班上最安靜的小女孩,在伏暑天都穿長衣長褲,終于有一天,中暑病倒了。
女老師打來涼水,要給銀枝擦拭身子。扒開袖子,就看到一圈圈傷痕。
女老師向校長反應,校長得知是銀水雁的家事,無奈地說:“那個銀水雁,霸道得很,我們都惹不起,算了,算了啊。”
年輕的女老師不相信,翻過一條河半座山,找到銀枝家,恰好一家三口都在。她做了個簡單家訪,銀水雁态度不錯,客客氣氣地送走她。
翌日,銀枝身上再添新傷。
女老師殺回去,這次銀水雁沒有好臉色,真正發威起來,三言兩語便逼得她啞口無言。
真正的秀才遇上兵。
最後,她被趕了出去。
籬笆牆外,她還能聽到一個孩子不正常的開懷大笑。
女教師再次求助校長,校長得知她已經去找過銀水雁,嘲笑她不自量力。
“銀水雁是村計生委一把手,跟全村人鬥智鬥勇。你去問問她打過多少小孩,有多少是從別人那搶來的。你太年輕了,還想跟她鬥?”
再上課的時候,她不敢看銀枝的眼睛。
這雙黑不溜秋的,明亮的眼睛底下,藏了太多心事。可是又寫滿了渴望。她渴望着什麽?知識?自由?
這節課銀枝非常積極,幾次三番主動舉手回答問題,但她統統略過,親眼看那雙布滿青痕的小手一次次舉起,一次次放下。
下課了,她幾乎逃一般跑出教室。
但小家夥反應比她快,在教室轉角喊住她:“鄧老師。”
“……”她轉過身來,“銀枝。”
銀枝乖巧地笑了笑,看起來還有幾分傻氣,可愛。
“銀枝,銀枝。”她蹲下來,把小腦袋按到自己懷裏,“對不起,老師幫不了你。”
銀枝沒哼聲。但鄧老師能感覺到小女孩的背脊僵硬了。
她更難受,将銀枝抱得更緊,“一切都會過去的,遲早都會過去的。”
“……”
她忽然想到一個絕妙的招法,“銀枝,你記住,知識改變未來,只要我們好好學習,未來一定會改變,你的未來一定非常光明。”
說着,似乎是為了證明她的話是正确的,炎炎烈日下,天空由藍變白,光線越來越明亮,世界變成白茫茫一片。
銀枝在一片刺眼的光裏醒過來,有三秒鐘的怔愣。
趙紮西哈哈大笑:“你看你老婆,剛睡醒,傻裏傻氣的。”
金世安糾正:“這是可愛。”
“啧啧。”趙紮西一副被酸到的表情。
銀枝緩過神來,瞬間無語。難怪夢中天空為何驟然變亮,原來是車頂天窗給開開了。此時又是正午,太陽直射,光線亮得跟不要錢似的。
“誰開的?”她問。
趙紮西舉手:“我。”
銀枝壓住脾氣:“關上。”
“我不,我覺得關上太黑了。”
趕在銀枝發火前,金世安關掉天窗。他問:“做什麽夢了?”
銀枝正要說句“美夢”,話鋒一轉:“你開車的就好好開車,沒事亂瞟什麽?”
金世安便笑:“因為我想時時刻刻見到你。”
“啧啧啧啧。”趙紮西又一幅被酸到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銀枝的身世慢慢揭開。她在逆境中成長,有點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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