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新篇
“沿這條鄉道走,會到一個村子,我跟那的村長挺熟的。我們應該能在那呆幾天。”
銀枝問:“呆幾天?”
“這個我也不清楚,看情況吧。”
“……我問的是,為什麽要呆幾天。”
“這個啊,這附近的村子都窮,聽到有人收購天珠,家裏有東西的,都會樂意拿出來和我們交換。我們得給人家時間對不。”
銀枝又問:“會主動交換?”
“對啊。”趙紮西說,“當窮的連飯都吃不起的時候,那些珠子對他們來說還不如一團糌粑。”
銀枝想起旦增,那男人有牛有羊,還買得起車,雖然住的是破破爛爛的帳篷,但牛羊就是他的財産。看來他當真有錢,真是深藏不露。
趙紮西加入後,他們已經遠離國道省道,一頭紮進最偏僻的地方,有時候行走幾個小時,都看不到車輛,連牛羊都看不到,更別說人。
秉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銀枝對趙紮西還算信賴。哪怕他将他們越帶越偏,她還樂觀地想,真出事了,她和金世安就先拿他開刀。
過了一個小時,他們總算到達目的地。
寧靜的村莊依山而建,古老的藏式小樓之上,白牆被歲月染黑了,彩旗經幡飄揚。小樓外是用石頭堆砌的羊圈,裏面一只羊也沒有。全村只有一條主路,兩個穿着厚實的藏族女人,駝重物彎腰前進。
這地方,是跟他們沿路看到的鎮子不同。沿路的鎮子有售賣琳琅滿目商品的商店,有手機信號,有拖拉機面包車……
而這,看不到現代化的痕跡。
“路遲早會修過來的。”趙紮西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電遲早會通的。這是必然趨勢,誰都改變不了。”
指揮金世安将車子停在一戶藏樓前,趙紮西說:“下車吧。”
銀枝看到半山腰上的建築,問:“那是什麽?”
金世安看了一眼,道:“是個寺廟。”
哦,寺廟啊。銀枝想。
這整個村的村民,都虔誠地供養着這座廟吧,
****
趙紮西與村長說藏語的時候,銀枝才真正信服他是半個藏族人。
兩人應該相談甚歡,只見村長不停點頭,念念有詞,滄桑眉宇間盡是歡喜。
銀枝悄聲問金世安:“他們在說什麽?”
金世安道:“說我們重金收購天珠,麻煩次旦把消息傳出去。”
次旦就是村長的名字。
一路走到現在,銀枝才看出來,她是真的沒什麽用武之地。不會民族語言,在這就是半個聾啞人,處處需要金世安的照顧。她無奈,又毫無辦法。
當初一腔孤勇熱血進了藏,現在卻萎靡了。
不能這麽任其發展下去,得改變。
于是銀枝對金世安說:“以後每天晚上,你教我幾句藏語,金老師,行不?”
既然是她的要求,金世安當然沒理由拒絕,也完全不會拒絕。
“那你當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要是敢不聽話……”
銀枝接他話:“要是不聽話?”
金世安猥瑣地笑,吃了一把她的豆腐:“我就打你屁股。”
“……流氓。”
*****
下午次旦村長安排住宿,銀枝婉言拒絕了,她想睡車上。
金世安愣了下,私下裏問她:“為什麽?”
銀枝說:“那屋子裏有味,我聞不慣。”
金世安“哦”了聲。
其實這味道在旦增的帳篷裏也有,但味道遠不如現在的濃烈。剛剛在村長家裏坐了會,她就快被熏暈了。
“我是不是變矯情了?”銀枝低聲問。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金世安愣了下,沒想到不過是聞不慣味道,她思維已發散到珠穆朗瑪峰去了。
“這兩個東西之間有聯系嗎?”
銀枝壓了壓唇角,沒說話。
“就算有聯系,每個人都有喜歡的,不喜歡的,能習慣的,不能習慣的東西。銀枝,你也一樣。”
“……”
銀枝似有動容,動了動唇,卻沒說話。
天空藍得純粹,雲朵飛翔,風吹起沙子,像起了一層薄霧,罩在大地上,眨眼的功夫遮天蔽日,藍天不再。
原來是變天了。
金世安想到了一些遙遠的事,沒有任何煩躁情緒。沙塵蔽眼,遮住的只是視線,其實天還是藍的。
就像有些真相,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只是他發現得太遲了。
“就像有一些錯,無論我們想不想,它都會産生;責怪沒有任何意義,陪伴才是最有價值的。”
說到這,金世安的思緒已經混亂,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抹了把臉,道:“剛剛我亂說的。”
銀枝已笑道:“幾年不見,你怎麽變得有才情了?”
“……”呃,他頗不好意思的,“是看點書。”
她沒有刨根問底問他看了什麽書,而是問:“你說的,是我要跟你分手的事麽?”
“……”
金世安否認:“不,我說的是我自己。”
從前他不是一個正經人,現在不一樣了。
他說犯錯的人是他自己時,語氣和眼神都那樣誠懇真摯,絲毫不是兒戲。
可是,他錯哪了?
他哪裏有錯?
銀枝想起兩年前最後見他的那一次,他睡在她身邊,說如果你飛累了,可以回來停在我的背上。
這麽好的人啊,這麽好的人。
她過去到底做了什麽?
****
吃了自帶的泡面,晚上九點,天總算黑了。次旦給他們送來了煤油燈,叮囑了幾句就走了。
車是停在院子裏的,銀枝要回車上睡覺。
她理所當然地認為,金世安會跟出來跟她一起,畢竟越好了晚上由他教她藏語,畢竟下午他們才在言語和思想上深入交流了一次,急需在其他地方産生共鳴。誰知都走到門口了,金世安穩坐在那沒反應。
“金世安。”銀枝喊道,聲音不高不低。
這是聲警告。金世安站起來,下意識想走,趙紮西拉住他:“你別出去啊,我們哥倆好好商量些事,我們一起睡。”
趙紮西擠眉弄眼,金世安強顏歡笑,全部絲毫不落地落入銀枝眼裏。
銀枝抱起胳膊,細眉輕挑:“你們兩什麽情況?”
金世安了解她,知道她此動作就是心情不妙,便好言哄道:“呃,是這樣的。我跟趙紮西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行程——我們進藏的路還長。可能會商量整晚。銀枝你早點睡,明晚我再出去陪你。”
明晚來陪我?
呵呵。
趙紮西那副賊眉鼠眼的模樣,哪裏有說正事的樣子?
金世安找的借口太爛。
銀枝感覺到了自己被冷落,一時郁氣難解,冷冷抛下一句:“誰要你陪?”便轉身離去。
趙紮西“喲”了聲,“小丫頭,脾氣還挺大。”
金世安指他鼻子:“要是你吐不出什麽象牙,我整死你。”
“放心吧,在醫院裏頭買的關子,這會我統統告訴你。”趙紮西說,“我沒騙你,第一眼看到銀枝,我就莫名心動。”
“……”金世安在磨刀了。
“你別誤會,我對銀枝心動,只是因為銀枝跟我初戀長得太像了。”
金世安刀磨得更快了:“你要是對銀枝又企圖,我廢了你!”
趙紮西□□一緊:“你行了,我曉得她是你的,我沒打過她主意。”
“ 你有證據嗎?”
“證據?你不早說,我丢在家啦。我初戀的照片,我可留得好好的。”
金世安對他的話持懷疑态度,冷哼:“你初戀多大?”
“跟我差不多,今年該三十二了。”
金世安撫摩下巴,思索着。一般情況下,母女相似的可能性很大。銀枝今年二十四,假如這小子初戀真是銀枝母親,那女人八歲就生孩子了?
“……”
他自己都無語了,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有一個大他五歲的丈母娘?
也許沒有血緣關系,只是巧合長得像而已。
“你說的長得像,有多像?”
趙紮西措辭半天,道:“七八分像吧。看到她,我就想起我初戀。我初戀的女孩子啊,真是刻骨銘心。”
金世安對他的情史沒興趣。他嘆了口氣,大掌搓了搓臉,一時頹态盡顯。
趙紮西精神卻很好,翻出了村長的青稞酒,“來,喝一杯,年紀輕輕的嘆什麽氣。”
在高原上生活的人都顯老,不注意保養的人更甚,所以趙紮西雖然看着像四十,但其實才三十出頭。
因為長得老,他也習慣了用老态龍鐘的語氣講話,官腔十足。
金世安一心撲在銀枝的事上,都沒聽進去趙紮西說了什麽。
豆大的燈光下,他想到白天的事。
“你看到了吧,今天她在車上睡覺,那表情,顯然做噩夢了。”像是講給趙紮西聽,又像只說給自己知道,金世安喃喃地說,“她到底夢到什麽了呢?”
趙紮西心說,我怎麽知道?
他拍拍他肩:“反正不就是個噩夢,叫醒就好了。”
如果真的是一場夢,那真是人世間最幸福的事。
怕就怕叫不醒,或者醒來還是夢。
趙紮西還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轉念一想,做噩夢的又不是金世安,遂作罷。
這時有人敲門了。
“我去開門。”趙紮西說。
金世安緊盯着門,莫不是銀枝害怕,回來找他了?
“還是我去吧。”他以離弦般的速度沖去開門,外面卻站了一個藏族女人。
還沒看清女人的臉,女人便撲進他懷裏:“好幾年了,我可算又等到你了。”
金世安:“……”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銀枝不在,他松了口氣,趕緊推開這女人:“大姐,你找誰?”
趙紮西竄出來,嗓音都亮了:“哦我的心肝寶貝!”
女人見撲錯了人,不受任何影響地往趙紮西懷裏撲:“你個死鬼,可算記起我了。”
金世安:“……”
他懂了,敢情老相好找上門來了。
趙紮西跟老相好膩膩歪歪好一陣,意識到金世安還這呢,便問女人:“今晚呆我這?”
老相好順着人縫看到裏面的金世安,紅着臉搖頭。
趙紮西便道:“成,走,去你那。”
金世安非常鄙夷:“看不出你這麽猴急。”
趙紮西關上門,“你小子不懂。”
懂?他需要懂什麽?嗬。
金世安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踏實。于是起床穿上衣服去找銀枝。
夜晚溫度在零度以下,敲車窗時手都是冷的。金世安一個勁敲車窗,但銀枝沒有理。
“阿銀,阿銀?”
咚咚咚——
過了會,才聽到銀枝冷冷道:“滾。”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更新,9月5號。
感謝看文的小夥伴,要天天開心吶。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