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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水汽向上蒸騰,打濕了梅香那張認真而平靜的清秀臉孔。不長不短的眼睫上沾染了細小的水珠,不适感讓她多眨了兩下眼睛。這讓本來嚴肅的面容意外的多了那麽點子的俏皮。
男人抵靠在桶壁,星眸半開,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她的一舉一動。大半時間裏他就只是這樣的沉默,靜靜的享受着索繞在周圍屬于她的淡淡氣息。只有在察覺到她離開了嗅覺範圍內時,才會漫不經心的開口,一如此刻慵懶的指着胸前道:“這裏不幹淨,再洗一下。”怕她不明白似的又加了句:“別光是灑水,上手洗洗,最近天氣不好總有些發癢。”
梅香:“……”感情不是洗澡的,你是來抓癢的吧?最終什麽都沒說,順從的挨近過去拿着手裏的胰子塗了些上去,再用締巾擦拭兩下。
高楚低頭看了眼,不悅的拎起貼在胸前的那塊布,沾着水沫‘吧叽’扔到了地上。然後就擡眼冷冷的去看空着手愣在那裏的梅香,那意思相當明顯。
魏明珠看到這裏簡直是忍不可忍‘騰’的站了起來:“王爺這是做什麽,若就是想給我個沒臉,何必從她們身上找麻煩,直接沖着我來就是了。”這樁婚事本來就非她所願,自從那人死後,她的心也跟着去了。只是為了國公府,她不得不為而已。原本的打算就是嫁過來頂着秦王繼妃的頭銜混日子,也沒去想跟他如何恩愛。沒料想連這點都是奢望了,他高楚竟然這樣的不識禮數,新婚之夜就處處刁難。
高楚只是掃過來一眼,很是平心靜氣的道:“繼王妃你多慮了,本王若是想給你沒臉,何必去費半點心思,明日一早直接休你出府就是了。”頓了頓,嘴角不屑的微揚:“畢竟,一個失了貞的女子,即便是你魏國公府出來的嫡女,也同樣遭人不恥,本王沒有當即惱羞成怒找上門去已經是給足你祖父魏國公面子了,不是嗎?”
聞言,魏明珠大驚失色,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顫聲道:“你——你怎麽知道?”委實不怪她驚懼,此事知情者除了李郎便只有她,就連自己母親都不知情。他又是如何知曉的?
高楚涼涼道:“這世上便沒有不透風的牆,你以為你同那兵部左侍郎李少晏私會十分隐秘,卻不知早已經盡入他人眼中。本王娶妻,雖是續弦的繼妃,到底是要入宗人府玉牒在案的人,又豈會不知根底随随便便就娶進門來?你和他的那點子破事本王早已經知曉,你也不必再大費周章的去掩飾了。”
魏明珠驚駭之餘本着大不了一死的心思倒也很快鎮定下來,只是臉色依舊難看的咬咬牙道:“你既然已經知道我不潔,為何還甘心娶我做王妃?”
但凡是個男人都視綠雲罩頂為奇恥大辱,可偏偏有人反其道而行,明知道自己老婆已經跟別人有了肌膚之親,還堂而皇之的把人娶時門,莫不是病得不輕?
如果換了旁人若許有這種可能,只是他秦王高楚卻決對不會如此。俗話說的好無利不起早,沒有巨大的利益關系擺在那裏,以他冷酷精明的性子萬不會同意這門婚事。梅香微垂着眼簾安靜的立于旁側,好似剛才那些可以稱之為秘辛的對話根本就沒有入她的耳中,只是眼簾下的黑眸微不可見的閃了閃。
高楚笑了笑,道:“那自然是娶你有娶你的好處了,昔日顧王妃出嫁時,顧太保送了本王一支骁勇軍。如今魏王妃你嫁于本王,光是國公府的名聲就足以帶來無數的好處,更何況還有其他,這婚事如何也不算是吃虧。”
兩家聯姻本來就是互利,即使他不說魏明珠也都明白。只是他對自己婚事如此兒戲的态度,還有把妻子的位置當成收斂好處的工具,還如此堂而皇之的說出來,絲毫羞愧感都無,這讓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實在太過冷血無恥。
一邊鄙視的同時,一邊又想到自身,這種不恥的心态頓時消淡許多。既然最大的秘密就這樣被攤開來說了,魏明珠倒也豁出去了,索性問個明白。“我和李郎之事你既然清楚,那先前大可以說明白,何必——何必那樣?”想到先前那毫無憐惜可言的動作,現下裏倒是有些明白,他本就存着羞侮的心思。
“那樣?”高楚嘿嘿一笑:“你找了婦醫巧手在裏面弄了蹊跷,又用鴿子血囊擠破在私下,真當我什麽都不知道?我若不行之戳破,豈不白費了你這番苦心?再者明日起來,米嬷嬷可是要收貞潔帕子,你又怎麽過得了母妃那一關?”
“所以,這就是原因?”魏明珠重重跌坐回床上,事情的真像往往讓人難以接受。明明沒有什麽奢望,可是親耳聽到卻仍然不免酸楚自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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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楚收起了臉上的毫無溫度的笑意,冷聲道:“話都已經說開了,本王希望你打今兒起就認清自己身份,除了秦王繼妃的頭銜,你其實什麽都不是。尤其在本王面前,你沒有半點置疑的餘地,希望你能早點明白這一點。”言外之意,像這樣叫誰侍候沐浴的小事,你也不用多管了。
魏明珠徹底無言,癱坐在那裏滿臉晦暗。自己的心事尚且顧不全,更何況是其他。
說了這番話高楚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吩咐梅香取了溫水喝了下去。跟着又喚她近身侍候,繼續先前未完的擦洗。
直到聽見他再次的命令,梅香借着撩水的動作暗自松了口氣。剛才聽了那些秘辛,她都不得不懷疑自己還能不能過了今晚了?他高楚就這麽肆無忌憚、口若懸河的一頓巴巴,也不管這房裏是不是還有別人在,真是半點壓力都沒有。倒是把她弄得心弦緊繃,暗下裏揣測不已。
手下是精壯的男人軀體,平滑有力的肌理上多了條猙獰凸起的疤痕,由左肩窩至右下腹,幾乎橫貫了整個胸膛。光是看着都不難猜想當時受傷時定然是血肉翻飛,深可見骨。
盡管她本着一顆平常心,動作上循規蹈矩淡然處之。怎奈他卻是不肯安穩,時不時前傾身體,搖動水花撲濺得她頭臉上皆是,屬于他的男性氣息總是撲在頸間耳後,帶着溫熱不讓她有稍許的忽視。
一場澡下來簡直比打仗還累,她侍候的真是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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